一见将军误终身
字体: 16 + -

第27章 暴风雪来临

    野离婆婆的声音不高,这句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我二人耳边炸响,两个月的身孕?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用双手摸着平坦的小腹,一脸的难以置信,阿默的脸色却在一点一点的变白,怔怔看了我半晌后转向野离婆婆,“婆婆,你能确定她是有了身孕?”

    “不会弄错的,”野离婆婆摆了摆手瘪着嘴神情自信,没待她说下去身后跟随出来的野离公公插了一句,“老太婆这个本事还是很了不得的,她不光是野离部落所有女人的稳婆,就连部落中的小牛小羊都是她接生的!”

    “野离公公!”那个一脸促狭的老人的比喻竟一时让我气结,只有对着他狠狠瞪了一眼,他挠着花白的头发哈哈大笑,一抬手腋下却钻出了两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是调皮的穆勒和美丽的齐格。()

    “阿笙姐姐这么美,要是生个女娃儿,就给我做媳妇儿!”穆勒笑逐颜开。

    “我却希望阿笙姐姐生个男孩,一定和和阿默哥哥一样的勇武帅气!”齐格满脸憧憬。

    “这个促狭鬼倒是懂得占便宜!”野离公公在穆勒的圆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齐格却在一旁盯着阿默又细声细气的说了句,“婆婆说阿默哥哥就要当爹爹了,为甚么你看上去不高兴呢?”

    童言无忌,却让几个人同时把目光放在阿默的身上,野离公公和野离婆婆相视一眼没有言语,我的脸色却也慢慢苍白了起来,我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他这样的怔忪神情,难道说这个孩子……

    “我不过是太震惊了,阿笙前不久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个孩子居然可以保留下来,”他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旋即用温暖的肩臂环着我孱弱的身躯,在我的肩头用力一握。

    “我有说不出的开心,阿笙,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会用生命守护他……”

    看着他清俊的面庞,我如释重负眉眼弯弯一笑,眼睛中已经有点雾气蒙蒙,野离公公和野离婆婆似乎也偷偷的长出了口气。

    “这个孩子也真的命大,阿笙的身子虚弱,若是不加以调养只怕坐下病根儿,我去找几味药草给你调理调理,只是两个月的身子……”野离婆婆看了一眼阿默,“小夫妻俩相处的时候要有个分寸。”

    阿默面上一红望向我目光不无侥幸,似昨夜那般的抵死缠绵,现下想起来还真是后怕。

    晚秋的天气本来已是冷意十足,但今天不知为何却艳阳高照,一片晴好,近午的日光晒得人暖洋洋的,野离公公婆婆相伴着去原野深处寻觅草药,他们放牧的羊群就由我们负责照管。

    阿默骑着他的白马,我依旧坐在他的前方,他笼着缰绳双臂环绕着我,我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眯着眼睛看着那一群洁白的羊群在草原上徐徐移动,远远望去像是散落原野上的白色珍珠。

    野离婆婆的孙子穆勒和孙女齐格也各乘了一匹矮脚小马,甩着细细的马鞭,一路徜徉在我们的身后,自从见识了阿默和我的本事之后,这两个小鬼就像跟屁虫一样黏上了我们,几乎是亦步亦趋。

    阳光虽然明媚,但是草原的和暖季节总是短暂得让人心生喟叹,就如同人的青葱年华,不经意间已经偷偷流逝得无影无踪,掠过草原的风里依稀透着寒冬将至的气息。

    “冷吗?”他垂头在我的耳边轻轻问着,我摇摇头回首看了他一眼,神情娇媚而慵懒,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身体中孕育着他的孩子,这样的女人无论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困境中都会甘之如饴的。

    不时用手抚摸着腹部,领略那不可思议的感觉,喜悦来得这般突然,这逝去的两个月的辰光中,这里面居然有一个小生命和我一起默默脉动,偷偷生长,而我竟懵懂不知。

    “对不起,娘亲不知道你的存在,从今天起,娘亲会好好的调理,认真的吃东西,把你养得壮壮的和爹爹一样的出类拔萃。”

    我轻拍着着小腹柔声呢喃,好像他能听得懂我的话,那一刻母性的感觉被全面触发,虽未谋面我已是这般的爱他,为了他我可以毫不吝惜地付出自己的一切。

    “可惜他太小还不会动……”我噙着温柔的笑意仰头对他说,却在那个瞬间竟好似捕捉到了他眼眸中的无边痛色,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待我再凝神细看时,他已经神色如常,唇边已经浮上了温暖的笑容。

    中午时分,我们已经随着羊群走出了很远,阿默拿出干粮招呼穆勒和齐格一起吃了简单的午饭,尽管早上开始呕吐后我的胃口极差,但是为了腹中的小生命我咬着牙一口口咽下了他递给我的食物。

    阿默锁着眉头看着我的脸色,忧心忡忡,“草原的环境太差了,缺医少药,又很难找到合适的补品,你的身子状况不好,阿笙,我们留在野离部落不过是为了你的伤势,为了这个孩子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你看穆勒和齐格不是很好很健壮?”我笑笑看着不远处那边吃东西边厮打疯闹的一对。

    “阿默,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这儿,在这我才觉得心安,我想不起从前的事情,我只希望能够和你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他的眼睛中满是落寞的柔情,让人想软软的沉溺其中,看看远处玩耍的两个孩子,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阿默,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的名字是什么?”

    他凝视我半晌,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凉,不似寻常时候那般温暖,“你就是阿笙,是我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的女人,现在又即将要为我生下可爱的孩子,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说着他站起身来,迎着草原萧肃的风身姿凛冽,仿佛下定决心般的对我说,“既然阿笙喜欢,我们暂时就留在这里,在这里我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男人全部的爱恋!”

    他在高处向我缓缓伸出手来,神情那般的义无反顾,如同悯怀众生,救人于苦难的神坻,更是我的神……

    拉着他的手我一跃而起,有几分急迫的扑进他的怀中,他身上那让人迷醉的清浅气息熏人欲醉,满满的包容着我,那一刻的他对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

    也许是连上苍都在妒忌我们的恩爱和美,到了下午时分草原的气候竟然瞬间骤变,晌午之前的万里晴空竟然遍布了浓浓的乌云,透体的狂风肆虐,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风来得怪异,我们必须马上返回!”他把穆勒和齐格招呼道身边陪我,用尽最大的力气在风中呼喝驱赶着四下奔逃的羊群。

    临近冬季,野离部落已经屠宰了大量的牲畜,用以换取冬季必须的物资,留下的牛羊基本上是明年的种牛种羊和未满岁的幼崽,几乎是党项人明年生活的全部希望。

    跟着我们游牧的这些羊群是野离公公和婆婆饲养的,所以连穆勒和齐格都异常紧张的盯着往来奔驰的阿默。

    冷雨几乎是从从空中倾泻而下,在一瞬间就打湿了我们的衣衫,广袤原野无遮无挡,避无可避,又没有随身携带远途放牧用的帐篷,穆勒冲上去协助阿默围拢受惊的羊群,我把齐格搂在怀中,冰冷的雨水让单薄的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雷声轰隆隆的响了一阵,在羊群受惊的时候还不能驱赶它们回程,否则四处逃窜的牲口归拢起来异常的艰难,好容易把羊群聚在一起,让它们跪卧在一处用身体依偎取暖抵御严寒,天色却更加暗沉下来,阴霾得有几分诡异。

    阿默拢好了羊群,奔过来拉着我的手,睫毛上都挂着水滴,“阿笙,耐烦再等一下,雨水太大,现下已经燃不起篝火,很冷吗,到我怀里来……”

    我和齐格一起扑进他的怀中,我刚知道有了身孕,他却和我一起到原野上来,遇到了这样的恶劣的天气,这让他耿耿于怀,看上去是那般的懊悔。

    “没事的,风雨很快就会过去,我的阿笙一直强韧如丝,我就守在你的身边,一会我们就可以回到部落,喝热腾腾的奶茶,烤温暖的炉火……”他不停鼓励着我和垂头丧气浑身透湿得像两条小小落水狗儿的孩子。

    虽然冷得嘴唇都青紫了,让阿默心疼得近乎抓狂,但是在他的身边却是觉得这般的安心,他修长挺拔的身体是我们坚强的依靠,草原的游牧生活本就是这般的苦寒,可是有他在身边,这一切苦难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臂膀的环护下,在如注雨幕中抬起眼帘看着他,他鹰隼般犀利的眸光四处张望着,像一只机警的猎豹,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峰和棱角分明的下巴小溪般的流下,这就是阿默,我的阿默……

    他低下头来,看穿了我眼中的缱绻深情,星眸含醉,唇角一弯,有些苍白的清隽脸颊浮上一抹温暖的笑容,像冰冷的雪莲悄悄绽放,晕开了无双的绝世风华。

    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挺住阿笙,我发誓再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楚……”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对我,更像是对自己说,语声是那般的坚强笃定。

    这样的风雨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于我们四人真的是炼狱般的考验,大家身上穿的粗布衣服已经浸湿,外面罩着的羊羔皮的夹袄被雨水打透,沉甸甸禁锢在身上,仿佛是穿了厚重的铠甲。

    好在中午的时候顾念到腹中的孩儿,我努力吃下了不少的干粮和肉干,否则伤愈后我一直气血两亏,这一阵冷雨真的不知道能否挨得过去。

    天气并没有向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冷雨渐歇的时候,狂风却丝毫没有停下,仰望穹窿,苍茫幽深的夜空中竟然飘下了雪花,如同清浅的试探,随后就在旋舞的风中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草原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临了!

    齐格和穆勒虽冻得簌簌发抖,但是也对大雪纷飞感到惊异和兴奋,起初还转着小脑袋看着白茫茫的四野,目光满是惊奇,随着温度的骤然降低才意识到这场雪也许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草原的牧民就怕过早遇到雪灾,大雪封上了地面上尚且残留的秋草,越冬的牲口往往会因为食物储备不足而死,直接会影响第二年的游牧收成。

    “我们和羊群在一起,这样可以暖和些!”阿默带着我们和那群沮丧的绵羊依偎在一处,用它们身上散发的热量取暖,“风雪稍停我就试试能不能燃起篝火,只要点起火来就好了。”

    他不停给我们打气,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再驱赶羊群了,暴雪来袭,羊只们都乖乖的挤在一处,头深深的埋着,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满了晶莹的冰棱。

    四周都是羊的腥膻之气,让我的胸口烦恶欲呕,我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脸色已是白纸一样的苍白。

    皑皑雪野,夹杂着大片飞雪的呼啸狂风,眼前能见的视线不过几米,我们的衣服都冻成了冰块,硬邦邦的挂在身上。

    “阿笙姐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穆勒脸色青白,忽然轻轻问了一句,怀中的齐格已经低低的呜咽了起来。

    正要不知道如何安慰两个孩子,阿默忽然长身而起,“在这边!”他对着风雪深处大声呼喝,一个被白雪包裹着的身影牵着一匹马已经循声闯入了视线,脚步踉踉跄跄,看到阿默后已是一头栽倒下来。

    阿默一把接住那人,借着微光看清那人的面庞,竟然如见鬼一般怔在那里,那人缓缓眨动眼眸,眸光定定落在他的脸上,“我一定是死了,不然怎会见到你?秦默,抛下我这么久,你如何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