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争执
说着独孤莜继续抬眼看向独孤钰，心中无不恶毒的想，独孤钰，我不信，你还能忍下去。
然而独孤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她的眼睛扫过那些衣服。
那些已经在她的大脑中蒙尘已久，很久都不曾想起的事情，突然就跳入了脑海之中。
曾经也是这样，别人要抢走她最后的可以回忆母亲的衣物，她哭天喊地，绝不同意，却因此激怒了二叔父。
她的二叔父是一个只看重仕途的人，不会管一个孤女的悲惨命运。也因此事，她彻底地失去了这位叔父的尊重。而最后那些衣服也没有保留下来。
“烧吧！”独孤钰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母亲，能够再见到您为我一针一线缝制的衣物，是女儿今生的福祉。您为我做得一切都会在我的心中铭记。
如今我足够强大，不需要每天抱着几件衣服，去嗅着衣服上母亲温柔的味道度过漫长的岁月。
这绝不是为了向这些人妥协，只因我今生的道路，只会朝着我想要走的地方走去。无需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再次驻足。
娉婷吃了一惊：“小姐！”
独孤钰抬眼看着独孤莜美丽的容颜，轻轻道：“如你们所愿，就烧了这些衣服吧！”
话音刚落，她看着眼前变了颜色的独孤莜说：“烧可以，但是……”
独孤莜道：“但是什么？”
独孤钰抬眼看向独孤莜，沉声道：“姐姐是二房的嫡女，而我是大房的嫡女，同为嫡女，这所用的东西也该是同一品阶。”
顿了顿，独孤钰目光在独孤莜头上的玉钗，手臂上的翠玉手钏扫了扫。独孤钰知道独孤莜虽然平日总是做出一副大气稳重的模样，但是若真的涉及到了她的利益，她那恶毒的心就会不住的膨胀，泛着发青的泡沫。
再抬眼，独孤钰翘了嘴角道：“既然我已经如你所愿，烧了这些衣服，那还麻烦姐姐将这些东西，以及你所说的要给我送来的新衣服，尽快送来！”
独孤莜呆住了，她没有想到独孤钰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她今日本来以为能够让独孤钰在父亲以及那位面前出个大丑，却没想到，反而是被这个贱人将了一军。
确实，独孤钰与独孤善不同。独孤善是二房庶女，无非是得宠了些才能够如此昂扬。可独孤钰虽然无父无母，却是雷打不动的大房嫡女，还是大房唯一的血脉，按理是该与她独孤莜用同样品阶的东西，但是……
独孤莜咬了咬牙，今日她为了能够在那位面前好好显露一番，才将这支翡翠镶九龙戏珠手镯戴上了。这可是她舅舅前些日子特地送来的，价值连城，还有滋养身体的妙用，她独孤钰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跟她用同一品阶的东西。
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的人。没有容貌白白得到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暴殄天物。
独孤莜那寒澈的双眸在独孤钰脸上打量了片刻，恨不能在独孤钰脸上戳出一个窟窿。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全然不似当年唯唯诺诺的模样。
独孤莜又默默地将目光收了回去，照旧是一派清高的谪仙模样：“妹妹大病一场，如今却是换了个德行，不过，我要劝妹妹一句。”
独孤莜眼神冰冷：“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还是不要出风头，懂得韬光养晦才好。”
说完，她便要带着张妈妈离开。
而就在独孤莜的脚要踏出房门之际，独孤钰开口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不想被人欺负，也就只有据理力争。”
独孤莜脚步一顿，然而未等她反应过来，独孤钰又接着开口了：“其二，我想对你说，真正有本事的人，早已经斩草除根。不会像你这样误以为将人心拿捏了个十足，既不光明磊落，也没有全然的把握。”
独孤莜的手指捏紧，她猛然转身：“你说什么？”
独孤钰一挑眉：“独孤莜，不要以为自己多么聪明伶俐，其实你的那些手段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是不说罢了。”
独孤莜笑了：“二妹妹说些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这衣服烧了也是为你好，二妹妹怎么就是非要跟我犟呢？”
独孤钰也笑了，她好整以暇地坐着：“独孤莜，我太早就明白，人是会说谎的。我喜欢看有本事的人说谎，至少那样看上去真实一些。至于你，独孤莜，你的谎言太过拙劣，让我配合你演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你一会想靠着我的反常举动来激怒叔父，一会想在我的食物中下毒，毁我容貌。我可都记在心里呢！”
独孤莜眉头一皱：“二妹妹可真是疯了。五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真的不太相信。张妈妈，带上她的衣服，我们走！”
说完，独孤莜带着张妈妈忙不迭地转身走后。
房中又恢复了平静。
独孤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她没那么讨厌五妹独孤善，但是对于大姐独孤莜，她却是极端的厌恶，她受不了这样口是心非，装腔作势的人。
突然听得一声啜泣。
她回头一看，娉婷在她面前抹着眼泪。
独孤钰：“你哭什么？”
娉婷：“小姐，你怎么能够同意……同意他们烧了夫人留下的衣服呢！那可是夫人的遗物啊！”
独孤钰有些无奈，到底该如何把这个丫头变成二十年后面手握大权生杀予夺毫不眨眼的模样啊！
她只好轻轻问道：“不烧能怎么办？”
娉婷：“我们应该跟他们吵起来，怎么也该留下一件衣服。”
独孤钰伸手，手中正是一块衣服的碎片：“我留下了一片。”
娉婷吃了一惊：“小姐，你是怎么拿到的，我都没有看见你碰到那些衣服！”
独孤钰微微笑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刚刚她身形一晃，就从那衣服上撕下了这么一片东西。
她轻轻的将东西放在荷包里：“用来怀念，这么一些就够了！留的太多，反而会成为后面的弱点。”
说着，她问道：“娉婷，今日是何月何日，二叔父今天是不是回家！”
不然她委实想不到独孤莜为何会来这里大动干戈。
娉婷一愣：“小姐，今日是正月十八日，可是并未听过大人要回府啊！”
独孤钰如被雷击。
她终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也终于明白为何独孤莜会在今日特意来激怒她。
正月十八。
独孤钰手指敲击在桌子上。
方才她就已经猜到了独孤莜如此出手，定然含有深意，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她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是现在她又想起了。
正月十八。
今日是太子生母贤妃来特地派人来看看她这个太子未婚妻的日子。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上一世，为了几件衣服而哭天喊地，甚至要与独孤莜拼命的自己被太子生母贤妃评为“意气用事，难当大任”。
一步走错，步步走错。
重生了一世，独孤钰已经很清楚如今皇宫里面的那点儿宫闱秘史。
当今的皇帝江明帝宠爱如今的贤妃。也因此非要立贤妃的儿子为太子。这种行为自然是引得了皇后的极为不满，也对皇后身后的势力造成极大的打击。故而太子很小就给抱养到了皇后膝下。
不过在两年前，中秋夜，贤妃一舞倾城，从皇后夺得凤印，如今已然是后宫的掌权人。且十分得皇帝宠爱。故而贤妃的一言一行都对皇帝有很大的印象。
独孤钰不想横生枝节。
如今的自己，绝不能够让太子生母贤妃觉得她是个不堪大任的人，更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这场丑陋的脸。
这个时候，娉婷说话了：“小姐，你说大小姐会把东西送过来吗？”
独孤钰笑着摇了摇头：“她真的有那个气度，又怎么会处处针对我呢？想必也是些乱七八糟的糊弄人的东西。”
娉婷不由得叹一口气：“那小姐又何必跟大小姐吵架呢？虽然今日小姐跟大小姐吵了一架，占了口头上的便宜，但是婢子却始终认为这样不好。怕是会激怒大小姐！”
独孤钰问道：“激怒她又何妨。娉婷，我且问你，她敢动我吗？”
娉婷：“小姐为什么这么问？大小姐怎么……”
独孤钰：“我的意思是，她敢当着她父母以及奶奶面前对我动手吗？她敢在其他官家小姐来家中做客的时候对我口出狂言吗？”
娉婷唯一思索，得出了结论：“怕是不能的。”
独孤钰：“没错，她是嫡出小姐，我也是嫡出小姐。我父母双亡，依附着二叔生活，谁若是欺负我，就是二叔没有当好叔父。叔父定然是不希望看见我与她姐妹之间不和，所以，她也只能靠着在叔父面前诋毁我的名誉来伤害我。”
娉婷：“可是小姐，一旦二爷信了她的恶化，名誉毁了，得不到二爷的庇佑，那么我们在这独孤府的待遇就会更加艰难。”
独孤钰：“我们毕竟是旁人，独孤莜是他的亲女儿，她母亲是二叔父的妻子，日日夜夜去二叔父耳边说着，自然也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所以——”
独孤钰双目一凌：“与其让他们将我逐出府去，还不如让我，断了整个独孤家的关系。”
然而独孤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她的眼睛扫过那些衣服。
那些已经在她的大脑中蒙尘已久，很久都不曾想起的事情，突然就跳入了脑海之中。
曾经也是这样，别人要抢走她最后的可以回忆母亲的衣物，她哭天喊地，绝不同意，却因此激怒了二叔父。
她的二叔父是一个只看重仕途的人，不会管一个孤女的悲惨命运。也因此事，她彻底地失去了这位叔父的尊重。而最后那些衣服也没有保留下来。
“烧吧！”独孤钰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母亲，能够再见到您为我一针一线缝制的衣物，是女儿今生的福祉。您为我做得一切都会在我的心中铭记。
如今我足够强大，不需要每天抱着几件衣服，去嗅着衣服上母亲温柔的味道度过漫长的岁月。
这绝不是为了向这些人妥协，只因我今生的道路，只会朝着我想要走的地方走去。无需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再次驻足。
娉婷吃了一惊：“小姐！”
独孤钰抬眼看着独孤莜美丽的容颜，轻轻道：“如你们所愿，就烧了这些衣服吧！”
话音刚落，她看着眼前变了颜色的独孤莜说：“烧可以，但是……”
独孤莜道：“但是什么？”
独孤钰抬眼看向独孤莜，沉声道：“姐姐是二房的嫡女，而我是大房的嫡女，同为嫡女，这所用的东西也该是同一品阶。”
顿了顿，独孤钰目光在独孤莜头上的玉钗，手臂上的翠玉手钏扫了扫。独孤钰知道独孤莜虽然平日总是做出一副大气稳重的模样，但是若真的涉及到了她的利益，她那恶毒的心就会不住的膨胀，泛着发青的泡沫。
再抬眼，独孤钰翘了嘴角道：“既然我已经如你所愿，烧了这些衣服，那还麻烦姐姐将这些东西，以及你所说的要给我送来的新衣服，尽快送来！”
独孤莜呆住了，她没有想到独孤钰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她今日本来以为能够让独孤钰在父亲以及那位面前出个大丑，却没想到，反而是被这个贱人将了一军。
确实，独孤钰与独孤善不同。独孤善是二房庶女，无非是得宠了些才能够如此昂扬。可独孤钰虽然无父无母，却是雷打不动的大房嫡女，还是大房唯一的血脉，按理是该与她独孤莜用同样品阶的东西，但是……
独孤莜咬了咬牙，今日她为了能够在那位面前好好显露一番，才将这支翡翠镶九龙戏珠手镯戴上了。这可是她舅舅前些日子特地送来的，价值连城，还有滋养身体的妙用，她独孤钰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跟她用同一品阶的东西。
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的人。没有容貌白白得到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暴殄天物。
独孤莜那寒澈的双眸在独孤钰脸上打量了片刻，恨不能在独孤钰脸上戳出一个窟窿。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全然不似当年唯唯诺诺的模样。
独孤莜又默默地将目光收了回去，照旧是一派清高的谪仙模样：“妹妹大病一场，如今却是换了个德行，不过，我要劝妹妹一句。”
独孤莜眼神冰冷：“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还是不要出风头，懂得韬光养晦才好。”
说完，她便要带着张妈妈离开。
而就在独孤莜的脚要踏出房门之际，独孤钰开口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不想被人欺负，也就只有据理力争。”
独孤莜脚步一顿，然而未等她反应过来，独孤钰又接着开口了：“其二，我想对你说，真正有本事的人，早已经斩草除根。不会像你这样误以为将人心拿捏了个十足，既不光明磊落，也没有全然的把握。”
独孤莜的手指捏紧，她猛然转身：“你说什么？”
独孤钰一挑眉：“独孤莜，不要以为自己多么聪明伶俐，其实你的那些手段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是不说罢了。”
独孤莜笑了：“二妹妹说些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这衣服烧了也是为你好，二妹妹怎么就是非要跟我犟呢？”
独孤钰也笑了，她好整以暇地坐着：“独孤莜，我太早就明白，人是会说谎的。我喜欢看有本事的人说谎，至少那样看上去真实一些。至于你，独孤莜，你的谎言太过拙劣，让我配合你演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你一会想靠着我的反常举动来激怒叔父，一会想在我的食物中下毒，毁我容貌。我可都记在心里呢！”
独孤莜眉头一皱：“二妹妹可真是疯了。五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真的不太相信。张妈妈，带上她的衣服，我们走！”
说完，独孤莜带着张妈妈忙不迭地转身走后。
房中又恢复了平静。
独孤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她没那么讨厌五妹独孤善，但是对于大姐独孤莜，她却是极端的厌恶，她受不了这样口是心非，装腔作势的人。
突然听得一声啜泣。
她回头一看，娉婷在她面前抹着眼泪。
独孤钰：“你哭什么？”
娉婷：“小姐，你怎么能够同意……同意他们烧了夫人留下的衣服呢！那可是夫人的遗物啊！”
独孤钰有些无奈，到底该如何把这个丫头变成二十年后面手握大权生杀予夺毫不眨眼的模样啊！
她只好轻轻问道：“不烧能怎么办？”
娉婷：“我们应该跟他们吵起来，怎么也该留下一件衣服。”
独孤钰伸手，手中正是一块衣服的碎片：“我留下了一片。”
娉婷吃了一惊：“小姐，你是怎么拿到的，我都没有看见你碰到那些衣服！”
独孤钰微微笑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刚刚她身形一晃，就从那衣服上撕下了这么一片东西。
她轻轻的将东西放在荷包里：“用来怀念，这么一些就够了！留的太多，反而会成为后面的弱点。”
说着，她问道：“娉婷，今日是何月何日，二叔父今天是不是回家！”
不然她委实想不到独孤莜为何会来这里大动干戈。
娉婷一愣：“小姐，今日是正月十八日，可是并未听过大人要回府啊！”
独孤钰如被雷击。
她终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也终于明白为何独孤莜会在今日特意来激怒她。
正月十八。
独孤钰手指敲击在桌子上。
方才她就已经猜到了独孤莜如此出手，定然含有深意，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她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是现在她又想起了。
正月十八。
今日是太子生母贤妃来特地派人来看看她这个太子未婚妻的日子。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上一世，为了几件衣服而哭天喊地，甚至要与独孤莜拼命的自己被太子生母贤妃评为“意气用事，难当大任”。
一步走错，步步走错。
重生了一世，独孤钰已经很清楚如今皇宫里面的那点儿宫闱秘史。
当今的皇帝江明帝宠爱如今的贤妃。也因此非要立贤妃的儿子为太子。这种行为自然是引得了皇后的极为不满，也对皇后身后的势力造成极大的打击。故而太子很小就给抱养到了皇后膝下。
不过在两年前，中秋夜，贤妃一舞倾城，从皇后夺得凤印，如今已然是后宫的掌权人。且十分得皇帝宠爱。故而贤妃的一言一行都对皇帝有很大的印象。
独孤钰不想横生枝节。
如今的自己，绝不能够让太子生母贤妃觉得她是个不堪大任的人，更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这场丑陋的脸。
这个时候，娉婷说话了：“小姐，你说大小姐会把东西送过来吗？”
独孤钰笑着摇了摇头：“她真的有那个气度，又怎么会处处针对我呢？想必也是些乱七八糟的糊弄人的东西。”
娉婷不由得叹一口气：“那小姐又何必跟大小姐吵架呢？虽然今日小姐跟大小姐吵了一架，占了口头上的便宜，但是婢子却始终认为这样不好。怕是会激怒大小姐！”
独孤钰问道：“激怒她又何妨。娉婷，我且问你，她敢动我吗？”
娉婷：“小姐为什么这么问？大小姐怎么……”
独孤钰：“我的意思是，她敢当着她父母以及奶奶面前对我动手吗？她敢在其他官家小姐来家中做客的时候对我口出狂言吗？”
娉婷唯一思索，得出了结论：“怕是不能的。”
独孤钰：“没错，她是嫡出小姐，我也是嫡出小姐。我父母双亡，依附着二叔生活，谁若是欺负我，就是二叔没有当好叔父。叔父定然是不希望看见我与她姐妹之间不和，所以，她也只能靠着在叔父面前诋毁我的名誉来伤害我。”
娉婷：“可是小姐，一旦二爷信了她的恶化，名誉毁了，得不到二爷的庇佑，那么我们在这独孤府的待遇就会更加艰难。”
独孤钰：“我们毕竟是旁人，独孤莜是他的亲女儿，她母亲是二叔父的妻子，日日夜夜去二叔父耳边说着，自然也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所以——”
独孤钰双目一凌：“与其让他们将我逐出府去，还不如让我，断了整个独孤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