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帮助你
她再听，车子滑了过去，并没有进来。
又一辆车，再一辆车经过。更多的车经过。
她明白了，不远处就是大马路。慢慢跳过去，要花多少时间？
有女人的高跟鞋脚步声从车流的方向传来。她探头出去看，女人渐渐走近，大波浪卷发扎成一束，网红脸，风衣下妖娆的裙摆。苏木笑了。
是宁思妍的妈妈！
宁妈妈也看见了她，惊异地停住了脚步。
“苏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一个朋友，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走不动了。”苏木只好这样说，心里又把林小刚和何宽骂了一遍。
宁妈妈低头，才看见她光着脚，左脚腕处肿得像棒槌。再看她，额前的头发都贴在了脸上，胸前的白衬衣上有脏污的泥点。
她二话不说，紧走两步，上来扶住她：“快，我送你去医院！”
“谢谢！”
有人扶着，苏木感觉轻松了很多，想着只要进了医院就好了。
“你朋友呢？”宁妈妈有些疑惑。
苏木心想哪能跟她讲更多的细节，只得说：“总之，一言难尽，麻烦您把我扶到外面再说吧。”
宁妈妈见她额头上又冒出汗来，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看来那一跤摔得不轻，于是不再说话，扶着她走出巷子。出口那儿有一家杂货店还没有关门，苏木让宁妈妈扶着进去买了一双棉拖鞋套在脚上。
宁妈妈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苏木上了车，对她说：“非常感谢您。我自己可以过去，天晚了，您请回吧！”
宁妈妈拉开副驾驶边的门坐进去，说道：“那怎么行？你是我家妍妍的老师。我别的本事没有，帮人帮到底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我想去学校附近的04医院，离这儿有点远，您再一个来回，真的太晚了。”苏木说完这些话，痛得想把左脚砍掉的心都有了。
“没有关系，你看街上还有很多人在逛呢。”
苏木没力气和她客套，只得表示感谢。
“师傅，麻烦你快点啊！”宁妈妈吩咐司机。
脚上和手上的痛像海浪一样汹涌而至，苏木努力咬牙不发出声来，但是那痛在四肢百骸流窜，她感觉手指尖都在发颤。
不如说点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她困难地咽下一口气，和宁妈妈说起宁思妍：“宁思妍妈妈，宁思妍她最近还好吧？”
“我和她离开了……那儿，在刚才那个巷子里租了套房子。我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宁妈妈话语中有些羞愧。
苏木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毕竟这是人家家事，旁边又坐着司机，她害怕太过唐突让人难堪，念头一转干巴巴地说道：“她还小，以后会好的。”
“谢谢。妍妍小的时候可乖了，我就是舍不得她才把她留在身边的，可是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会好的。”
“借苏老师吉言。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吧，我也算是得了些教训。”宁妈妈听她说话吃力，转过头来看她，“苏老师，还能坚持吗？”
“能。说说话就过去了。”
“你这是从哪儿摔下来了？怕是骨折了吧。”司机师傅插话说。
“出楼道的时候被门槛勾到了。”苏木据实回答。
“是那种老房子吧。弄个铁门，下面一道槛，没多高，但不注意就会勾人脚。这种门还经常开着，盗没防到，人还伤得不少。”司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嗯。”苏木强打精神，感觉腿都在麻了。
“我抄近路，很快就到了，忍住啊！”司机说。
“谢谢师傅。”苏木心头感激，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已实在是虚脱得厉害了。
司机转过一条路，果然没多久就到了04医院。宁妈妈帮她挂了急诊，苏木在医生给脚腕复位的时候差点痛晕过去，好在其他都还顺利。医生一番治疗后，她住进了骨科病房。
宁妈妈等护士给她吊上了药水才离开。苏木自是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苏老师。妍妍还常说起过你呢！她就是那脾气，表面上倔，其实很脆弱。都是我没教好。”宁妈妈又说起了宁思妍。
苏木明白，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内心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需要疏解。
“她还是孩子嘛！总会明白一些道理的。”苏木安慰她，“已经很晚了，不好意思让您耽误这么久，她还在家等您吧？”
宁妈妈苦涩地点点头：“我把她外婆叫了过来一起照顾她。改天我带她来看你。”
“谢谢。”
苏木心下喟叹，目送她离去后闭上了眼。
头顶上挂着水，身上又是粘腻腻的，她根本睡不着。
这病房里有三个床位，她在靠窗户边上的17号。16号床位是空的，15号床位的病人家属正躺在上面休息。
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左脚和手上的痛还在依旧，她脑子里昏昏的，回顾今晚的“奇遇”，心头一阵阵发寒。
坏了！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戳的那个地方可是个要害部位，小刚是她的第一个实战对象，又不知道力道有多大，万一……
她在屋里翻了那么久，又在黑巷子里跳了那么久，小刚都没有醒过来，会不会……
她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我陪他一条命好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活了28个秋，就除了没结婚，其他的也经历过七七八八了，不算遗憾。
对了，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呵，异乡的土地，躺在病床上的生日，这种经历也挺难得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吓了她一跳。另外两个人也抬头看了过来。
她抱歉地在黑暗中朝他们笑了笑，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包包摸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孙燕打来的。
“苏木，你在哪儿？”孙燕的声音很焦急。
“你去问你小叔子吧！”苏木虽然心头惴惴，那气可没有消失半分，连带着孙燕都怪上了。
“小刚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们了，我们回到学校来发现你不在。对不起啊，苏木！我们已经骂过小刚了。你在哪儿？我们来接你。”
这么说小刚没事。她放下心来，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痛怎么办？
“我在哪儿不用你管！”
她不想听她啰嗦，把手机关掉了。
又一辆车，再一辆车经过。更多的车经过。
她明白了，不远处就是大马路。慢慢跳过去，要花多少时间？
有女人的高跟鞋脚步声从车流的方向传来。她探头出去看，女人渐渐走近，大波浪卷发扎成一束，网红脸，风衣下妖娆的裙摆。苏木笑了。
是宁思妍的妈妈！
宁妈妈也看见了她，惊异地停住了脚步。
“苏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一个朋友，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走不动了。”苏木只好这样说，心里又把林小刚和何宽骂了一遍。
宁妈妈低头，才看见她光着脚，左脚腕处肿得像棒槌。再看她，额前的头发都贴在了脸上，胸前的白衬衣上有脏污的泥点。
她二话不说，紧走两步，上来扶住她：“快，我送你去医院！”
“谢谢！”
有人扶着，苏木感觉轻松了很多，想着只要进了医院就好了。
“你朋友呢？”宁妈妈有些疑惑。
苏木心想哪能跟她讲更多的细节，只得说：“总之，一言难尽，麻烦您把我扶到外面再说吧。”
宁妈妈见她额头上又冒出汗来，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看来那一跤摔得不轻，于是不再说话，扶着她走出巷子。出口那儿有一家杂货店还没有关门，苏木让宁妈妈扶着进去买了一双棉拖鞋套在脚上。
宁妈妈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苏木上了车，对她说：“非常感谢您。我自己可以过去，天晚了，您请回吧！”
宁妈妈拉开副驾驶边的门坐进去，说道：“那怎么行？你是我家妍妍的老师。我别的本事没有，帮人帮到底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我想去学校附近的04医院，离这儿有点远，您再一个来回，真的太晚了。”苏木说完这些话，痛得想把左脚砍掉的心都有了。
“没有关系，你看街上还有很多人在逛呢。”
苏木没力气和她客套，只得表示感谢。
“师傅，麻烦你快点啊！”宁妈妈吩咐司机。
脚上和手上的痛像海浪一样汹涌而至，苏木努力咬牙不发出声来，但是那痛在四肢百骸流窜，她感觉手指尖都在发颤。
不如说点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她困难地咽下一口气，和宁妈妈说起宁思妍：“宁思妍妈妈，宁思妍她最近还好吧？”
“我和她离开了……那儿，在刚才那个巷子里租了套房子。我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宁妈妈话语中有些羞愧。
苏木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毕竟这是人家家事，旁边又坐着司机，她害怕太过唐突让人难堪，念头一转干巴巴地说道：“她还小，以后会好的。”
“谢谢。妍妍小的时候可乖了，我就是舍不得她才把她留在身边的，可是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会好的。”
“借苏老师吉言。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吧，我也算是得了些教训。”宁妈妈听她说话吃力，转过头来看她，“苏老师，还能坚持吗？”
“能。说说话就过去了。”
“你这是从哪儿摔下来了？怕是骨折了吧。”司机师傅插话说。
“出楼道的时候被门槛勾到了。”苏木据实回答。
“是那种老房子吧。弄个铁门，下面一道槛，没多高，但不注意就会勾人脚。这种门还经常开着，盗没防到，人还伤得不少。”司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嗯。”苏木强打精神，感觉腿都在麻了。
“我抄近路，很快就到了，忍住啊！”司机说。
“谢谢师傅。”苏木心头感激，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已实在是虚脱得厉害了。
司机转过一条路，果然没多久就到了04医院。宁妈妈帮她挂了急诊，苏木在医生给脚腕复位的时候差点痛晕过去，好在其他都还顺利。医生一番治疗后，她住进了骨科病房。
宁妈妈等护士给她吊上了药水才离开。苏木自是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苏老师。妍妍还常说起过你呢！她就是那脾气，表面上倔，其实很脆弱。都是我没教好。”宁妈妈又说起了宁思妍。
苏木明白，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内心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需要疏解。
“她还是孩子嘛！总会明白一些道理的。”苏木安慰她，“已经很晚了，不好意思让您耽误这么久，她还在家等您吧？”
宁妈妈苦涩地点点头：“我把她外婆叫了过来一起照顾她。改天我带她来看你。”
“谢谢。”
苏木心下喟叹，目送她离去后闭上了眼。
头顶上挂着水，身上又是粘腻腻的，她根本睡不着。
这病房里有三个床位，她在靠窗户边上的17号。16号床位是空的，15号床位的病人家属正躺在上面休息。
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左脚和手上的痛还在依旧，她脑子里昏昏的，回顾今晚的“奇遇”，心头一阵阵发寒。
坏了！她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戳的那个地方可是个要害部位，小刚是她的第一个实战对象，又不知道力道有多大，万一……
她在屋里翻了那么久，又在黑巷子里跳了那么久，小刚都没有醒过来，会不会……
她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我陪他一条命好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活了28个秋，就除了没结婚，其他的也经历过七七八八了，不算遗憾。
对了，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呵，异乡的土地，躺在病床上的生日，这种经历也挺难得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吓了她一跳。另外两个人也抬头看了过来。
她抱歉地在黑暗中朝他们笑了笑，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包包摸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孙燕打来的。
“苏木，你在哪儿？”孙燕的声音很焦急。
“你去问你小叔子吧！”苏木虽然心头惴惴，那气可没有消失半分，连带着孙燕都怪上了。
“小刚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们了，我们回到学校来发现你不在。对不起啊，苏木！我们已经骂过小刚了。你在哪儿？我们来接你。”
这么说小刚没事。她放下心来，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痛怎么办？
“我在哪儿不用你管！”
她不想听她啰嗦，把手机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