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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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很俗烂

    三人一起下楼,在二楼手术室区告别,苏木和母亲继续下楼去往门诊大楼,先在四楼南b区做了心电图的检查,再过天桥下二楼去北a区拍x光片。弄到3点半钟终于结束,苏木把母亲送回病房,再返回去拿检验报告。

    她乘电梯下到一楼,打电话给张力,得知覃婉兮丈夫到了以后,他们已把覃工的遗体送往殡仪馆。

    “那家伙一路痛哭流涕,不过我还是狠狠地揍了他两记老拳。”张力说。

    “他不在你身边吗?你这么大声地说。”

    “我在殡仪馆门口接你电话,他和覃老师在屋里。”

    “覃婉兮还好吧?以前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人人宠爱的公主,一夕之间巨变陡生,从万里晴空堕入无边黑夜,她好可怜!”

    “是,美人垂泪可堪怜,梨花一枝春带雨。如花美眷如斯,她老公还要去采路边的野花,真是头蠢猪!”

    苏木“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是蠢猪你是贱人,贱人就是矫情!我的牙齿都要被你酸掉了!”

    “唉,你是没有亲眼目睹啊!刚刚她一走进来看到那头猪,嚎叫着扑过去就是一顿厮打,打累了,两个人坐在小房间里,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样一个天上才有人间少有的仙女就这么活生生地被折磨成了疯婆子,我那个心痛啊!乖乖豆儿,你安慰安慰我吧!”

    “去死吧你!”苏木笑骂道,忽又想起一个问题,“哎,你怎么知道覃婉兮的老公出轨了?”

    “呵,哥怜香惜玉,美人感念,自然款吐心曲。只有你,木头人木头心,从来不知道感念我!”

    “你说对了,我就是木头人,不是美人!”苏木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不是我不感念,而是我的心只有一颗,我已经把它给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我知道你又要哀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都是做给我看的,然而,就怪我们生错了时空吧,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的哥哥!

    苏木惆怅着把手机放进包里,拉好拉链,抬头,眼前是一片白,她差点撞了上去。

    她退后两步,迅速展开笑容,并且尽可能地让人看起来自然大方:“嗨,陆医生!下班了啊?”

    陆常山的两只眼睛好像两口黑潭,清晰地倒映出两个小小的她来。

    “你认为我还能上得下去班吗?”他沉着脸,好似风暴前的宁静,“给他打电话了?”

    苏木心想,而今之计,逃离为上策。于是她故作轻松地摆摆手:“这个,就不劳陆医生操心了。我还有事,再见!”

    可是已经晚了,陆常山猛然出手,一把抓住苏木的手腕,拖着就走。

    “喂!你……”苏木大喊,奋力甩手,哪里甩得动?那分明就是一把铁钳,牢牢地焊在她手腕上了。

    “放手啦!你把我弄痛了!”

    苏木知道他从中午见到张力后就堆积的风暴终于要爆发,又是心痛又是气闷,缓了语气又道,“我跟你去就是了,你不用这样。”

    陆常山松了手上的力道,改为轻轻地揉捏。

    苏木抬头望天,天空真蓝,一朵云都没有。太阳在西方的天空,光芒万丈,热情似火。她没有打伞,头皮开始发烫,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陆常山拉着她返回外科大楼,在一楼进了空无一人的员工专用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瞬间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苏木感觉透气舒服多了。

    “你可以放手了。”她的手在进大楼时已被他改为和他的十指交缠。

    陆常山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放了手。苏木拉开包包拉链取出一包餐巾纸,拿了两张出来,递了一张给他。

    陆常山却把两张都拿过去,展开其中一张按在苏木额头上。苏木扭了一下要避开,被他伸出一只手压住肩膀动弹不得,只好任由他修长的手指在额头轻柔抹过。

    “这么大的太阳还在地面上走,还不打伞,跟以前一样傻。”他温柔地责备。

    苏木等他将自己额头的汗擦去,退开两步,清了清嗓子说:“请问陆医生有什么话要问?”

    “我要问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陆常山展开另一张餐巾纸抹了一把额头,反问她。

    苏木本想说实情,但是脑洞中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卡住了她的嘴,她撇开头,什么都没有说。

    不说话就是默认。陆常山的心又沉痛了几分,他感觉自己就是来找虐的,可他不甘心,他无法忍受心爱的人被别的男人抢走。

    “他是最好的那一个?”

    苏木扫视了一眼停车场里密密麻麻的车,淡淡地说:“他穿阿玛尼,开奔驰车,又帅又多金,是很多女人的最佳择偶对象。”

    陆常山一声冷笑:“最佳择偶对象?俗不可耐!”

    苏木转过头来正对着他,笑得比他更冷更绝,好像水边凄艳的彼岸花:“我本来就俗不可耐,是陆医生错看了!”

    记忆里,她的笑容明媚干净,像化雨的春风,像冬日的暖阳,像秋天湛蓝的天空和湖水,像兰花像百合,为什么?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陆常山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早春,a师大门口,如毛的细雨下,尖锐的冷痛深入骨髓,他迷茫、无助、恐慌。

    不!六年的孤独和痛苦已经够了,他不要再失去!

    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禁锢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扭过去的头掰过来对着自己,再低下头堵住她的嘴唇,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前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狠狠地、狂猛地卷上她的舌,吮吸、纠缠、啃咬。

    这是一个占有的、攫取的、惩罚的吻,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她嵌进身体里去,不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一直硬装的骄傲和坚强渐渐融化,只余满腔的悲伤和心痛。原本抵在他胸口的双手松软下来,继而攀上了他的脖子。苏木回吻着他。

    感应到了她的变化,陆常山放缓了力度,唇吻犹如疾风骤雨转为绵绵细雨,温柔地、缠绵地、无止无休地碾压、辗转、舔舐。

    ……

    “嘟嘟——”

    汽车喇叭声响起,有人开车进来了。

    苏木惊醒过来,放开了缠着他脖子的手。

    陆常山把她按在怀里,嘴唇贴着她的秀发,声音低沉而哀伤:

    “为什么?”

    苏木推开他,抬起头,平静地说:“就当是goodbyekiss好了。陆常山,我们没有可能的,到此为止吧。”

    “我不允许。”

    “我们已经过了青春期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多少好医生好护士,你选一个娶回家去,疼她、爱她,和她生孩子,过你们的小日子,一辈子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只爱你,只要和你生孩子。”

    苏木提高了音调:“你都看到了!你没有听到他都叫我的小名了吗?你不是知道我妈妈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吗?”

    陆常山看着她像一只小兽一样抓狂,突然就松快下来:“我只听到他叫你母亲为阿姨,这说明你们还没有结婚。我会让你母亲喜欢我的。”

    他的笑容轻松、笃定,让苏木词穷,找不到否定的理由。等等,真的没有了吗?脑回路转了两圈,她还是抓住了一条。虽然在她固有的价值观里看来那太过羞耻,但是,已经让张力背了黑锅,何妨再让他多背一条呢?反正,在陆常山看来,她已经俗不可耐了,那就再烂一点好了。

    “我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已经……”

    陆常山的脸果然黑了下去,双眸黯淡无光。

    苏木决定再添上一块冰:“呵呵,这没什么了,很多情侣不都这样吗?只不过陆医生有洁癖,当然不会接受已经用过的、脏了的东西!”

    说完,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一声拳头砸在墙壁上的“嘭”的沉重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