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英明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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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项梁起义(下)

    所以项籍接到密信之后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安晟和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小姑娘坐在一起,挨得特别近,还有说有笑的,小姑娘笑起来了还捂着嘴往安晟身上靠,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跳下马第一时间冲过去,把安晟拉到自己身边。*  *

    “你让我速来,就是看这?”项籍眯起来眼睛看安晟,眼神危险,“抱歉哥没有能力欣赏。”

    安晟的喉结动了动,干笑:“啊不是的……是项叔有事找你啊……”

    “所以你还嫌我坏你事了?!”项籍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种风雨欲来天色浓墨的感觉。

    安晟不知道项籍到底是怎么抓到这个子虚乌有的深层含义的:“没没没没没,我不是在这儿等你呢嘛,怎么会嫌你……再说了当初还是你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安晟星星眼。

    “哼!要不是我放的火意外烧到了你的茅屋,谁救你?!”项籍头扭到一边。

    安晟本来想继续道歉,但是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项籍一怔:完蛋了,自己说漏嘴了。

    “你放的火?!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倒霉孩子差点把我烧死啊!”安晟叉着腰,指着项籍。

    “怎样!”项籍梗着脖子不认错,“要是我不管,你就是撮灰,还能长到这么大?!”

    “那也掩盖不了你差点把我烧死的事实!”安晟觉得自己身高差项籍一头,特意后退两步站在台阶上和项籍对视。

    项籍瞪大了眼,重瞳里清楚地映出来四个安晟:“那又怎样,我宠着你让着你十年还弥补不了?!”

    “谁要你宠我让我?!”安晟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尼玛这不应该是男的宠着让着女的嘛,为什么这么奇怪的对话会发生在自己和项籍身上。

    项籍觉得很受伤,蓦然平静,低头,声音闷闷的:“不要算了。”说完转身牵起乌骓就要走。

    安晟可不能让他走,好不容易把人叫来了,于是赶紧上去拉住:“我要我要,你别走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项籍刚刚的声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安晟很鄙视自己。

    “真的?”项籍微微抬起一点头盯着安晟的眼睛,“那你不许离开我。”

    “好,不离开。”安晟觉得自己的第一要务就是把人哄好,不能让他走了,所以不管项籍说什么都顺着他。

    “你要是走了,我脾气会很大的。”项籍强调。

    安晟相信,龙且和项庄已经给自己说了在他来之前项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一个极度暴躁的小孩儿,听不惯了就打,打烦了就扔出去,基本上村里的每个小孩都这样被项籍对待过,就算是龙且和项庄也不例外。

    “嗯,我不走。”安晟答应了,大不了到兵败乌江的时候带项籍一起走。

    项籍满意了,把乌骓交到安晟手里:“你牵着它,我先去找叔。”然后瞪了旁边的小奴婢一样,“带路!”

    小奴婢内心正在嘤嘤嘤地哭:好凶啊,没有刚刚的公子好啦。

    安晟拉着乌骓往马厩走,但是乌骓跑了一趟之后肚子饿得咕咕叫,走到前花园走站住了,开始啃郡守府的花花草草,吃得还挺香的。

    安晟本来想制止乌骓,但是转念一想那个胖郡守的丑恶嘴脸也就放任乌骓自由了,让它想吃多少吃多少。

    午间的太阳光很强烈,安晟坐在回廊里翘着个二郎腿,悠闲自得地看着乌骓吃花草,心情无比的好——哈哈,你个死郡守。

    可是宁静的午间时光安晟并没有享受多久就被尖叫声打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男有女。安晟牵好乌骓,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刚刚转了个弯就呆住了。

    他看到项籍掂着把剑正在疯狂地砍人,重瞳眼色深沉,好像染上了鲜血,郡守府的下人被吓得乱作一团,慌乱逃命。而走在他身后项梁手里提着一个头,正是自己刚刚惦记过的胖郡守殷通,不一样的是,安晟可以清楚地看到殷通瞪大了的双眼,还有断了的脖子流出的血滴滴答答,也可以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安晟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见不久前才和自己聊天的小姑娘正在往自己这边跑来,大概是希望安晟能够保护她,虽然发丝被鲜血黏在脸上,但眼睛里还有一丝希望。可是项籍只用了一步,手中沾满鲜血的宝剑一挥,小姑娘还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动作,张大嘴巴,前扑到地,背后已经血肉模糊。

    小姑娘倒地之后,安晟直接看到了在他背后的项籍,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活像一个地狱修罗。

    安晟不敢置信地看着项籍,项籍则是表情冷漠,没有看安晟,直接利落地转身砍人,他每走一步,至少会有一个人倒地。

    安晟紧紧地攥着乌骓的缰绳,垂在身侧的手在不停发抖。安晟试图闭上嘴,但是牙齿也在不断打战。乌骓歪头在安晟脸上舔了两下,试图安慰他。

    被乌骓湿热的舌头一舔,安晟才算是缓过来神了,拽着缰绳,竟然一下就骑上了马,一抖缰绳:“驾!”声音颤抖。

    乌骓带着安晟跑出了郡守府,站在大街上,不愿再前进。安晟就爬下马,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午后的艳阳直射安晟的眼睛,安晟突然就感觉眼前一片血红,看不清东西,歪倒在地上。

    乌骓带着焦急的嘶吼跟了过来,用嘴推了推安晟,看他没有反应立马大叫起来。

    片刻后,一身鲜血的项籍出现在大门口,手上的宝剑落地,在石板上砸出了清脆的声响。

    安晟缓慢睁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轻轻眨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落日的余晖在窗户纸上呈现橘黄色,看起来安静美好,之前的一切好像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要喝水么?”项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安晟扭头看去,项籍衣服整洁,没有一点污渍,端了杯茶过来把安晟扶着坐起来。

    安晟把嘴边的茶杯推开,双眼用力地看着项籍的眼:“我刚刚做梦了。”

    项籍愣了一下,把茶杯放在旁边的矮桌上,看着安晟:“没有。”

    “做了。”安晟重复。

    “没有。”项籍还是回答他。

    “我做了一个你在杀人的梦,还梦见项叔拿了一个头,血淋淋的……”安晟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窗棂上,自言自语。

    项籍掰着安晟的肩强迫他看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看着他:“你没有做梦,我在杀人,叔也真的拿着那个郡守的人头。”

    安晟痛苦地闭眼,不愿意看项籍:“头疼。”

    项籍没有强迫他,半抱着安晟让他躺下,也不管安晟听没听,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还记得叔找我说事把你赶出来那天么,说的就是这个。叔说迟早郡守会找来说要起兵,要我把他头砍了,再在郡守府多杀一些人,让剩下的人不敢把事情抖搂出去……”

    安晟翻了个身,变成面向内侧,打断了项籍的话:“我想休息一下。”

    项籍停顿两秒钟,起身:“那我出去。”

    “不。”安晟虽然没有看道,但还是准确地抓住了项籍的手,“陪我。”

    项籍在原地站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坐回到床上:“好。”

    安晟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手刚一移动,项籍的脸就出现在眼前:“渴了么?”声音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却隐约能听出来一丝温柔。

    安晟只是看着项籍,明明应该是很暴虐的一个霸王,现在的眉眼确没有之前嗜血成性的凶残。虽然听过他屠了好几座城,放火烧了阿房宫,让虞姬美人自杀,在乌江边上命陨。但是现在的安晟就是单纯地不想让眼前这个人死,从半大孩子一起长大的情谊断不了。

    虽然当初是项籍玩火烧掉了小乞丐的茅草屋,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契机安晟才能够拥有全新的人生,能够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而且不用叼着个韭菜包子买杯豆浆就飞奔出门,不用天天早上赶最早的一班公车天天晚上追最晚的一班公车,不用看老板的脸色兢兢战战,不用出去陪客户喝酒烂醉如泥连地下室的家都回不去。

    所以,安晟其实对当年项籍的失手有一些感激,觉得抱歉的只有那个小乞丐。在栎阳的时候,每年的那一天安晟还会跑到那座被烧毁的茅屋前烧些东西,虽然每次都会被项籍不明所以地拉回去。

    “唔……”安晟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人摸了一下,定睛看去。

    项籍看安晟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他发烧了,伸手过去试了试温度,然后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明显安晟的要凉一些。

    “喝水么?”项籍觉得安晟应该没有生病。

    “嗯。”安晟躺在床上不想动,项籍去帮他倒了一杯,然后把安晟扶起来,让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准备喂他。

    安晟感觉两人的姿势有些囧,就从被子里抽出来双手,捧着被子咕咚咕咚喝完了,然后把杯子举到项籍面前。

    “还要。”

    项籍轻笑,把安晟轻轻挪到靠着墙,直接把茶壶拿了过来,给他倒满。

    安晟足足喝了一壶水才好过些,,看了看窗外,发现漆黑一片:“什么时候了?”

    “丑时。”项籍把杯子接过去,和茶壶一起放回到桌子上,站在床边。

    安晟换算了一下,丑时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他们都睡了?”

    “叔应该还没有,他说这几天估计都不怎么能睡。”项籍低头看安晟。

    安晟盯着项籍的脸看了一会儿:“如果我这几天对项叔的态度很不佳,请不要阻止我。”

    项籍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当然,把我的那份算上。”

    安晟也笑了,往床里面挪了点:“上来坐。”

    项籍默默地把外衣脱了,坐在床上,和安晟并排。

    “当时你的眼神好恐怖啊。”安晟回想了下午,忍不住抖了一下。

    项籍用胳膊搂着安晟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靠在自己肩上:“什么样?”

    “就是感觉眼睛血红,眼神冷漠得要冻死人,满身满脸都是血。要不是乌骓舔了我一下,我估计会一直呆愣到你结束任务。”安晟把项籍的所作所为命名为黑社会老大布置给黑社会老二把手的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当时——脑子有些空白,好像杀红了眼,有些停不下来。”项籍侧头看了看安晟头顶的发旋,舒了口气,“如果不是你跑出来了,我肯定不会直线杀到大门口,而是跑遍整个郡守府。”

    那就意味着更多的死人,安晟明白。但是即使项籍已经让这么多人丧命,在安晟看来只要项籍没受什么伤就还好,那些人,除了和自己说话的小姑娘之外他都不认识,而就算是那个小姑娘也不过是三两句话的交情。在这一点上安晟真的很自私,他很早就说自己的心小,只能为自己在意的人着想。

    而在这个时代,那个人就是项籍。

    “你不能控制一下么,让脑袋冷静一点。”安晟伸手,用一根手指戳项籍的脑袋。

    项籍抓住安晟的手指,拉到胸口:“如果你在,估计可以。”

    “真的假的?”

    “真的。”

    “切,不信……”安晟躺下,一拉被子,“睡觉了。”

    项籍起身把桌上的豆光吹灭,在黑暗中好像有夜视能力一样爬上了床。

    “欸,你别抢我被子啊……”

    “我也要盖。”

    “滚吧你,你身上那么热,大夏天的还用盖被子!”

    “快秋天了。”

    秦二世元年九月,项籍二十有四,安晟二十有一。

    原楚国贵族项梁令其侄项籍斩会稽郡守殷通头,并击杀其门下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慑伏,莫敢起。梁招其所知豪吏,谕以所欲为之大事,遂于吴城发兵起义。使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部署吴中豪杰为校尉、军候,司马等职。自为会稽郡守,令籍为裨将,使人至下县,宣命令,绥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