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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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sun mar 10 18:12:37 cst 2013

    老头子是盗墓贼?我想起我有一次弄到了一只影青瓷笔洗,自得其乐地得瑟了半天,老头子却不屑地笑我:“猪都养了多少年了,一撮毛还高兴什么?”我当时还没明白,以为老头子假扮清高!再一想,就是我拜师那会,本以为老头子知道我去盗墓会不高兴,结果他一点意见也没有,相反还请我师父到家里住了几天!难道老头子和师父有交情?我是在无形中走了方便,才成的关门弟子的,和诚心与否半点关系的都没有? 这么一桩桩事情往下想,我开始觉得我缺心眼了!这才发现,和老头子过的这些年里,并不是没有破绽发现这些。只是我从心里认为他只是一个有点小钱的农家汉,就算他告诉我他是掘客我也不信!

    但现在我开始慢慢地有点信了,这一旦信了,想起来不通的地方反而更多了起来!如果老头子也是掘客,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他总不可能是60来岁才入行的,按理来说,怎么着也是一老把子!那如果他是老手,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干呢?或者拉着我和他合作不也挺好的么?这么神神秘秘的藏着我一辈子,我做掘客却又不阻止我,难道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做这行,但不希望我知道他也是这行的!?

    我捶了捶额头,想了这么多,其实纯粹是废话!老头子死了那么多年了,就是自杀后变鬼去问他,恐怕他都已经不在阴间了,我琢磨有什么意义呢?我觉得自己没必要琢磨,老头子不是还有封信留给我吗?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就把信抽了出来,厚厚的一叠,全是用生宣写的。但不是老头子的笔迹,老头子也不认识几个字,他想写也写不来!但开头就是一句“门口的梨树结果了也没你的份!”我便知道是老头子的原话了。门口那颗梨树有很多年不开花也不结果,有年冬天我说要砍了它,老头子不舍得。于是就和我赌来年要是结果了,我不许吃梨子。要是没结,我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结果第二年的时候,满满一树的梨子差点把枝给压折了!

    我心里笑,死都死了,还惦记着这赌呢?不过想想,和他屈指可数的交谈中,这个赌恐怕是唯一不那么让人难受的。我知道这信是老头子留给我的,字迹相当清秀,毛笔写的小楷非常漂亮,不知道是谁代笔的。但我想,那应该是出自一个女人。

    我开始往下读:“小左!相信你见到这信时,你我已阴阳两隔了!希望你是健康快乐的生活的,而不是像我一样内疚一辈子。有些话,其实当面说比较好。但有些事,哪怕是怎么说都无法令人相信的!我踌躇了好几年,还是决定用这种委婉的方式。一方面源于我的内疚及不敢面对你,另一方面,我觉得你该会相信一个死人的话吧!

    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是关于你的过去的,你记不起来的一些事情。也许你不是记不起来,只是你的心不愿意翻开它们而已,这不能怪你!

    你已经知道十二翎了吧?相信梁翰先生已经告诉了你一些。那好,就从它开始说起,我们先回到民国25年。”

    (以下文字以书信内容为主,第三方视角展开,以便阅读)

    1936年初夏,福建北部的一座小城里,两个青年人席坐在一处山坡上,他们面前,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邸。青瓦白墙,雕梁画栋,车马不时驶入大院内。总有几名短襟壮汉上去或盘问或帮衬。人来人往,一派繁忙景象,却又不失森严之感。

    两名青年均二十上下年纪,在上坡上端坐许久后。其中那年少的懒懒的舒了舒腰,对另一人道:“师兄,你说咱们这今后是不是散了?”说着那人下巴指向山下的那宅院:“你看他们,我怎么觉得今天有大事要发生呢?嘿嘿!”那师兄略微年长,还留着晚清的辫子,顺溜溜的一圈圈盘在脖子上。长了双鹰眼,深邃清透,仿佛一眼能看出人心思一般。师兄没有作答,侧耳听了四下一阵,确定无他人在边上后,才道:“小左,这话也就是你我说说,帮里本就忌讳个“散”字。要是让帮主知道,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姓左的嬉笑起来,放肆地把手臂勾搭到对方背上,连道:“那是!我怎么可能这点分寸都没有?还不是在师兄面前才敢这般说?你我是什么交情啊?哈哈!”鹰眼青年点了点头,道:“这次鹰堂只说有客前来,帮里便这般大动干戈!要我看来,昨日去鹰堂的那批人必然和此事有关。否则事隔一个时辰,便有这节典才遇的堂盟会,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那左姓青年听闻这话,突然记起了什么,忙道:“对了,昨日我早差人去鹰堂那边打听,伙计回来说,那帮人马好像是北方来的,操的是一口京片子。而且他们的马,蹄子全用布裹了起来,和我们大不一样!”

    “你说他们的马蹄裹了布?!”鹰眼青年皱起了眉,迟疑道:“军马为防止夜袭的时候响动,才有裹布的做法。你又说这些人是京城口音,难道是官兵?!”

    左姓青年大吃一惊,急道:“会不会是官兵抄我们堂口来了?”

    “我看未必,如果是官兵,鹰堂的人也必然知道!再看他们这次来人,不过十几,抄堂口恐怕连门都进不了!鹰堂道他们此次是前来合作,对方所图还真不容易猜出!待会堂盟会我是没资格进去的,你姑且留心些。看看那些人什么来头,晚上回来告诉我,咱们再计议!”

    鹰眼青年还要说些什么,山坡的另一忽然传来喊声:“左掘头!祭香快开始了!雀堂的陈堂主让你马上过去!”鹰眼青年一看,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就见那左姓青年不耐烦了,扭头就骂道:“你系讨什么死?话的迥大气系想挨屌系喃系?”那传话的伙计被他吓得一缩头,忙不迭地又朝山下跑远了。鹰眼青年拍了拍姓左的,说:“早去吧!陈堂主再怎么重你,你也得在帮里给他长几分脸面才是!”

    左姓青年这才不乐意地站了起来,扬眉道:“说好了啊!晚上上你那喝酒!菜你得给我备好了!”鹰眼青年笑着答应着,看着左姓青年正要走,想了想又拉住了他:“小左,师兄先说句话。如果以后有难,可以到丰山县的金溪找我,找老佛!”

    鹰眼青年原只是对当日之事心有疑虑,才出此一言,算是给同是无家的师弟留条后路。不想,一语成谶!那日山坡一别后,就再没有见过左姓师弟了。当鹰眼青年发现事态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以后。依旧是小城,依旧是那庄院,只是人去楼空。十二翎的四百余伙计,犹如人间蒸发般,几日间消失得不见踪影,只知道他们都北上了,似乎再也不会回来!至于去哪里,为何去?则更没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