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途
字体: 16 + -

第四章

    wed jun 20 20:00:00 cst 2012

    梁翰刚从外面回来,估计我和谭青的谈话他都听到了。梁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缓缓说道:“如果是朱熹金头的话,倒值得去看看!”

    谭青听到梁翰这话,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笑意,便附和道:“这位兄弟说的是!左哥,这买卖你要是不做,回头要是黄了那可就可惜了了!”

    我听着有点糊涂,朱熹不就是镇上埋着的那个南宋书生么?文人的墓我也曾接触过,陪葬的最多的就是些古籍善本、青衫儒服,了不起能有精致点的文房四宝。可这都是些不耐受的货色,一见风就得散,指不了什么厚财!

    厚厚的书粘上手就成了一坨泥。再有点东西,就是两个碗三只碟,一面镜子和一些零碎。挖个斗累的半死不说,在闽北墓里,可能连这点犒劳都没有,就直接一块粗碗了事!

    我就问道:“你们老说这金头什么的,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就相视一笑,一副高深莫测却又心照不宣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

    见我摇了头,谭青抬手把酒瓶里剩下的那点全倒进了喉咙里,末了一抹嘴:“这金头说来话长了!左哥有没有听过‘叶黄满坑金’这句诗?”

    我想了想,便点头道:“这我知道,说是朱熹路过我们这时写的,哎!黄坑镇不就是取其中两字得来的吗?”

    谭青朝我竖了个大指,赞许道:“都这么说的,但这诗不简单!表面上看这写的是秋天落叶,掉土坑里金灿灿一片对吧?其实吧,这‘金’字里头,名堂大着呢!”

    “怎么说?!”

    “朱熹是名人吧?你说按祖籍,他不是福建的。按工作地点,他在武夷山待的时间更长!这么个人物,要埋多好的地方不行?可你说他朱熹老儿,为什么要连同他的夫人刘氏一起葬在我们镇上?”

    “问题就在这里!”谭青说着一拍桌子,我的眼皮便跟着一跳!

    “我们这是一个偏远的小镇,交通闭塞,但也是与世无争的一处桃源。朱熹把墓址选在这里,很大一个程度上就是为了防盗掘、避兵祸!你说文人怕什么盗墓的?那是因为他是被皇帝赐死的!”

    “赐死的?哪听说的?”

    “这还用听说?”谭青脸上明显有些不屑了。“左哥你上大街随地打听,八岁到八十岁的,哪个不这么说,这话你往江西走个百来里都还能听到!还能有假?”

    “按我说,这未必是空穴来风,话能被人说出来,自然有它的道理。这我们先不管他,就说那皇帝,皇帝知道自己杀错人了,但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法挽回。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及追悼朱大官人,皇帝便做了个决定——御赐金头随葬!”

    谭青说到这,又咽了咽唾沫。抬眼看了看我和梁翰,有些兴奋起来:“知道那金头有多大不?怕是你们不信!真人脑袋大小,据说还是实心纯金的!”

    我被他勾得肠子都有点痒痒了,不自觉地开始想象沉甸甸的黄金压在手上的感觉,嘴上就有点着急了:“那还等什么?几铲子下去,连棺材板都给他刨上来啊!”

    梁翰突然就笑了,拍了拍我肩膀打断了谭青的话:“要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还能轮到你上场?”

    我一想也是,难道这里头还有猫腻不成?

    “据说朱熹出殡时是在半夜,趁的就是月黑风高避人耳目。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一口棺材!”梁翰说道。

    “朱熹十二疑塚,自然是整整十二口!而且是大小规格完全一样的朱漆重棺。这还不算,连抬棺的士卒、引路的八仙均是装束无二。先在开阔地走着八卦阵式,将顺序完全打乱,方才分别从不同方向出发,往各个乡镇而去。

    同一个时辰落的棺,葬法封土几乎没有区别,让人根本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才是真的!而后所有参与的随行人员在复命途中,全都惨遭灭口…!”

    我拍了拍脑子,前面谭狗子都说了金大半仙上山测位的事,我居然转头就不记得了,真是糊涂了!不过,就算现在这十二个墓都已经找到了,要把它们全给刨一遍,有点不大现实。

    这段时间刚好雷子在严查盗墓,动静太大容易引火烧身。可要我把那么大的金头放在地里,我又实在舍不得,不由得开始纠结起来。

    我就问:“那有人找到没?”

    谭青摇了摇头,答道:“没那么容易!要说邵氏还算相当谨慎的,先详细地收集了关于朱熹墓的所有资料,再结合传说中八卦棺行阵的走势,将十二疑冢挨个比较后,经过反复推敲,最后才把目标锁定侯亭!

    现在十二疑冢里面有四个被做了,邵氏下手的那个是风水最好的!但这四个斗都不是,下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残了,最严重的就是邵氏折了伙计!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反过来找,从风水最差的地方入手?”我追问道。谭青点了点头:“邵氏也是这个意思,但这段时间他们的麻烦不小,没法动手!而我们,现在去再合适不过了!”

    我看了看梁翰,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等等!”我突然想起点东西,便问道:“谭青,你说那晚出事以后,为什么你还要再上山?”

    谭青想了想就笑了:“也没什么原因,盛子的尸体还在那里,我回去拿点东西!钱的事,说仔细了反而没多大花头!”看得出谭青的胆子极大,在提到尸体二字时他依然是笑着的,我突然觉得这人很可怕。如果再有些气候,怕是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紧接着抛出我想知道的问题:“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在之前谭青的叙述里,虽然非常完整,但我总感觉他还有些东西没有告诉我。而且在我对邵氏的了解上,我觉得他们还不至于仅仅因为漏了消息而痛下杀手!道上的事,怎么样也是藏不住的,露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谭青急于逃跑的真正目的!

    但谭青却没有正面回答我,他摇了摇头,叹道:“左哥,你不相信我?”

    我注视着谭青的眼睛,但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显得非常平静,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他也盯了我一会,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难怪!那晚的事我知道的只有那么多,愿意相信多少也都看你!这些我也和兴子说过,可惜他疯了!要不然你可以到他那里求证!”

    “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下一个朱熹墓会出岔子而已!那…今晚说的事就这么定了!”我看再问不出什么,便把话题扯了回去:“完事后金头归我!你这两天要替我码些人,我要生面孔的!”“那我的事?…”谭青追问道。

    “放心好了,下了斗不管怎么样,你跑路的事我会替你安排的!没什么问题了?”我直接打断了谭青的话,拍拍他肩膀让他放心。

    我相信我的安排和谭青的预计有些出入,看的出他有点无奈。但谭青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和梁翰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房间。

    “你真为了这人和邵氏放对?”梁翰在身后慢悠悠地问道。

    我在窗口看着谭青渐渐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