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二 章 喜 事 临 门
阳光灿烂，秋风送爽。(起qi笔bi屋wu最快更新)田埂路边上，盛开在枯草败叶中的野菊花，闪烁着点点金光。一望无际的河滩地上，铺上了一层翠绿的麦苗。麦地里，
一排排参差不齐的各色男女正在锄草。
公路两旁杨树上的黄叶在随风飘落。
村庄里，本来就稀少的树木，显得残枝败叶，一派萧条的景象。
这天上午，马家清家。座北朝南的3间青砖黑瓦屋显得非常气派。门前左侧是一间土墙黑瓦厨房，山墙边搭着一个不大的柴禾垛。门前右侧是猪
圈棚和土鸡笼。几只老公鸡正站在土鸡笼上打鸣，十几只老母鸡在场地上晃悠着寻食。门前右侧前边的一棵老椿树上的黄叶随风飘落着，树枝上几
只喜鹊对着堂屋门口喳喳喳地叫个不停。
喜鹊叫，喜事到。今天是马立秋的哥哥马冬至相亲的日子。按照当地民俗，说婚的媒人要领着女方到男方家里看人照门户。女方相中了，男方
就设宴款待、送红包、择日子上街买新衣“订亲”。
这里要说明的是，家大口阔、清贫如洗的马家清为啥还有这么气派的房子。原来，马月英和马家清是堂兄姊妹，马家清现在的房子是土地改革
时他父亲和马月英的父亲弟兄俩均的地主陈兴荣的房子。按说这房子还有马月英的一份。马月英的母亲死得早，她父亲就带着她招进了四队王家，
和孤儿寡母的王三奶成了家。马月英的父亲过世后，她就和王三奶的大儿子王大虎敬了老爷成了夫妻。所以，马家老弟兄俩的房子都归了马家清。
这时，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媒媳妇，挺着大肚子笑呵呵地走过来，望望马家清，关切地问：“都准备妥了？”
刻意穿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马家清，脸上展着菊花般的笑容，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他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亲热地打着招呼：“万事俱备，只欠
你这大好人的东风啦。”
媒媳妇有些不放心地：“茶瓶茶杯借齐了？缎子被心和蚊帐也安置好了？”
马家清胸有成竹地笑着直点头。
挽着袖子、系着围布的马立秋从厨房里笑哈哈地走出来：“媒嫂子，放心把你的堂妹领来就是了。”
媒媳妇打量了一下漂亮的马立秋：“哟，今天大小jie亲自主厨哎，这可是老母鸡戴梆铃，怕我那堂妹经当不起哩。”
马立秋得意地笑着：“叫四嫂费心了。”
媒媳妇故作谦虚地：“这不是应该的嘛。我就不信，正宗的贫农，就凭这3间大瓦房，我那一表人才的冬至兄弟一定能娶上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
她们正说着，马冬至精神抖擞地从堂屋里一跛一跛地走出来，笑吟吟地站在四楞子媳妇面前：“四嫂，你看。”
媒媳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马冬至：白脸小分头，头发梳得溜光发亮，上穿白的确良衬衣，衬衣的下摆掖在蓝的卡裤腰里，脚蹬一双崭新的解
放鞋，脚脖上还露出了白花点点的新袜茬。
马冬至被看得不自在起来，胀红着脸羞涩地：“行不？”
媒媳妇伸出大拇指连声夸奖：“行，好，真棒。”说罢，她满意地一扭身：“我回去等堂妹来了就领过来。”她刚走几步又折转来，还是有点
儿不放心地嘱咐着：“借人家的东西可不能露馅呵，堂妹来了可莫乱说，她问啥，你们就答应有有有。”
兄妹俩笑着连连点头，马家清也禁不住笑起来。
媒媳妇这才放心地离去。
马立秋转身进了厨房，在案板上剁鸡块。
坐在灶门上烧火的马寒露，忐忑不安地问：“姐，哥的媳妇说好了，你就一人到大树哥家享福了？”
马立秋心旌荡漾地：“那当然。要不，我为啥替媒嫂子干恁多活？为啥跑一个营子给哥借东借西？”
马寒露：“姐，媒媳妇是真心给哥说媳妇吧？”
马立秋：“当然真心喽。我前天晚上又给她送了5元的感情钱。她说我爹是大队干部，我哥又是掌管社员命根的记工员，巴不得把她堂妹嫁过来
，和我们马家续上亲戚，叫老爹和哥在大小队对她们家都有个照应。”
马寒露忧虑地嘟囔着：“姐，你走了，我们这个家就算塌架了。老的老，小的小，真跟人家糟蹋的一样，‘吃饭光嘴，睡觉光腿，干活没影’。年年超支，吃不上，穿不上”
马立秋：“大妹妹，我走了还有你哩。那俩妹妹和小弟弟都是过一年大一年，过几年就好了。爹不常说，要我们在困难的时候看到光明吗？”
马寒露：“爹是个出了名的口头革命派，谁听他的？唉，要是妈还活着该多好。”
马立秋叹口气：“我也常常这样想。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将就着苦撑吧。”
马寒露：“老爹的心也太狠了，为妈在大树哥家里借瓢面，就把妈打得去投河。”
马立秋：“唉，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马寒露突然眨巴着眼睛问：“姐，你在大树哥家里借钱的事爹知道吧？”
马立秋：“他要知道了不又要打我去投河？大妹妹，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可不能让爹知道呵。”
马寒露点点头，忽然又冒出一句：“我看人家大树哥不会娶你。”
马立秋一格愣，瞪眼瞅着她。
马寒露没顾看她，只管烧火说自己的：“人家齐壮壮的仨劳力，工分粮夺得又多，全大队就数他们家不缺吃不缺穿，咋会瞧得起我们这穷家破
业的？我看姐是辽天地里烤火——一边热吧？”
马立秋气得用刀把案板一拍：“瞎说！”
马寒露吓了一跳，抬头望望她姐的脸色，没敢吭声。
马立秋：“我不是看他们家富有，我是看中了大树哥的人品。”
马寒露小声地嘟囔着说：“他们家是地主，爹早就发话不答应。”
马立秋软下来叹口气，心里犯起愁来。
马冬至笑吟吟地跛进来：“咋的了？哥今天说媳妇，刚才都还欢欢喜喜的，这会儿大小jie叹啥气呀？”说着，他往灶门上一坐：“我来烧火。”
马寒露赶忙把他推起来：“小心呵，别把新衣服弄脏了，那可是姐借钱给你买的。”
马冬至开玩笑地：“是，二妹妹，我终身不会忘记你们姐妹俩的恩情。”
马立秋瞥了马冬至一眼，苦脸换着笑脸说：“哥就会贫嘴。我可告诉你，一会儿见了姑娘的面说话，包括你的一举一动都要高雅、自然、大方
，莫扭扭捏捏的。这是第6个上门看你的，你要再抓不住，就等着打光棍吧。”
马冬至信口开河地：“万一不行了怕啥？我还有你哩，你看中了陈大树，我没意见，我要拿你跟他们亲换亲。”
马立秋把嘴一撇：“美的你？人家陈小玉会看中你？再说人家陈小玉也有心上人了。”
马冬至不高兴地：“连你也小看我。你不就是看中了陈大树家有钱吗？”
马立秋嘟着嘴：“屁话。人家大树长得人高马大，心地善良，聪明能干，为人仗义，跟我合得来。咋啦？”
马冬至冷冷地回了一句：“人家大树不一定瞧得起你。”
马立秋气得脸色发紫：“你，你跟寒露都想气我，……”
马寒露刚要张口解释，外面传来媒媳妇的声音：“来了。”
马立秋赶忙把马冬至推了一把。
马冬至堆着笑，临出门时，伸出食指逗了一下马立秋脸上的小酒窝：“笑一个。”
马立秋忍不住笑了。
一排排参差不齐的各色男女正在锄草。
公路两旁杨树上的黄叶在随风飘落。
村庄里，本来就稀少的树木，显得残枝败叶，一派萧条的景象。
这天上午，马家清家。座北朝南的3间青砖黑瓦屋显得非常气派。门前左侧是一间土墙黑瓦厨房，山墙边搭着一个不大的柴禾垛。门前右侧是猪
圈棚和土鸡笼。几只老公鸡正站在土鸡笼上打鸣，十几只老母鸡在场地上晃悠着寻食。门前右侧前边的一棵老椿树上的黄叶随风飘落着，树枝上几
只喜鹊对着堂屋门口喳喳喳地叫个不停。
喜鹊叫，喜事到。今天是马立秋的哥哥马冬至相亲的日子。按照当地民俗，说婚的媒人要领着女方到男方家里看人照门户。女方相中了，男方
就设宴款待、送红包、择日子上街买新衣“订亲”。
这里要说明的是，家大口阔、清贫如洗的马家清为啥还有这么气派的房子。原来，马月英和马家清是堂兄姊妹，马家清现在的房子是土地改革
时他父亲和马月英的父亲弟兄俩均的地主陈兴荣的房子。按说这房子还有马月英的一份。马月英的母亲死得早，她父亲就带着她招进了四队王家，
和孤儿寡母的王三奶成了家。马月英的父亲过世后，她就和王三奶的大儿子王大虎敬了老爷成了夫妻。所以，马家老弟兄俩的房子都归了马家清。
这时，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媒媳妇，挺着大肚子笑呵呵地走过来，望望马家清，关切地问：“都准备妥了？”
刻意穿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马家清，脸上展着菊花般的笑容，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他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亲热地打着招呼：“万事俱备，只欠
你这大好人的东风啦。”
媒媳妇有些不放心地：“茶瓶茶杯借齐了？缎子被心和蚊帐也安置好了？”
马家清胸有成竹地笑着直点头。
挽着袖子、系着围布的马立秋从厨房里笑哈哈地走出来：“媒嫂子，放心把你的堂妹领来就是了。”
媒媳妇打量了一下漂亮的马立秋：“哟，今天大小jie亲自主厨哎，这可是老母鸡戴梆铃，怕我那堂妹经当不起哩。”
马立秋得意地笑着：“叫四嫂费心了。”
媒媳妇故作谦虚地：“这不是应该的嘛。我就不信，正宗的贫农，就凭这3间大瓦房，我那一表人才的冬至兄弟一定能娶上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
她们正说着，马冬至精神抖擞地从堂屋里一跛一跛地走出来，笑吟吟地站在四楞子媳妇面前：“四嫂，你看。”
媒媳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马冬至：白脸小分头，头发梳得溜光发亮，上穿白的确良衬衣，衬衣的下摆掖在蓝的卡裤腰里，脚蹬一双崭新的解
放鞋，脚脖上还露出了白花点点的新袜茬。
马冬至被看得不自在起来，胀红着脸羞涩地：“行不？”
媒媳妇伸出大拇指连声夸奖：“行，好，真棒。”说罢，她满意地一扭身：“我回去等堂妹来了就领过来。”她刚走几步又折转来，还是有点
儿不放心地嘱咐着：“借人家的东西可不能露馅呵，堂妹来了可莫乱说，她问啥，你们就答应有有有。”
兄妹俩笑着连连点头，马家清也禁不住笑起来。
媒媳妇这才放心地离去。
马立秋转身进了厨房，在案板上剁鸡块。
坐在灶门上烧火的马寒露，忐忑不安地问：“姐，哥的媳妇说好了，你就一人到大树哥家享福了？”
马立秋心旌荡漾地：“那当然。要不，我为啥替媒嫂子干恁多活？为啥跑一个营子给哥借东借西？”
马寒露：“姐，媒媳妇是真心给哥说媳妇吧？”
马立秋：“当然真心喽。我前天晚上又给她送了5元的感情钱。她说我爹是大队干部，我哥又是掌管社员命根的记工员，巴不得把她堂妹嫁过来
，和我们马家续上亲戚，叫老爹和哥在大小队对她们家都有个照应。”
马寒露忧虑地嘟囔着：“姐，你走了，我们这个家就算塌架了。老的老，小的小，真跟人家糟蹋的一样，‘吃饭光嘴，睡觉光腿，干活没影’。年年超支，吃不上，穿不上”
马立秋：“大妹妹，我走了还有你哩。那俩妹妹和小弟弟都是过一年大一年，过几年就好了。爹不常说，要我们在困难的时候看到光明吗？”
马寒露：“爹是个出了名的口头革命派，谁听他的？唉，要是妈还活着该多好。”
马立秋叹口气：“我也常常这样想。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将就着苦撑吧。”
马寒露：“老爹的心也太狠了，为妈在大树哥家里借瓢面，就把妈打得去投河。”
马立秋：“唉，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马寒露突然眨巴着眼睛问：“姐，你在大树哥家里借钱的事爹知道吧？”
马立秋：“他要知道了不又要打我去投河？大妹妹，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可不能让爹知道呵。”
马寒露点点头，忽然又冒出一句：“我看人家大树哥不会娶你。”
马立秋一格愣，瞪眼瞅着她。
马寒露没顾看她，只管烧火说自己的：“人家齐壮壮的仨劳力，工分粮夺得又多，全大队就数他们家不缺吃不缺穿，咋会瞧得起我们这穷家破
业的？我看姐是辽天地里烤火——一边热吧？”
马立秋气得用刀把案板一拍：“瞎说！”
马寒露吓了一跳，抬头望望她姐的脸色，没敢吭声。
马立秋：“我不是看他们家富有，我是看中了大树哥的人品。”
马寒露小声地嘟囔着说：“他们家是地主，爹早就发话不答应。”
马立秋软下来叹口气，心里犯起愁来。
马冬至笑吟吟地跛进来：“咋的了？哥今天说媳妇，刚才都还欢欢喜喜的，这会儿大小jie叹啥气呀？”说着，他往灶门上一坐：“我来烧火。”
马寒露赶忙把他推起来：“小心呵，别把新衣服弄脏了，那可是姐借钱给你买的。”
马冬至开玩笑地：“是，二妹妹，我终身不会忘记你们姐妹俩的恩情。”
马立秋瞥了马冬至一眼，苦脸换着笑脸说：“哥就会贫嘴。我可告诉你，一会儿见了姑娘的面说话，包括你的一举一动都要高雅、自然、大方
，莫扭扭捏捏的。这是第6个上门看你的，你要再抓不住，就等着打光棍吧。”
马冬至信口开河地：“万一不行了怕啥？我还有你哩，你看中了陈大树，我没意见，我要拿你跟他们亲换亲。”
马立秋把嘴一撇：“美的你？人家陈小玉会看中你？再说人家陈小玉也有心上人了。”
马冬至不高兴地：“连你也小看我。你不就是看中了陈大树家有钱吗？”
马立秋嘟着嘴：“屁话。人家大树长得人高马大，心地善良，聪明能干，为人仗义，跟我合得来。咋啦？”
马冬至冷冷地回了一句：“人家大树不一定瞧得起你。”
马立秋气得脸色发紫：“你，你跟寒露都想气我，……”
马寒露刚要张口解释，外面传来媒媳妇的声音：“来了。”
马立秋赶忙把马冬至推了一把。
马冬至堆着笑，临出门时，伸出食指逗了一下马立秋脸上的小酒窝：“笑一个。”
马立秋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