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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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三章 民族融合

    第五四三章 民族融合

    冯玉祥没有想到,自己兴致匆匆来到合肥,立即发布群众集会,进行演讲,信誓旦旦要占领合肥、经营合肥,巩固合肥、发展合肥,把合肥打造成为第二个淮海行政区。()谁知道演讲还没有做到一半就得到撤出合肥的命令,把他的老脸打得又红又黑。正说得欢欣鼓舞,说得口沫飞溅,说得激昂而意动,却不想被从中打断,憋得他浑身上下不得劲,小肚子一个劲的发胀。李文田和马法五坐在主席台的后面,看着冯玉祥从得意到失意的全过程,使劲的忍住笑,把肚子憋得生痛。

    远在池州的刘世荣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与前来探视伤员的黄绍竑参谋长相视大笑起来,黄绍竑说:“这回冯焕章可丢脸了,谁都知道,打合肥是怎么回事,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撤军的理由,至于合肥,攻下容易守住难。所以这种劳军,老蒋是不会做的,何敬之怂恿冯焕章来,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呢。”

    “冯老帅也算可怜,一支西北军让老蒋弄得四分五裂,好不容易第一集团军打了一个上档次的大胜仗,得到一次露脸的机会,还弄成这个结果。”刘世荣,保定军校毕业,毕业后就在冯玉祥西北军中任职,对于西北军的荣与衰,很有感触。

    “也不是可怜,是作死!”从不远处,走过一个拄拐杖的人,刘世荣连忙向黄绍竑介绍这位是庞司令的二公子,第一集团军40军作战参谋庞庆振。在淠河大战中奋不顾身冲锋在前,被三块弹片打中屁股和大腿,成了伤兵。黄绍竑打量了一下庞庆振这位庞炳勋的二公子,二十二三岁,肥头方脸,身材壮硕,颇有乃父之风,只是眉宇间少了三分英气,多了两分秀气。

    庞炳勋并不是冯玉祥的嫡系,他比冯玉祥的年龄要大,资格要老,跟陈炯明谭延闿于右任等人的年龄差不多,在中国军事体系里,是一个超然的存在。放眼中国军营,与他差不多资历的已经不多,不是死了就是退了,他之所以苦苦在军中挣扎,还是因为出道太晚别无选择。庞炳勋1879年出生在河北省新河县南阳庄村。东北测绘学堂毕业后参加了清军,在清军第三镇当任测量官。辛亥革命前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爆发后因受当局怀疑,被迫弃军还乡。回到家乡后做小本生意,从商多年,直到1920年,新河遭受到严重灾害,民不聊生,时已41岁的庞炳勋生活无着,不得不又第二次从军,在孙岳直隶义勇队第十五混成旅任副官,算是直系的出身。他之后曾加入到冯玉祥的系统中,但却一直不能融入,若离若即。

    因此庞庆振说起冯玉祥来,也没有太多的尊重。庞庆振在北京城里长大,住在中南海,生活和学习条件都极为优越,在七七事变时,十九岁的庞庆振已经是燕京大学的学生,由于政局动荡,休学回来,跟随父亲庞炳勋在军中任职。他向黄绍竑很恭敬的见礼,说:“黄先生在北平行营几次演讲和讲座,我都是去听了的,只是当时不太听得懂黄先生的粤语口音。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黄先生的话并不难懂,看来是当年我们没有认真听。”

    黄绍竑笑了,他在北平行营时,为了呼吁抗日,常在一些学校作一些抗日方面的演讲和关于时局的讲座,后来发现效果不太好,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的理论有问题,是语言出现了问题,北方人听不明白,看来那些演讲和讲座都白做了。

    “庞公子怎么说冯焕章这是作死?”黄绍竑问道。

    “先生可别叫我公子,叫应振就行。”庞应振说:“我们在北平的人都知道,冯焕章是中国最大的骗子,而且是最笨的骗子,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真话,还以为自己骗了全中国的人,其实他这点事全中国人都知道。他爱钱如命,偏偏装出一副钱财如粪土的样子,他每一次倒戈,都是为了钱。这回,他也是看到了第一集团军在合肥弄了大量的钱,想来弄几个,估计他在武汉,没有钱,日子过得不太开心。如今他的十三太保已经不剩几个,想让下面的人孝敬钱也难。”

    听到庞应振的话,刘世荣在一边只管笑,黄绍竑问刘世荣:“你可是老西北军了,冯焕章不会真的是冲着钱去的合肥吧?”

    “去的时候估计不会,没有想到。但是到了合肥,看到那么多的东西,他不眼红是不可能的。”刘世荣笑道。

    “发个电报给庞司令,就说要还第三战区的军备钱和池州伤兵的医疗费。合肥的收获只怕还有所不够,让他问冯焕章再要点。”黄绍竑说。

    刘世荣大笑,庞应振说:“只怕冯大骗子一听到要钱,有多远跑多远。”

    收到刘世荣的电报,庞炳勋有了主意,这两天,他差点没让冯玉祥缠死,黄金、古董,什么都要,还要庞炳勋帮他送回武汉,每次拿着金灿灿的黄鱼条,冯玉祥仿佛看到了武汉各级无聊人士对自己的羡慕,自己绝不是光杆司令,自己的下面还是有人的。然而,看到刘世荣的电报,冯玉祥差点没有把李文田用口水给喷死。李文田是西北军的老兵,知道冯玉祥的个性,他爱玩大牌,有一回,说书的给他说了《西游记》唐王夜梦要秦叔宝尉迟恭守门,冯玉祥来劲了,让韩复榘晚上给他守门,气得韩复榘差点没冲进门把他给砍了,发誓,只要一有机会,一定离他而去,后来果然是这样做的。

    李文田告诉冯玉祥,自己的第一集团军在上次的淠河大战后,死一万四伤一万一,六万多大军只剩下四万光棍,没有子弹,没有给养,为了活下去,才向第三战区赊了一些弹药和粮食以及医药,说好了,打下合肥就还。所以才在合肥大肆搜刮,目前看来,尚有一定的缺口,还望冯长官从中央下拨,以解燃眉之急。

    冯玉祥大骂:合计我来合肥就是给你们送钱来的。李文田装痴作傻的说:如果没有钱,就要想办法投靠别人了。言下之意就是,你老冯如果没有钱,就别在这里装腔拿调,这年头,有钱的才是爷。

    气得冯玉祥连午饭都没有吃,原定午饭后接见各大媒体举行新闻发布会的计划也取消,飞机直接飞回武汉。李文田之前还想把石原莞尔的军刀送给冯玉祥作纪念,被马法五阻止,马法五告诉他,这把军刀已经定下来送给第三战区的黄中恒司令,请他转交中南国的陈维政总统,那一位对日本名人的战刀有收集的爱好。

    送走了冯玉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居然没有让他带走一根大黄鱼,也没有拿走一分物资,庞炳勋对自己都有三分佩服,能够做到不让冯玉祥搜刮,这可是很大的胜利。庞炳勋高兴的说:“这就对了!对冯焕章,我们最好保持距离,我们不要让军委会感觉到我们还在搞小集团,分山头搞宗派。既然已经收到了总参部的撤退命令,我们就走吧,从合肥到芜湖距离不近,别让杨步飞军长在长江边等得太久。”

    “是啊!行李太多了,每个士兵都成了辎重兵,走起来只怕快不到哪里去。”马法五说。

    说走就走,大军开拔,兵贵神速。

    听到冯玉祥在合肥的遭遇,南都的陈维政笑得打跌,对于这个著名的冯保长,陈维政不是很了解,只是从后世的野史中知道,中共高层对他的评价不高,几乎一致认为冯玉祥是“伪君子”,是“作风”有问题的人。原因有三:一是他素来喜欢标榜朴素节俭,却多是做做样子;二是他在军阀混战中爱背主倒戈,据统计共有八次,换得“倒戈将军”的“美名”;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曾两次与中共交恶。 北伐胜利宁汉分治时,对于拥宁还是拥汉,冯玉祥有一句名言:“谁的力量大,我们就和谁合作”。在他看来,当时的武汉政府已经内外交困、危机四伏,“是一个朝不保夕的穷亲戚”,因此一头投向了蒋介石。

    这个人,人品有问题,陈维政暗自说,遇到这种无趣,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如同搬开上头顶的一块石头,合肥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抢一次两次无所谓,长期呆下来才是要人的命。但是这次劫掠却给合肥人提了一个醒:这个地区已经不能再呆,国军一走,日本人自然会接踵而至,自己又将生活在日本人的统治之下,日本人在中国,并不像他们夸耀的那么强大,他们的占领区更不是铁桶一块,中国军队隔三岔五的来一下洗动一番,就够自己受的。

    随着第一集团军的离开,有条件的当地人也开始迁移,不再呆在日本人辖区,投奔别的地区。首选的地区就是淮海特别行政区,两年来,里下河地区的淮河下游出海口已经全面疏通,苏北,成了真正的粮仓,在那里,大量国有农庄的出现,让人们看到了繁荣富强的苗头,安徽怀宁人陈独秀让人们不仅看到了今天的富足,还看到了明天的希望,最重要的是,那里不是日战区,那里的人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用看日本人的眼色,也不用看中国人的白眼。

    对于从安徽迁过来的这部分人,淮海的态度是热烈欢迎,谭道源还派出工兵修建桥梁,方便通行。南京华中方面军也对此睁一个眼闭一个眼,他们知道,现在可不是惹火罗明初的时候,好不容易通过满洲国和周佛海等人建立起来的关系,可不能白瞎掉。但是,大量居民的外流,给他们压力很大,没有人就没有生产,没有生产就没有发展。看来,必须让汪伪政府军替代日军进行占领区的管理才行,尽量降低中国公民对管理者的敌意,才能渐渐的融为一体。对于这一次中南国《南国日报》的报导,南京伪政府方面组织了大量的文人墨客撰文进行了驳斥,认为社会的发展就是融合和创造,南北朝的民族大融合,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无一不是推动中华民族前进的契机。只有独守一族,才是鼠目寸光,有碍社会的共荣。更有甚者,认为在宋代,就是因为有抗辽的杨业、抗金的岳飞、抗元的陈文龙、陆秀夫等人阻碍民族融合的进程,才造成有宋一代成为中国由盛转衰的开始。南京政府的言论刚出台,就被淮海的陈独秀撰文大骂了一通,说他们背宗忘祖,骂他们恬不知耻,认为他们没有资格使用汉语和中文,陈独秀语言犀利,用典精到,竟一时引为雄文。

    对于合肥一带流民的进入,阮文灵对罗明初说:因为里下河灌溉渠道的修建,大量泽地和荒地成了良田,完全可以再安排三到五百万人安居。目前这个阶段,我们辖区的人口还有所不足,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才能形成良性的消费循环,淮海地区就会越来越富,越来越强。罗明初告诉阮文灵,一个局部地区的繁荣并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我们既然有了先行一步的时间和机会,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就要找到一套可行的方法,在不远的将来,复制到中国的其它地方去,让中国的其它地区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扭转目前贫穷落后的局面,那才是我们的目的。陈独秀大笑,说罗明初已经品到了国家管理的其中三昧,有长进。张云逸对陈独秀说:看到淮海的发展,才真正感觉到革命有奔头。

    陈独秀告诉张云逸,他也是到了淮海以后才知道,原来过去做的事都是发昏,一个对中国的社会需要都不是太了解的人,想象中的革命,只能给渴望一种新文化出现的中国带来混乱。现在他懂得了,真正能够给予,必须首先了解,自己把一个陌生的马克思主义带到了中国,瞿秋白同志则试图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的传统思想相融合,只有中南国的陈维政,已经跳出了主义的高度,回归到质朴,回归到法制与经济,回归到主义和指导,把主义从实践中来,又回到实践中去,最后在实践中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