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字体: 16 + -

第四九三章 曲线救国

    第四九三章 曲线救国

    一九三八年,农历虎年,虎是要吃人的,但总有吃足吃够的时候。*  *第一场大雪,宣告了北方战事告一段落,也宣告中国的抗战告别了最残酷的一年。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巫道公说:“虎去兔来,狡兔三窟,明年,是我们开辟新领土的时候。”

    这句话传到中南国的首都南都,陈维政大笑,去电报问:“是愿意在国内独守一地,还是回来开疆裂土?”

    巫剑雄回电:“先驱逐家里的恶客,再开疆裂土不迟。”

    陈维政摇摇头,对身边的李明瑞说:“加里曼丹岛巫道公不去,你觉得谁去合适?”

    李明瑞想了想,说:“这个地方的管理,最合适的是韦菁,韦菁家伙心够毒,手够狠,杀人如同镗鸡。澜沧省能有今天的和平安定,与杀掉山上的土匪分不开,但是一人为匪,全家杀光这种事,只有韦菁做得出,有他去加里曼丹,那里的东马来人管理起来就容易很多。至于打仗,让张全忠去,他飞到天边,女儿在南都。”

    张全忠的女儿张一丹大学毕业后,跟李应芬一起,在中南国的政府中任职,李应芬与武元甲大婚后不久,张一丹也跟陈定夏结成了一对。

    陈维政是不太赞成李明瑞的质子理论的,但是他对张全忠也比较放心,毕竟是自家兄弟的岳父,也是一员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把加里曼丹交给他,让他与韦菁把那里建成中南国的第八个省,让人放心。明天跟梁漱溟老妖怪勾通一下,给加里曼丹岛另外取一个名字,一个有中国特色的名字,不要太雅,也不能太俗。

    果然,梁漱溟想了半天,给了一个让陈维政实在不敢恭维的名字:婆罗洲。也可以称之为婆罗省。婆罗!从字面看就不是什么好意头,一个罗锅的老婆婆,太不怎么样了,中国古代为了表示对外国的藐视,总喜欢用一些不太好听的词来命名外国,比如倭国,比如大食,比如婆罗,现在居然由自己来承受古人的藐视,不爽,太过不爽!问题是陈维政自己才华有限,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名字,只能暂时把这个省命名为婆罗省。

    巫剑雄在淮安知道中南国要大举兴兵时,看着对此大佬的罗明初说:“明初你只管放心,天下大了去了,等张全忠拿下婆罗洲,再让人拿下爪哇岛,我就跟你去拿下澳洲。”

    “澳洲算什么!”罗明初说:“我最爱的还是欧洲,不管是欧洲的土地空气还是女人,都是我的最爱。”

    巫剑雄大笑,说:“你也不嫌她们毛多!”

    “毛多有毛多的玩法!”罗明初翻了一下白眼,语气中充满一股怀念之意,巫剑雄暗笑,看来这位在欧洲的几年也没有白过,是不是过几年,要送书包过去了。

    这几个月,是淮海行营最爽快的几个月,从九月到现在,日本人没有踪影,国民党政府也没有露面,倒是在十一月底的时候,南京来了几个人,邀请他们曲线救国。

    一行三人,为首的文质彬彬,一副金丝边的圆眼镜,里面是一双不太协调的小眼睛。头发涂得油亮,紧贴着头皮,让人生出很长时间不洗头的感觉。身上是一套料子不错的西装,很讲究的打着领带,外面套一件呢子大衣。脚下的三节头皮鞋,锃亮照人。来人自我介绍名叫周佛海,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副主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级别挺高。

    为了迎接中央大员,阮文灵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还准备了详细的接待议程,要带着中央宣传部部长去参观为黄泛区灾民组建的国有农场,整齐的灾民房,食满仓,畜满圈,是阮文灵最为得意的地方。这一回正好让宣传口的领导看看,大灾之年,淮海一地,不仅没有饿死一个人,也没有冻坏一个人,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功绩不能换来中央一个钱的奖励,但是,能够得到精神上的鼓励,也算是安慰。

    谁知道这位中央宣传部长一说话,就把阮文灵给搞懵了!

    “长江一战,第九集团军尽墨,杨遇春一蹶不振,黄河一战,第一战区死伤遍野,何应钦难辞其咎。纵观天下大势,唯一能与日军恶战并能战而胜之的,唯有淮海行营。”周佛海第一句话还是让阮文灵比较满意的,只听到周佛海说:“问题是淮海行营孤悬黄泛区东边,处于日军包围之境,如果日军大兵压境,淮海行营如何抵敌?从九一八至今,已经七年,七年来,中日战乱不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特别是黄河掘堤,更是哀鸿遍野。我看过安徽河南的黄泛区灾民,朝不保夕,形同鬼魅,与淮海行营的相比,天上地狱之别。我认为,国与国之战,带给百姓如此大的伤害,这个战不打也罢!作为中央宣传部长,我以为军方以水代兵之举十分不齿,军为民之子弟,还是国之干戚,还是沦落为党之打手,独夫之利刃,我相信,阮主任比我清楚。”

    阮文灵不清楚,反而糊涂了,这位到底是不是中央的宣传部长,怎么不与中央保持一致言论,字里言间话锋直指老蒋。

    “中日之战,已经七年,七年来,国无一天宁日,民无一天安心,如今之势,百姓呼唤太平,社会需要安宁,中国,再也经不起一小撮野心家们的折腾了!”

    阮文灵看着面前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副痛心疾首,掏心置腹的样子,充满了诚恳和委婉。忧国忧民,可见一斑。只是周佛海搞错了,面前这位原则上来说不是中国人,是中南国人,土生土长的安南兴安府人,他对于中国的抗战并没有太多的好恶,对于中国民众的惨状也没有太多的触景生情,他更多的兴趣在于把一个战乱中的淮海建设得富裕发达。因此周佛海的言辞也许可以打动其它人,却不能打动面前这些年仅23岁的小后生。阮文灵感觉到这位来到淮海,不是公事,应该有一定的个人目的,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把他当成一个中央政府要员来看待,玩玩他再说。

    “周部长高见,忧国忧民之心,可见拳拳,正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周部长处庙堂之高,能忧其民,可与古圣贤并列同驱。”阮文灵信手就是一记马屁,这种事,做政府工作的那是随手拈来。

    周佛海得意的点点头,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喝了一口面前的极品毛尖,这种毛尖来自于桂西的凌云,是极好的绿茶,每年谷雨前采摘,经过加工后,真空包装,实为精品。周佛海品了几口,知道这个茶非同小可,茶如其人,能喝上这个级别的茶,面前这个小年轻只怕也不是凡人。

    “阮主任以为抗战的结果如何?”周佛海有意设问。

    阮文灵摇摇头,他知道,戏肉来了,转而道:“正想向周部长请教抗战之前景,周部长前辈高人,必有非凡之见。”

    “战必败,和未必大乱,我是主和派。”周佛海开门见山。

    “和,只怕不容易,从甲午海战至今,已经四十多年,这四十多年里,中日两国死在对方手里的人数,何止千万,两国已是世仇,让大家放下手里的枪,坐下来和谈,只怕不容易。”阮文灵装模作样的说。

    听到阮文灵的话,周佛海暗喜,这个小年轻应该可以轻松拿下。说:“和,并不难,难的是个别人作梗,民众向和,社会向和,只有国民党的首脑人物为了保持自己在中国的绝对领导地位,不愿意放出手里的权杖,不惜用全民之命为他换取一日之安。和,更是一种抗战,如今大势,敌强我弱,这个时候,与敌言和,虚与委蛇,以图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知道了周佛海的底牌,阮文灵放心了,这位,是想抱日本人的大腿,可惜手里没有一个兵,更没有一条枪,就凭着一张嘴两块皮,三翻两翻就想让人听命,只怕没有这样的好事。

    让周佛海在淮海逗留几日,只说是事体太大,要向行营主任罗明初请示,还要与管委会其它人勾通,才能给周部长一个答复,周佛海在淮安住得安然,吃得可口,满口答应。

    一听是周佛海来到,陈毅开口就骂,这个叛徒!

    罗明初阮文灵等从陈毅口中才知道,周大部长,还真是极品!这位湖南沅陵县凉水井镇窝溪村人竟然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中共一大代表、代理书记。“一大”后,他仍回日本求学,就读于京都帝国大学,1923年毕业回国。不久,他应邀来到广州出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秘书,同时兼任广东大学教授。随着地位的变化和对共产主义的理解不同,他对中国共产党的不满情绪越来越重。进而公开声明与共产党脱离关系。中共中央准其1924年脱党。成为国民党右派营垒中的干将和蒋介石的心腹,宣称自己要做一个“国民党忠实党员”,叫嚷“攻击共产党,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义务”。

    看来这位是看到了蒋介石的穷途末路,又到了另投主子的时候了!难怪一口一个战必败,和未必大乱,原来如此。

    张云逸、陈毅等鲁东代表旗帜鲜明的表示,绝对不接受周佛海的蛊惑,誓与日寇作战到底。阮文灵不置可否,他对于中国的政治,只抱旁观态度,在他看来,谁主政就跟谁合作,如果没有人跟他合作,他就返回中南国,很典型的国际主义思想。巫剑雄也很无所谓,他能够让共产主义思想在整个淮海行营漫延,也不在乎多来几个主义,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只有罗明初,想了一会,跟阮文灵说了一句:“打个电报回去,问问大哥。”

    阮文灵笑了,这就对了,该说话的没有说话,不该说话多说也无益。

    接到阮文灵的电报,陈维政大笑,对郑进阶说:“这个周佛海,堪比蒋干,只要利用得好,从此之后,淮海再无战事!”

    郑进阶看着陈维政,摇摇头,自己家这个老大,这种事也敢利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