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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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章 光荣毕业

    第三○一章 光荣毕业

    七七卢沟桥事变这一天,正好是地宝等人从广西大学毕业离开学校的日子。()

    远远的在后面看十九岁的地宝黄凤鸣同学,跟陈维政有七分相似,走路的样子,摆手的动作,甚至喜欢把手插在裤袋里的动作也学了个十成十。

    站在西江码头,黄凤鸣跟同学们一一告别,他当了这个班五年的班长,在他们的面前虽然年龄最小,却威望最高。

    全班同学都到了,除了被留在东北的农士级。一条包船把他们全部拉到南宁,然后在南宁分成两批,一批继续坐船西上,还有一批下船坐火车返回南都。

    在这座蝴蝶山,他们呆了整整四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留下了他们的记忆。也留下了他们青春的痕迹。桂西总理覃善鸣的儿子覃保全与镇边农大县长的千金农诺丝就在学习中结成了友谊,结下了情谊。据说,在过年回去时,覃大总理带着酒,拿着糖,挑着糍粑,在顺化政府主席农仁守的陪同下去到镇边求亲,还特地从百色带了一支山歌队,对歌。瞿秋白对于这种民俗文化活动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跟去看热闹。才知道,原来,定婚也罢,结婚也罢,就是找个借口大吃一顿,大乐一把。覃保全和农诺丝的订婚把个镇边城弄得如同三月三歌节一般,双方邀来的歌手唱了一天一夜,把看热闹的瞿秋白完全唱糊涂之后,定下了这门亲事。

    覃保全是桂西一伙人的头目,而李应芬就是南都一伙的当家大姐,每年寒暑假都是这样离开,只是这一次,他们带走了自己的行李和书籍。平时放假结束,他们还会再来,这一次离开梧州,再来不知是何年何月。他们要回到自己的下一站,那里,有自己的父辈,有自己即将开始的事业。

    最后留下来的,就是韦述宗和地宝两人,他们的目的地与众不同,香港。

    香港维多利亚湾,也在经历着一次送别,送行的一位是莫圆,离开的自然是他在香港大学的另外三位同学,这三位走得相对潇洒,他们已经在中南国实习半年,在中南国的工作岗位也已经确定,这次只是回来拿文凭而已。而莫圆,已经明确为黄恒栈香港总公司的总经理,他成了香港的地头蛇。

    坐在梧州到香港客船的小包间里,两位同学在作为同学进行最后的聊天。

    “你真的要去海南?”地宝问。

    “真的!我这两年,每到假期,都去海南,我认为,洪涛叔叔,是真正在实践我父亲之前的理论,他要把海南建立成一个完全公有制基础上的全民共有的平等地区,我认为,只要能够在保持这样的认识和思想的基础上大力发展全民经济,就一定能够率先实现共产主义。”韦述宗说:“你呢?真的准备流浪两年?”

    “我大哥说了,二十三岁之前,让我别考虑做工。”地宝笑着说:“天下的黄恒栈,我可以随便去支钱,天下的银行,我可以随便去取钱,只要我觉得应该花就行。大哥说,让我毕业后,再在社会大学里观察四年,真正知道,什么钱应该花,什么钱应该挣,四年后,交给他一份答卷。”

    “真不知道正权叔叔想把你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很好奇。”韦述宗说:“你的成绩最好,能力最强,偏偏不让你去工作。又在经济上给你巨大的权力,四年后,也许你会成为一个超级怪胎也说不定。”

    “那倒是不会。我对大哥的想法,大约朦朦胧胧有点感觉,大哥的意见是要我从根本上去认识这个社会,认识人的本性,认识最本原的社会结构,找到社会的需求和一种最和谐的社会管理模式。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他的这篇论文。”说到这里,地宝有点情绪低落,在垫在船板的草席上模到一根草棍,用指甲轻轻的掐成一小段一小段,扔进江里。

    听到黄凤鸣的话,韦述宗也进入了沉思之中,他一直在研究社会主义公有制,却没有对更进一步本原的东西有任何的涉足。他知道,无论是什么主义,都是用而不是体,既然是用,就只是一种短时间的载体,会随着本原的变化而变化,体用之间的关系,用,永远居于次要的地位。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下水船相对比较快,船后梢的柴油机响声也小一些。船员过来订饭,告诉大家,再过一会,天就黑了,船上没有灯,到时别把饭粒塞进鼻孔。船员的笑话让旅客们都笑了,纷纷掏出腰包,拿出两广通用钱币,订下晚餐。经过两广事变后,两广的货币更坚挺,一份简单的快餐,只需要五角钱。

    这条船是韦述宗坐得惯熟的,每次放假都会坐这条船去香港,看看弟弟妹妹,然后再从香港出发去海口。妹妹已经上了香港大学附中,下学期就是香港大学的正式学生,弟弟也已经上初一,成了中学生,正权叔叔给他们一套不小的房子,还有黄恒栈的人专门负责他们的生活。

    “无聊,喝点吧!”地宝说。

    “行!”韦述宗同意,他们不再是穷书生,也没有穷书生的意识。

    船上的菜有贵有便宜,听说他们要喝点,船员高兴的告诉他们,今天的口福不错,有一条江上钓得的四斤来重的西江鲟鱼,推荐给他们一鱼四吃。鱼头汤、鱼肉刺生、清蒸鱼腩,香煎鱼尾,如果爱吃鱼肠的还可以上鱼肠煎蛋。说着,给他们的包厢里点上了油灯,这是包厢才有的待遇。

    酒有梧州的三蛇酒,还有船上自泡的梅子酒。韦述宗问有没有纯正的白酒,船员说有,那就是桂平的乳泉。

    酒上来了,菜也上来了,看着小桌子上的菜品,地宝说了一句:“这一桌,只怕不便宜,如果你那个公有制,能够让每个人隔三岔五吃上这么一顿,我个人觉得那就是共产主义。”

    “呵呵呵呵!”韦述宗笑着说:“会有那一天到来,时间不会太长。”

    地宝举起手里的杯子,说:“祝你成功!”

    韦述宗也举起手里的杯子,碰了过去,说:“共同成功!”

    一饮而尽。

    清晨起来,客舱已经来到了珠江口,这里已经是满目碧水,海天相接。天气很好,天空蓝蓝的,淡淡的装点着些许白云。从近到远,海的颜色由透明变成了淡蓝。浅蓝的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太阳贴着红霞慢慢升了起来。东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火红火红的,但是却没有亮光。太阳好像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终于完全跳出了海面,照耀着大海,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光悄悄退去,深蓝的天空只留下太阳,却不会再有人记起还有太阳,只能从明净的大海多彩的白云感受到阳光的存在。

    在香港码头,打了一辆黄包车,去往黄恒栈香港总部,这两位知道,到了那里,就会见到莫圆,在莫圆那里,就能恢复两位的少爷身份。

    进到黄恒栈货场的大门,门卫认识这两位,热情的迎上来,几个保安也走过来帮两位拿着黄包车上的行李,一起走进大门。

    货场很大,分前后,中间是黄恒栈公司大楼,平时只要走到大楼下,就会见到莫圆热情的身影,除非有特别的事耽搁。今天没有看到,难道,又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来到莫圆的办公室,还是没有见到人,门卫和保安把地宝两人的行李放下后,离开了办公室。

    莫圆的办公室面积不小,虽然不很豪华,但也干净整洁。中南国来的木地板,福建来的雕花木艺。摆布很传统,是中国厅堂的摆法,正中间墙上是一幅中堂画,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陈维政的手笔,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和。中堂画前是一张大红木蹋,蹋前是茶几,两边摆放着六张大师椅,两两之间,有小几相隔。这里是会客的场所,书案放在一角,书案上有一台金色的电话机和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一本书翻到一半,足见莫圆离开时走得匆匆。这个家伙,去了哪里!

    两人对这个地方并不生疏,坐下来就开始找热水泡茶,莫圆跟着陈维政学了一手很好的茶艺,办公室里也放着一套讲究的茶具。地宝的泡茶水平也不在莫圆之下,很快就给自己和韦述宗泡出两杯好茶,说:“多喝点,这个茶相当的贵,去到海南,一杯茶能顶一个农民一天的米钱,搞平均主义公有制,你就别想再喝。”

    韦述宗笑道:“别一天拿这个事说我好不好,我不是不喝茶,是有茶大家一起喝。”

    “你们两个来了!”门口传来莫圆的说话声:“毕业了?”两人回头一看,莫圆正拿着几张电报纸,从门外走了进来。

    “毕业了!”韦述宗大声回答。

    “我是失业了。”这是地宝的声音。

    “只怕你的事更多。”莫圆把手里的电报递给地宝,说:“大哥给你的电报!你看了就知道了。”

    地宝接过电报,一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