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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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章 之子于归

    第○八三章 之子于归

    “我先订一万支宗仁式,怎么样?李老板,马先生,给个出厂优惠价。()”陈维政笑道,让战士们上菜。

    关了船舱的玻璃,把江风拒之船外,再在舱里点上一盆碳火,就着碳火架起一个小干锅。先来的是狗肉,爆炸狗肉,李宗仁是桂林临桂两江人,马君武也出生在桂林,这两个对爆炒狗是不会拒绝的,程思远是宾阳人,宾阳人也不拒绝狗肉,只是吃法不一样,白切沾酱。如果是夏天,白切不错,大冬天的,就算了。

    罗明初的小船给两条船的警卫和水兵送来饭菜,他们就不能开火锅了,只能一人一盆饭,菜很丰盛,有肉有菜还有鱼,士兵们吃得很开心。

    马君武很能喝酒,李宗仁则完全不行,程思远不惹事,陪着喝而已。陈维政跟马君武一杯又一杯喝得很热闹,突然想起,这位好象最后是因为胃穿孔死在桂林雁山,估计跟喝这个时代的劣质酒有关。陈维政跟他聊起桂西政府送到南宁读广西大学预科的一个班,对马君武说:桂西的将来就在这些人身上,想让桂西将来走什么路,走往哪个方向,马校长只要告诉他们就行。将来桂西的党政军大头都是马校长的门生,那时候,马校长在桂西,完全可以横着走。

    “横着走?”马君武笑着说:“在陈将军眼里,我将来就是桂西大地上的一只螃蟹。”

    三人一怔,随之大笑起来,看来这位马校长大人,也不无风趣。

    送走了桂系诸人,陈维政启航回程,上到思林的大绞盘后,让在思林冯达飞家作客的黄采薇上船,一起回去。

    嫁为人妇的黄采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小学生打扮,而是一个成熟少妇的装束,头发烫了起来,一条束发带更显韵味十足,从码头上走下,宽摆风衣下面是一条宽口裤,风吹着衣摆,荡起层层波浪。陈维政站在船头,两人遥遥相望,目光一对,会心一笑。

    拉着陈维政的手,黄采薇走上游船,回头向码头上方的冯达飞和殷老师挥手告别,殷芙蓉更显丰满了,肚子微微鼓起,看来冯达飞算是播下了革命的火种,正在培育革命接班人。

    船舱里,火锅已经撤下,还余下淡淡的酒菜味道,陈维政打开舱门,让河风驱走舱里残余的味道。

    黄采薇刚走进门,闻到这个味道,大觉恶心,跑到舱外,大声的干呕起来。

    陈维政走过去,把黄采薇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黄采薇只是干呕,没有吐出东西,可怜兮兮的看着陈维政,眼角里冒出点点泪光。

    陈维政抱着黄采薇,站在船头,黄采薇的头依在陈维政的肩上,有了陈维政的温暖,她慢慢的喘过这口气。“还难受吗?”陈维政问。

    黄采薇摇摇头,说:“平时也没有这么娇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一闻到这个味道,我就想吐。”

    “老婆,我想你是不是也跟殷老师一样,怀上了?”陈维政问。

    黄采薇一楞神,想了想,转过身,跟陈维政面对面站着,满脸笑意的说:“老公,真的很有可能,啊!我要做妈妈了!我要回去,告诉四婶,我要……”

    “你什么都不要。”陈维政打断了黄采薇的话:“一回去,你就去街头那间黄医生药堂拿脉,如果是喜脉,再说。”

    “是!”黄采薇嘻嘻一笑,搀着陈维政的手,问:“老公,如果是真的,你高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陈维政说:“外面风大,我们进船舱里看看,味道还大不大。”

    “不要紧了,只是刚才一时不能适应而已。我们进去吧,小心感冒了。”黄采薇说。

    有了黄采薇,就有了黄采薇的跟班丫头,有了跟班丫头,就自然而然有了船舱里的优美环境。扫清,拖净,再燃上一盆碳火,放在靠近最中间那张小榻边,丫头帮黄采薇铺上棉垫,问陈维政要不要就着这盆碳火,烧点红糖姜茶。陈维政问黄采薇要不要,黄采薇摇摇头,说:没胃口,刚才在殷姐家里,吃了很好吃的酱牛肉,还吃了一小碗饭。

    “老公,我们成亲快两个月了,是不是也应该有宝宝了,我看到殷姐,比我们早结婚两个月,现在都看到有肚子了。”黄采薇坐在垫子了,半靠在陈维政怀里,问:“老公,殷姐说,她已经想办法给她家里带了信回去,让她妈妈来伺候她生宝宝,冯师长也带信回到广东老家,估计他们家的人也会上来。老公,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吗?”

    陈维政摇摇头,真正的陈正权可是有父有母,问题这些都不能说,明年这位祖公公就要去桂七军,不知道会不会跟过去一样,在湘江大战时死去。

    “可惜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了,四婶虽然对我好,可是总不是自己的亲娘,到我生宝宝的时候,我的身边只有你。老公,我突然好想有爸爸妈妈,老公,我想哭。”黄采薇伏在陈维政怀里,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陈维政知道女人有时候很感性,说什么就会什么,不如找个话题岔开,问:“采薇,如果我们在靖城开一家黄恒栈,把顺化的货物直接运往安南,行不行?”

    “你傻啊!”黄采薇说:“走安南那条路,是迫不得已才做的”

    “为什么?”陈维政不解的问:“那不是捷径吗?”

    “捷你个头!”黄采薇笑了:“有车用车,有船用船,实在不行才用人挑肩扛。放着这么大一条右江水不用,人挑肩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问题是右江不能老是这么畅通啊!”陈维政想起了抗战时期的滇缅公路,想起了驼峰航线。

    “是啊!”黄采薇一听到这个话题,刚刚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我们黄恒栈,在这条右江上,做了二十多年了,兴于这条江,也损于这条江,第一次是十五年前,那时候,我二叔体弱,三叔四叔都还在外面读书,家里就靠爷爷和我爸,那次,我爸我妈去南宁进货,请的是南宁的船,亲自押货回来,经过思林前面的那个滩,被土匪抢了,土匪叫所有的人都趴好,不准抬头,然后就搬东西,谁知道,船老板有个十岁的儿子,觉得好玩,抬起头看了土匪一眼,土匪就把整船人全部杀完。我的父母也就这样去了。第二回才是粤军驱赶龙济光,那一次气死了我爷爷,第三回就是前年,差点杀了我四叔,这可是你们红七军干的好事。”

    “跟我没关系,那时候我还没有参军。”陈维政笑着解释。

    “跟你有关系就好了,现在在右江,有了你,有了莫方韦林明初他们,谁敢对我们黄恒栈说声不!”黄采薇坐直身子,侧扭过来,抱着陈维政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口:“那坡的人说我们家就是为了这条河才把我送给你,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么恩爱,岂不是要跳进右江河里洗澡才是。”

    “呵呵呵呵!”陈维政大乐,抱起黄采薇,回吻了一下她的小嘴,说:“别理人家想什么,我们过得好就行,我们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但是你有我,我有你,还有我们即将出世的小宝贝,我们很快就会成为爸爸妈妈。”

    “老公,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黄采薇心情大好,八卦之心又起。

    “你说。”

    “就是我们俩成亲那次,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黄采薇问。

    “怎么样做。”陈维政明知故问。

    “你不接亲,也不弄花车,更不到你那里拜天地。而是带着一大群人,自己走到我们家,然后就在那坡街上摆酒。人家都说你是倒插门。”黄采薇一脸怪笑的说。

    陈维政想起自己结婚那天,整个那坡街都疯了,人们设想过很多种自己结婚的桥段,就是没有想到,那天,十点整,自己穿着一套整齐的西装,还打着领带,脚下是三接头的皮鞋,没有香车,也没有宝马,带着一标人,打劫似的来到了那坡街头,一到黄恒栈的门前,一众女孩,簇拥着一身白色婚纱的黄采薇正在等着他,黄采薇打扮得象个仙女,象个皇后,洁白的齐地长裙,与陈维政的西装配在一起,连那坡教堂那个来自意大利的老教主也说,完美,真正的上帝造就。当天,他老哥也喝得大醉,事后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那坡传教的结果,他认为他成功了,因此,他高兴,他骄傲,他有资格大醉。贺敏章从南宁请了一个照像馆的人,拍坏了三个闪光灯,留下了一叠浪漫经典。

    就在黄恒栈的大门前,他们拜了双方亲人,男方代表是莫方母亲,女方代表是黄奕勋,证婚人是韦拔群。婚礼结束后,陈维政没有把新娘接走,而是就在那坡街头摆了三百多桌,从街头一直摆到街尾,所有的那坡人,全部请了出来,所有的家属工人,全部请上座,莫方团的战士,一个不少,黄恒栈的大厅堂里,百色市的一伙人全部到齐,最远的来客,是河池的覃时良,还有来自香港的黄恒栈代表。陈维政和黄采薇在那坡街头,迎接每一个到场的嘉宾,向他们发糖点烟。

    那一天,足足喝掉了黄恒栈所有的库存酒,连韦拔群也有点舌头大大,说不清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幸好这个时候不兴打红包,否则,陈维政以结婚为名,收取大量财物之实这个罪名绝对跑不掉。

    直到后来很久,那坡人还记得,还在津津乐道,黄恒栈家大小姐的婚礼,真是开时代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