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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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 醉说醉话

    第○五二章 醉说醉话

    袁振伍总算知道了电报的好处,有了这个东西,自己就不再是哑巴、聋子。( 起笔屋最快更新)再也不反对陈维政花大价钱去买发报机。

    看到李明瑞坐在餐桌上喝闷酒,陈维政走上前去,说:“我认为杀得很好,既然他有来征讨革命根据地的行为,就应该有被杀的觉悟。如果不想被杀,做好两件事。”

    李明瑞抬起头来,看着嘻皮笑脸的陈维政:“哪两件事?”

    “一是别让人捉住,二是只捉别人。”陈维政说。

    “废话!”李明瑞哭笑不得:“你就有把握永远不会败?”

    “参谋长,如果十年前军阀混战时,那些无聊的军阀,一抓到就直接砍头,中国早就太平了。”陈维政的话说得很没有水平,但是却让李明瑞、袁振伍、冯达飞如晴空霹雳,震人耳聩。

    沉默了一会,袁振伍开解说:“这是千里之外的事,我们就是愁白了头也于事无补,不如先喝一杯,是为上策。”

    陈维政哈哈大笑,用大海碗,盛出两条大卷粉,拌上料,夹上一堆烧鸭和几个煮鸡蛋,拿过去给李明瑞和冯达飞的警卫员,这两个,借给他们五十个胆也不敢上桌,不如弄一堆吃的给他们,让他们在一边吃。

    李明瑞和冯达飞看着陈维政慢条斯理的做着这些事,真是感觉到井冈山的问题与他无关,想问又问不出口,想说还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时,李明瑞突然想起陈维政之前说的话:百色太难打就不打!开口问道:“如果不打百色,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建立根据地。”陈维政说:“一个百色城,要不要,跟我们建立根据地有什么关系,奉议我占了,恩阳我也占了,右江是我的。西林、西隆、凌云我也占了,留下一座孤城,百色,他跑都没处跑。”

    李明瑞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心痛得陈维政一抽一抽的,这可是黄花梨,再过几十年,值多少钱你知道吗老大。李明瑞可不管黄花梨值多少,兴奋的说:“我们真他娘的蠢到家,一个城市算什么,土地才是宝,我要围着百色,就是不打,堵住右江水道,挡断周边陆路,我要让百色军阀,尿都没有地方拉。”

    “那百色城里的无产阶级呢?”冯达飞问。

    “百色城里没有无产阶级。”袁振伍说:“里面的人,都是有产者,先围他们三个月,让他们变成无产阶级,他们自然会起来革命。”

    听到袁振伍说这个话,陈维政肚子里笑得差点抽筋,由衷的认为自己来这半年没白呆,终于有人接受他的观点了!

    李明瑞说了一通闷酒,说:“正权你问问这个地方的主人,能不能把这台发报机转让给我们,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邓总政委他们到哪里了!”

    陈维政知道,如果按过去,红七军已经打到广东,也已经不剩多少人了,但是,现在,不知道。

    袁振伍接过话头,说:“正权,我支持你,买发报机,勒紧裤带,砸锅卖铁也要买。这个东西太重要了!”

    “不用勒紧裤带,也不用砸锅卖铁,但是你们得记住一点,别到一个地方,什么事情没做,先弄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陈维政说。

    听到这个话,李明瑞来了兴趣,问:“正权你把话说清楚。”

    “过去我们的力量不够强,所以每到一个地方,总喜欢扯虎皮做大旗,能吓则吓,不能吓再打。打完之后,把战利品分给当地的老百姓,讨好卖乖。这样做,有三大不妥,一是吓跑了贪官污吏,带走了金银细软,打下了也没什么油水,比如昨天的奉议,就一万斤粮食,还不够吃一天。第二是对方不跑,打,因为对方早有准备,打得十分艰难,损兵折将。第三是打下了城镇,把战利品分给当地的老百姓,自己损失无法补充,只能人越打越少,子弹越打越少,粮食越打越少。”

    “听起来我怎么觉得我们过去做的,是怎么傻怎么做,就象一个大傻冒!”冯达飞说。

    “你不是像一个大傻冒,整个就是一个大傻冒!”袁振伍说,他接受陈维政的理论比较多,走得略早一步。

    “你别说他,你跟他也差不多!”李明瑞说:“不说这些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吸取教训,别去要那些莫名其妙的名声,扎扎实实要点实惠。”

    “参谋长。”陈维政说:“如果你的实惠多了,才有能力去做那些要名声的事,到头来,是实惠也有了,名声也有了。”

    “对!很有道理!”李明瑞说:“那么下一步我们不打百色,怎么做?”

    “向所有的人传达一个信息,打百色!”陈维政说:“我们也做出一副打百色的样子,然后用最短的时间,往东打下恩隆、思林、果德。往南打下向都、天保、敬德、靖西、镇边。再把右江水道控制在我们手里,百色,他求着我要,还得看我有不有兴趣。但是有一点,每一个县镇,都不能让原有的官员逃跑,更不能让官员把物资转移,原有的官员杀不杀光无所谓,原来的物资必须全部没收,不然,我们就没有足够的费用来支撑我们的发展,也没有钱来买发报机。”

    听到陈维政的话,李明瑞、冯达飞第一次对自己的根据地有了初步的认识。

    知道了将来的发展规划,李明瑞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竟然与陈维政拼起酒来,他怎么可能是酒神陈维政的对手,很快,就醉在当场,陈维政在大厅的罗汉塌上铺好被褥,跟冯达飞把李明瑞扶过去躺下。

    看到李明瑞轻松的面容,冯达飞说:“今天,总指挥终于清楚了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正权,具体人员怎么安排。”

    “人员安排?不是现成的吗?”陈维政说:“总指挥向东,军长向南,你和我留在那坡,找个时间,我们去趟百色逛逛,看看倒底是什么铜墙铁壁。”

    “你留在这里还说得过去,我留这里不象话。”冯达飞说:“哪有让军长和参谋长,在前面冲锋陷阵,我们两个在后方享福的道理。”

    “我们也不享福,你得帮我把电报系统弄好,我们才能与一旅二旅时刻保持联系,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最后弄得象猴子掰包谷,打下了南边,丢掉了北边。”听到陈维政这么说。冯达飞才发现,自己的责任不是一般的重要。

    袁振伍问陈维政留什么队伍在那坡,陈维政说特战大队和罗明初连,不知道罗明初把自己的队伍扩大到多少人,别真的凑成一个团吧!袁振伍说,他要是凑成了一个团就让他把这个团留在这里,这条右江河是我们的生命线,只要控制好右江,我们的经费就解决了大半。陈维政为袁振伍同志的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他也开始带兵算饭米钱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当家才知道没有钱万万不能。

    冯达飞说如果罗明初抽走的人太多,就从二十三师调一个团过来,补充给二十二师。睡在罗汉床上的李明瑞睁开眼睛说:“没有问题,即使罗明初不抽走人,也应该调一个团的人过去。相对而言,征南比征东要困难一些,征东是打到哪里算哪里,征南是必须打到边境,吃下天保、敬德、靖西和镇边。”

    “你没有醉?”袁振伍问。

    “怎么可能就醉,我想装醉看你们会不会背后说我什么闲话,真是失望,居然什么都不说。”李明瑞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左右打量一番,拍拍精雕细刻的围屏,说:“我们如果打下果德,就往南打龙茗养利、雷平万承,最后打回龙州。”

    陈维政走到李明瑞面前,仔细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说:“开始还以为真没有醉,现在看来,是真醉了,还没有醒。”

    “胡说!”李明瑞剑眉横瞪:“我哪里说得不对?”

    “我们现在能够把东到恩隆,最多到思林拿下,就已经很满意了,连果德我还不敢想。至于龙茗县,养利县、雷平县、万承县,更不敢想,龙州,估计要过一阵子了。”陈维政一脸的无可奈何,说:“我们的实力不够,打下容易,守住难,与其守不住,还不如不要,隔三岔五与劫掠一番,所得利益更多。养兵,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养起来的,需要经济作基础,需要训练为条件,需要大量的物资供给。我们根据地的老百姓,他们自给之余,能够有余钱养兵,才是优良环境。如果我们要老百姓勒紧被腰带养兵,一两天可以,时间长了,老百姓会受不了,或者希望我们走,或者他们自己走。面对一块荒地,我们可变不出吃的来。”

    李明瑞听到陈维政的话,一时说不出话来,靠在床边,苦苦思索,一会深沉,一会轻松,终于,他抬起头来,说:“正权,没想到,你打仗内行,管理更内行,每一句话都是对的,而且还都是我们过去没有做到的。过去,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发动群众,把群众刺激得嗷嗷叫,恨不得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都献出来,结果跟着我们忙了三天,发现能吃的全部吃完,能砸的全部砸完,能烧的全部烧完。没有吃的了,一些人退了回去,一些人沦落为流氓无产者,只好跟着我们到处找吃的,我们的部队与其说是到处革命,不如说是到处找吃。”

    冯达飞和袁振伍听到这话,都没有做声,陈维政暗叹一口气,有这种思想萌芽,难怪在那一世惨遭枪毙也就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