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右江河谷
第○四九章 右江河谷
一九三一年二月二十五日，大年初九。()红八军二十二师、二十三师，向南开拔。第一站，就是后来成为田阳县的奉议县。不是攻打百色心切，实在是过万的大军在巴马吃喝，黄松坚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别的不说，就是一天一万多斤的粮食，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从巴马到奉议，一路都是连绵的土山，植被丰富，满山青翠。走完山路，右江河谷出现在面前，这是一个狭窄的谷地，从这边山脚到对面山脚，不过是三四公里的距离，两山正中，一条清澈的河水缓缓向东，河畔上稀稀拉拉开垦了不少田地，零零散散座落着些许民房。
当地人对于这种红色镰刀斧头的旗帜已经很熟悉，知道，是红军来了。他们知道，这只部队不抢不抓，买卖公平，喜欢与人讲道理，只要你觉得他讲得对，今天的午饭不吃全部送给你都行。一些老头老太太用本地话邀约说：“跟去看看，这些红军今天在什么地方发饭，找到位置，又得省两餐。”
陈维政这半年一直在河池境内混，听惯了桂柳北方方言，河池的壮话，他能说会讲，这种语言与中南半岛的泰语有七分相似，交流完全没有问题。到了这里，发现他的壮语已经不太适应，桂柳官话的影响力也降低很多，这里的人，在大部分讲一种变味的粤语，与陈维政在广州那几年听到的白话相比，土得掉渣。即使是这样，这些老头老太太的话，他都听明白了。
“你们之前都请他们免费吃喝？”陈维政问冯达飞。
“那段时间，左得厉害，自己没有吃还先给他们吃，自己饿着肚子去打仗。”冯达飞说。
“如果物资丰富，给点也无妨，问题我们也没有太多，他们又不是揭不开锅。这种小恩小惠，成不了大事。”陈维政说。
“不，正权。”袁振伍说：“有时候，小恩小惠成大事！就用这种吃饭来说，我们虽然没有吃饱，但是老百姓看在眼里，心知肚明，我们之后的工作开展起来就容易得多。”
“哦！有道理。老百姓更看中的是实惠。”陈维政问：“我们这么一去，县政府和各部门怎么处理。”
“我们习惯于大张旗鼓的进入，一般在我们到来之前，这些伪人员就都跑了，我们进入的，基本上都是空城。”冯达飞说的话，让陈维政想起了后世的警察，总是开着警笛去抓贼，真不知道是去抓捕还是给贼人通风报信，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扑空，原来这个传统是从这个时候就养成了的。
奉议果然是个空城，县长跑了不说，还在政府办公室留了一封信，内容是：“得悉贵军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贵军乃仁义之师，想必不会欺侮乡邻。今特于仓库预存大米万斤，以供大军食用，请贵军对奉议上下，高抬贵手，本县代全县乡党致敬。”
陈维政哑然失笑，大米万斤，就能让我们自然走人，这个县令倒也相当可爱。明令：部队进入奉议后，不写标语，不喊口号，不搞开仓放粮之流的动作，一切低调得让老七军的同志们完全看不懂。
这边把部队控制住，那边却在不停的调将遣兵。第一道命令是罗明初连，去右江看看有没有船，弄几条船摆渡，把特战大队和警卫团送到对岸。
告诉莫方，从这个地方渡河到对岸，然后悄悄向上游走，约十里路，就是那坡镇，从那坡镇再往上五里，就是恩阳县治所百峰镇，去打打浮财，然后控制那坡镇，把百峰的物资全部转到那坡。莫方还是那句话，可不可以杀人，陈维政告诉他，随便。
罗明初连朔江而上，赵元喜团从陆路走到那坡大码头对面，在莫方拿下那坡镇之后，罗明初连把赵元喜团运过河对面。
陈维政告诉李明瑞，一个小小的奉议县城，实在无法挤得下两师人之多，二十二师决定渡河占据那坡。李明瑞也觉得太挤，就同意了陈维政的意见。
莫方一看陈维政安排工作，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占领了一个奉议县，居然一点油水也没有，这完全不是陈维政的风格，听说十几里之外，还有一个县城，把莫方给乐坏了。
那坡镇，右江河谷上的交通重镇。距田阳县城12公里。该镇清属桂中区，称为那坡团,1929年10月,恩阳县农民协会在那坡镇成立了恩阳县苏维埃政府。那坡镇上有一条颇具风格的老街，一边临水，一面是正街，正街十分宽畅，青石路面，洋灰勾缝，十分讲究。从大码头到三码头，一路都是大砖大屋，这里的房子，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青砖可以形容，南洋风格的建筑，墙面上讲究的用米石进行装饰。高大的水泥立柱，弧型的拱顶，宽畅的骑楼，正面三个大字：黄恒栈。
大年初十，小镇还是一派的过年喜庆，家家户户正准备吃喝，突然被围住，有点意外，一看莫方们手臂上标注的红八军，知道这应该跟红七军是一伙，这里的人不怕他们。
这是一个纯商业的重镇，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官僚，莫方把小镇团团围住，不准人进，也不准人出。具体怎么从他们身上弄钱，莫方不知道。红军打浮财主要是打伪政府机关的，富人的钱，他没有弄过，也不敢弄，因为他老爹就是专们为富人保镖的，可以说，富人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警卫团则飞扑恩阳县治百峰，莫方告诉陈金秀，有什么拿什么，然后弄回那坡来。
莫方占领那坡不久，陈维政沿着大路来到河对岸，罗明初已经把渡船弄到手里，第一船就把陈维政和赵元喜运了过来。
陈维政来到正街最大的一间商铺黄恒栈门前，问了一声：“老板在吗？”用的是粤话，标准的发音让赵元喜们听得一楞。里面的伙计迎上来，说：“老板不在，去香港了。”
陈维政上下打量着这一栋楼，说：“这楼建得不错！都做些什么生意？”
伙计不无得意的说：“右江河，上上下下，要说房子，我们那坡是最漂亮的，我们黄老板最中意盖楼，一楼比一楼漂亮，那坡街上，盖了有八座。我们老板做经营烟丝、茴油、桐油等土特产和日用百货生意，还有两条火船，还有两架汽车，汽车送货去百色，火船拉货去广州香港。”
“茴油？什么是茴油？”陈维政问。
“就是八角炼出来的油。”伙计从柜台里拿出几个八角，再打开一瓶茴油给陈维政看。
“哦，是这个东西！”陈维政明白了，是由八角加工而成的茴油，主要成份是茴香醚，气味芳香，是多种日用品（如牙膏、肥皂）、化妆品（如香水、香精、香粉）、食品（如甜香酒、啤酒）等不可缺少的参制香料，在医药上更是可作健胃、驱风剂及兴奋剂，在咳嗽药中还可作调味剂。因此，此时的茴油在国内外市场相当走俏。
正在陈维政兴趣盎然的参观，莫方把镇长找了过来，告诉镇长，这位是师长。
陈维政告诉镇长，我们有五千人，要在这里住几天，要麻烦你们了。镇厂也姓黄，一脸笑容，看不出是乐意还是苦笑：“欢迎大军，欢迎大军。”
“那坡很富嘛！”陈维政说：“这些人的住宿还请镇长安排一下。”
镇长二话不说，把赵元喜带到那坡私立中学和恩奉高等小学，这里，是那坡最宽畅的所在，正好学生放假，挤一挤，能够安置下这五千人。
没多久，袁振伍到了，再没有多久，陈金秀也返回了那坡，他们从百峰打砸抢回来，那里的政府机关，已经茫然无存，县长开始还想讲道理，被陈金秀一枪打死，其它人再不敢多言，任由他们把政府的钱财物资全部搜走。
陈金秀回到那坡没有多长时间，血洗百峰的消息已经传到那坡，黄镇长召集各位乡绅名流开会，说，趁现在这支队伍还没有发难，先好吃好喝供着，算是去财消灾。
黄恒栈的掌柜，在伙计的带领下，找到在茶室喝茶的陈维政，说：“大军莅临小地，小人家老板不在，小人做主，把三码头边三老板的后院打扫干净，请将军暂住。”
陈维政点点头，同意，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面向江水的一栋洋楼前，这里风景不错，面朝江水，远眺群山，来水滔滔，尽收楼底。 前楼为法国式砖木结构3层平顶楼房， 孔门式檐廊，梅瓶式栏杆；前楼墙面为中西结合式花鸟、花草壁画，中西结合，颇为洋气。三层小楼，每一层都是超大观景阳台，依楼而眺，才知道，右江，在这里有一个大转弯。这个老板，不只是有钱，是相当的有文化。
走进大厅，掌柜告诉陈维政，二楼三楼均有卧室，各种床上用品一应齐全，可以随便使用。正说着，只见两个灵巧的姑娘，拿着两个食盒，在餐台上摆开，请陈维政前去用餐。地宝饿了大半天，也不客气，走过去看了看，嘴巴大动，喉节上涌，其中一个姑娘看到地宝的样子，用一个小面盆般的大海碗装了一大碗米饭，把扣肉汁淋在上面，再夹了不少扣肉叉烧和烧鸭，递给地宝。地宝嘿嘿笑着，也不在桌子边坐下，站在门口三下两下，把一大碗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一九三一年二月二十五日，大年初九。()红八军二十二师、二十三师，向南开拔。第一站，就是后来成为田阳县的奉议县。不是攻打百色心切，实在是过万的大军在巴马吃喝，黄松坚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别的不说，就是一天一万多斤的粮食，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从巴马到奉议，一路都是连绵的土山，植被丰富，满山青翠。走完山路，右江河谷出现在面前，这是一个狭窄的谷地，从这边山脚到对面山脚，不过是三四公里的距离，两山正中，一条清澈的河水缓缓向东，河畔上稀稀拉拉开垦了不少田地，零零散散座落着些许民房。
当地人对于这种红色镰刀斧头的旗帜已经很熟悉，知道，是红军来了。他们知道，这只部队不抢不抓，买卖公平，喜欢与人讲道理，只要你觉得他讲得对，今天的午饭不吃全部送给你都行。一些老头老太太用本地话邀约说：“跟去看看，这些红军今天在什么地方发饭，找到位置，又得省两餐。”
陈维政这半年一直在河池境内混，听惯了桂柳北方方言，河池的壮话，他能说会讲，这种语言与中南半岛的泰语有七分相似，交流完全没有问题。到了这里，发现他的壮语已经不太适应，桂柳官话的影响力也降低很多，这里的人，在大部分讲一种变味的粤语，与陈维政在广州那几年听到的白话相比，土得掉渣。即使是这样，这些老头老太太的话，他都听明白了。
“你们之前都请他们免费吃喝？”陈维政问冯达飞。
“那段时间，左得厉害，自己没有吃还先给他们吃，自己饿着肚子去打仗。”冯达飞说。
“如果物资丰富，给点也无妨，问题我们也没有太多，他们又不是揭不开锅。这种小恩小惠，成不了大事。”陈维政说。
“不，正权。”袁振伍说：“有时候，小恩小惠成大事！就用这种吃饭来说，我们虽然没有吃饱，但是老百姓看在眼里，心知肚明，我们之后的工作开展起来就容易得多。”
“哦！有道理。老百姓更看中的是实惠。”陈维政问：“我们这么一去，县政府和各部门怎么处理。”
“我们习惯于大张旗鼓的进入，一般在我们到来之前，这些伪人员就都跑了，我们进入的，基本上都是空城。”冯达飞说的话，让陈维政想起了后世的警察，总是开着警笛去抓贼，真不知道是去抓捕还是给贼人通风报信，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扑空，原来这个传统是从这个时候就养成了的。
奉议果然是个空城，县长跑了不说，还在政府办公室留了一封信，内容是：“得悉贵军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贵军乃仁义之师，想必不会欺侮乡邻。今特于仓库预存大米万斤，以供大军食用，请贵军对奉议上下，高抬贵手，本县代全县乡党致敬。”
陈维政哑然失笑，大米万斤，就能让我们自然走人，这个县令倒也相当可爱。明令：部队进入奉议后，不写标语，不喊口号，不搞开仓放粮之流的动作，一切低调得让老七军的同志们完全看不懂。
这边把部队控制住，那边却在不停的调将遣兵。第一道命令是罗明初连，去右江看看有没有船，弄几条船摆渡，把特战大队和警卫团送到对岸。
告诉莫方，从这个地方渡河到对岸，然后悄悄向上游走，约十里路，就是那坡镇，从那坡镇再往上五里，就是恩阳县治所百峰镇，去打打浮财，然后控制那坡镇，把百峰的物资全部转到那坡。莫方还是那句话，可不可以杀人，陈维政告诉他，随便。
罗明初连朔江而上，赵元喜团从陆路走到那坡大码头对面，在莫方拿下那坡镇之后，罗明初连把赵元喜团运过河对面。
陈维政告诉李明瑞，一个小小的奉议县城，实在无法挤得下两师人之多，二十二师决定渡河占据那坡。李明瑞也觉得太挤，就同意了陈维政的意见。
莫方一看陈维政安排工作，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占领了一个奉议县，居然一点油水也没有，这完全不是陈维政的风格，听说十几里之外，还有一个县城，把莫方给乐坏了。
那坡镇，右江河谷上的交通重镇。距田阳县城12公里。该镇清属桂中区，称为那坡团,1929年10月,恩阳县农民协会在那坡镇成立了恩阳县苏维埃政府。那坡镇上有一条颇具风格的老街，一边临水，一面是正街，正街十分宽畅，青石路面，洋灰勾缝，十分讲究。从大码头到三码头，一路都是大砖大屋，这里的房子，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青砖可以形容，南洋风格的建筑，墙面上讲究的用米石进行装饰。高大的水泥立柱，弧型的拱顶，宽畅的骑楼，正面三个大字：黄恒栈。
大年初十，小镇还是一派的过年喜庆，家家户户正准备吃喝，突然被围住，有点意外，一看莫方们手臂上标注的红八军，知道这应该跟红七军是一伙，这里的人不怕他们。
这是一个纯商业的重镇，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官僚，莫方把小镇团团围住，不准人进，也不准人出。具体怎么从他们身上弄钱，莫方不知道。红军打浮财主要是打伪政府机关的，富人的钱，他没有弄过，也不敢弄，因为他老爹就是专们为富人保镖的，可以说，富人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警卫团则飞扑恩阳县治百峰，莫方告诉陈金秀，有什么拿什么，然后弄回那坡来。
莫方占领那坡不久，陈维政沿着大路来到河对岸，罗明初已经把渡船弄到手里，第一船就把陈维政和赵元喜运了过来。
陈维政来到正街最大的一间商铺黄恒栈门前，问了一声：“老板在吗？”用的是粤话，标准的发音让赵元喜们听得一楞。里面的伙计迎上来，说：“老板不在，去香港了。”
陈维政上下打量着这一栋楼，说：“这楼建得不错！都做些什么生意？”
伙计不无得意的说：“右江河，上上下下，要说房子，我们那坡是最漂亮的，我们黄老板最中意盖楼，一楼比一楼漂亮，那坡街上，盖了有八座。我们老板做经营烟丝、茴油、桐油等土特产和日用百货生意，还有两条火船，还有两架汽车，汽车送货去百色，火船拉货去广州香港。”
“茴油？什么是茴油？”陈维政问。
“就是八角炼出来的油。”伙计从柜台里拿出几个八角，再打开一瓶茴油给陈维政看。
“哦，是这个东西！”陈维政明白了，是由八角加工而成的茴油，主要成份是茴香醚，气味芳香，是多种日用品（如牙膏、肥皂）、化妆品（如香水、香精、香粉）、食品（如甜香酒、啤酒）等不可缺少的参制香料，在医药上更是可作健胃、驱风剂及兴奋剂，在咳嗽药中还可作调味剂。因此，此时的茴油在国内外市场相当走俏。
正在陈维政兴趣盎然的参观，莫方把镇长找了过来，告诉镇长，这位是师长。
陈维政告诉镇长，我们有五千人，要在这里住几天，要麻烦你们了。镇厂也姓黄，一脸笑容，看不出是乐意还是苦笑：“欢迎大军，欢迎大军。”
“那坡很富嘛！”陈维政说：“这些人的住宿还请镇长安排一下。”
镇长二话不说，把赵元喜带到那坡私立中学和恩奉高等小学，这里，是那坡最宽畅的所在，正好学生放假，挤一挤，能够安置下这五千人。
没多久，袁振伍到了，再没有多久，陈金秀也返回了那坡，他们从百峰打砸抢回来，那里的政府机关，已经茫然无存，县长开始还想讲道理，被陈金秀一枪打死，其它人再不敢多言，任由他们把政府的钱财物资全部搜走。
陈金秀回到那坡没有多长时间，血洗百峰的消息已经传到那坡，黄镇长召集各位乡绅名流开会，说，趁现在这支队伍还没有发难，先好吃好喝供着，算是去财消灾。
黄恒栈的掌柜，在伙计的带领下，找到在茶室喝茶的陈维政，说：“大军莅临小地，小人家老板不在，小人做主，把三码头边三老板的后院打扫干净，请将军暂住。”
陈维政点点头，同意，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面向江水的一栋洋楼前，这里风景不错，面朝江水，远眺群山，来水滔滔，尽收楼底。 前楼为法国式砖木结构3层平顶楼房， 孔门式檐廊，梅瓶式栏杆；前楼墙面为中西结合式花鸟、花草壁画，中西结合，颇为洋气。三层小楼，每一层都是超大观景阳台，依楼而眺，才知道，右江，在这里有一个大转弯。这个老板，不只是有钱，是相当的有文化。
走进大厅，掌柜告诉陈维政，二楼三楼均有卧室，各种床上用品一应齐全，可以随便使用。正说着，只见两个灵巧的姑娘，拿着两个食盒，在餐台上摆开，请陈维政前去用餐。地宝饿了大半天，也不客气，走过去看了看，嘴巴大动，喉节上涌，其中一个姑娘看到地宝的样子，用一个小面盆般的大海碗装了一大碗米饭，把扣肉汁淋在上面，再夹了不少扣肉叉烧和烧鸭，递给地宝。地宝嘿嘿笑着，也不在桌子边坐下，站在门口三下两下，把一大碗饭菜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