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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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章 有钱无产

    第○一九章 有钱无产

    陈维政这时才有空打量了一下这个办公室,就是小学的一间教室,墙是泥土舂成的土墙,墙面上横七竖八尽是裂缝,陈维政认为这个地方不是后来标语楼的位置,那栋标语楼是个两层的房子,一九二六年才建,应该不致于这么破败。*  *十来张桌子拼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台,围着大台的是十来张条凳,木头黑板斜斜的靠在墙边,黑板的对面挂着马恩的像,还有苏联的国旗,红旗上大大的锤子镰刀,陈维政这才想起来,原来苏联的国旗与我们的党旗差不多,真是全套照搬,没有新意。

    看到袁振伍和陈维政没有附合他的话,邓岗同志觉得他们还没有听明白,请二位坐下,亲自倒了两杯凉白开来。继续说:“红七军红八军这段时间来,在广西西部地区南到钦防,北到榕江进行了游击作战,运动作战,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但是由于没有建立稳定的革命根据地,不能得到有效的补充,人越打越少,子弹眼看就没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没有得到工人阶级的配合,枪械坏了没有修,子弹完了没有人造。而且,工人阶级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最彻底,斗争最坚决,因此,我们必然要扭转目前的态势,进军城市,获得城市,然后经营城市,夺取政权。”

    邓岗的话,说得袁振伍热血沸腾,他开始顺着邓岗的思路回顾走过的这大半年,是啊!自己从元月开始筹备起义,1930年2月,起义成功并成立了红八军,成立后分头到各县去剿匪反霸,在邓政委的领导下,中心工作确定为职工运动、农村斗争、发展党的组织、反帝斗争、土地革命、扩大和发展红军等问题的方针政策。总的发展路线是:红八军组成前委,与红七军会合,集中力量向湘、粤边进展,以期与朱、毛红四军会合。

    很快,获悉红七军隆安失利,一纵队政委沈静斋牺牲,主力已退出右江,不知何往,后来才知道是去了贵州榕江。这时桂军四个团进犯龙州,打不过,只有撤,八军为了保住与七军的联系,决定打下左、右江之间的重要通道靖西。

    久攻靖西不下,第一纵队残部历尽千辛万苦,转战滇桂、黔桂边境,纵队长何家营离队前往香港,残部历经半年的时间,剩下300多名战士,在参谋长袁振武的率领下,几天前在凌云与李明瑞、张云逸率领的红七军会合。

    回想这段经历,袁振伍不由得想落泪,再想想当年在广州,黄埔旗帜飘扬,城市热闹非凡,那才是一副让人激动的革命景象。

    陈维政从袁振伍的表情中知道了袁振伍已经认同了邓岗的理论,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再让邓岗忽悠下去,袁振伍第一个会成为攻打城市的拥护者,于是站起来说:“陈主任,邓代表,我军在转战中,伤员很多,由于药品缺乏,得不到医治,想请两位领导援助一些药品,以解燃眉之急。”

    听到陈维政的话,袁振伍从思绪中醒来,茫然的望着陈维政,怎么能开口向领导要东西,红军可没有这样的传统,任何物资都靠自己筹,向上级领导要,丢不起那个脸。

    陈维政的思维完全不一样,我跟着你打仗,如果你就得一把嘴,说得天花乱坠,要东西就一个仙也没有,我才不鸟你。

    邓岗和陈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手头还真是一个棉球也没有,一粒药片也找不着,有点尴尬。邓岗说:“目前大家都很困难,药品都需要自筹,要自己解决,自己克服。”

    陈维政站起来,大声回答:“是。”然后说:“如果两位领导没有什么重要指示,我和参谋长就要去筹集药材了。”

    邓岗挥挥手,说:“你们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向组织汇报。”

    “是!”陈维政和袁振伍两人敬礼离开。

    走出小学校,看到地宝三人正在吃甘蔗,地上吐了一地的渣,陈维政问:“哪里搞来的?”地宝一指不远处的甘蔗林,说:“就在那边,搞了三条,还不够甜,叶子给驴子吃正好。”

    “还有吗?”陈维政问。

    “这两截最甜的给你们两留着。”地宝给陈维政和袁振伍每人递上一截。

    陈维政看了一眼,说:“收好,在大街上吃不象样。”

    袁振伍说:“正权,这样做是不对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我们红军的规矩,你们这样乱拿乱吃,可不行。”

    陈维政做了个怪样,开玩笑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何况我们现在还是老百姓,不是红军。”

    袁振伍点点头说:“这倒是!”也就不再理会陈维政的小偷小摸行为。

    “袁老师,你不会相信刚才那个中央代表的话吧!”走在去往市场的路上,陈维政问袁振伍。

    “他说得有道理啊!”袁振伍说:“我们这大半年,一直在农村进行革命斗争,真是的越打人越少,越打物资越缺乏。跟在广州市大革命时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打进城市去,依靠工人阶级,武装城市,经营城市,有了城市,再从城市影响农村就很容易了!”

    “袁老师,我有四个问题要向你请教。”陈维政说:“第一,你们打不打得进城市?就你们这七千人,一个隆安打不下,一个靖西打不下,一个百色也打不下,能打下柳州?我敢说,你们到不了柳州,宜山你们就过不了。要知道,柳州到宜山已经通了汽车,柳州的援兵三个小时就能到。第二,获得了城市你们守不守得住?龙州你们守住了吗?四个民团,就把红八军给打出去了,还牺牲了宛旦平参谋长,柳州有多少个正规团,多少民团?从桂林、南宁,集中兵力过来,又有多少?你们这几千人,能守多久。第三,柳州市里有多少你们想象中的无产阶级工人队伍?现在的柳州,所有的工人,都是有产阶级,他们或者有商铺,或者有住房,真正给人打工的无产阶级,不多。这些人都是不希望打仗的,即使打起仗来,跟你们一条心的又有几个?换句话说,你们能给他们多少好处?不要告诉我共产主义马上就要来。马克思说过,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高级阶段。我们即使实现了社会主义,也必须建立一个经济高度繁荣的社会主义才有可能进入共产主义,这个时间也许是两百年,也许更久。第四,在苏联,莫斯科、基辅、彼德格勒这样的城市有多少座?在中国,柳州这样的城市又有多少座?把莫斯科、基辅、彼德格勒收拾了,俄国人就软"ji ba"了,但是在中国,收拾了柳州有广西,收拾了广西有全国。一两座柳州这样的城市,即使占了下来,就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是第二个龙州而已。”

    袁振伍低着头没有说话在,开始还想反驳两句,后来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听越后怕,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中央就看不到呢?他把这个疑问抛给了陈维政。

    陈维政告诉他,我们是小人物,管不了中央那么远,所以,我肯定不跟着去打柳州,打桂林。之所以要重建红八军,就是让红七军去打他们想打的城市,我们红八军在农村再混出个一两万人,去隆林、西林、进滇东,黔西南,建立一个我们自己的根据地。把我们的根据地,建立成中国最富裕的地区。

    好!袁振伍听陈维政这番话,比听邓岗那番话还要舒服,就这样干!眼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说服总指挥和邓政委,同意他们重组红八军。

    市场上的东西很有限,陈维政买了五十斤盐,看到有两匹不错的小种马,才三十个大洋一匹,买了两匹,马身上的马架子也一起要了。天麻、杜仲、田七等药都要了一些,自己不会用,不知道卫生员会不会用。看到有一大袋子罂粟,注意一看,是没有割过浆的那种,玉子丰润,是很好的种子,陈维政二话不说,买下。再要了一匹白布,伤员身上的绷带已经起油了,白布剪开,用开水一煮,就是很好的绷带。动身回程。

    袁振伍看着陈维政不停的掏钱,正在惊讶陈维政钱多时,只见地宝和莫圆在一个酒厂里背了十几个大竹筒出来,架在马背上,居然是一百多斤烧酒。连这些小孩子身上也有钱!陈维政这八个人也太富了!

    “大哥,我们是在这里吃了才回去,还是回去再吃?”地宝问。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陈维政倒也不反对在这里吃。

    “县政府旁边有一家酒楼,莫圆说那里是河池县最高级的酒楼,做得很好的扣肉和粉蒸肉。”地宝说。

    陈维政问莫圆:“你去吃过?”

    莫圆点点头,说他老子送他们回来时,就在这里吃过一餐,当真好吃。

    袁振伍问莫圆的老子是做什么的?地主还是资本家?能吃得起酒楼。

    陈维政告诉他,莫圆的老子是走镖的,不知道属于什么成分,应该属于城市无产阶级,有钱的无产阶级。

    袁振伍笑了,有钱的,还能叫无产阶级。

    陈维政告诉袁振伍,钱和产是两个概念,产是固定资产,比如说土地,房屋,工厂,作坊。钱是流动资产,今天有,明天就可以没有。有人有钱就置产,那就成了有产阶级,有人有钱就喝酒,那就是绝对的无产阶级。我们是绝对的无产阶级,所以有钱就喝酒。走,带路,去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