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与性:解读福柯《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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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自我控制与节制性欲

    在古代人那里,个人的品质的高尚与低下、道德水准的高与低,决定于人对自身欲望的控制能力,也就是节制的能力。苏格拉底指出:节制就是“做自己的主人,控制内心的快感和欲望”。(转引自xs,第223页)

    福柯将古代人对自身欲望的控制视为一种“对自身的敌对态度”:“这种胜利有时以消灭或驱除欲望为其特征,常常被解释为自我对自我统治的一种坚固而稳定的状态……亚里士多德把节制定义为德行的某种状态,它并不意味着压抑欲望,只是对其进行控制。他把它置于一味地纵情于快感的放纵与感觉不到快感的感觉不敏之间。有节制的个体不是没有欲望的人,‘只是欲求到一定的程度,既不比应该的多,也不在不应该的时候’。”(xs,第230页)

    古代人不仅将节制与道德联系在一起,而且将节制与智慧联系在一起。福柯说:“智慧与节制是不能被分开的。苏格拉底说,无节制的个人总是无知的。”(xs,第249页)在古代人心目中,能节制自己的性欲的人层次较高,生活得聪明、智慧;不能节制自身性欲的人层次较低,属于愚蠢、无知之列。

    柏拉图在《法律篇》中这样描述了“节制的生活”,那是一种“在一切方面都是温和的、有着淡淡的痛楚和轻柔的快感、有着适度的欲望和不甚疯狂的爱情”的生活。(xs,第417页)这种对理想的生活方式的诗意描述使我们贴切而形象地了解到古希腊人的心态和生活态度。这种理想境界听上去颇像古代中国人所崇尚的中庸之道。一切都讲究适度,尤其在性欲望和性活动的数量上要讲究适度。

    总之,古代人关注的问题不是正确与错误、允许与禁止,而是性活动的“度”:“在古代,人们格外关注的是性活动的强度,它的节奏,它所选择的时机,还有当事人在性关系中扮演的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角色……但是,并没有一张清单,上面像基督教那样开列着可以做和不可以做的事情。”“注释1”

    在古代人与现代人性观念的对比中,福柯最强调的就是这一区别。正如他在《性史》第一卷中曾经论述过的性爱艺术与性科学的区别那样,在古希腊、古中国、古印度、古日本,人们的性观念都属于性爱艺术的范畴;而在现代西方,一种新兴的致力于区分正确与错误、常态与变态的性科学却于无意之中成为束缚人类性自由的桎梏。

    “注释1”福柯,第14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