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葛朗台 高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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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高老头的死(4)

    您的父亲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你们那么多年,过去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现在他走了,请您卖掉一件首饰吧,使您父亲下葬的时候成个体统,这样你们也不会被别人嘲笑。

    他封了字条,吩咐男爵的门房递给丹兰士送交女主人,然后一个人独自默默地坐在桌子旁边,门房却把信送给了男爵,而男爵却把信往火炉里一扔了事。欧也纳部署停当,三点左右的时候等他回到公寓,望见小门口停着旧棺木,在静悄悄的街头,搁在两张凳上,棺木上面的那块黑布连遮都遮不严。他一见这光景,心里酸酸的,不由得掉下泪来。一把谁也不曾用手蘸过的蹩脚的圣水壶,浸在盛满圣水的镀银盘子里。门上黑布也没有挂。这是穷人的丧礼,既没排场,也没后代,也没朋友,更没有亲属。皮安训因为医院有事的关系,留下了一个便条给拉斯蒂涅,告诉他跟教堂办的交涉。他说追思弥撒价钱贵得惊人,只能做个便宜的晚祷,至于丧礼代办所,已经派克利斯朵夫送了信去。欧也纳看完字条,忽然瞧见藏着两个女儿头发的胸章在伏盖太太手里。

    “您怎么敢拿下这个东西?这可是高老头最喜欢的两个胸章。”他说。

    “天哪!这么好的东西,难道你们要把它也下葬不成?”西尔维回答,“那可是纯金的啊。”

    “当然喽!”欧也纳愤愤地说,“能够代表他两个女儿的也就只有这一点儿东西了,还不给他带去吗?您忍心吗?”

    柩车上门的时候,欧也纳叫人把棺木重新抬上楼,他撬开了钉子,真心诚意地把那颗胸章放在了高老头的手里,姐妹俩还年轻、天真、纯洁,像他在临终呼号中所说的一样“不懂事”的时代的形象,被挂在死人胸前。除了两个丧礼执事,只有拉斯蒂涅和克利斯朵夫两人跟着车,把可怜的人送往圣丹蒂安·杜·蒙,离圣·日内维新街不远的教堂。他们把灵柩放在一所低矮黝黑的圣堂前面。大学生跷着脚四下里张望着,可是还是看不见高老头的两个女儿或者女婿。除他之外,只有克利斯朵夫因为赚过他不少酒钱,觉得应当尽一尽最后的礼教。两个教士,唱诗班的孩子和教堂管事都还没有到。拉斯蒂涅握了握克利斯朵夫的手,默默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是的,欧也纳先生,”克利斯朵夫说,“他是个老实人,好人,从来没大声说过一句话,从来没损害别人,也从来没干过坏事,哪怕是一只蚂蚁马上要踩在他的脚下,他都会抬抬脚放过它。”

    两个教士、唱诗班的孩子、教堂的管事,一个接一个都来了。在一个宗教没有余钱给穷人作义务祈祷的时代,他们做了尽七十法郎所能办到的所有的事:唱了一段圣诗,唱了解放和来自灵魂深处的歌。全部仪式只花了二十分钟。门外送丧的车只有一辆,是给教士和唱诗班的孩子乘坐的,他们答应带欧也纳和克利斯朵夫一同去。教士说:

    “没有送丧的行列,我们可以赶一赶,免得耽搁时间。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正当灵柩上车的时候,特·雷斯多和特·纽沁根两家有爵徽的空车忽然出现了,跟着柩车到拉希公墓。六点钟,高老头的遗体下了墓穴,周围站着女儿家中的管事。大学生用兜里的几张褶皱的法郎买来的短短的祈祷词刚念完,那些管事就跟着神父一齐溜走了。只有两个盖坟的工人,在棺木上扔了几铲子土挺了挺腰,其中一个走来向拉斯蒂涅讨酒钱。欧也纳掏来掏去,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只得向身边的克利斯朵夫借了一法郎。这件很小的事情,忽然使拉斯蒂涅大为伤心,不禁痛哭失声。白日将尽,潮湿的黄昏使他心里乱糟糟的,他静静地瞧着墓穴,埋葬了这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泪,这是神圣的感情在一颗纯洁的心中逼出来的眼泪,是从它堕落的地下立刻回到天上的眼泪。他抱着手臂,凝神瞧着天空的云。克利斯朵夫看见他这个样子,径自走了。

    拉斯蒂涅一个人在公墓内向高处走了几步,远眺巴黎,只见巴黎蜿蜒曲折地躺在塞纳河两岸,慢慢地亮起了灯火。他的那双欲火炎炎的眼睛停在旺多姆广场和安伐里特宫的穹窿之间。那便是他从前一直不胜向往的上流社会的区域。面对这个热闹的“蜂房”,他射了一眼,好像恨不得把其中的甘蜜一下子吸尽。同时他气概非凡地说了句:

    “现在咱们俩来拼一拼吧!”

    然后,拉斯蒂涅就到特·纽沁根太太家吃饭去了,作为他首次向社会的挑战。

    打开巴尔扎克的世界,在《人间喜剧》中穿梭游历,窥视着十八世纪的法国。翻到了《高老头》这一卷,匆匆浏览,咀嚼之余,些许个问题会在读者的脑海中萦绕,徘徊久久。

    首先是这部小说的题目,为什么会起名为《高老头》。

    通读小说,您会被这部小说刻画的形形色色的人物所吸引,当过苦役犯的伏脱冷、唯利是图的伏盖太太、高贵的鲍赛昂夫人、溺爱女儿的高老头、享乐至上丧失良心的但斐纳和阿娜斯大齐、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拉斯蒂涅、冷酷奸诈的米旭诺、善良可爱的纯真女孩维多莉小姐。每个人物都代表了那个时代的一类人,在一个小小的伏盖公寓中上演着社会的一出出丑陋的剧集。

    在众多的人物当中,许多读者最喜欢的是伏脱冷。他有着传奇的人生经历。首先他是一个有着渊博知识的智者。他是卢梭的门徒,反抗社会契约论的骗局;有着乐观的处世态度,时不时地会哼着那个时代著名的戏剧名曲。他懂得那个时代的社会规则,也懂得利用,在给拉斯蒂涅的讲话中我们看到了他对这个社会的认知与利用。对于那些丧失社会良心的人,他是冷血可恨的,因为他比他们更狠毒;对与弱者,他给予他们的并非同情,但是也并非丑恶,始终坚持这一分特属于他的凛然,在对待维多莉父女的态度上面我们可以看到这一点。再者,他是一个社会的“败类”,潜逃的苦役犯,诨名鬼上当,被判过二十年的苦役,逃过监狱,是苦役犯们的心腹,是银行老板,有着上万个可为之卖命的喽啰。

    高老头,一个父爱的代表,他来这世间的唯一目的好像就是对女性示爱。那几个女性是有限的,他爱妻子,可是妻子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于是他把自己的全部的爱给了两个女儿但斐纳和阿娜斯大齐。她们是他的上帝、情妇。为了她们嫁入豪门望族,参加社会上的主流社交,以及保障她们得到情人的爱,他倾其所有。在伏盖太太的旅馆里,他由一个中产阶级变成一个贫民,住的房间由原来的一千二百法郎到现在的四百法郎,穿的衣服由原来的金线白衬衣到现在的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衣服。无原则的父爱是导致他最后死亡的根本原因。每个人临终前都会回顾自己的一生,为自己作个总结,高老头在临终之前,一边诅咒着两个抛弃他的女儿,一边又施展他的父爱,向上帝为自己的女儿开罪,可以说到死都执迷不悟。我们为他的死感到既悲伤又充满恨意。如同对待孔乙己的感情一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拉斯蒂涅,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内心尚坚持自己的那份善良正义。刚刚从乡村踏入巴黎这个充满金银气的城市,以自己的价值标准衡量着社会的一切,他的梦想是通过努力学习,获得文凭,进入巴黎的主流社会。然而冷酷、黑暗的现实却打碎了他的梦,他不得不利用女人作为自己向上爬的阶梯。然而此时他还有点稚嫩,需要别人的引导。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鲍赛昂夫人和伏脱冷充当了他的人生导师。

    他的第一位“导师”鲍赛昂夫人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您越是没有心肝,就越高升得快。您得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让人家怕您。只能把男男女女当做驿站,把他们骑得筋疲力尽,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您就能到达欲望的最高峰。”文弱的书生懂得了人生原来是这样的,人只有极端自私才能成功。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伏脱冷,看出了拉斯蒂涅欲火中烧急于出人头地,于是就充当了他的第二个导师。他向拉斯蒂涅道出了他对人生的看法:“您知道巴黎人怎样打出道路来的,不是靠后台,就是靠腐败……清白诚实是无用处的……要弄大钱,就得大刀阔斧地干,要不就完事大吉。”伏脱冷的话像一把利剑把拉斯蒂涅的心刺得痛苦至极。那脆弱的还有一丝善良气息的心仿佛在悬崖边挣扎着,抓住所有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努力使自己不滑下去。然而接下来,鲍赛昂夫人失去情人,黯然神伤,离开巴黎,“鬼上当”伏脱冷被“默默无闻”的米旭诺出卖,被捕入狱,高老头孤零零地病死,竟然靠个陌生人送终,鲜活的人生课程,使他把最后一丝青春的气息也给丢弃了。他卷入了那个社会,面对着这个热闹的蜂房,他气概非凡地说了一句“现在咱们俩来拼一拼吧”,然后为了向这个社会挑战,他到纽沁根太太家吃饭去了。滑稽的结尾,暗含着作者对这个社会的讽刺。

    在巴尔扎克笔下,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物上演着一个个属于他们的时代的故事,向后人述说着属于那个社会的一切。至此,巴尔扎克为什么会把这部小说命名为《高老头》的答案出现了。在《人间喜剧》这部十八世纪的法国百科全书中,《高老头》结束了,高老头死了,但是伏脱冷、拉斯蒂涅的故事还在继续,他们还在奋斗着,在向这个社会索取着自以为是他们的东西。也许为了纪念高老头这个角色,巴尔扎克才把这个故事命名为《高老头》吧。

    第二个问题是,十八世纪的法国上流社会的主要生活内容是什么?尤其是贵妇的生活。

    在一系列描写十八世纪的法国小说中,如《高老头》《红与黑》《欧也妮·葛朗台》,通过作者的描述我们对那个时代上流社会的生活也有了些大致的了解:贵族爵士们带着自己的情妇整天穿梭于花天酒地之中,贵夫人们整天穿梭于舞会、剧院之中。

    在那个时代,金钱至上的时代,女人陪嫁的多少就决定了这个女人嫁给的男人身份的高低程度,还有这个女人结婚后的自由程度。他们的结合没有爱情可言,完全建立在金钱上面,结婚后,虽然有着夫妻之名,但是男人在寻找着自己的情妇,女人在寻找着自己的情夫。多么荒谬的夫妻,多么荒谬的社会。或许作者为了引发读者的兴趣与共鸣,过分用了一下小说家的特权,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感觉到了那个时代的生活的糜烂与腐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