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沧海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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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我才不要她悔什么罪呢

王照君、梁红玉、穆桂英和樊梨花他们早就在小木船里焦急地等待着,阮小二和他的一大批兄妹们也聚集在船边。当鲁智深说出为什么这么迟到的缘由时,他们顿时都为韦小宝找到了亲生母亲而兴奋不已。

    他们随后就在沧海湖里玩起战争游戏来。王照君他们从空中朝水里的阮小二他们发起了激烈的攻势。他们从向云端里好像一支支箭矢那样往湖面俯冲下去,当他们就要贴近水面或者他们的脚趾和嘴喙已经粘到浪花时,阮小二他们就立即把水花喷上去,喷到王照君他们的身上和翅膀上。韦小宝和鲁智深一直在船上观看这场战斗。当飞鸟们就要啄到罗非鱼们的头上时,韦小宝立即大声喊道:“罗非鱼兄弟,快点离开!快点沉到水里,快点将水喷上去!”当阮小二他们浮在水面鼓起嘴巴时,鲁智深就会不断地嚷嚷起来:“梁红玉,你快往上飞!往高处飞!樊梨花,阮小二要喷水啦!穆桂英,你快跑——快跑呀?”

    玩到太阳落山时,韦小宝才宣布今天的游戏结束。韦小宝把小木船绑回名人岗岸边时,鲁智深问韦小宝:“我们是不是到阿庆嫂那里去?”

    “不,我们回大粮仓去。”韦小宝边跑上岸答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难道到阿庆嫂那里不好吗?”

    “难道我们回大粮仓去不好吗?”

    一抹残阳照在大粮仓的大门上,铁锁上挂着一只小布袋,布袋沉甸甸。必定装有不少东西,韦小宝想,但是会是什么东西呢?谁会将这袋东西挂在这里呢?韦小宝正想着,鲁智深叫道:“兄弟,快拿下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韦小宝把小布袋拿到地上。当他打开袋口时,美髯公从荔枝树里拍着翅膀飞跑过来。美髯公边跑边说:“你们终于回来啦,快把那袋食物拿进去吧,是阿庆嫂送给你们的。”

    “但是阿庆嫂呢?”美髯公就快跑到身边时,鲁智深问他。

    “阿庆嫂回去了,她叫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她为什么那么快回去?”鲁智深说,“她干吗不等一等我们?”

    “我劝过她了,但她还是走了——她是赌气走的。”美髯公将尾巴垂下来说。

    她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呢?她为什么不跟我聊一聊天呢?她为什么不跟我谈谈心、拉拉家常呢?韦小宝接着这样想。

    布袋里装着两包面条和三包香肠,还有一包食盐和一小瓶花生油。韦小宝一声不吭地拿了进去。当韦小宝把一包香肠放到锅里煮着时,美髯公说:“小宝哥哥,你知道吗?早上我告诉阿庆嫂时她是多么激动啊!她马上就扔下粪桶跑回来。路上她还跌了好几跤呢,连她的膝头都磕破了。”

    “阿庆嫂早上在那里?”鲁智深问美髯公。

    “我不是说过她在菜园里淋菜吗?可是我们回到家时,你们却走了。你们不应该走的呀?后来阿庆嫂哭起来,哭到眼睛都肿了。”

    鲁智深叹了口气坐到灶头前面的砖头上,他瞧着韦小宝想道,唉,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们起码得跟阿庆嫂见见面,打声招呼才走。鲁智深正在胡思乱想着,香肠熟了,韦小宝把铁锅端了下来。“鲁智深,你先吃吧,我还不怎么饿。我想睡一会再吃。”韦小宝说着往床头走去。

    鲁智深看了看韦小宝的脸色,知到他根本没有胃口吃这些香肠,于是自顾自吃了起来。当鲁智深把一根香肠吞咽到肚子里去时,美髯公又说:“后来我和阿庆嫂还去了名人岗,当我们见到你们在沧海湖里玩得那么开心就回家了。回到家里,阿庆嫂吃过早餐之后就到铺子里买了这些香肠和面条,她说我们把香肠和面条放到大粮仓里去吧,于是我们就来了。”

    美髯公还在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鲁智深忽然打断了他:“你等了那么久,想来你也饿了,你也吃一点吧。”

    美髯公接着朝门外望去,见到晚霞消失了,外面逐渐模糊起来,于是摇了摇头说:“不了,就要天黑,我得回去了,我明天还要叫人们起床呢。”

    月光从透气孔投射到床上,韦小宝望了望身边呼呼大睡的鲁智深,猛然间感到非常郁闷,于是跳下床走出大粮仓。月亮如同一盏明镜高悬在头上,眼前的小路、小草、荔枝树、以及田野里的石榴树若隐若现,仿佛它们在那虚无缥缈的世界里漂浮着。虫豸和夜鸟的叫声此起彼伏,莹火虫如流星一般时而从眼前一闪而过,时而从天上坠落到地上。

    韦小宝站在孟母坟前。坟墓里铺满枯枝残叶,还有杂草从树叶里钻出头来。韦小宝一边扒着这些枯枝残叶时,泪水不停滴落在地上。他哭泣起来说:“孟妈妈啊,我不可能有两个母亲啊?我对这个阿庆嫂没有半点好感,而这个阿庆嫂却老是缠住我,她要我回到她的身边,我现在已经烦透了,我不知怎么办——我可不能把你忘掉啊!”

    韦小宝扒干净坟墓后,坐在一条树墩上,泪流满面。韦小宝正在哭哭啼啼着,孟母忽然从坟墓里走出来,走到韦小宝面前。韦小宝立即搂抱着孟母的脖子说:“妈妈啊,你终于出来了,我们终于重逢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能分开了。。。。。。”

    孟母抚摸着韦小宝的脸蛋说:“小宝,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从前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太自私了,所以没有把实情告诉你,你现在就责怪我和骂我吧。你现在终于找到你的亲生母亲,阿庆嫂也愿意认回你这个儿子,你就再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了。想想当初,也不是阿庆嫂的过错,她也是被蒋门神和阎婆惜蒙骗的,你就原谅她吧。你回到阿庆嫂身边后,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从今之后,阿庆嫂就会照顾你,送你入学,阿庆嫂从此也有一个人相伴了。这个世上是非常复杂的,如果你还不上学读书的话,你还是这样混下去不懂得分辨是非曲直的话,你叫我在天堂里怎么安心啊?”

    “可是你才是我唯一的母亲,我又怎么能随便认一个刚刚遇到的人做我的母亲呀?”

    “如果你不肯认她,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是阿庆嫂生你出来的,她以前也是我的主人啊。虽然你并不是她抚养长大,但我也只是替她履行她的职责罢了。何况阿庆嫂如今也悔恨交加了,她是多么希望用实际行动来赎回她的罪过啊。”

    “我才不要她悔什么罪呢?”

    “我知道你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但你却不能就这样自毁自程啊?你要知道,如果你没有一个正式母亲,在村上又没有户籍,学校就会当你是一个野孩子,曹阿瞒校长也不会收留你的呀。”

    “曹阿瞒校长说要我明年春天就到学校注册,难道他是骗我的吗?”韦小宝离开孟母的怀抱。

    “这很难说。”孟母抹着韦小宝的泪痕说,“即使曹阿瞒校长不是存心骗你,但他也有他的难处。你想想,他是要对每一个学生负责的,如果你没有一个正式监护人,他敢收留你吗?万一你在学校里有三长两短,他就会被补开除的。”

    韦小宝低下头。他正在想着,思索着,苦恼着,孟母忽然间已经不见了,原来是南柯一梦。韦小宝拖着又沉重又疲惫的身子走回去。然而,韦小宝躺到床上时,一闭上眼睛,孟母就会再次出现在眼前,但是当他一睁开眼睛,孟母又不见了。。。。。。韦小宝好几次闭着眼睛向孟母身上扑过去,大喊着“孟母妈妈,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间上,我要跟你一起。。。。。。”

    韦小宝醒来时,鲁智深和美髯公站在身边,还有王昭君、穆桂英、樊梨花。他们都焦急地望着他,樊梨花还泪流满面。“你睡了那么久,我们都担心死了。”樊梨花跑到韦小宝眼前说。

    “我怎么了?”韦小宝慢腾腾地坐起来,脑子还十分涨痛,仿佛有刀子插在里面那样。

    “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樊梨花哭着说。

    “你发高烧了。”鲁智深说,“阿庆嫂昨天还叫来叶天士医生帮你又打针又输液呢。”

    阿庆嫂走过来。“孩子,你喝下这碗鸡骨汤吧,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呢。”阿庆嫂说着把那碗热气腾腾的鸡骨汤端到韦小宝的面前。韦小宝接过鸡骨汤,咕噜咕噜地倒进嘴里。当阿庆嫂又回到灶头边把一大碗米饭和香肠端过来时,韦小宝忽然跳下床,跑出大粮仓,跌跌撞撞地往沧海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