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她在梦里都喊你的名字
一天，韦小宝和鲁智深轻手轻脚溜进庙里，跑到龙伯圣爷泥菩萨背后去。他们刚刚伏起来，庙堂外面就传来一阵公鸡的叫声。原来一个中年妇女和一头大公鸡走进来。那头大公鸡浑身金黄色，那条一尺多长尾巴翘起来比凤凰的尾巴还要漂亮。那个妇女挎着一只小篮子，篮里摆放着一扎香烛和阴间纸，还有七八只红苹果和两大包香肠。韦小宝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紧捏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我还以为是阎婆惜和蒋门神呢。”他对鲁智深说。
“她叫阿庆嫂，我想她是来求神拜佛的。”鲁智深说。
阿庆嫂到来泥菩萨面前把篮放了地上，将苹果和香肠通通摆到香案上。大公鸡在她身边走动着，他一会走到那个大瓦盘前面瞧瞧，一会又跑到香案下面去。
韦小宝和鲁智深很久没有过香肠了，唾沫不断地从他们的嘴里涌出来。阿庆嫂在香案上插上了两支腊烛和三支高香，然后跪在泥菩萨前面叩拜起来。她拜边说着自责的话。她流着眼泪说：“龙伯圣爷大老爷啊，你就可怜可怜我的儿子吧？我儿子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他就快要流落街头了，这都是我造成的罪孽啊！都是我受了阎婆惜和蒋门神的鬼盅惑才把他抛弃掉的啊！我现在真是后悔死啊，我现在真是恨死我自己了！我的大黄狗孟母又被大火烧死了，我现在一想起他们我的肺就碎裂了，我的心就流血了。我那时怎么这样糊涂啊？我当时怎么这样愚蠢啊？二伯圣爷大老爷啊，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请你救救我的韦小宝吧。”
韦小宝听到阿庆嫂既提到自己，又提到自己的妈妈孟母，觉得非常稀奇。她怎么会说我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会说我妈妈孟母是她的？她又是怎么知到我妈妈孟母被火烧死的？他想道。
阿庆嫂说着这番话时，那只大公鸡站住了也流起眼泪来。阿庆嫂不一会又从竹篮里拿出一把阴间纸放到那只大瓦盘里焚烧起来，她边烧边抹着泪水说：“我的儿子韦小宝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住在大粮仓里，我早就知到你被蒋门神和阎婆惜骗得一干二净了。我的儿子啊，你就原谅我吧？我就是因为感到内疚才不敢见你的啊？我是怕你对我抱怨，怕你对我痛恨的啊？现在，我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我可不能让你挨饿啊？等一会你就把这些香肠拿回去吧，你填饱肚子我才能安心啊。”
阿庆嫂怎么对我这么了解，韦小宝想。韦小宝这时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糊涂了。
韦小宝正在想着，阴间纸烧完，阿庆嫂于是拿起那只什么都没有了的竹篮往门外走去。阿庆嫂和大公鸡走到那两只红灯笼前面时，韦小宝摸了摸脑袋问鲁智深：“兄弟，你说说这个阿庆嫂到底是我什么人？她怎么会知到我的名字又知到我的身世？她怎么说我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么会留下这些香肠苹果叫我们拿回去？难道我真的就是她的儿子吗？”
“我估计阿庆嫂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以前也听一些村民说过，可是我不敢相信也不敢告诉你罢了。不然，谁会那么好心给我们香肠呢？”鲁智深答道。
“如果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该怎么办？”
“我想你应当原谅她。”
“难道你想我回到她身边吗？”
“我想你回到她身边倒是一件好事，起码你以后有人照顾了。”
“你估计她会认我吗？”
“我想天下的父母都不会不要自己的儿子的，阿庆嫂刚才不是在庙里忏悔吗？”
“但是我跟她自小就分开了。”
“我知道，但是她现在不就是想补偿给你吗？”
“可是我发现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感情是慢慢培养目的，我相信你们以后会很好的。”
“这事以后再说吧。”韦小宝从泥菩萨后面望着了两包香肠说，“我们还是把那包香肠拿走吧，我们好些天都没有吃香肠了。”
韦小宝和鲁智深跟着从泥菩萨后面转出来。韦小宝拿起香肠往庙堂后面的荔枝树林跑去。他们坐在树根上吃起着香肠时，刚才那只大公鸡突然在树顶上飞下来。
“原来是你这头大公鸡，吓死我了。”鲁智深说，嘴里的香肠跌了下去。
大公鸡站到对面树下那块断了半截大石碑上，顿时大笑起来。“我才不是吓你们，告诉你们吧，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们的。”大公鸡昂首挺胸说。
“你等我们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吃香肠吗？”韦小宝问道。
“当然不是，香肠什么好吃？我都吃腻了。我现在想找蚯蚓吃呢，蚯蚓比香肠好吃多了。”大公鸡从石碑上跳下去说，用脚爪刨起泥巴和树叶来。
“那你等我们干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们蒋门神和阎婆惜的消息吗？”韦小宝又问他。
当然不是了，蒋门神和阎婆惜这两个骗子，我想他们早就到城市里花天酒地去了。”大公鸡找到一条蚯蚓吞到肚里后又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是阿庆嫂叫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她说你们等一阵一定会到这棵荔枝树里，因为你们这几天都会到这里，你们果然来了。阿庆嫂猜得真准——真是知子莫如母啊。”
“瞎说，谁跟阿庆嫂是母子？”鲁智深装出嗔怒的样子说。
一条玉蚯蚓要爬到石缝里去，大公鸡又把这条肥腻的蚯蚓叮进嘴里。“我怎么会瞎说？韦小宝就是阿庆嫂的儿子。阿庆嫂是我的主人，她经常跟我提起这件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大公鸡吃了那条玉蚯蚓，接着跳到石碑上又继续说：“我叫朱仝，因为我的尾巴特别长，又特别漂亮，阿庆嫂于是又叫我做美髯公。我们的家就在这片荔枝林里。阿庆嫂时常对我说，她去年就知到小宝哥哥是她儿子了。当时，她见到他认了莫怀仁爷爷，就没有打搅他。可是莫怀仁如今过世了，她见到他被蒋门神和阎婆惜骗得晕头转向，又发现你们每天都到凤山庙里，所以她刚才才到了庙里。其实阿庆嫂是怕你们挨饿，她从头到尾都想着要把小宝哥哥接回家去呢。”
“但是阿庆嫂刚才在庙里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啊？”鲁智深望着美髯公那条长尾巴问道。
“我想是这样，想来你们也猜得出，阿庆嫂之所以不敢直接说，是因为她怕小宝哥哥抱怨她，误会她和不接受她。阿庆嫂知到你们被骗成这样，想到你们的日子一定过得非常艰难，于是她今天就把这些香肠放在庙里留给你们——其实我们早就知得你们藏在龙伯圣爷后面了。刚才回去的时候阿庆嫂还对我说过，她是绝对不能让你们挨饿的，她以后每天都会把香肠带来给你们。你们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来，阿庆嫂每天都以泪洗衣面，寝食不安，见到阿庆嫂那样，连我都伤心透了。阿庆嫂现在已经回家去，她一定又为你们准备明天的香肠去了。”
韦小宝听后忽地想道，我才不要她的香肠呢，我才不想要这样的母亲呢。于是他拧过脸面说：“可是我们明天不会再到这里来啦。”
“阿庆嫂说，如果见不到你们在庙里，就把香肠拿到大粮仓里去。”
“我都把大门锁了，她拿得进去吗？”韦小宝恼怒地说。
“她说要等你们晚上回来。”
“要是我们不回来呢？”
“你们不可能不回来的，难道你们不用睡觉吗？”
“但是我们经常在沧海湖里过夜，你知道吗？”韦小宝将双脚摆到树杈上说。
“她说她就把香肠挂在大门上。”
“荒唐，要是盗贼偷走怎么办？”鲁智深插嘴说。
“我不跟你们说这些了。”美髯公忽然改口说，“小宝哥哥，阿庆嫂这么关心你，你还是跟她相认了吧？”
韦小宝不想回答美髯公，鲁智深问美髯公：“阿庆嫂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
“现在只有我和她在家里。阿庆嫂说，她的家公家婆八年前就过世了，她丈夫五年前也去世了。现在她那两个儿子在深圳打工，女儿也嫁了，他们往年在过年时才会回一趟家来。她的田地现在也尽卖给了政府，她如今没有活干，她每天都想念着小宝哥哥呢，她每时每刻都想着小宝哥哥尽快回到她的身边来呢。你看阿庆嫂为了牵挂小宝哥哥，她已经瘦削多了——阿庆嫂以前可不是这么瘦的呀。”美关公答道。
牵挂我干什么？我才不用她牵挂呢，韦小宝心里说。“她可以跟她的儿子们到深圳去啊！”韦小宝想罢说道。
“我记得阿庆嫂去年就曾经去过，可是她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美髯公接着望着韦小宝，“回来后她跟我说，她放心不下这头家，她更放心不下你呢。”
韦小宝不想说话了，他望到了荔枝树顶上。
“如果是这样，兄弟，你还是回到阿庆嫂身边吧。”鲁智深说。
美髯公见韦小宝只顾着把一块树皮剥下来，于是又说道：“小宝哥哥，阿庆嫂这样牵挂你，如果你不愿回去，她肯定会生病的——她在梦里都喊你的名字呢。”
“要是阿庆嫂病坏了，那就是你的不是了。”鲁智深接下来说。半个小时后，韦小宝在鲁智深和美髯公轮番规劝下，他勉强点了点头。我可不能让我的朋友们骂我无情无义，他想道。不一会，他们往荔枝树林深处走去，往荔枝树林里那那新建的房屋走去。
房屋在一棵高大的荔枝树前面，是两层半的水泥楼。美髯公说，这里的房屋都是这两三年才建的，阿庆嫂的房屋是去年建的，因为村里的路太窄，老屋也倒塌掉，所以她才搬到这里来。新房屋墙上贴满瓷砖，全部是铝合金钢窗。房屋比荔枝树高出很多，白云仿佛在屋顶上缭绕着。如果站在楼顶上，沧海湖一定尽收眼底，韦小宝想，想罢他茫茫然地叹一口气，胸里填满悲伤、无奈和困惑。
房屋的门窗关闭着，院子的铁门也挂着一把铁锁，估计阿庆嫂不在家。她会到那里去了？韦小宝想道。韦小宝正想着，美髯公一拍翅膀飞到墙头上。跟着朝屋里望了一眼后说：“那两只粪桶不见，阿庆嫂一定淋菜去了，那么我立即叫她回来吧。”说着又飞下来，朝荔枝林的尽头跑去。
看着美髯公在荔枝林里又扑又飞的影子，不知怎么，韦小宝的心猛然间怦怦乱跳起来，仿佛有棍棒在敲打那样，跳着跳着，他按捺不住对鲁智深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王照君他们在沧海湖里等着我们呢。”
鲁智深见韦小宝拧转身子，慌忙说：“但我想阿庆嫂就快回来了，我们还是等一等吧。”
然而鲁智深还没有说完，韦小宝已经跑到一棵荔枝树下。当韦小宝往另一棵荔枝树跑去时，鲁智深急忙奋蹄直追。
“等等我！等等我！”鲁智深边追边喊。
“我还以为是阎婆惜和蒋门神呢。”他对鲁智深说。
“她叫阿庆嫂，我想她是来求神拜佛的。”鲁智深说。
阿庆嫂到来泥菩萨面前把篮放了地上，将苹果和香肠通通摆到香案上。大公鸡在她身边走动着，他一会走到那个大瓦盘前面瞧瞧，一会又跑到香案下面去。
韦小宝和鲁智深很久没有过香肠了，唾沫不断地从他们的嘴里涌出来。阿庆嫂在香案上插上了两支腊烛和三支高香，然后跪在泥菩萨前面叩拜起来。她拜边说着自责的话。她流着眼泪说：“龙伯圣爷大老爷啊，你就可怜可怜我的儿子吧？我儿子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他就快要流落街头了，这都是我造成的罪孽啊！都是我受了阎婆惜和蒋门神的鬼盅惑才把他抛弃掉的啊！我现在真是后悔死啊，我现在真是恨死我自己了！我的大黄狗孟母又被大火烧死了，我现在一想起他们我的肺就碎裂了，我的心就流血了。我那时怎么这样糊涂啊？我当时怎么这样愚蠢啊？二伯圣爷大老爷啊，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请你救救我的韦小宝吧。”
韦小宝听到阿庆嫂既提到自己，又提到自己的妈妈孟母，觉得非常稀奇。她怎么会说我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会说我妈妈孟母是她的？她又是怎么知到我妈妈孟母被火烧死的？他想道。
阿庆嫂说着这番话时，那只大公鸡站住了也流起眼泪来。阿庆嫂不一会又从竹篮里拿出一把阴间纸放到那只大瓦盘里焚烧起来，她边烧边抹着泪水说：“我的儿子韦小宝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住在大粮仓里，我早就知到你被蒋门神和阎婆惜骗得一干二净了。我的儿子啊，你就原谅我吧？我就是因为感到内疚才不敢见你的啊？我是怕你对我抱怨，怕你对我痛恨的啊？现在，我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我可不能让你挨饿啊？等一会你就把这些香肠拿回去吧，你填饱肚子我才能安心啊。”
阿庆嫂怎么对我这么了解，韦小宝想。韦小宝这时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糊涂了。
韦小宝正在想着，阴间纸烧完，阿庆嫂于是拿起那只什么都没有了的竹篮往门外走去。阿庆嫂和大公鸡走到那两只红灯笼前面时，韦小宝摸了摸脑袋问鲁智深：“兄弟，你说说这个阿庆嫂到底是我什么人？她怎么会知到我的名字又知到我的身世？她怎么说我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么会留下这些香肠苹果叫我们拿回去？难道我真的就是她的儿子吗？”
“我估计阿庆嫂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以前也听一些村民说过，可是我不敢相信也不敢告诉你罢了。不然，谁会那么好心给我们香肠呢？”鲁智深答道。
“如果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该怎么办？”
“我想你应当原谅她。”
“难道你想我回到她身边吗？”
“我想你回到她身边倒是一件好事，起码你以后有人照顾了。”
“你估计她会认我吗？”
“我想天下的父母都不会不要自己的儿子的，阿庆嫂刚才不是在庙里忏悔吗？”
“但是我跟她自小就分开了。”
“我知道，但是她现在不就是想补偿给你吗？”
“可是我发现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感情是慢慢培养目的，我相信你们以后会很好的。”
“这事以后再说吧。”韦小宝从泥菩萨后面望着了两包香肠说，“我们还是把那包香肠拿走吧，我们好些天都没有吃香肠了。”
韦小宝和鲁智深跟着从泥菩萨后面转出来。韦小宝拿起香肠往庙堂后面的荔枝树林跑去。他们坐在树根上吃起着香肠时，刚才那只大公鸡突然在树顶上飞下来。
“原来是你这头大公鸡，吓死我了。”鲁智深说，嘴里的香肠跌了下去。
大公鸡站到对面树下那块断了半截大石碑上，顿时大笑起来。“我才不是吓你们，告诉你们吧，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们的。”大公鸡昂首挺胸说。
“你等我们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吃香肠吗？”韦小宝问道。
“当然不是，香肠什么好吃？我都吃腻了。我现在想找蚯蚓吃呢，蚯蚓比香肠好吃多了。”大公鸡从石碑上跳下去说，用脚爪刨起泥巴和树叶来。
“那你等我们干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们蒋门神和阎婆惜的消息吗？”韦小宝又问他。
当然不是了，蒋门神和阎婆惜这两个骗子，我想他们早就到城市里花天酒地去了。”大公鸡找到一条蚯蚓吞到肚里后又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是阿庆嫂叫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她说你们等一阵一定会到这棵荔枝树里，因为你们这几天都会到这里，你们果然来了。阿庆嫂猜得真准——真是知子莫如母啊。”
“瞎说，谁跟阿庆嫂是母子？”鲁智深装出嗔怒的样子说。
一条玉蚯蚓要爬到石缝里去，大公鸡又把这条肥腻的蚯蚓叮进嘴里。“我怎么会瞎说？韦小宝就是阿庆嫂的儿子。阿庆嫂是我的主人，她经常跟我提起这件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大公鸡吃了那条玉蚯蚓，接着跳到石碑上又继续说：“我叫朱仝，因为我的尾巴特别长，又特别漂亮，阿庆嫂于是又叫我做美髯公。我们的家就在这片荔枝林里。阿庆嫂时常对我说，她去年就知到小宝哥哥是她儿子了。当时，她见到他认了莫怀仁爷爷，就没有打搅他。可是莫怀仁如今过世了，她见到他被蒋门神和阎婆惜骗得晕头转向，又发现你们每天都到凤山庙里，所以她刚才才到了庙里。其实阿庆嫂是怕你们挨饿，她从头到尾都想着要把小宝哥哥接回家去呢。”
“但是阿庆嫂刚才在庙里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啊？”鲁智深望着美髯公那条长尾巴问道。
“我想是这样，想来你们也猜得出，阿庆嫂之所以不敢直接说，是因为她怕小宝哥哥抱怨她，误会她和不接受她。阿庆嫂知到你们被骗成这样，想到你们的日子一定过得非常艰难，于是她今天就把这些香肠放在庙里留给你们——其实我们早就知得你们藏在龙伯圣爷后面了。刚才回去的时候阿庆嫂还对我说过，她是绝对不能让你们挨饿的，她以后每天都会把香肠带来给你们。你们可不知道，这些日子来，阿庆嫂每天都以泪洗衣面，寝食不安，见到阿庆嫂那样，连我都伤心透了。阿庆嫂现在已经回家去，她一定又为你们准备明天的香肠去了。”
韦小宝听后忽地想道，我才不要她的香肠呢，我才不想要这样的母亲呢。于是他拧过脸面说：“可是我们明天不会再到这里来啦。”
“阿庆嫂说，如果见不到你们在庙里，就把香肠拿到大粮仓里去。”
“我都把大门锁了，她拿得进去吗？”韦小宝恼怒地说。
“她说要等你们晚上回来。”
“要是我们不回来呢？”
“你们不可能不回来的，难道你们不用睡觉吗？”
“但是我们经常在沧海湖里过夜，你知道吗？”韦小宝将双脚摆到树杈上说。
“她说她就把香肠挂在大门上。”
“荒唐，要是盗贼偷走怎么办？”鲁智深插嘴说。
“我不跟你们说这些了。”美髯公忽然改口说，“小宝哥哥，阿庆嫂这么关心你，你还是跟她相认了吧？”
韦小宝不想回答美髯公，鲁智深问美髯公：“阿庆嫂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
“现在只有我和她在家里。阿庆嫂说，她的家公家婆八年前就过世了，她丈夫五年前也去世了。现在她那两个儿子在深圳打工，女儿也嫁了，他们往年在过年时才会回一趟家来。她的田地现在也尽卖给了政府，她如今没有活干，她每天都想念着小宝哥哥呢，她每时每刻都想着小宝哥哥尽快回到她的身边来呢。你看阿庆嫂为了牵挂小宝哥哥，她已经瘦削多了——阿庆嫂以前可不是这么瘦的呀。”美关公答道。
牵挂我干什么？我才不用她牵挂呢，韦小宝心里说。“她可以跟她的儿子们到深圳去啊！”韦小宝想罢说道。
“我记得阿庆嫂去年就曾经去过，可是她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美髯公接着望着韦小宝，“回来后她跟我说，她放心不下这头家，她更放心不下你呢。”
韦小宝不想说话了，他望到了荔枝树顶上。
“如果是这样，兄弟，你还是回到阿庆嫂身边吧。”鲁智深说。
美髯公见韦小宝只顾着把一块树皮剥下来，于是又说道：“小宝哥哥，阿庆嫂这样牵挂你，如果你不愿回去，她肯定会生病的——她在梦里都喊你的名字呢。”
“要是阿庆嫂病坏了，那就是你的不是了。”鲁智深接下来说。半个小时后，韦小宝在鲁智深和美髯公轮番规劝下，他勉强点了点头。我可不能让我的朋友们骂我无情无义，他想道。不一会，他们往荔枝树林深处走去，往荔枝树林里那那新建的房屋走去。
房屋在一棵高大的荔枝树前面，是两层半的水泥楼。美髯公说，这里的房屋都是这两三年才建的，阿庆嫂的房屋是去年建的，因为村里的路太窄，老屋也倒塌掉，所以她才搬到这里来。新房屋墙上贴满瓷砖，全部是铝合金钢窗。房屋比荔枝树高出很多，白云仿佛在屋顶上缭绕着。如果站在楼顶上，沧海湖一定尽收眼底，韦小宝想，想罢他茫茫然地叹一口气，胸里填满悲伤、无奈和困惑。
房屋的门窗关闭着，院子的铁门也挂着一把铁锁，估计阿庆嫂不在家。她会到那里去了？韦小宝想道。韦小宝正想着，美髯公一拍翅膀飞到墙头上。跟着朝屋里望了一眼后说：“那两只粪桶不见，阿庆嫂一定淋菜去了，那么我立即叫她回来吧。”说着又飞下来，朝荔枝林的尽头跑去。
看着美髯公在荔枝林里又扑又飞的影子，不知怎么，韦小宝的心猛然间怦怦乱跳起来，仿佛有棍棒在敲打那样，跳着跳着，他按捺不住对鲁智深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王照君他们在沧海湖里等着我们呢。”
鲁智深见韦小宝拧转身子，慌忙说：“但我想阿庆嫂就快回来了，我们还是等一等吧。”
然而鲁智深还没有说完，韦小宝已经跑到一棵荔枝树下。当韦小宝往另一棵荔枝树跑去时，鲁智深急忙奋蹄直追。
“等等我！等等我！”鲁智深边追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