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惊记
字体: 16 + -

第九章 花生

    fri apr 03 10:02:13 cst 2015

    那老头标记的废弃茶马道,地图上看去弯弯曲曲,像极了一条小蚯蚓。

    趁着天色还早,既然计划野外夜宿,我们打算即刻离开都兰县,出发去无人区。

    车开出都兰,满目荒凉,难得见到绿草地。偶尔有一片绿茵,也是牧羊人赶着白色羊儿往回走。开了大约十五分钟,前后不见车辆来往,我们这才意识到,可能已经慢慢进入无人区了。

    灰色的暮云渐渐占据天空,还好路况不错,荒漠中座座土山包,星星点点的灌木。古全真对这枯燥的风景看得累了,打起盹来。我不敢怠慢,翻看着地图,唯恐错过标记地点。

    大约两个小时后,我们抵达地图上所标记的地点,一所废弃的道班,179道班房墙壁上三个油漆数字非常显眼。

    车打个方向,离开主路,慢慢驶入戈壁荒漠。

    古全真被颠醒,一屁股坐起来警觉的查看四周。我已经困倦到极点,但是此刻却兴奋了,让凌骁打开车辆大灯。

    天色渐暗,车又开的极慢,找到这条废弃的茶马道已经是一小时之后。先前差点错过,我拿着手电照着周围,忽然发觉视线中有一条曲线通往远方,忙喊着停车。

    下来一瞧,果然是条废弃的道路,还残留铺路的碎石。石子路两旁灌木还比较多,这条古道依稀能够辨认。

    下一步计划是沿着古道开车,找到苦役营地。

    我从车尾箱取出两瓶水,顺手递给古全真。古全真在后座颠的辛苦,他大概有腰疼病,喊我找个东西让他靠靠,我取来靠枕,他说太软太小。我灵机一动,抱出一袋花生,竖在后排座位上,他斜靠上去大喊舒服,软硬恰到好处。

    我揽了个头疼的活——认路。往往开一段,前路被黄沙覆盖,无迹可寻。只能凭着地图指示和灌木生长方向,大致判断古道走向。车绕行一段,会在前方,又发现一小截古道遗迹,而后又被黄沙掩盖。凌骁开着车走走停停,我叫苦不迭。

    直到完全天黑,苦役营地还没发现。我们商议就地安营。坐在车上喝点果汁,啃点面包。

    我问凌骁汽油还剩多少,够不够。他嚼着肉干检查一下,说还有一大半,足够明天回程。但是要来回跑完茶马道,恐怕就不够油了。

    我点点头,喝了口水,对着古全真说:“明天再找找,中午去主路找加油站加满油,再折回来找苦役营地。”

    古全真打个哈欠,也只好如此。

    晚上渐渐风大起来,凌骁把车停好,关窗时发现后古全真斜靠的麻袋,封口没有扎紧,被他挤压,车辆颠簸,一路上从窗口往外漏了小半袋花生。我无奈笑笑,古全真失望的抱怨,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别说老鼠了,鸟、蛇、蜥蜴、苍蝇,一样也没见着。

    古全真提着露营灯帮我照明,我把帐篷扎在车旁背风的一面。一切安顿好,我们钻进帐篷,凌骁神秘的从拎包里掏出几罐东西。

    我拿过来一看笑了,一个三文鱼罐头,一个进口午餐肉罐头,三罐啤酒。

    这家伙,对于吃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戈壁荒漠上看着满天星斗,喝着微凉的啤酒,真是享受啊,别有情趣。

    聊着聊着,凌骁打起瞌睡;古全真实在无聊,爬起身来取走车钥匙,拎着露营灯,说去车里找个耳机,他要听听音乐。

    我半躺着闭着眼睛想心事,忽然听到帐篷外一声惊叫“啊!”

    戈壁滩万籁俱静,这惊叫除了古全真还有谁。

    我猛地爬起来往外冲,凌骁被我惊醒,迷糊着也爬出来看。

    我俩出来惊起一身皮疙瘩,帕拉丁车上大大小小几十只老鼠上爬下跳,那场景令人发毛。

    车尾箱翘着,古全真正半开着车后门,被吓呆直立当场。

    那些老鼠丝毫不怕人,有几只近点的看得真切,嘴里捧着花生米在吃;我颤着声音提醒道:“古全真,花生、花生!”

    古全真全然不理,仍然呆站着。我想上去拉他,往前迈开一步,视线越过他的身体,我也惊住了。

    离他身前也就几米,车头左侧,蹲着一只“袋鼠”。

    说它是袋鼠,是因为这鼠形动物半蹲着,体型超大,像只小袋鼠。但是中国戈壁滩上哪里会有袋鼠呢。

    借着营地灯,依稀可见它的尖嘴锥子脸,敦实的圆身,似乎还有根电线般的尾巴若隐若现。

    这家伙微微露着牙齿,还发出低低嘶叫声。

    “天哪,莫非是老鼠?”我心里狂喊着。这不可能,老鼠哪有这么巨大!

    “古全真,花生、花生!”我提高嗓门叫道。

    不管什么动物,很可能是洒落的花生招惹来的。

    古全真被我喊的回过神,哆哆嗦嗦把后座大半袋花生拖了出来,扔在车旁。哗的一声花生米撒了满地。

    爬上车上的老鼠们显然被吓了一跳,退潮般涌向那只“袋鼠”身后;“袋鼠”也突然吼叫了声,嘶哑怪异,荒漠中听起来极为瘆人。

    古全真已经被吓得话不成句:“花...花...花生,都...都给你们。”

    说完他退后一步,把车尾箱两袋花生也拖了出来,扔在地上。

    那袋鼠受到刺激,嘶叫着逼近一步。

    古全真心慌意乱之际,黑暗中车尾箱随手又摸到一个袋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扔了出来。那袋子噗得扔在沙地上,滑出一个金属物体,陷在前面沙地里。

    那“袋鼠”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被吓了一跳。

    我看见,正是那尊黄财神佛像。

    此时此刻,发生了极其怪诞的一幕!

    “袋鼠”身后爬出一只老鼠,黄毛豹纹斑点。

    我瞪大了眼睛,原来是金钱鼠?

    这货慢慢的凑上去嗅着,爬到佛像身上,我努力眨眨眼睛看清楚,正是一只金钱鼠!

    它似乎对满地花生毫不动心,在鎏金铜佛身上爬来爬去,还仔细嗅嗅佛像手里的吐宝鼠。

    此情此景,极其怪异。

    当然,最古怪的莫属古全真。千辛万苦远赴荒漠找寻金钱鼠,此刻金钱鼠就在眼前,却不敢伸手去抓,莫名的有些冷笑话般的滑稽。

    我见到古全真不敢往前一步,似乎还听见他喉咙里受惊发出摩擦音,垂下的双手抖成筛糠,也不知他是否双目紧闭。

    我自己不断祈祷,希望“袋鼠”快点离开。

    说也奇怪,那金钱鼠嗅了一会,退回去对着“袋鼠”吱吱两声;“袋鼠”似乎听懂了,又低吼几声。

    此时“袋鼠”身后群鼠涌出,奔向那两袋花生。我们三人被吓的一起倒退几步。要不是周围是荒漠无人区,我尚有清醒,很可能拔腿就逃。

    老鼠们也不理会我们,有的拖咬袋子,有的啃着花生米,我们三人,一步也不敢乱动。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老鼠,转眼之间,袋子被咬穿,一粒粒花生米被叼走,满地花生米吃的一干二净。

    那“袋鼠”忽然张大嘴巴,像是要嚎叫!锋利的尖牙露出,绝非善类!

    我的心不觉提到嗓子眼......

    出乎意料,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似乎心满意足!

    这大概是我此生见过最怪异最难忘的哈欠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所有生物打哈欠,都预示着大脑放松下来,更有科学解释,说打哈欠可以帮助大脑降温云云。我自然不希望“袋鼠”脑子一热,把我们三人视为三颗大花生。

    果然那“袋鼠”敌意大减,退后几步,转身疾跑出去。这下我看清了,倒吸凉气,那尾巴大约有我手腕粗细,足有一米多长。

    群鼠随着“袋鼠”狂奔而去,留下呆若木鸡的三人。

    戈壁滩上,黄财神半埋在黄沙土中,诡异的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