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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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嫣然醉倾城(1)

    几个月前,太后颁布了懿旨,要我和蝶舞在她寿辰筵宴之夜,二人合舞宴演。()

    这是我自七岁进宫入娇妍府以来,第一次诏令去参加有皇亲国戚、贵臣宴饮场合的大型宴演。

    早在几个月前,宫中就自上而下开始着手准备关于太后寿辰的一切布置。

    工匠木匠们为太后寿辰修建了用来举行盛宴的琼瑶台,并在沿途点缀各种繁华的景观,搭建经坛、戏台、彩殿、牌楼,组织僧道念经,戏班演戏。

    排练迎宾的宫娥乐员,夹道欢迎,供皇亲贵胄们在途中观览。

    礼仪官和乐府令更是忙得焦头烂额,绞尽脑汁的策划筹办太后寿辰的寿庆仪式。

    娇妍府的声乐师傅、乐舞演员御用伴舞、歌姬舞姬们连续几个月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着排练太后寿宴的舞蹈。

    很快就到了太后六十岁寿辰这天。

    卯时,乐舞艺员和宫人们就起床洗漱完毕,开始为今夜的筵宴复查演练。

    一时间,阖宫上下皆疲于奔波,忙得不可开交。

    礼仪官忙着审核寿庆仪式的步骤,推敲寿词。

    宫人们攘来熙往,摩肩接踵,都忙碌的复查台榭设备和器皿食具。

    内监们忙着勘察寿天灯是否安设妥当,搬运贺礼去让官员们对照礼单查验。

    宫娥们纷纷端着寿桃等精致糕点,细心摆放在早已擦拭干净的案几和寿宴桌台上。

    我和蝶舞忙着沐浴香薰,妆扮穿戴筵宴要穿的舞衣和头饰。

    我们的舞衣除了颜色的区别外,其他都差不多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舞衣是湘妃色,衣襟和袖口却是藕荷色,很娇嫩妩媚的颜色。『雅*文*言*情*首*发』

    而蝶舞的是葱绿色,衣襟和袖口则是樱草色,很青翠明媚的颜色。

    我们的头饰妆容皆是一样,脚下都佩戴一串悦耳的铃铛。

    今晚,我们要跳的就是师娘教我的凌花漪兰舞。

    虽然,我和蝶舞的舞姿动作和迥然不同中又有统一,所有动作展现的、所传达的理念精神是相同的。

    我的舞蹈动作是由凌花漪兰舞和其他种类舞蹈动作糅合编排的,蝶舞是梦瑶飞仙舞和其他种类舞蹈动作糅合而成的。

    从辰时开始就有文武百官要到琼瑶台左右拜寿祝贺,太后也要在韶乐中着礼服乘着凤辇来到琼瑶台,随后按照顺序分别进行奏乐、拜位等活动,最后王公大臣要进献寿礼,这一章程,我们乐舞演员几乎都不用参加,只有一些奏乐的师傅和弟子才需要参加。

    我和蝶舞的舞蹈是在戌时才演,我们两个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消磨着光阴。

    这会儿,我们都饿的头昏眼花,精疲力尽。

    蝶舞不知从哪里偷偷拿来了一个食盒,吆喝着让我一起吃。我随意吃了几快绿豆糕,喝了一碗清粥,看着蝶舞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想起,一整天都没有见过周境柟,不知道他们的舞乐演奏是否顺利,这会子就快到正式筵宴的时候了,他们应该散场了吧。

    蝶舞头也不抬的责怪呆愣着神游的我:“你怎么不吃啊,待会儿饿死你,看你怎么跳。”

    “就你饿疯了,怎么吃都吃不够,你快吃吧。我已经吃好了。”我心烦意乱的起身,乘着时间尚早,想要出去先散散心,我挫败的幽怨,都已经如此了,何必还要替他担心,在娇妍府的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想起周境柟,也许是多愁善感的我触景伤情吧。

    整个宫廷中一片奢靡繁华,喜气洋洋的景象。

    这时候的宫灯,寿天灯都早已开了。

    辉煌璀璨,绚丽夺目。

    我一个人瞎逛,不知不觉却来到小时候和周境柟一起为我过生辰的地方。

    走下台榭石阶,随意坐在一个青石台上,远处演奏结束的乐员熙熙攘攘朝我这边走来。

    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脸萧索淡漠的周境柟。

    那一刻,我的心就快要跳了出来,我异常紧张。

    今晚的他穿着乐员演奏穿的的宫服,我却能在着装一模一样的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他。

    惊讶之余亦有震撼,惊讶自己的潜意识里原来还刻有他的影子,震撼命运和缘分如此曲折神秘。

    虽然身穿再普通不过的宫服,可是他依旧是那么风度翩翩,清新俊逸。

    他也看到了我,我们就这样目光相迎,远远对望着。

    一路翘望,他终于走到我的面前。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除了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和欣喜,瞬间又变为灰暗的萧条和忧伤。

    “大师兄。”我暗自惊叹,事已至此,看到他的时候居然都还能笑的如此明媚,像最初的那样笑靥如花,眼中纯净澄澈,毫无忧伤芥蒂。

    周境柟表情木然,浅淡的在我脸际扫过一眼,吊儿郎当的站着,没有开口。

    待其他乐员们都逐渐走远,消失在黯淡的夜色中,他才缓缓开口道:“萧太后是不是你所杀,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即可。”

    我为他直戳戳的问题震撼惊恸。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问我,在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在我早已淡忘此事的情况下,我真的不想让周境柟对我失望,我自私的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中完美的形象。

    我就这么哀恸幽怨的看着他沉默,没有回答,心里却有些怨恨,上官凌澈都从来没有这样问过我,你凭什么?

    我心中惊叹,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开始拿上官凌澈和他比较,为什么看见他,又会想起上官凌澈?

    天呐,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以前在和上官凌澈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起周境柟。

    而现在站在周境柟面前,我又居然会鬼使神差的想起上官凌澈。

    半响,周境柟隐忍的逼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一丝不忍,终于开口道:“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你我自此恩断义绝,妄自珍重。”遂决绝颓废的转身离开,我伸手欲拉住他的袖子,却见他厌恶的避开。

    我一个人边走边看着天上的星星,生怕眼泪流出来破坏了我如此娇媚的妆容,只有这样,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才能不让泪水流下来,远远就看到娇妍府门口,蝶舞拉扯着周境柟的衣角撒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疲惫不堪的周境柟,似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欲要进门。

    蝶舞看到了我,冲我招手大喊:“蜜恬,你上哪去了,我们该去琼瑶台了。”

    我看到周境柟身形一震,我慢慢的挪步,心里默默打赌:周境柟,如果你还爱我,你就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如果你真的已经不再爱我,那么你.。。。。还没等我在心中想完,周境柟就这样毫无悬念地扬长而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呵呵,他走了。

    他真的没有回头,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已经走了,已经走出了我的生命,他已经不再爱我了。

    真的吗?

    我反复的在心中追问自己。

    蝶舞似乎特别开心,荡漾着艳丽绝美的笑容,像是看穿了我悲戚破碎的心一般,眼眸中神采飞扬,似乎是在嘲笑我:蜜恬,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终于失去了他的心,终于失去了周境柟曾经对你闭起眼睛捂上耳朵般信任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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