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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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3)

    雨下的如此缠绵,满地飘散零落的花瓣,放肆颓败。()『雅*文*言*情*首*发』

    每一天,我都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连翘馆门口,看着院落中这棵从倭国移植来的晚樱树,纷纷扬扬的花瓣飘零撒落一地,被雨水和淤泥击打浸染的残败不堪。

    每一天,我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和楚昭衍疏离冷漠以对的日子,我以为自从楚昭衍知道杜长蕊孩子死去的真相后,就会给我道歉,可是,我这样日复一日的期盼等待,他都未曾开口跟我道歉,我等到心灰意冷,等到失望绝望。

    原来,我在他心里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一直以来都是我苏月卿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自嘲,却依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执着的等待着。

    冰冷的雨水拍打着门框,湿了芭蕉,湿了绿叶,湿了门前的石板路,亦潮湿了我的心。

    一股急劲风吹过,扬起雨水,扑面而来,拍打在脸上如刀子般生疼,我感到周身一丝寒意。

    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楚昭衍开怀大笑,他温润如玉的目光中总是隐藏着一丝落寞和寂寥。

    我想,他这一辈应该永远只会深爱着他的爱妻,他不断地追忆,在心中为她设坛祭奠,永生不灭。

    随着岁月的变迁,我自以为是的以为,楚昭衍总有一天会淡忘了失去爱妻的惨痛。

    我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对我会日久生情,会有那么一丁点情意。

    我反复的回想,怎么才能把见到你的一刻钟延长。

    我偷偷的把你身边的空气收藏,却也留不住你呼吸在我周围那点微薄的气息。

    怎么才能不让你看出我的悲伤,我躲藏在没有人的地方。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嘲讽的哀叹,苏月卿,其实,你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

    最可悲的是,你连他的爱妻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就这样痴痴傻傻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任凭冰冷无情的雨水朝着我肆虐侵袭而来。

    比起那地上肆意颓败的花瓣,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晚樱花,一旦凋谢就永不复生。

    而我苏月卿,再绝望再无助,都永不言弃。

    只要他没有亲口说让我走开,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我会一个人,站在原地等他,就像坐在这里等他一样。

    哪怕烈日当头,雨水肆虐,我都不怕。

    无论多么折磨困苦,我都会视而不见。

    虽然你不曾听见我诉说,我不想就这样的轻易走开。

    这是我苏月卿,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雨就这样不休不眠的下了一天,我也如此不吃不喝的坐了一天,

    黄昏时分,楚昭衍终于出现了,他站在我的身后,为我披上了一件衣服。

    我没有回头,我不敢回头。我也不想回头,因为我怕他看到我红肿的眼睛,难看的样子,泪水伴随着雨水从眼眶中滂沱蜿蜒,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打算在这坐多久。”楚昭衍突然拾步上前,站立在我面前,紧锁眉头,沉声问我。

    “坐到雨停。”我冷冷的答道,如同我此刻冰冷的心。

    楚昭衍神情萧索落寞,长叹一口气,语气和缓许多:“不要任性了,快起来,长时间坐在冰凉的地上对身体不好。”

    “不,我偏不!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偏偏更加任性,如同一个欠揍的小孩。

    楚昭衍霍地横抱起我,任凭我在他怀中挣扎也不理睬我,自顾自朝屋内走去,看着他侧脸柔和温暖的线条,我终究忍不住乖乖的抱住了他。

    “你爱我吗。”我又一次不死心,执着的逼问他,曾问过好多遍的话,又在心里苦笑,这句话我曾问过多少次,他又回答了多少次,到最后他都不愿意再回答,可是我却如此不见棺材不掉泪,甚至见了棺材还不落泪。

    我一遍一遍的去刺激自己的神经,麻木自己的心,一遍一遍的挑衅他,逼他拿着尖锐的刀戳向我脆弱的心。

    可是偏偏我总是百毒不侵,无坚不摧,到底为什么,我这么如此顽强和倔强?为什么如此执迷不悟?

    用我一阙歌一个心,来为我未来一一探问。

    问你几次冤多少爱,才在一生永远铸下印,才为我倾注一生真情。

    我恨你伤我伤的含蓄婉转,恨你呵护我怜惜我如此暧昧深奥。

    我如此变态的渴望被你伤害,渴望被你伤到彻底心死,伤到我彻底遗忘你!楚昭衍。

    可是明明很脆弱的心却又偏偏是如此坚强。

    楚昭衍果然一如既往的沉默,我都厌倦了这样的他,可是那颗爱他的心却是依旧为他深受煎熬,我想没有一个人能够像我这样又深痛恶绝的厌恶一个人,又蚀骨铭心的深爱一个人。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恨恢恢。

    楚昭衍突然深叹一口气,声音飘渺开口道:“其实,并非我不敢爱你,而是,这个世间总是事与愿违,每个人被迫放弃一些原本不愿意放弃的人事,都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并非爱一个人就可以再一起,并非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在一起。”

    “你这是什么歪理学说?”前半句,仿佛是我听到的这世间最动听的天籁,而后半句却又是我听到的最没有逻辑最无道理的敷衍之词,我一跃而起,欣喜却又有些慌乱的追问:“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爱一个人却又不能在一起?”

    楚昭衍苦笑着轻哼一声,仿佛自嘲般的冷笑着,没有回答。

    我再没有继续追问,只因为苦衷二字,也许他真的有他所说的苦衷,那么,我愿意矢志不渝的等下去。

    我定定的凝视着他,再次重申:“我苏月卿,从来不信什么苦衷可以让两颗相爱的心分开,爱一个人,就是要在一起,哪怕爱到死,如果,口口声声说深爱一个人却最终还是要放弃,那这根本就不是爱,一切都是怕死之辈懦弱虚伪的借口,我会一辈子等着你,每一生都等你。”

    我看到楚昭衍的眼中似乎有晶莹的光泽在闪烁,他却背过身去,身形凄惶落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