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傻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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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3、醋意

    江九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挡。( 起笔屋最快更新)

    只是云廷渲天赋异禀,昨晚帮江九月扣了腰带之后就十分明白那条银色缎带其中技巧,指尖一动,一道银光已经飞出了车窗,似乎隐约间还有谁的一声轻呼,不甚清楚。

    衣襟开了。

    江九月面色一变,手脚并用的阻止他的动作,并没忘记外面就是大街,并不敢怒骂出声,心头既是郁闷又是冒火,这家伙到底是要怎样?

    云廷渲再接再厉,直接扯开了外衣的衣襟,藕色中衣几乎呼之欲出。

    此番,江九月大怒,手脚毫无章法的朝云廷渲招呼了过去,哪里管他是摄政王还是什么东西,“混蛋,放手!”

    从小到大,除了那几年记不清楚的冷宫生涯,从未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命令他,竟然真的让云廷渲有一瞬间的愣神,江九月连忙握紧了松散的中衣领口,在这一秒瞅准机会,抬起一脚踹在了云廷渲的胸口:“云廷渲,你给我滚下车去!”

    那一脚着着实实的踹到了他胸口处,没有刻意控制力道,云廷渲却没发出一声闷哼,相反,只是淡淡的挑了眉,然后很好脾气的拎着已经到手的外衣下了马车。

    车外,正等在门口处迎接的铁涛,和本身驾马车的铁洪,以及四个轿夫和红缨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吓傻了。

    “今日劳累,先请小姐沐浴。”

    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淡定睥睨的摄政王大人,然后一块布料在从他手中飞出的瞬间灰飞烟灭在空中,隐约还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和某种不知名的味道。

    望着从容进入飘香小筑的云廷渲,以及静默在门口的黑色马车,马车外的人面面相觑,然后,红缨连忙奔向了内院,把江九月的衣服全部翻了一遍。

    啊,这个接近白,和傅公子的衣服一样,不行!

    啊,这件是淡粉色,可是下面有好多花儿,谁知道有没有兰花?不行!

    呀!这个可以,清清淡淡的没有花色也和傅公子不一样……等等!这衣服是蓝色的……

    忽然,红缨眼前一亮!

    马车内,江九月心情郁闷,整理好了自己的藕色中衣,然后又看着一旁无人问津的食盒皱眉,不懂云廷渲今日是哪一根神经搭错,默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神经也错乱了,竟然低头闻了一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异味,片刻之后抬起头来,有些茫然。

    应该大概也许是没什么怪味的吧?

    那这人一反常态如此豪迈的让自己脱衣是为哪般?自己不愿意他还上来亲自动手,这怎么说来都不是那个冷静睥睨淡然的摄政王会做的事情……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江九月长叹一口气,决定跳过这件事情,毕竟云廷渲这种大神的思维不是谁都能猜得透的。

    “红缨?”她轻唤,希望外面的丫鬟不要想多赶紧为她准备外衣,因为这件藕色中衣实在太薄,要是这么下了马车,岂不是形同裸奔?

    “是,小姐。”

    话音落,一双细嫩小巧的手伸进了马车,手中还捧着一件衣服。借着马车之内夜明珠的光芒,江九月看到那件衣服颜色很暗,暗的极尽奢华,比浓墨泼洒的夜还要漆黑暗沉,古朴风雅,还有些幽绿色的光点在衣服上影影绰绰的闪耀,璀璨生花。

    这是那日云廷渲给她披过的孔雀翎大氅。

    只看了一眼,江九月音色微沉:“我难道没有别的衣服了吗?”似乎眼前关于那人的什么都自动挂上了讨厌二字,让人心生憎恶。

    红缨机灵的答道:“小姐等会要沐浴,还要吃东西,若是穿好了外衫再去换,耽误时间。”言下之意披着大氅随手一丢就好,多方便?

    轻叹了一口气,江九月望着红缨手中捧着的衣物和那只渐渐冷了下去的食盒,心中更是烦闷,伸手一拉布料一角。

    哗啦!

    马车外,红缨愣了一下,手中轻薄的重量犹在,这……

    咚!

    一颗亮闪闪的夜明珠,从马车内滚了下来,咕噜噜的滚过众人的脚边,一直到了门口石狮子石墩边角撞到了,才又倒回了几步,停在当场。

    然后一道清冽的布料掠风之声响起,众人闻声回头,顿时,除了红缨之外全部低下了头,深怕自己和方才那灰飞烟灭的布料一样,因为沾染了江姑娘的气息而受到牵连。

    只不过,红缨虽然没低下头,也吓了一跳,嘴巴眼睛都张大。

    月色处,江九月并未要哪一件孔雀翎大氅,反而撕扯了马车上原本茶几上面铺着的花纹独特的桌布,披在身上。

    茶几短小,导致桌布也不大,江九月把桌布从两肩隆过,裹住了自己上身,桌布上的缨络流苏穗儿垂落大腿上,随着她的步子一晃一晃,虽然不至于走光,但是这样半隐半露的春光却是极致的魅惑,藕色丝裤包裹下的纤细小腿弧度完美,在月光和衣物交织成的光芒之中泛着近乎透亮的银色,在暗夜中孕育着魔魅风情。

    红缨忽然脸色一红,知道小姐不想要主子的大氅,连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众人目不斜视,继续扮演奥斯卡金像奖得主,所过之处一片静怡,终于到了珊瑚阁门前。

    江九月心情不怎么好的一脚踹门,就看到屏风后面似乎冒着隐隐热气,还有淡淡的花香传来。

    是浴桶。

    “谁要沐浴?”江九月问,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小姐……”

    “抬出去。”江九月不容置疑的道,随手将那桌布丢到了地面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从上面踩踏而过,打开衣柜。

    在同一瞬间,眉头深锁。

    衣柜之中,空无一物。

    她其实于穿衣打扮向来不怎么上心,在清泉山时候就一直是宽袍大袖为了方便,后来来了泰阳城,未免一直被人家当成是猴子来看,才为自己和母亲每人买了一套,后来便没再为自己准备过衣服,倒是那次为傅醒波诊病之后,傅凌波送了一大箱子过来,里面衣服鞋袜首饰一应俱全,她便也再没为穿衣打扮的事情多想。

    只是如今,她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柜,以及在马车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景,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发现有点什么问题。

    云廷渲……在针对傅家人吗?

    江九月眸光悠远,她想起曾经还是清泉的时候,云廷渲对傅家几人十分排斥,莫非好了之后也继承了那时候的喜恶。

    “小姐……要不你先沐浴,奴婢去……”

    江九月豁然转头,看向怯懦的红缨,让红缨到口边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那眼神深邃无波,看不出情绪来,只是一抹暗沉黑色从中涌现,一片片的越来越大,最后随着江九月斜勾起的唇角的一抹冷笑消失殆尽。

    江九月以前从来不会把红缨是他派来的这件事情真的当成一件事情去思考,她也觉得红缨对她是好的,甚至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可以漠视她把自己的所有巨细无遗的告诉云廷渲,可是今天,她却明白了一件事情。

    红缨大概这辈子永远只会是云廷渲的人,永远只会听他的话,永远也不会真的为了自己去思考一丝一毫。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涩,只是向来坚强,让她自动把那一点涩忽略了去。

    “小姐……”红缨再次开口,那话音有些迟疑,江九月的目光平静如常,但是却看的她心头一紧,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你去帮我找银环过来吧。”江九月转过身,面无表情的道。

    “……是。”红缨怔了一下,听命而去。

    等她走后,江九月便开始满屋子的寻找是否还有一块能称之为衣服的布料,只是找了一圈儿之后,她都没有发现一件以前的衣服,她的衣服被毁尸灭迹的很严重,除了身上的中衣和脚上的软靴之外,再无其他。

    有些泄气,江九月不死心的在床脚上找了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

    微微的,有些麻痒的感觉,从肩胛衍生了出来,江九月皱眉暗忖每日洗澡怎么还有这感觉,禁不住挠了挠,结果发现那片麻痒的范围似乎扩大了,不单是肩胛,连后背前胸都开始有那样的感觉。

    不疼,但是搔的人心里难受,就是要忍不住去抓,江九月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显然不是个人卫生问题引起的后果,却又忍不住不去抓,前面还好,用指尖按压摩擦之后稍微缓解,可后背却是万万够不着的。正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江九月一喜:“银环,你来帮我抓一抓背,痒的厉害。”

    然后是门关上的声音,只是却很久一会儿没有脚步声传来。

    江九月难受的厉害,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伸手去够后背,却总有一点肌肤摸索不到,越发痒的难受,而被挠过了之后的肌肤缓解了稍微,又开始犯痒。

    身后那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你帮帮我呀,不然去将床头小柜子里的青色瓶子帮我拿出来,快……”江九月忙道,虽然尽量想要控制自己伸手去挠,可是那股痒意蹊跷的厉害,若是不去触碰就会浑身难耐,只要用手去摩擦,即便不是抓挠,也会缓解不少,继而,江九月发现自己的藕色中衣碰触到的肌肤更是痒的难受,让她恨不得死了去,或者有一双手来帮她摩擦那些全身上下摩擦不到的东西……

    心一横,江九月解开腰间系带,将那件薄如蝉翼的藕色中衣甩下,而某人一直看着她扭来扭去瘙痒异常十分难受,在此时终于大发慈悲的伸出来的一只手,就好死不死的触到了肚兜腰间系带上。

    白玉似的肌肤,被这双修长秀雅的大手覆盖出了一道暗影,一股清淡悠远的香气萦绕鼻尖,瞬间侵袭的人神智一懵,那指尖冰凉,带着些许细茧,因为猝不及防的触碰,或者别的,似乎还衍生出了一丝淡淡的轻颤,一触之下,立即收回。

    不过,江九月显然也从这一刻的接触之中,察觉到了某些蛛丝马迹。

    大大的眼儿盯着映照在屏风上完全笼罩住自己纤细身子的伟岸黑影,那冰凉的指尖一点,点燃了本就躁动不安的某处心火,继而泛起了燎原之势,似乎全身的敏感点都到了后腰那一平方厘米不到的地方上,甚至下意识的期待他更多的抚触。

    不对!

    江九月心中一惊,脑中警铃大作!

    她现在当然知道后面那人是谁了,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还不至于饥渴到如此投怀送抱的地步。

    噗通一声!

    她跳进了浴桶之中,并且迅速蹲下身子,让热水冲刷身体肌肤,缓解全身麻痒的同时,躲避那个不速之客的观看。

    云廷渲站在屏风处,因为她失神回神跳浴桶的这一阵光影,已经回复冷静如初,面色清淡的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江九月,视线,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到流着细汗的脖颈,然后再滑落脖颈,触及锁骨处的那一枚小红痣,正因为水波荡漾而若隐若现,眉微挑。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

    江九月瞪着云廷渲,咬牙切齿:“你就不知道要敲门?”

    “我有,你没听到。”云廷渲回答的诚恳,就差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多么无辜,不过那种犯二卖萌的动作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大神的身上。

    “那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看到我……我这样,你不会回避一下吗?”

    第一次,江九月怀念那个总是把礼教道德之乎者也挂在嘴上的徐简,她自然不是保守派食古不化的人,毕竟这会儿身上是有穿着东西的,可是面对云廷渲这个男人,似乎很多事情都跑脱了线,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怎么应对,已经下意识的跳进了浴桶之中。

    话说,上辈子就是有男朋友,也因为那个所谓的男友心怀她妹,所以从未如此亲近过。

    浴桶之中氤氲的水汽蒸腾,江九月本身微红的脸颊在淡定了之后恢复了正常,因为那些上升的水汽,而变的娇艳欲滴,她听到云廷渲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以为,你需要帮忙。”

    江九月心中忍不住想爆粗口。

    混蛋我喊的是银环,你是银环吗?正常男人要是看到这一幕不得转身避走?也只有云廷渲这家伙可以冷眼旁观半晌,然后上来伸手吓人,什么帮忙?

    简直扯淡!

    “再说……”云廷渲面色不变,把冷静淡定演绎到了极致,然后缓缓启唇:“我觉得你需要洗澡,这样正好。”

    这个……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江九月在浴桶之中瞪着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下意识反应,现在衣服紧贴全身,比方才更为薄透,而这个男人这副样子明摆着不会发挥君子风度转过头去,如果她此时起身不是让这男人看光?!

    而且。

    需要洗澡?

    这样正好?

    她方才痒成那样却没有跳进浴桶就是不想按他的意思来洗澡,只是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跳进浴桶!

    云廷渲挑眉。

    她在瞪他。

    眼神如刀锐利非常,凌迟着他的感官,若是寻常人看到了,只怕早已经抱头遁走,可惜,他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云廷渲,回应江九月的,只是一个疏淡的嘴角微勾,称不上笑容的笑容。

    “出去!”半晌后,江九月沉声道。

    这是今天第二次,她用如此沉声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话,不过云廷渲依然好脾气的转身离开,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没必要留在这里讨她没趣,而且……方才那些入眼之后久久不去的风景,让他心神有些迷惑恍惚,需要时间来消化。

    只是脚步掠到门口的时候,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那块被江九月丢在地上的桌布。

    和合散熏桌布之后让人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嗯……他现在的确心情很舒畅,这和合散熏过的桌布是哪个外邦进贡来的?今年得好好奖励一番。

    屋内,江九月也看向那块桌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江九月把自己泡在水中,然后看到里银环进了屋,脸上喜形于色,便请她帮忙把柜子里的青瓷瓶子拿出来,然后放了一粒药丸到浴桶之中,静静的泡着。

    江九月并不知道那桌布上到底熏了什么,却已经明白自己突然发痒,定然和那桌布脱不了干系。

    云廷渲么?这等阴人的招数做起来居然如此顺手,莫怪那个红衣服白脸的斗不过他了,简直已经把每一步都精确到秒,还能算到她不要大氅要桌布!怎么他就不想她会直接用马车的挂帘呢?

    第二日,云廷渲招呼江九月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江九月提了一个要求,或者说只是小小提议。

    云廷渲闻言,动作都没变,就答应了。

    反而是一旁的铁洪十分郁闷。

    “江姑娘要找属下做老师?教什么的老师!”

    “一些生存技巧和防身的本领,危机时刻能够自保的。”

    “哦。”

    “近身搏斗舌尖辨毒什么的……”

    “也好。”

    “再来点易容改装,潜伏逃跑反追踪或者其他。”

    “呃……”铁洪看向云廷渲。

    “最好是能把羽卫密制各种药粉,毒药解药暗器弓弩什么的一并教了。”

    “……啊?”铁洪瞪眼看向江九月。

    江九月的思维在发散。“当然,你要是会飞天遁地移山倒海也可以教……”

    “……”铁洪无语的闭了嘴。

    然后,江九月来了个总结概括:“总之,就是把你会的东西都教了就是。”

    “这个……”铁洪迟疑的看向云廷渲。

    云廷渲饶有兴趣的视线落在了江九月的脸上,于是铁洪的视线也跟着落在江九月的脸上。

    “你学这些做什么?”

    江九月理很直气很壮。

    “危急时刻总得自救,遇见毒物总要自辨,被人追时总要自跑……而风平浪静时难免被人觊觎,自然是会的东西多点好。”

    云廷渲挑眉,然后没有说话,等于默认。

    飞天遁地?移山倒海?不好意思这些他还真不会,不过铁洪忽然感觉自己未来的生活似乎会很有意思。然后在结束早饭他随江九月去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

    因为江九月让他教的不是江九月,而是李银环。

    莫怪主子今日神色淡定,感情早知道是教别人,否则哪能让他和江姑娘如此“近身授教”?

    看着李银环那张略微不安,却神情坚定的清秀小脸,铁洪想着这下完了,这姑娘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要是真的要把那些全部教会,得要多久时间?况且年岁这么大,哪里还能练武!

    不过至于需要多少时间,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江九月懒得管也没法管,反而去仔细看月华楼送上来的账册。

    不错,那次斗酒之后,江九月所有银两全部给了金瑞,换来了一座月华楼,卯足了劲儿跟金瑞抢生意,而且猛扯他后腿。

    金玉满堂有的东西,月华楼全部都有,金玉满堂想要有的东西,月华楼先他一步有,而月华楼有的东西,金玉满堂却绝对没有,连原本跟着江九月的小伙子卫林,都直接赔付巨额违约金到月华楼当差去了,并且其余几个在金玉满堂干的好好的大厨,也被江九月高薪挖走。

    她自然知道想要用这些手段报金瑞做假账的一箭之仇似乎太幼稚,只是金瑞那种视财如命,看到赚钱机会就绝对不放过的男人,让他荷包出血本来就是一种报复,虽然这报复有些单薄。

    “这个月盈利还不错。”江九月和上账册,对着新聘的月华楼掌柜道,然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忽然,视线拧了一下。

    “开个茶庄吧,什么龙井铁观音金骏眉的都进一点。”

    “呃……”一身长衫十分精明的掌柜这会儿不精明了,迟疑的询问:“还是如同一样一样……打压金家的生意?”

    “嗯。”江九月不意外的回答。

    掌柜心中迅速记下女主子的吩咐,作为曾经斗酒裁判之一的他以为,江九月这么做无非是在报复金瑞赢了她一两羞辱了她。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最近从临渊来了位据说很有名的厨子,今日也随我来了……”

    “让他进来吧。”对于厨子这方面,江九月向来谨慎,亲自应聘。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壮,长相富态的三十多岁男人走了进来,看那即便是穿着衣服也肌肉纠结的手臂,江九月想着家伙一定是炒锅抡了至少有二十年。

    “你会做什么菜?”江九月开门见山的问,端起茶杯润喉。

    “姑娘好,小的原来是在临渊是的——”

    咳!

    江九月一口茶咽错了地方,连声咳嗽。

    掌柜的和红缨都有些诧异,红缨连忙轻拍着江九月的后背帮忙顺气。

    胖子愣了一下,以为江九月不信,连忙解释。

    “小的在临渊真的是的,做了二十年鸡了,在临渊也算是有点名气,哪里的老百姓说到我做的鸡,都是赞不绝口呢,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专门请小的去他们府上帮忙宴客,这次来到燕南,也是想再学点一些别的的方法,他们都说江姑娘的那家月华楼月俸最高,所以我想着就到月华楼来。”

    话到此处,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说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江九月听的连声咳嗽停了以后,嘴角还没忍住在抖动,被他这一连串的搞的哭笑不得,半晌之后才问了一句:“你这么会,那你会做鸭吗?”

    胖子愣住,似乎没想到还会有另外的命题,只是思考了一瞬,便道:“和做鸭应该差不多的吧?江姑娘要是需要做鸭的,小的可以学……”

    江九月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的前俯后仰,把茶泼到了地上去,让人家以为她是不是抽风。

    “行了,别说了。”

    胖子住了口,心口却砰砰跳,这女主子是什么意思?哎,要不是月华楼最近呼声那么高,月俸也高的离谱,他现在是真的想立即转身就走,因为这位女主子漂亮是漂亮,可能脑子有点不正常,要不为什么一直那么看他?

    “姑娘的意思是……小的能不能留下?”

    “行了,留下吧,其他事情你找掌柜的安排就是,你们先去忙吧。”

    胖子一喜,反正以后是跟掌柜的交涉,不和这女主子谈,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月华楼的几个人都走了以后,江九月才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去了江玲珑住的阁楼。

    江玲珑今儿难得没刺绣,反而穿戴整齐,看着样子似乎是要出门。

    “娘?”江九月上前,看了下身后随着的两个嬷嬷,微微凝眉,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云廷渲的人还是别的。

    “九儿,你来的正好,娘和两位嬷嬷出去布庄买些布,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款式漂亮的衣裙,你要随我一起去吗?”昨晚江九月衣裙被毁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不过,江九月的衣柜又在最快的时间内,也就是她早上醒来一睁开眼睛就放满了,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珊瑚色衣裙,只是,不得她心的人送来的衣服自然也不得她的心。

    江九月笑,十分开心:“好啊,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情,难得娘亲想出去,我就陪娘亲出去逛逛吧。”

    于是母女两人便携手往飘香小筑门口走去。

    只是人才刚到门口开了门,就被阻住了去路。

    门口石狮子边上,站着一个身材微微佝偻头发花白,穿着洗的灰白的衣服的妇人,抿着唇皱着眉,看来似乎十分纠结某事。听到开门声,她还没来得及看出来什么人就想要躲到一边去,只不过因为动作慢了,或者压根不想躲,就这么大喇喇的呆在了当场。

    江九月疏淡的眉毛微微一拧,这妇人,看着有点眼熟。

    江玲珑上上下下看了那妇人一眼,神色平静:“去问问。”话是对着身后的林嬷嬷说的。

    林嬷嬷点点头,正要上前去询问,那妇人忽然呼天抢地的扑上前来,直接跪在了江九月的面前,哭声悲切。

    江九月一愣,因为稍近的距离,这下子可算认出她是谁来了。

    “江姑娘,您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人,求求您帮帮我吧!”

    江九月抿唇,看了母亲一眼,“娘,这老人家我认识,你稍等我片刻。”

    “好。”

    江九月上前。

    红缨一看她动作,连忙抢在前面扶起了跪地的老妇人,站在一旁,等江九月发话。

    “您……您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便说吧。”江九月道。

    这妇人,是卫林的母亲,江九月是见过一次的,卫林家贫,奶奶还生了病,药材钱就是很大的一笔,虽然江九月给了他高额的月俸,却还是不够的,本想多加一些给他,卫林却不愿意多拿江九月手上的一分钱。

    不过,卫林如今也算是月华楼的人,按理说她该帮衬着。

    哪知卫林的母亲怯懦的看了下周边围绕的这么多人,居然脸色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江九月问。

    卫林母亲张了张嘴,视线却落到了一旁站着的“闲杂人等”那里去了。

    江玲珑顿时有些微微失望,看来九月现在是走不了了,只是自己如果此时不出门,只怕去的时候太晚,成色好一些的布都没了……

    “这样吧,你在家中处理事情,等娘买回来布匹和衣服,再叫你过来选。”

    江九月皱眉,“好吧,你先去,我处理完了事情就去找你,红缨,去把轿子叫来。”

    红缨连忙应声去办,不一会儿,孔武有力的轿夫抬着轿子出现在门口,江玲珑冲女儿安抚的笑了笑,上了轿,扬长而去。

    等送母亲走了,江九月才带着卫夫人进了飘香小筑之内,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事情估计很麻烦,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几人到了珊瑚阁偏厅坐下,江九月吩咐红缨上了茶,才问:“夫人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卫夫人显然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家具和漂亮的房子,心思还流转在那上面,就被江九月的一句“夫人”给震的回过神来,忙道:“哪里是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就是个乡下老婆子罢了。”

    江九月不语,等她说出来意。

    卫夫人的嘴张张合合的好一会儿,飞快的看了一眼江九月,然后瞥了一眼红缨,见她们二人表情还算正常,才试探的开口。

    “那个……江姑娘……”

    “嗯?”

    “我……我……”奈何卫夫人僵硬了半晌,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屁股下的自已似乎早就成了老虎凳,让她坐立不安。

    江九月心想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为难的事情,让老人家这么难以开口,柔声安抚道:“你只管说就是了,如果我能做的到的,定然义不容辞……”

    卫夫人似乎有一瞬间的高兴,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江九月一眼,怯懦:“江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江九月还没回,这下红缨倒是有些受不了这妇人婆婆妈妈。

    “我家小姐向来说话算数,你有什么只管说了就是。”

    卫婆子似乎被红缨吓到,肩膀畏缩了一下。

    江九月责备的看了红缨一眼,又转向卫婆子,“如果你没想好,那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吧,等想好了再说也没事,红缨——”

    “别!”哪知,这时候卫婆子又着急了起来,连忙起身阻止,连手上一直捧着的青瓷茶杯都掉了下去,若不是有地毯,早成了碎片。

    江九月一怔,倒是对她的来意有些微微的好奇了。

    这下,卫婆子似乎知道了江九月耐性有限,也不想被送回去等到想清楚了再说,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江姑娘,老婆子我不是人,我……我……我将小林子放在家里给婆婆抓药的钱拿去……输了……”

    江九月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一个普通贫困人家出来的人,接近四十岁的妇女居然还去堵?

    这一开口之后,卫婆子似乎没有了那些羞于启齿的顾虑,跪着爬到了江九月的身边去,“都是那些人骗我去的,我其实不想去的,江姑娘,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你欠了多少赌债?”江九月冷冷道,其实音线是没有变的,可是卫婆子却忍不住肩膀颤抖了一下,自己其实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已经洞察的如此清楚。

    “三百……三百两!”

    此话之后,是沉默。

    卫婆子是不敢在说话,江九月则是阴沉着脸不想说话。三百两,够寻常三口之家吃用三年不止,她怎么敢?

    等了许久,还等不到江九月说话。

    卫婆子不敢抬头去看她,虽然这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她那双眼睛却让卫婆子怕的厉害,只得硬着头皮死命的扣头:“江姑娘,求您帮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我该死……可是那些人说如果我拿不出钱来,就要把小林子卖到很远的地方去做苦力抵债,我……我知道您对我家卫林好,您一定不会看他被卖掉的,我求您——”

    江九月闭着眼,任由眼前的人拽着她脚边的裙摆。

    本来,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她会直接说,自作孽不可活,然后扬长而去,哪里还会听她说完前因后果?

    可是如今事关卫林,她却步了。

    少年那明朗充满希望的笑容曾经让她十分动容,不管吗?让那些笑容从此消失在眼前,然后磨灭消磨在某一个不见天日黑暗疲累阴沉的地方,从此生命再也没有一点期待。

    这不管是对卫林还是对她,都是一种残忍,而前世曾经盛行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只是……

    江九月看着眼前哭的悲切无比的妇人,脸上的那些阴沉还没有淡去,冷冷道:“我可以帮你。”

    妇人一愣,欣喜的抬头,却在看到江九月眼中冰冷的那一瞬间,身子一颤,那是眼中厌恶,丝毫也不掩藏。

    “但是你必须签字画押,这样的事情,决计没有下一次,否则自动脱离卫家,以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与卫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说她冷血也罢,此刻她却非要如此,先小人后君子,免得从此遗患无穷,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

    钱倒都是小事,关键是这样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在生活。

    妇人连连点头,眼中泪水涟漪:“这个没问题,江姑娘肯帮我的忙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就是要老婆子我做牛做马,老婆子也绝对没有一句怨言——”

    “行了。”江九月不太愿意听她说了,招手让红缨过来,“你带她去把该写的都写好了,让她画押,然后拿三百两,陪她去赌坊还债。”

    “是。”红缨道,然后有些无奈的看了江九月一眼,才带着千恩万谢的卫婆子出门办理有关手续去了。

    说实话,她真的觉得小姐心太软,人家只是哭哭啼啼,她就松了口,这样的人,就该让她受点教训才好。

    偏厅内,江九月似乎感觉有些累,指尖点着额头,这么多年了,父不父母不母的事情她看的最多,也最为反感,本想自己有个好母亲从此不用再看到这样令人厌烦的场面,却没想到还是见着了,一瞬间心情变的沉重,也没什么心情去找母亲看布匹看衣服了,直接回了珊瑚阁楼上的厢房睡觉。

    这一觉睡的有点沉。

    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晚霞密布。

    江九月揉了揉肩颈,那些沉闷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一觉消散了不少,起身穿衣,随口问在一旁的李银环,“我娘回来了吗?”若是回来,也正好去看看母亲选的布和衣服。

    “江大娘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江九月手下的动作一停,算算时间,出去都该三个小时了,怎么可能还没回来?难道还在买,这是要买多少?

    江九月笑笑,买吧买吧,母亲难得出去购物一次呢。

    “买的东西有没有派人送回来过?”

    李银环微惊:“你这么厉害?那四个轿夫两个时辰前拿了好几匹很漂亮的布回来,然后说江大娘让他们不用去了,等逛完了,自己就回来了。”

    “嗯。”

    然后,江九月又等了一个时辰,却还不见母亲回来,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题外话------

    猜猜,女主妈妈去干吗了?

    谁能猜对了520点123言情币奖励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