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颂
字体: 16 + -

第十七章明日可期否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个天际尽头,往常缠缠清冷的溪流此刻变的有些诡异阴森,一行嗜血的鬼鸦宛如一支毒箭,从天尽头迅速划过。

    “嘎!”“嘎!”

    悲哀的鸦鸣声,听的让人毛骨悚然、汗毛都倒立了起来,乱葬岗上山雾笼罩,微冷的夜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鬼哭狼嚎声,星星点点的幽绿色鬼火,在灌木丛和几处野坟堆中起伏而行。

    在一堆奇形怪状的灌木丛中,隐藏着一座巨大的石丘坟,灌木丛里的藤蔓好像紧紧交缠的黑色毒蛇,狰狞的嘶嘶吐着蛇信子,像是不停的在吸噬着人血。

    “沙……沙……”

    只见此刻,一道黑袍身影走出,在那宽松平常的黑袍之下,隐藏着一股异常强悍的杀戮之气,双掌之上缭绕着诡异的黑气,他单手一挥,飞沙狂风一阵,石丘坟上交缠狰狞的滕蔓,瞬间就被冲断的一干二净。

    “唰!”

    从身后忽然多处了四道身影,若是萧顼在的话,一定会认出他们其中的两道身影,因为这两个人,正是前些日子组织在星云大森林暗杀的黑衣领头人,和在大街上勾搭萧顼美色的红衣女子。

    至与另外两道身影,一名是脸庞勾勒纵横的灰衣老者,他那一双宛如枯骨的手掌,紧握着一柄造形恐怖的黑色蛇杖,蛇杖头部时而会有一条黑红色的毒蛇探出,蛇口大张吐出一团黑色毒雾。

    “潭老,你的小宝贝这几天有点不老实啊!”

    灰衣老者目光向身旁一撇,那里站着名身材削瘦的年轻男子,他的脸庞宛如被刀削过一般,眉宇之间挤满了阴柔狡诈之气,薄薄的嘴唇,轻微一翘,一丝耐人寻味的杀气,一闪而过。

    潭老冰冷的说道:“用不着你管。”

    “噗。”红衣女子妩媚多姿的一笑,“宗宁小心,潭老的小宝贝一口毒死你。”

    “柳宣这么多年不见,你是越发销魂了。”宗宁盯着红衣女子,双目微眯,心里涌起一股火热的燥动。

    柳宣性感的红唇抿在一起,笑道:“宗宁我提醒你一句,长獠牙的毒蛇可怕,爱笑的女人更可怕。”

    “呼……”

    黑袍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将遮藏在黑色袍服下的脸庞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极为年轻,长像潇洒的脸,一股黑色缭绕将苍白的脸显的略外的诡异,一头披肩垂腰的灰发,让人感觉他格外的苍老和死沉。

    “啪!”

    身后的四道人影都紧闭上了嘴巴,黑袍人双膝突然弯屈,整个人跪倒在石丘坟前,双手不停的在凌乱的草地上扒土翻找,半响后,一块青石残碑逐渐被扒出,手掌抚摸轻扫了一下,显陋的残碑上有一行碑文。

    “李氏,子狱之墓”

    黑袍人双目湿润,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脸庞上涌出深入骨髓的杀戮之气,双目望着横七坚八的乱葬岗,涨红的脸开始扭曲,怒吼道:“萧氏你夺我疆土,杀我李氏族人,毁我历代祖坟,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有生之年,不报此仇,我死无葬身之地。”

    片刻后,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双目血红的向着石丘坟走去,失控的情绪慢慢的平复,淡淡的道:“爹,当年我便说过,十族举兵伐京是内乱,只需下一道罪己诏,杀几个替罪羊,拉拢其

    中的几路人马,兵祸自然消失,但是引东夏大军为外援,使其发兵援助万万不可,此为引虎驱狼之策,到时候虎患一定大过狼害。”

    “我李家的江山,必然会被外姓人夺去。”

    望着眼前这道带着死亡之气的黑袍背影,站在身后的柳宣却是双目微微泛红,有谁能想到,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意气风发的皇子,如今会变成这个模样。

    黑袍人用掌心摸着石丘坟,低语道:“当年,你让林叔叔把我送给了老和尚,现在回想起来,是你做过最正确,也是最愚蠢的一件事情。”

    “你亲手断送了我李家大好的江山,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躺在李家的祖坟里。”

    “轰!”

    掌风呼啸而至,黑袍人身形一动,体内黑色元气爆发升腾而起,硬生生的一掌拍毁了他父亲的坟墓。

    他缓缓抬起头来,面色阴沉的看着前方,冷喝道:“李家罪人李狱,以受家法,死无葬身之地。”

    半响后,黑袍人转过身来,负手而立,声音平淡的道:“林叔,都准备好了吗?”

    先前暗杀萧顼的黑衣杀手,抬手将头上的斗篷缓缓的摘下,声音低沉的道:“人手都已经就位。”

    这个黑衣中年杀手,在历经二十一年的时间里,在江湖之上网罗各种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供自己驱策,在中土这群杀手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墨雨营”

    潭老沉默了一会,淡淡的道:“林鲲你的墨雨营,可莫在失手了,先前连两个小娃娃都能从你手中逃脱。”

    名为林鲲的黑衣中年杀手闻言,微微一笑:“潭老一身毒功出神入化,我的墨雨营怎敢和您老比。”

    一旁的柳宣和宗宁,都面露笑容,这笑容之中,隐约有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冰冷的月色宛如一件轻柔的白纱,给大地披上了层衣衫,坐忘宫里小溪流淌,幽静安逸。

    萧顼盘膝静坐在石亭里,双目微闭,体内运转着一门内息心法,这心法是专门给通脉境的人,吸收天地元气积蓄在丹田,为开脉做准备的。

    这套心法他足足修习了十二年,是萧氏的不传之密,可是对与别人无上的珍贵,对他来说就是一串可有可无的绕口令。

    一柱香之后,萧顼的丹田之内积蓄满了元气,隐隐有着膨胀的感觉,他引导着丹田内的元气冲撞着体内的第五条经脉,过了半响,他全身大汗淋漓,丹田内所有积蓄的元气流失的一干二净。

    这十年来,每次的结果都如此。

    “哎!”萧顼轻叹了一声,习惯性的毫无脾气的道:“还是老样子。”

    “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花苑中轻轻的传了出来。

    目光顺着声音的源头找去,一道倩影缓缓的莲步走出花苑,径自来到石亭内。

    “不多不少,正好十年。”萧顼比划了一个手式。对与后者,通过几天的相交和言谈,他算是基本摸清了她的脾气,一脸如玉般的精致俏脸上,永远是一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把手伸出来。”

    “啊!”萧顼先是一愣,但还是将衣袖卷起,把手放在了石桌上,他体内的经脉不知有多少位圣手把过。

    即便是自己也把过无数遍,她莫非还能把出什么名堂。

    靓儿伸出纤细如玉葱的五指,按在了他的手腕上三寸处,一股异常寒冷的元气,顺着洁白的指尖,导流进萧顼的奇经八脉之内,游走在四肢百骸间。

    突然流进体内的阴寒之气,也是令得萧顼浑身上下打起了冷颤,急忙想抽过手臂,不过望着靓儿那张玉容,便继续老实巴交的坐在那。

    靓儿晶莹的美眸,缓缓的闭上,俏脸突然变的认真起来,一股神秘而高贵的气息再次从体内散发。

    “好美啊!”萧顼看得心头微微一动,顿时在着心里,忍不住的称叹了一句。

    黛眉微微一皱,靓儿泛着玉光的指尖,轻轻的移动了半寸,素手上的寒光涌动了起来。

    “啊!”萧顼体内瞬间好似,被一股可怕寒气刀刃刺了一下,立马发出惊骇之声。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思乱想了。”靓儿淡淡的道。

    “这你都能听得见!”萧顼微惊,可以探听别人的心声,这等秘技也太神了吧!

    靓儿随意的说道:“你若不想一辈子都当一个废人,就闭嘴。”

    萧顼一听,就知道她或许真的有办法治好经脉之症,毕竟无法开脉的难题,不是靠简单的医术可以治好的,不然他也用不着当十年的废物。

    双目紧闭,萧顼仔细感受着寒冷的元气在体内的顺行轨迹,片刻后,缓缓的道:“你在帮我疏通经脉。”

    之前萧顼开脉的方法,便是强冲硬撞,利用元气强悍霸道的优势,来完成这一系列的修练。

    靓儿螓首轻点,道:“调整呼吸,要用心去感受体内气的走向,不要试图控制。”

    “这十年来,你每冲一次经脉,都会留下轻微的伤势,日积月累,你体内的奇经八脉早以不堪重负。”

    萧顼闻言,眼中涌现出罕见的惊恐神色,若真的如她所说的一样,岂不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归气导穴的法门,还用我来教你吗?”靓儿淡淡的道。

    所谓的归气导穴,就是将元气储存过剩的元气,通过一种独门高深的呼吸方法,来带动元气回归经脉之内,就宛如缓慢的溪水,在沟渠的引导之后,汇入一体,形成波澜壮阔的大海。

    屏气凝神,萧顼的脑海中一片空明,任由外来的元气,一次又一次的洗涮着经脉中的陈年旧伤。

    两柱香之后,萧顼微微皱眉,紧咬着牙关,虽然体内正在被冰冷的元气洗涮,但身躯火热,就好像怀里紧抱着一块寒冰,被丢进了火炉里一般。

    “呼……”靓儿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眨了眨美眸,玉指轻抬收回。

    萧顼的脸庞上满是汗水,身形微微颤抖,但是他的双目中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如何?”

    这次对他来说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他太想变强了。

    萧顼满怀期待的双目,紧盯着眼帘里出尘的少女,掌心都攥出了一层汗水。

    靓儿眸子轻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累了。”

    “……”望着玉手负于身后,其身离开的倩影,萧顼一怔,犹豫了一下,道:“明日我在着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