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送你的电话号码
段司城终于结束了和梁凤池的谈话，在去往房间的路上他只觉背后的衣服都有些湿了，那大概是冷汗。
不过推开房间门的一刹那，他更是被吓了一跳，因为段歆就坐在里面，摘掉眼镜的她，眼睛显得大而深，这么幽幽地盯着他看，确实挺吓人的。
“……小歆，你跑我房间来做什么？”
梁凤池当初买下了一幢酒店式公寓的一整层房间，作为凤舞九天的根据地，按理说段歆的房间与段司城的房间有一段距离，完全没理由走错房间，所以她应该是特意过来的。
段歆给出的答复简单粗暴：“在自己房间呆得无聊了，过来溜一圈。”
他一时语塞：“那……喝点什么？我给你倒去。”
“不用了，我就随便坐会儿，坐会儿就走。”
段司城大部分时候都摸不透这个妹妹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和她沟通才合适，所以他只能任由她“随便坐会儿”，自己则一瘸一拐摸向沙发，窝在沙发里保持沉默，不时抬头偷瞄她一眼。
半晌，段歆很反常地先行开口了：“哥你看够了？”
“……”
“看你这样子，是瞒着我姐出院的吧？你不怕她不高兴？”
“……”
段歆低声叹了口气：“你肯定怕，可还是自作主张了，为什么？因为不敢再面对我姐了？”
这句话着实把段司城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为什么要不敢面对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应该是我问，你跟她说什么了吧？”段歆托着腮，没有看他，而是愣怔地盯着虚空中的某点出神，“她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的，一提起你就暴躁易怒，我猜肯定是出了点什么事。”
“……你姐一直挺暴躁易怒的，你现在才发现么？”
“哥你怎么也学会吐槽了，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平心而论，段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有闲心，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了，“我指的是，你是不是跟我姐告白了？”
出乎意料的，段司城听了这句倒没多失态，他想想也是，段歆是兄妹三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像段薇那种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性格，就算她不说，段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瞒是瞒不住的。
“你也觉得我和你姐表露心意，是错误的做法么？”段司城低垂着眼眸，目光停留在沙发的繁复花纹上，“这样的感情很令人作呕，是么？”
段歆平静看着他：“没有哪段感情是令人作呕的，我的哥哥，只是出现得不巧罢了。”
“那这也太不巧了。”他薄唇微抿，抬手用力揉着额头，“我也是对不住你姐，给她太大困扰了。”
“你和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喜欢上了完全合理，更何况我姐心里也没有喜欢的人啊，你还有的是机会，已经很幸运了。”
段司城能感觉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段歆很低沉地叹息了一声。他想，那叹息的意味，自己是能明白的。
他心念一动，转而开口道：“你难得跟我讲这么多话。”
“我也嫌累，可我更见不得你俩成天别别扭扭的。”段歆道，“你去接近祁星，是咱们老板吩咐的吧？跟我姐说清楚不就好了，她有时候转不过弯来，但你可以引导她，对于这件事你不向来最有耐心么？”
我跟你姐解释得万分清楚了，可她不肯听。
以上是段司城的心理活动，然而说起来却变成了：“莫非你就不好奇，我跟祁星接触这段时间，到底有什么收获？”
段歆笑了：“你学会卖关子了？好，那我就问问，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啊？”
“我收获了叶骁的手机号码。”
“……”
第一次看到段歆脸上出现惊讶和羞恼交织的复杂表情，不知为何，那一刻段司城居然有点小得意，他想，这大概就是身为哥哥的乐趣吧，可惜自己以前从未体会过。
“喏，号码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正好你生日快到了，这也算在生日礼物之内吧。”他如是说，“至于到底要不要打给他，你自己决定，毕竟这么多年才见你喜欢上个男孩子，当哥的不忍心看你独自琢磨，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吧。”
段歆无言以对，不知是被自家哥哥的突然八卦惊着了，还是陷入了究竟要不要打给叶骁的纠结境地。
电话号码已经到手了，是那个眉清目俊一脸坏笑的家伙的电话号码，只要她愿意，现在就可以听见他的声音。
然而，她要以什么理由打给他？
最近的生意很清淡，偶尔几单也没什么新意，都是诸如帮忙找猫找狗，或是帮着搬家砸墙之类的小委托。唯一称得上有挑战性的一单，是有户人家硬要说家里闹鬼，一到半夜就听见女人哭，让他们去帮忙驱邪。结果周绮绮胸前挂着西方十字架，叶嘉墨身后背着东方桃木剑，俩人在客户家里蹲了一晚上，后来叶嘉墨根据透视眼发现是隔壁邻居故意整蛊，一到时间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录音机摆在客户家门口吓唬人——当然，起因是客户家总乱丢垃圾，上次还把一兜腥鱼头丢在了他们家门口，所以要报复。
周绮绮难以想象，竟会有这么无聊的两家人，白白浪费她一个晚上睡觉的时间，于是拿了钱就把叶嘉墨拉走了，只留下那两家人继续站在门口吵，直到把整个楼道的人都吵醒。
对此，叶嘉墨也忍不住表示：是不是闲的？有那大半夜调闹表起来恶作剧的工夫，说一句“请及时处理垃圾”很难吗？另外，乱扔垃圾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天又接到了个活儿，是一对年轻小情侣要结婚，新娘子的要求非常刁钻而怪异，说一定要找个足够帅气的司仪，让自己养养眼。可找了许多家婚庆公司，不是嫌胖就是嫌矮，最后就顺着大街上发的名片，找到了七星连珠家政服务中心帮忙。
叶骁在咖啡店忙活着，然后祁星就派叶嘉墨去了，周绮绮跟着凑热闹。
“星姐，我真怀疑那个新娘子是挑男朋友还是挑司仪，她见了嘉墨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还上手摸，我好生气！”
难得午后阳光正好，祁星搬了个马扎坐在门口看店，一面吸溜着袋装果冻，一面懒洋洋听着电话那边的周绮绮抱怨。
“别生气，你就想想人家是付钱的，让你看看流口水怎么了？又没流你身上。”
“好吧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但还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
“……你说。”
“其实我也有点理解那个新娘子的，为什么非得找个帅气的司仪来洗眼睛——说真的，新郎是真的丑，丑得简直超过了十个黄哲和十个路遥！”
“黄哲路遥听了你这句话会哭的，能不能好好工作了我亲爱的小绿巨人？”
祁星面无表情挂掉了电话，一转头看见在旁边店里工作的郑弘，正骑着小电动车颠颠从远处驶来，后者还笑嘻嘻朝她打了个招呼。
“祁老板，这么惬意在晒太阳啊？”
“嗯，你给铁老板送货去了？”
“是啊，这几天有点忙！”
说话间铁老板也从店里走了出来，他一看见祁星怀里那兜零食眼睛就直了，唇边猥琐的小胡子还一动一动的：“祁老板，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
“吃得了，我还嫌不够呢。”
“……”
祁星又拿了俩袋装果冻，远远给他扔过去：“一个是给你的，一个给郑弘。”
铁老板虽然嘴馋，但他很了解祁星的脾气，不敢私吞，只好不情不愿给了郑弘一袋，于是郑弘心情很好地叼着果冻骑车又走了——他并不知道，这袋果冻是祁星出于不好意思的心理才给的，毕竟刚才周绮绮童言无忌（？）埋汰了他俩兄弟——虽然是事实。
“祁老板。”铁老板又在叫她，“最近生意还好吗？”
祁星依旧冰山脸：“托铁老板的福，只是能勉强养活这一大家子人罢了。”
“我哪天要是有委托交给祁老板，会有优惠吗？”
“九五折。”
“……这不就相当于没优惠？！”
她轻飘飘瞥他一眼：“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就不给优惠也可以。”
“不，我选择九五折。”
眼看着铁老板灰溜溜又回了店里，祁星似笑非笑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朱樱的号码。
“小樱，你到了么？”
“到了，正准备进去。”
“好，别忘了我告诉你要的东西。”
“没问题。”
此时的朱樱正在狱警的带领下，前去探视段家河，也就是段氏三兄妹的父亲。这是之前段司城托付给祁星的事情，但考虑到会读心术的朱樱应该和段家河交流起来更容易些，祁星就让她去了。
而颜臣就在监狱大门外等着朱樱出来，并随时与祁星保持联系，以免发生意外。
非常时期，一举一动都必须格外在意，免得梁凤池什么时候又出幺蛾子。
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朱樱见到了段家河，摸着良心讲，那实在是个很英俊的中年男人，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可以想象年轻时一定是很多小姑娘的梦中情人，只是现在精神看上去很低落，脸色也是灰暗苍白的，令人唏嘘。
由于段家河脸上的表情过于讶异，她想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来龙去脉，于是拿起了话筒，很客气地问候着。
“段先生您好。”
“你好。”段家河的声音略显沙哑，“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我是受人所托来探望您的。”
“我的女儿？”
“是您的养子。”
朱樱把段司城交给祁星的一封信展开，低声读给段家河听，那里详尽讲述了自段家河入狱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段母的背叛和段薇段歆的改变，以及兄妹三人目前的生活状态——当然，他选择性隐瞒了特殊能力的问题，大概是担心吓着段家河。
由于探视有时间限制，所以朱樱的语速很快，但仍是差点把段家河的眼泪逼出来，曾经叱咤官场的男人，此刻茫然无助得像个孩子，眼神浑浊，只知一遍遍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我不好”。
他丝毫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他很清楚，那完完全全就是段司城的口吻，想想以前他放在养子身上的精力少之又少，只是因为妻子喜欢男孩所以才领养了段司城。然而现在，家散了，连昔日恩爱的妻子都选择远走高飞，恰恰是这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养子，替他撑起了父亲的责任，尽最大努力保护了两个妹妹。
说不觉得亏欠，那才是假的。
“段先生，我想这个时候就不要自怨自艾了吧？纠结到底是谁不好没意义，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需要您用爱感化一下两个女儿，否则她们很容易被别有图谋的人利用了，我说真的。”
段家河注视着她，数度欲言又止。
朱樱读了他的心深觉无语：“我知道段先生想问什么，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您养子的女朋友，顶多算在机缘巧合下认识的朋友，您只要记住我没有恶意就够了。”
“……我明白。”段家河垂眸，半晌深深叹了口气，“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朱樱据实传达了段司城的意思：“请您利用这段探视的时间，尽快写一封给女儿的信，由我带出去。”
不过推开房间门的一刹那，他更是被吓了一跳，因为段歆就坐在里面，摘掉眼镜的她，眼睛显得大而深，这么幽幽地盯着他看，确实挺吓人的。
“……小歆，你跑我房间来做什么？”
梁凤池当初买下了一幢酒店式公寓的一整层房间，作为凤舞九天的根据地，按理说段歆的房间与段司城的房间有一段距离，完全没理由走错房间，所以她应该是特意过来的。
段歆给出的答复简单粗暴：“在自己房间呆得无聊了，过来溜一圈。”
他一时语塞：“那……喝点什么？我给你倒去。”
“不用了，我就随便坐会儿，坐会儿就走。”
段司城大部分时候都摸不透这个妹妹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和她沟通才合适，所以他只能任由她“随便坐会儿”，自己则一瘸一拐摸向沙发，窝在沙发里保持沉默，不时抬头偷瞄她一眼。
半晌，段歆很反常地先行开口了：“哥你看够了？”
“……”
“看你这样子，是瞒着我姐出院的吧？你不怕她不高兴？”
“……”
段歆低声叹了口气：“你肯定怕，可还是自作主张了，为什么？因为不敢再面对我姐了？”
这句话着实把段司城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为什么要不敢面对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应该是我问，你跟她说什么了吧？”段歆托着腮，没有看他，而是愣怔地盯着虚空中的某点出神，“她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的，一提起你就暴躁易怒，我猜肯定是出了点什么事。”
“……你姐一直挺暴躁易怒的，你现在才发现么？”
“哥你怎么也学会吐槽了，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平心而论，段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有闲心，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了，“我指的是，你是不是跟我姐告白了？”
出乎意料的，段司城听了这句倒没多失态，他想想也是，段歆是兄妹三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像段薇那种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性格，就算她不说，段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瞒是瞒不住的。
“你也觉得我和你姐表露心意，是错误的做法么？”段司城低垂着眼眸，目光停留在沙发的繁复花纹上，“这样的感情很令人作呕，是么？”
段歆平静看着他：“没有哪段感情是令人作呕的，我的哥哥，只是出现得不巧罢了。”
“那这也太不巧了。”他薄唇微抿，抬手用力揉着额头，“我也是对不住你姐，给她太大困扰了。”
“你和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喜欢上了完全合理，更何况我姐心里也没有喜欢的人啊，你还有的是机会，已经很幸运了。”
段司城能感觉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段歆很低沉地叹息了一声。他想，那叹息的意味，自己是能明白的。
他心念一动，转而开口道：“你难得跟我讲这么多话。”
“我也嫌累，可我更见不得你俩成天别别扭扭的。”段歆道，“你去接近祁星，是咱们老板吩咐的吧？跟我姐说清楚不就好了，她有时候转不过弯来，但你可以引导她，对于这件事你不向来最有耐心么？”
我跟你姐解释得万分清楚了，可她不肯听。
以上是段司城的心理活动，然而说起来却变成了：“莫非你就不好奇，我跟祁星接触这段时间，到底有什么收获？”
段歆笑了：“你学会卖关子了？好，那我就问问，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啊？”
“我收获了叶骁的手机号码。”
“……”
第一次看到段歆脸上出现惊讶和羞恼交织的复杂表情，不知为何，那一刻段司城居然有点小得意，他想，这大概就是身为哥哥的乐趣吧，可惜自己以前从未体会过。
“喏，号码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正好你生日快到了，这也算在生日礼物之内吧。”他如是说，“至于到底要不要打给他，你自己决定，毕竟这么多年才见你喜欢上个男孩子，当哥的不忍心看你独自琢磨，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吧。”
段歆无言以对，不知是被自家哥哥的突然八卦惊着了，还是陷入了究竟要不要打给叶骁的纠结境地。
电话号码已经到手了，是那个眉清目俊一脸坏笑的家伙的电话号码，只要她愿意，现在就可以听见他的声音。
然而，她要以什么理由打给他？
最近的生意很清淡，偶尔几单也没什么新意，都是诸如帮忙找猫找狗，或是帮着搬家砸墙之类的小委托。唯一称得上有挑战性的一单，是有户人家硬要说家里闹鬼，一到半夜就听见女人哭，让他们去帮忙驱邪。结果周绮绮胸前挂着西方十字架，叶嘉墨身后背着东方桃木剑，俩人在客户家里蹲了一晚上，后来叶嘉墨根据透视眼发现是隔壁邻居故意整蛊，一到时间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录音机摆在客户家门口吓唬人——当然，起因是客户家总乱丢垃圾，上次还把一兜腥鱼头丢在了他们家门口，所以要报复。
周绮绮难以想象，竟会有这么无聊的两家人，白白浪费她一个晚上睡觉的时间，于是拿了钱就把叶嘉墨拉走了，只留下那两家人继续站在门口吵，直到把整个楼道的人都吵醒。
对此，叶嘉墨也忍不住表示：是不是闲的？有那大半夜调闹表起来恶作剧的工夫，说一句“请及时处理垃圾”很难吗？另外，乱扔垃圾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天又接到了个活儿，是一对年轻小情侣要结婚，新娘子的要求非常刁钻而怪异，说一定要找个足够帅气的司仪，让自己养养眼。可找了许多家婚庆公司，不是嫌胖就是嫌矮，最后就顺着大街上发的名片，找到了七星连珠家政服务中心帮忙。
叶骁在咖啡店忙活着，然后祁星就派叶嘉墨去了，周绮绮跟着凑热闹。
“星姐，我真怀疑那个新娘子是挑男朋友还是挑司仪，她见了嘉墨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还上手摸，我好生气！”
难得午后阳光正好，祁星搬了个马扎坐在门口看店，一面吸溜着袋装果冻，一面懒洋洋听着电话那边的周绮绮抱怨。
“别生气，你就想想人家是付钱的，让你看看流口水怎么了？又没流你身上。”
“好吧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但还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
“……你说。”
“其实我也有点理解那个新娘子的，为什么非得找个帅气的司仪来洗眼睛——说真的，新郎是真的丑，丑得简直超过了十个黄哲和十个路遥！”
“黄哲路遥听了你这句话会哭的，能不能好好工作了我亲爱的小绿巨人？”
祁星面无表情挂掉了电话，一转头看见在旁边店里工作的郑弘，正骑着小电动车颠颠从远处驶来，后者还笑嘻嘻朝她打了个招呼。
“祁老板，这么惬意在晒太阳啊？”
“嗯，你给铁老板送货去了？”
“是啊，这几天有点忙！”
说话间铁老板也从店里走了出来，他一看见祁星怀里那兜零食眼睛就直了，唇边猥琐的小胡子还一动一动的：“祁老板，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
“吃得了，我还嫌不够呢。”
“……”
祁星又拿了俩袋装果冻，远远给他扔过去：“一个是给你的，一个给郑弘。”
铁老板虽然嘴馋，但他很了解祁星的脾气，不敢私吞，只好不情不愿给了郑弘一袋，于是郑弘心情很好地叼着果冻骑车又走了——他并不知道，这袋果冻是祁星出于不好意思的心理才给的，毕竟刚才周绮绮童言无忌（？）埋汰了他俩兄弟——虽然是事实。
“祁老板。”铁老板又在叫她，“最近生意还好吗？”
祁星依旧冰山脸：“托铁老板的福，只是能勉强养活这一大家子人罢了。”
“我哪天要是有委托交给祁老板，会有优惠吗？”
“九五折。”
“……这不就相当于没优惠？！”
她轻飘飘瞥他一眼：“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就不给优惠也可以。”
“不，我选择九五折。”
眼看着铁老板灰溜溜又回了店里，祁星似笑非笑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朱樱的号码。
“小樱，你到了么？”
“到了，正准备进去。”
“好，别忘了我告诉你要的东西。”
“没问题。”
此时的朱樱正在狱警的带领下，前去探视段家河，也就是段氏三兄妹的父亲。这是之前段司城托付给祁星的事情，但考虑到会读心术的朱樱应该和段家河交流起来更容易些，祁星就让她去了。
而颜臣就在监狱大门外等着朱樱出来，并随时与祁星保持联系，以免发生意外。
非常时期，一举一动都必须格外在意，免得梁凤池什么时候又出幺蛾子。
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朱樱见到了段家河，摸着良心讲，那实在是个很英俊的中年男人，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可以想象年轻时一定是很多小姑娘的梦中情人，只是现在精神看上去很低落，脸色也是灰暗苍白的，令人唏嘘。
由于段家河脸上的表情过于讶异，她想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来龙去脉，于是拿起了话筒，很客气地问候着。
“段先生您好。”
“你好。”段家河的声音略显沙哑，“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我是受人所托来探望您的。”
“我的女儿？”
“是您的养子。”
朱樱把段司城交给祁星的一封信展开，低声读给段家河听，那里详尽讲述了自段家河入狱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段母的背叛和段薇段歆的改变，以及兄妹三人目前的生活状态——当然，他选择性隐瞒了特殊能力的问题，大概是担心吓着段家河。
由于探视有时间限制，所以朱樱的语速很快，但仍是差点把段家河的眼泪逼出来，曾经叱咤官场的男人，此刻茫然无助得像个孩子，眼神浑浊，只知一遍遍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我不好”。
他丝毫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他很清楚，那完完全全就是段司城的口吻，想想以前他放在养子身上的精力少之又少，只是因为妻子喜欢男孩所以才领养了段司城。然而现在，家散了，连昔日恩爱的妻子都选择远走高飞，恰恰是这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养子，替他撑起了父亲的责任，尽最大努力保护了两个妹妹。
说不觉得亏欠，那才是假的。
“段先生，我想这个时候就不要自怨自艾了吧？纠结到底是谁不好没意义，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需要您用爱感化一下两个女儿，否则她们很容易被别有图谋的人利用了，我说真的。”
段家河注视着她，数度欲言又止。
朱樱读了他的心深觉无语：“我知道段先生想问什么，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您养子的女朋友，顶多算在机缘巧合下认识的朋友，您只要记住我没有恶意就够了。”
“……我明白。”段家河垂眸，半晌深深叹了口气，“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朱樱据实传达了段司城的意思：“请您利用这段探视的时间，尽快写一封给女儿的信，由我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