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官不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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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说谎

    伍:说谎

    单手李如此说着,脚下步子更大了些,苏州虽身形灵巧,可到底是孩子,哪里跑得过单手李?不一会儿便被单手李抓住好一顿骂,“你这臭小子!说话你是听不懂怎的?叫你别跑别跑,愣是死命地跑,你是能跑过大爷啊!”

    苏州喘着气不说话。

    单手李逮住这个空当儿,继续道,“出门不知道打个招呼么!这么大个人,还把自己当小孩儿啊!你知不知道军爷有多担心!知道大爷我为了找你跑了多少路么!臭小子!”

    苏州忽然抬眸看他,“谁要你们担心。”

    单手李瞪着眼道,“嘿,臭小子有志气哈!你以为谁他妈稀罕担心你啊!又他妈给自己脸上贴金!老子不认!”

    苏州冷冷一笑,“谁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单手李噎了一噎,“……臭小子怎么了,啊?”

    “放开我,”苏州挣开单手李束缚,冷冷道,“你们家……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单手李看出些不对劲儿,“臭小子,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啊?是有人说什么了吗?”

    “不,”苏州冷涩道,“是我自己,我不想再麻烦你们了。”

    单手李将手搭在苏州肩上,“我这瞧着你不对劲儿啊!再说,军爷自己愿意罩你,又怎么算得上是你添麻烦。”

    苏州别开脸不说话,然而竭力压抑的呜咽还是自喉间滚了出来。

    单手李叹气,“军爷说的对,你小子就是受了委屈还要死撑着的型,行了,啥话也别说了,这就跟我回去罢。”

    苏州摇头。

    “为什么?”单手李道,“你不回去还能去哪里?”

    “……我想我师父了,”苏州嘶哑着声音道,“我想回城北。”

    “那谁也不能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不是,”单手李道,“臭小子别难受,这算个什么事儿!军爷过几天要走,大不了单手李我舍身陪君子,同你一起回城北就是。”

    “谢谢……”苏州道,他忽地反应过来单手李的话,“他又要走?”

    “谁?”单手李一时没明白过来苏州口中的“他”所指何人,反应过来旋即道,“是啊!这次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最少一年吧,太乱了,这世道真是太乱了。”

    苏州的心中,又涌出了血泪,他不说话,双眼茫茫然的,没有焦距。

    “唉,走吧走吧,其实也没啥,”单手李惆怅道,“就是少了个没有沟通障碍的人而已,算不得啥,算不得啥。”

    苏州却无心与他争辩,他的思绪,悉数停留在了那一句“过几天要走”,夹扯着十四年的某些记忆。

    他忽然按住胸口,痛苦地皱紧了眉。

    单手李等了须臾,却不见苏州跳脚反驳,兴味索然道,“臭小子,真是连玩笑也不开了,深沉了啊!”

    苏州不吭声。

    单手李蓦地发觉苏州的异样,“臭小子,怎么了?啊?”

    苏州冲他摆手。

    “靠!”单手李骂了一声,道,“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啊!成心让大爷紧张呢吧!”

    “……难受。”苏州含混道,“这里……”他的指尖费力地指了指胸腔。

    “不是中暑了吧?”单手李疑心着,“行了,别怕,先回家,小病,放松点。”说完,也不多耽搁,背起苏州便匆匆朝家跑去。

    苏州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突然笑了笑,“张承山,你为什么。”

    单手李没听清,“啥?算了算了,臭小子别说话!坚持住啊!马上就到了!”

    苏州再醒来时,已是黄昏,细雨褪尽,天光柔媚,淡洒红霞。

    “还难受吗?”张承山问他。

    苏州挣扎坐起,看到屋中用来降温的冰块,又看了一眼守在床前的张承山,喉结动了动,“不。”

    “找大夫看过了,”张承山摸了摸苏州的头,“只是有些心火,加上高烧甫退,喝几帖药就好了,别担心。”

    苏州却别开眼,“我没事,你不用在这里。”

    张承山笑道,“苏老板真的不用人陪么?”

    “……不用。”

    “后夜雨甚大,”张承山忽然道,“苏州,你一个人却在何处?你应该知道,有人会为你操心。”

    “我不是,”苏州道,“只是屋里太热,我想出去凉快凉快。”

    张承山静静地看着他。

    苏州心一紧,垂下双眸,“院中凉快,后来下了雨,雨挺大,我想着阿颖家的屋子会漏,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好应付,所以……”

    “所以你就淋雨跑了出去?”张承山道,“也不跟谁说一声?”

    苏州仍是垂着眼,“那时单手李已经睡了,我不想打搅他。”

    “你也不来跟我说?”张承山问。

    苏州忽然直视他的脸,一字一字道,“你睡了。”

    “你怎么知道我睡了,”张承山道,“你可以叫我。”

    “我不想,”苏州声音有些冷涩,“你书房的窗子漆黑,那时又大雨,想必我就是在门外叫你,你也不会听见。”

    张承山叹气,“所以就赌气离开,即使那么大雨,也非要弄得自己高烧吗?”

    “我没有赌气,”苏州反驳道,“屁大点事,赌个鬼气。”

    “行吧,”张承山道,“以后我就搬到苏州隔壁去睡,也方便苏州叫我。”

    “不用,”苏州道,“你回你屋,我要回城北。”

    “想你师父了?”张承山问。

    苏州想了一想,静静应声,“嗯。”

    张承山勾了勾唇,“常先生没有白疼你。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什么?”苏州眸色渐深。

    “哈,张某出征在即,再不多抽空陪陪苏州,只怕这一去成年,想见苏州也是难。”张承山笑道。

    “……那好吧,”苏州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你别后悔。”

    张承山笑着拍了下苏州的肩,“苏老板放心,张某说到做到。”

    “不过,”苏州道,“单手李说,等你走之后,他会同我一起去,如果你真的繁忙,也可以不用管我。”

    张承山摆了摆手,“不用等我走之后,就明日罢。”

    “哦。”苏州道。

    张承山忽然起身,“就这么定了。你刚刚睡醒,也饿得慌了罢?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吃完饭将药一喝,再睡一觉,明日病就好了。”

    苏州点头。

    张承山笑了笑,抬步向外走去了。

    “啊,那个……”苏州叫住他,艰涩道,“玉佩……”

    张承山收回欲拉门的手,回身问道,“玉佩怎么了?”

    “就是你送我的那块……”苏州不敢看他。

    张承山点头,“我知道。怎么了?”

    苏州憋着说不出口。

    “明白了,”张承山道,“别怕,会找到的。”

    苏州抬眼,愣愣地看他。

    张承山问道,“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从阿颖家出来的?”

    “是啊。”苏州点头。

    “你的烧也是阿颖帮退的罢。”张承山又道。

    “嗯。”

    “阿颖给你抓药了罢?”

    “……抓了,”苏州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药味。”

    “哦。”

    张承山点点头,“问问阿颖她在哪里抓的药。”

    “为什么,”苏州先是一脸茫然,却忽地明白过来张承山话中之意,瞪着眼道,“阿颖不是那种女孩子。”

    张承山笑了笑,没在意苏州的怒气,“我不是责备阿颖。想必她比我更清楚今天早上的情形。”

    苏州愤愤扭过头去。

    “苏州这是在生我的气?”张承山笑道,“好了,是我的错,我低估了阿颖在苏州心中的地位。”他忽地眯了眯眼,“说起来苏州也不是小孩子了,哈哈!”

    “什么意思,”苏州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一红,“休要胡言。”

    “胡言吗?”张承山摸了摸下巴,又绷不住地笑,“苏州觉得是胡言,可旁观者都不觉得,哈哈!”

    “旁观者明明就只指你一个人。”苏州愤愤然道,“你最喜欢开我玩笑!”

    张承山爽朗大笑,“行行行,开玩笑,开玩笑,苏老板真是,连玩笑也不愿让张某开么?”

    “饿了!”苏州冷着脸。

    张承山举起双手示意投降,“行吧,张某这就去为苏老板准备晚膳,哈哈!”

    苏州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张承山挑眉,毫不示弱地回瞪了过去。

    “……”苏州眼角一抽。

    张承山甚是得意的笑了笑,拉开门出去了。

    苏州直直盯着关上的房门,忽觉心中烦闷,他又看了一眼房中放置的冰,丝丝白气盈盈升腾着。

    苏州下了床去,将手放在冰上,静静地站立。

    他一直站在那里,任手掌逐渐凉却,直至冰冷到麻木。

    房门“吱呀”一下被人推开了。

    苏州急急抬眼去瞧,却看见单手李端了个托盘进来了。

    单手李一进屋,瞧见苏州,便怪声怪气道,“哟,小祖宗干嘛呢?练功啊?传说中的寒冰掌?啧啧,真是人才!”

    苏州慢慢收回手,“你管我。”

    “得,”单手李将托盘中的杯碟一一取出来,一边往桌上放,一边道,“您啊,这次往自己脸上贴金,可算是贴对了!军爷一走,可不就是我管你?那我不管你,你不得去喝西北风?”

    “喝个屁。”苏州骂道。

    “哟呵,”单手李道,“小祖宗本性难移啊!我他妈这都说了一年了,让你小子别说脏话,你小子咋就是不听?真愁人!”

    “你自己爱说,”苏州面无表情道,“又没人要你说。”

    “是吧?”单手李道,“你小子敢在军爷跟前儿这么说话吗?就拿捏我呢吧!我是好欺负还是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