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官不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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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得到还是毁掉

    壹佰零肆:得到还是毁掉

    “谢家与余家的交情虽稍嫌薄弱,”张承山道,“可余家之于谢家,如何是眼中钉?”

    谢勤思一口喝干茶水,将茶杯拍在桌上,抬起眼道,“那么余家与张家,交情何如?”

    张承山定定看着他,良久,遽然一笑,“勤思兄费心了。”

    “我谢家为古董世家,”谢勤思道,“你张家分付两头,南为丝盐,北为政。”他顿了顿,又道,“策问,你是黄埔毕业的,应该知道政商相通,势力一何稳固。”

    张承山不说话。

    谢勤思接着道,“余家在江城,经济势力牢固,虽没有谢家那样深厚的根基,但也是经历了王朝更迭的家族。这样一个丝绸世家,若转手向政界迈进,时日一长,若再想除去,难度堪比摘星。”

    “这根眼中钉,已到了非得除去的地步了么?”张承山道。

    谢勤思看了他一眼,“策问,余家只要还在江城一日,我谢家便能压它一日,可若谢家与军政界的扯上关系,日积月累,谢家,便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了,”张承山俊脸沉如寒冰,“父亲知道此事么?”

    “张司令自然知道,”谢勤思道,“只是碍于亲家情面,想必正头疼着。”

    “父亲必要斟酌损益。”

    “余家人多狡诈,”谢勤思矮身坐下,双手搭着扶手道,“司令不得不认真思索几番。”

    “此事,余家的目的虽可揣测,到底不能撕破脸皮,教其曝于天光之下,”张承山道,“想来也是心烦。”

    “当然不能,”谢勤思漂亮的凤眸中忽地掠过一丝邪祟,“余家人可是声称知道我谢家背后,是做什么的呢……若是到时,反咬一句谢张两家官商贼勾结,图谋不轨,别说你二叔是革命圣人,也护不住你同司令的军衔。”

    “二叔必不会允许这等事情发生,”张承山苦笑,“想必大义灭亲,倒是真的。”

    “说来也是奇怪,”谢勤思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道理谁都懂,余家何必弃了安逸,挤破头地往政界踏?更何况而今动荡,若只为报复你张家,不免有些玉石俱焚的意味。”

    “余家踏进的所谓政界,是?”张承山忽然问。

    谢勤思看着他,薄唇微启道,“直系。”

    张承山俊脸上虽未多大波澜,可深邃的眼中,早已暗结冰花,流霜满缀。

    “张家在武汉,虽势力无可估计,”谢勤思道,“可眼下时局动荡,你们既是党内人士,自然要服从上面指令,不可妄自下手,否则,我还真是想同你,一起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中。”

    张承山冷笑一声,“余家人倒是走了一步险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好棋。”

    “直系的势力范围不用我一一说来,单挑出湖北和江苏,”谢勤思道,“策问,你不会看不出其中意味。”

    “武汉与苏州。”张承山沉眸,“浙江与江苏,也是相近。”

    “浙江是皖系的势力范围,”谢勤思似是宽慰他道,“余家要对付张家在武汉的势力,监视你在苏州的动静,或许不难。可是若想连着浙江南浔一块收拾了,只是做梦。”

    张承山幽幽抬眼,“勤思兄果真是在安慰我么?”

    “如何不是?”谢勤思摊手,“这是一步险棋,却不能说是好棋。余家人到底目光短浅。”

    张承山仍是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而今国内军阀割据,势力不均,必有混战。实际上各派系军阀的混战,始终未停止。余家插足直系军阀,就是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它要忧心两方面,一方面来自别的派系军阀的压力,一方面,则是你们。”谢勤思道。

    “国民党的势力,要令军阀忧心,而今还是不够的。”张承山亦矮身坐下,“不过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这些人要想打倒那些军阀,只能依靠民心了。”

    “呵,”谢勤思笑了一声,道,“若要论民心,你们必是民心所向。而今世道乱不乱?我们这些富裕之家,尚觉生存艰难,老百姓更是不消说。眼下,只要有一人站出来,以统一的旗号去征服割据的现状,想来,老百姓定会赢粮而景集。”

    “得有一仗要打。”张承山眯起狭眸,“迟早得有。”

    “策问高瞻远瞩,”谢勤思道,“国民政府已建,民心何惧不来?这些军阀,说来不过是北洋的分支,既然袁世凯都能被收拾,这些军阀,又有何惧?时局动荡久了,必有安定的一日。这安定,还得你们来给。”

    似是想到什么,张承山笑了笑,“不知为何,忽地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当然有,”谢勤思睨了他一眼,“你是黄埔的高材生,军官院校出来的,又乱七八糟继承了你二叔你爹一堆本事,作为国民革命军的少将军,将来这一仗,必得你长枪铁甲,躬自亲征,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这倒没有,”张承山道,“策问只是小小少将,军衔在策问之上者,数不胜数,何来甚么成就感?”

    “就谦虚着吧,”谢勤思怨气颇重,“你们张家人是不是都是开外挂的?张静江,张天俞,张承山,都是重量人物,将来生个儿子,是不是还要做新一代的秦始皇?”

    “……”

    “老太太总是拿我同你相比,”谢勤思俊美的脸上掀起波澜,“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人,走哪儿都招人爱?啧,余流朱那姑娘,姿色虽平了点,可对你的感情,却甚是厚重。如你这般铁石心肠,她居然都没有放弃,执念真深。”顿了顿,他忽地掐住张承山的脸,凑近脸道,“怎么没有一个姑娘肯这般死心塌地对我呢?”

    张承山一脸冷漠,“若勤思兄肯收敛一点,或许不会如此糟糕。”

    “休要胡说,”谢勤思道,“我这么正经一个人,又从未往花街柳巷里走动,却还要如何收敛?”

    “勤思兄说过,自己不屑游走秦楼楚馆,策问也看得出来,对于这方面,勤思兄确实是不屑的。”张承山仍是冷漠。

    谢勤思松开掐着他脸的手,又狠狠地揉了一把,邪祟地笑着,“手感真好,不知亲上去,是何种感觉?”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张承山抬眼,“勤思兄不屑情爱之事,又要如何获一良人?”

    “你好像没有资格教训我,”谢勤思坐好,道,“你不是也于订婚之日逃走了,只留你媳妇儿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嗯?”

    “……”

    军爷表示这个梗你还要用多久?

    “策问,”谢勤思忽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谢家是做甚么的,我这辈子,是不能教谁付以真心的,也不能,付以真心。”

    张承山没有说话。

    “策问,”谢勤思道,“你太幸福了,你只需逃掉这场联姻,便是自由的。”

    “我同勤思兄,其实是一样的。”张承山开口道,“勤思兄要为了家族,永远牺牲下去。策问,也是。无论何时,家族,永远重于个人。”

    “呵,”谢勤思慵懒笑一声,“说来也是,你向来顾全大局,又要如何逃开?乱世无奈,倒无奈至此了。”

    “要喝酒么?”张承山问。

    “来!”

    当即取了酒,直饮得酣畅淋漓。

    “你要早做好打算。”谢勤思一双凤眸不含一丝醉意,“若你爹那边要服从军令,面对此事,不得不束手束脚。可你……”他蓦地压低了声去,“从现在开始,便要为日后做打算。张家到底想要从余家身上得到什么,才会要你去联姻,你要想清楚。你有两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一是得到,二是毁掉。”

    张承山皱着眉,他有些醉了,脑袋里缠缠绕绕许多事情,实在头疼。

    “对于张家来说,毁掉,不失为一种上策。”谢勤思道,“若不甘做家族的牺牲品,做这乱世的祭品,你该反击了。”

    张承山仍是皱眉不语。

    谢勤思留给他充足的考虑时间,乃道,“不娶余流朱,不为自己,也当为了苏州。”

    张承山深邃的眼里有了细碎浪花飞溅出来,“毁掉吧。”

    谢勤思没有一点惊讶,他知道,张承山,就该是如此的果决,果决到无情。

    “余家有手段,我们有对策。”谢勤思慢慢喝掉最后一杯酒,“一点一点架空余家的权力,想来会很有意思。”

    “他们猖狂不了多久,”张承山冷声道,“时势所逼,皆是不由人,不由人。”

    “你们与军阀,本来就是对立面,”谢勤思站起身,俊美的脸上霜雪覆盖,“余家是自寻死路。”

    “他们若安宁在江城,也倒罢了。”张承山扔掉酒杯,“若是想在张家头上动土,却是痴心妄想了。”

    “看来策问,到底想着家族啊。”

    张承山忽而一笑,春风顷刻满室,“勤思兄,”他说,“很久前,策问就想过此事了,”他的眼一点一点冰冷下去,“毁掉余家,是最能维护我张家利益,也是最遵从我内心的方式。”

    谢勤思静静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流淌过笑意,“两个人一起,胜算才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