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官不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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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等

    贰拾叁:等

    张承山笑着点头。

    纤瘦身形被隔在了门外,张承山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忙活了。

    那暖黄的灯光亮了一晚。

    天亮时分,单手李端了个盘子进来了,见张承山伏案浅眠,乃小声将他叫醒,“军爷又操劳了。”

    张承山接过他手中盘子,“后半夜基本在睡觉,我去洗漱。”

    单手李点了下头,就预备在房中候他,张承山却道,“也别杵在这里,去看看绣娘那边怎么样了。”

    单手李一拍胸脯,“我单手李办事,军爷您还不放心?这绣娘可是沈寿师傅亲手带出来的,手艺活儿那还用得说?军爷您……”

    “我是叫你去看看衣裳做好了没有,”张承山有些好笑道,“再说,苏州的师傅,手艺活儿都是颇入人眼的,我还能怀疑绣娘的工夫?”

    这下单手李颇是尴尬,“军爷……”

    张承山止住了这个话题,“单手李,我明天会动身去南浔,家中之事就交由你打理了。若是吃饭不方便,就去请个厨娘来,别一日三餐乱吃,委屈你自个儿无甚关系,别委屈了苏州。”

    单手李很是委屈,“军爷,您说话也太直白了,合着那臭小子是人,我就不是人啊!”

    张承山忍住笑道,“苏州是个孩子,你要多多体贴他。”

    “行行行我看出来了,”单手李道,“军爷您现在摆明了要罩那臭小子是吧!那臭小子有啥好值得操心的?您一天到晚把那臭小子挂嘴上。”

    “我哪里一天到晚将他挂嘴上了?”张承山问。

    “是是是,您倒是没有将他挂嘴上,您是将他当菩萨一样供着呢,臭小子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单手李咬牙切齿道。

    “哈哈!单手李,你倒要和一个小孩计较起来了?”张承山打趣道,“再说了,这小孩来咱们家也没几天啊!你这个东道主,还不得好好照应着人家?”

    “我他妈这还真不是和他计较,”单手李道,“照应着他是应该的,我就是觉得军爷您太护着他了,这要出事儿的。”

    张承山似是想起了什么,沉默须臾,道,“这是苏州在这里的第二天,环境还生得很,你要仔细看着他,别让他惹了什么祸端,受了什么人的气。”

    单手李道,“军爷想到了,放心,我一定把那小子牢牢看住,他最好给老子乖乖听话,不然,我可就……哼哼。”

    张承山笑道,“行了,知道你又要公报私仇了。不多说了,你这就去绣娘那儿吧。”

    单手李抱拳,当即离开,直奔绣坊而去,到了地儿,风一样地闪进去,扯开嗓子便喊,“有人吗?”

    良久,挂满布料的横杆下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盘着螺髻,穿了一件粗布的蓝花单衫。

    见是单手李,女人微福了下身,单手李慌忙扶起她,还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绣娘你这是要折煞我这粗人了!”

    女人起身,道,“张家于师父有恩,这是琴兰应该的。”

    “沈师傅是个能干人啊。”单手李有些慨叹。

    女人点头,“您今天过来是?”

    “我就来看看那几件儿衣裳做完了没有,哈哈!”单手李道。

    “哪里有那么快?”女人笑道,“才只做好了一两件儿。”

    “哈,我就说哪有那么快?”单手李打着哈哈,一边腹诽,军爷啊军爷,您是不是被那臭小子迷昏了头了!连绣娘的进度都忘了啊!这特么一天工夫哪儿能全做完啊!

    女人又笑了笑道,“军爷也是心急了。”

    这下单手李嘴上不依了,“咳,我们军爷心急什么?不急,不急。”

    女人只笑着,不再言语。

    单手李虽是大老粗,这会儿也觉出些尴尬来,便道,“哈,那绣娘你且忙着,我便不多打扰了。哈哈!告辞!”

    “哎等等,”绣娘叫住他,“你且等一等。”

    单手李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只是停了步等着。

    绣娘见他默许,便一转身进了内室去,只须臾工夫,便出了来,只是胳膊上挂了个竹篮子,上面盖了一层素花布。

    “你这几日也不用再过来察看,这衣裳全部做完了我给府上去就行,若是那边儿急着要,你且将这两件儿拿去,也好交差。”绣娘说着,将竹篮递给单手李。

    单手李伸手接过,“有劳绣娘,告辞。”

    绣娘微颔首。

    单手李出了绣坊,觉得天色还早,便又四处转了转。他一个硬气的汉子,却挎了个花布盖的竹篮,实在是不能不引起注意,见他又丝毫不自知,路上行人神态各异。

    单手李转悠着,觉得有些耽搁了,才匆匆地往回赶。

    苏州瞪着眼瞧着饭厅的门,一动不动,张承山见他这般模样,觉得好笑,便道,“苏州,你这是饿了吗?”

    苏州先是点头,复又摇头,“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若是饿了,先吃就是,不必等他。”张承山道。

    苏州摇头,“不。”

    张承山笑着叹气,“你这小子,明明自己饿了,还要委屈着死撑吗?”

    “若是换做别的人,我可以不等,”苏州想了想道,“可单手李是为我才出去的,我总不能这么没义气吧。”

    “说的倒是,”张承山打趣道,“苏老板原来也会这样分。”

    “我是个自私的人嘛。”苏州道。

    张承山忍不住笑出声,“那我问问,苏州,倘若今儿个出去的是我,可我却不是为你,若你实在委屈得紧了,你会等我么?”

    苏州一愣,下意识就要点头。

    “怎么?”张承山笑问。

    “等吧,”苏州似是下定了决心,“你救过我,等你算不得什么。”

    张承山又问,“那若是我很久很久不回来呢?”

    “很久是多久?”苏州反问。

    “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一个月,”张承山道,“可能是一年,十年,几十年。苏州,如此,你还要等吗?”

    这下苏州毫无顾虑了,“那就——”

    “不等了?”张承山笑道。

    “当然不等了,”苏州道,“你若是一直一直不回来,我饿死了怎么办?我死了还怎么等着你。”

    “有道理。”张承山居然认真想了想道。

    “所以我先把温饱解决了,把小命吊着,才能继续等着你。”苏州道,“这样至少还有人在一直一直等你。”

    张承山很是开心地笑了,“好苏州。”

    苏州吐了下舌头。

    是啊,所以我努力地活着,只是为了不负年少所言,为了能一直一直等着你。

    多年后,他经常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