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后怕
二十:后怕
背后一阵响动，单手李回头去看，却见昏睡中的苏州不安地扭动着，“伤口又疼了？”单手李暗自揣摩，随即走过去，仔细察看了会苏州腿上包扎，纱布规整，包扎精细，可以看出是用心之作，单手李疑惑道，“这也没啥可挑的啊！”
苏州却忽然梦呓，“师父……”
单手李摇了摇头，想要将苏州抱到床上去，又怕扯动他腿上的伤，于是单手李索性将床上薄被拿了来，细心盖在苏州身上，又端了个凳子默然守在苏州一侧了。
天色向暗，单手李禁不住打起了盹儿。姓张的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进了来，他轻拍了下单手李，示意他回房去睡。
单手李打着呵欠道，“军爷怎么来了？”
姓张的点头，一指苏州，“叫他起来。”
“干啥？”单手李不解，“这不正睡得好嘛？你看这熟睡中紧锁的小眉头，哎呦怎么忍心叫人打搅？”
姓张的“啧”了一声，“时候不早了，吃饭。”
单手李突然道，“军爷，要吃饭了，你还叫我回房睡！”
姓张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规矩不是睡觉为先吗？”
这倒是，他们军爷倒把这个记得牢！单手李有些不好意思，“那啥，我这不是饿了吗！”
“那洗洗就来吃饭。”
单手李眼中光彩闪动，“军爷的手艺不容易尝到啊！这两天算是开荤了！”
“等厨娘回来你照样开荤，”姓张的道，“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南浔，给你带桔红糕回来。”
单手李颇是感动，“军爷，您一定要多带些。”
姓张的点头，“自然。只是如今时节未到，那桔红糕想来也无节气里所制那般新鲜，你还是节制一些。”
“军爷不必担心，”单手李道，“军爷回南浔，有什么要紧事么？”
“嗯，”姓张的道，“家中来了电报，许是有些事。”
“军爷，您也别怪我单手李多嘴，”单手李道，“在南浔时，他们都那样对您，啧，照理儿说，这南浔的事儿，您啊，就犯不着操心！”
姓张的摇头，“张家的族规不得违抗，除名也非谁人所愿。”
“奶奶个腿儿，”单手李道，“军爷，我是外人，本不该议论您的家事，可这南浔，他奶奶的将您招来唤去的，我可就不能忍了。”
姓张的笑了笑，“没有那么严重，再怎么样，我身上流着的，也都是张家的血，况且此次叫我回去的，是父亲。”
“司令？！”单手李一脸震惊，“我靠！司令这是要唱哪出啊！”
姓张的笑道，“父亲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也是了，”单手李点头，“军爷，需要我随行吗？”
“不用，”姓张的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照看这小后生，我很快就回来。”
“好嘞！”单手李道，“军爷尽管放心。”
“有你我自然放心。”姓张的笑道。
“那是，”单手李扬了扬眉，“军爷这份信任，我单手李怎敢辜负？哈哈！”
姓张的亦是一笑，“嗯，辛苦你了。这就来用饭吧。”言罢，出屋去了。
单手李将凳子放回原处，踱了几圈儿，旋即扯起嗓子，破锣一样，大吼一声，“开饭了！”
苏州无所动静。
单手李“啧”了一声，暗自寻思，“不够亮？”便趴到苏州一侧，“臭小子！开饭！”
苏州往被里钻了钻，许是蹭到了伤口，眉间不禁染了几分痛色。
单手李一见，立即开骂，“靠！臭小子再装，给大爷起来！”
苏州硬是由着单手李骂了小半天才睁开眼，“……不饿。”苏州挤出俩字。
“得，你这是蹬鼻子上脸！”单手李道，“奶奶的，老子不管你了，饿死你就！”说完夺门而出。
苏州压下被子，心头一阵发酸，他不能不去想离开石室时那声沉闷的响，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呢，他又不敢去想。
腿上的伤还疼着，苏州忽然狠狠捶了一下自己，他觉得是他无用，明明离师父那么近，明明可以救师父出来，可是呢。
没有可是。
苏州想起那个日本兵来，想起日本兵脸上奇怪的笑，还有姓张的杀了日本兵时眼中冰冷的憎恨与怒意。
我命给你，要么。
苏州一阵后怕。
夜色逐渐晕染开来，苏州想得已有些乏倦，房门却一直保持着单手李离开时的样子。
他们都生他气了？苏州迷迷糊糊地想。
似乎有人推开了房门，持了烛灯在他一侧坐下。苏州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忽然安下心来。
原来他没有惹人烦。苏州想。
姓张的开口了，“我在想，有些事，我亲自告诉你，会不会更好些。”
知道他醒着？苏州想着，睁开眼来，却只能看到面前的人鲜明的面部轮廓，映衬着烛火。
姓张的笑了一笑，“我那时让你离开是为你好。”
苏州固执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你这小后生还别扭么，”姓张的眉眼清润，“我没有嫌弃你。”
“你对我发脾气。”苏州道。
姓张的笑了一声，“对你发脾气，你就如此别扭了？”
“我会以为你烦我。”苏州闷声道。
姓张的皱了皱眉，“我是担心你。”
苏州转正了脸看他。
姓张的接着道，“常先生将你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让你有半点闪失，辜负了他的信任？况且那时情况紧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常先生交代？”
苏州无话以对，他忽然盯着姓张的眼睛，“为什么之前带我去城外，说了自己救不了我师父，后来却又要去顶风？”
“你又为何中途离开，嗯，苏州？”姓张的反问。
“我……”苏州答不上来。
姓张的挑眉，“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苏州，我们其实都一样。”
苏州不说话。
姓张的又道，“苏州，无论我做什么，你要知道，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他顿了顿，“我不会害你。”
苏州低下眼睛，“知道了。”
姓张的点头，“带你去城外，确实是去找你师父，依你师父的性格，断不会随我们如此回来，所以我才说我救不了他，明白了吗？”
苏州点头。
姓张的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带你去见你师父，也是有缘由的。除了你时时记挂他，还有些别的情由。苏州，有些话，我不想往明了的说，你应该知道，那一面，很有可能便是最后一面。”
背后一阵响动，单手李回头去看，却见昏睡中的苏州不安地扭动着，“伤口又疼了？”单手李暗自揣摩，随即走过去，仔细察看了会苏州腿上包扎，纱布规整，包扎精细，可以看出是用心之作，单手李疑惑道，“这也没啥可挑的啊！”
苏州却忽然梦呓，“师父……”
单手李摇了摇头，想要将苏州抱到床上去，又怕扯动他腿上的伤，于是单手李索性将床上薄被拿了来，细心盖在苏州身上，又端了个凳子默然守在苏州一侧了。
天色向暗，单手李禁不住打起了盹儿。姓张的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进了来，他轻拍了下单手李，示意他回房去睡。
单手李打着呵欠道，“军爷怎么来了？”
姓张的点头，一指苏州，“叫他起来。”
“干啥？”单手李不解，“这不正睡得好嘛？你看这熟睡中紧锁的小眉头，哎呦怎么忍心叫人打搅？”
姓张的“啧”了一声，“时候不早了，吃饭。”
单手李突然道，“军爷，要吃饭了，你还叫我回房睡！”
姓张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规矩不是睡觉为先吗？”
这倒是，他们军爷倒把这个记得牢！单手李有些不好意思，“那啥，我这不是饿了吗！”
“那洗洗就来吃饭。”
单手李眼中光彩闪动，“军爷的手艺不容易尝到啊！这两天算是开荤了！”
“等厨娘回来你照样开荤，”姓张的道，“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南浔，给你带桔红糕回来。”
单手李颇是感动，“军爷，您一定要多带些。”
姓张的点头，“自然。只是如今时节未到，那桔红糕想来也无节气里所制那般新鲜，你还是节制一些。”
“军爷不必担心，”单手李道，“军爷回南浔，有什么要紧事么？”
“嗯，”姓张的道，“家中来了电报，许是有些事。”
“军爷，您也别怪我单手李多嘴，”单手李道，“在南浔时，他们都那样对您，啧，照理儿说，这南浔的事儿，您啊，就犯不着操心！”
姓张的摇头，“张家的族规不得违抗，除名也非谁人所愿。”
“奶奶个腿儿，”单手李道，“军爷，我是外人，本不该议论您的家事，可这南浔，他奶奶的将您招来唤去的，我可就不能忍了。”
姓张的笑了笑，“没有那么严重，再怎么样，我身上流着的，也都是张家的血，况且此次叫我回去的，是父亲。”
“司令？！”单手李一脸震惊，“我靠！司令这是要唱哪出啊！”
姓张的笑道，“父亲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也是了，”单手李点头，“军爷，需要我随行吗？”
“不用，”姓张的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照看这小后生，我很快就回来。”
“好嘞！”单手李道，“军爷尽管放心。”
“有你我自然放心。”姓张的笑道。
“那是，”单手李扬了扬眉，“军爷这份信任，我单手李怎敢辜负？哈哈！”
姓张的亦是一笑，“嗯，辛苦你了。这就来用饭吧。”言罢，出屋去了。
单手李将凳子放回原处，踱了几圈儿，旋即扯起嗓子，破锣一样，大吼一声，“开饭了！”
苏州无所动静。
单手李“啧”了一声，暗自寻思，“不够亮？”便趴到苏州一侧，“臭小子！开饭！”
苏州往被里钻了钻，许是蹭到了伤口，眉间不禁染了几分痛色。
单手李一见，立即开骂，“靠！臭小子再装，给大爷起来！”
苏州硬是由着单手李骂了小半天才睁开眼，“……不饿。”苏州挤出俩字。
“得，你这是蹬鼻子上脸！”单手李道，“奶奶的，老子不管你了，饿死你就！”说完夺门而出。
苏州压下被子，心头一阵发酸，他不能不去想离开石室时那声沉闷的响，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呢，他又不敢去想。
腿上的伤还疼着，苏州忽然狠狠捶了一下自己，他觉得是他无用，明明离师父那么近，明明可以救师父出来，可是呢。
没有可是。
苏州想起那个日本兵来，想起日本兵脸上奇怪的笑，还有姓张的杀了日本兵时眼中冰冷的憎恨与怒意。
我命给你，要么。
苏州一阵后怕。
夜色逐渐晕染开来，苏州想得已有些乏倦，房门却一直保持着单手李离开时的样子。
他们都生他气了？苏州迷迷糊糊地想。
似乎有人推开了房门，持了烛灯在他一侧坐下。苏州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忽然安下心来。
原来他没有惹人烦。苏州想。
姓张的开口了，“我在想，有些事，我亲自告诉你，会不会更好些。”
知道他醒着？苏州想着，睁开眼来，却只能看到面前的人鲜明的面部轮廓，映衬着烛火。
姓张的笑了一笑，“我那时让你离开是为你好。”
苏州固执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你这小后生还别扭么，”姓张的眉眼清润，“我没有嫌弃你。”
“你对我发脾气。”苏州道。
姓张的笑了一声，“对你发脾气，你就如此别扭了？”
“我会以为你烦我。”苏州闷声道。
姓张的皱了皱眉，“我是担心你。”
苏州转正了脸看他。
姓张的接着道，“常先生将你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让你有半点闪失，辜负了他的信任？况且那时情况紧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常先生交代？”
苏州无话以对，他忽然盯着姓张的眼睛，“为什么之前带我去城外，说了自己救不了我师父，后来却又要去顶风？”
“你又为何中途离开，嗯，苏州？”姓张的反问。
“我……”苏州答不上来。
姓张的挑眉，“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苏州，我们其实都一样。”
苏州不说话。
姓张的又道，“苏州，无论我做什么，你要知道，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他顿了顿，“我不会害你。”
苏州低下眼睛，“知道了。”
姓张的点头，“带你去城外，确实是去找你师父，依你师父的性格，断不会随我们如此回来，所以我才说我救不了他，明白了吗？”
苏州点头。
姓张的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带你去见你师父，也是有缘由的。除了你时时记挂他，还有些别的情由。苏州，有些话，我不想往明了的说，你应该知道，那一面，很有可能便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