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水盗护从
回了房间之后，墨游便开始倒立运气，使体内的御子逆势顺流。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是可以扩宽御脉，二是可以加快正向御子流动的速度，使出剑更快，出拳更稳，三则是强化自身体魄气力。
这段日子那个声音一直没有出现，就算遇到昨日凶险的场景，挥出那仅此只有一招的剑招，也没有出现。早在墨游出盆地底下前，那个声音就已经把要教的，要说的，大部分处理完了。不过也因此神识消耗太多，必须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出现。但在这之前，那个声音让墨游把那枚戒指戴在手上，若是有急需即可念出法诀，到时候他自会出现，这算是最后的保障。
刚开始双手倒立慢慢变成单手倒立，最后是两指倒立，不过两指倒立还是有些吃不消。毕竟要承载的重力太大，不仅是一个小伙子的体重，还有浑身绑着的重达二百斤的比重环、比重带。
从外在看，墨游平时走路还是与常人无异，就算是踩在一些松软的土地上也不会深陷其中，这是因为他随时随地都在置力，就像修炼轻功时水上行走一般，每走一步都已经将脚下的土地水流施加上了御子，从而避免人走塌陷这些事故。
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算是走的每一步都是修炼，不然也不会实力大增。
半刻钟之后，墨游才停歇下来，平稳了一下气息，又握了握拳，感觉精力充沛。只是一想到那个水盗的头子的事后，便有些无精打采。
他打听到水盗头子原来也是学院的学生，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学院毕业之后，水盗头子便在西岳城随便找了一份差事，日子过得也算是安稳，而且周围亲朋好友茫茫多。只是有一天他在街上闲逛时，看到一个无赖一直尾随一个女子。水盗头子看不过去，便跟了过去，恰好看到了那个无赖暴起杀人。情急之下，水盗头子运用水法击杀了那名无赖，救下了那女子。
但终究是杀了人，按照律法理应判处死刑。只不过由于那位女子求情，才得了一个十五年的刑期。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那是一个人最有作为的十五年。当时只有十八的年轻人，正是最有活力最有力量抱负的年纪，却满心惶恐地进入到了牢房之中，一待就是十五年。
在判处刑期时，少年看向那个女子，女子满脸泪水地看着他，向他道歉。当时还很年轻的他只是微微一笑，说自己并不后悔，只是转头问向那个判处他刑期的司法大人，问道：“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才能无愧于自己，又无愧于他人，要看着那一刀砍下去了，才报案然后走开吗？”
那位司法大人浑浊的目光愈发沉寂了，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十五年一过，当年那个仗义的年轻小伙子已经变成了骨瘦如柴的大汉，满脸的渣渣胡子，已看不出半点当年的朝气，只剩下一副干枯躯干。
汉子来到曾经生活的地方，看望了当年那个女子，她已成家幸福美满。汉子微微一笑，算是十五年的救赎。只是当他正满怀热情，重新去找事做时，却无一人肯收留他。理由很简单，他坐过牢，这就足够了。
非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这么多年，他又做错了什么？
墨游感觉全身燥热，缓步走出房间，自言自语道：“他做错了什么呢？”
同样如果也是那个场景，也会有这样一个下场，那自己是不是有胆子杀了那个人呢？
墨游苦笑，虚构的场景无论怎样的答案都是冠冕堂皇，只有遇到了那一刻才会有真正的答案。
出了船舱，墨游来到船头却看到一人正大着架势坐在船头，手边还拿着一把宝剑，上面挂着金色的剑穗迎风飘扬。
“你在这里干嘛？”墨游笑着问道，缓步走到她身前趴在栏杆上。
方子雨一看到少年过来，连忙收敛了架势，站起身来，“算是盯梢，很怕再有水盗前来。”
墨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长剑，“如果真有人，你能挡住？”
方子雨笑着把剑收在自己身后，又指了指墨游，“不是还有你嘛。”
墨游转过身去，看着江水滔滔。
“怎么，有烦心事？”方子雨与他并肩趴着。
墨游叹了一口气，“算是吧，只是有些烦，不知该怎么做。”
方子雨干脆把那把造价颇高的宝剑放置一旁，“说来听听。”
墨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认真，便把水盗头子的事说了一遍，又叹息道：“现在如果真要是把他又丢进牢里，感觉会很冤，但要是不送进去，对周边还有以往被他害过的人都是极其不公平的。所以我很困惑，不知如何是好。”
方子雨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说来听听。”
方子雨说道：“暂时就不把他们丢给官府，让他们在我手底下做事。当然工钱照发，待遇与普通人一样。但我给他们的工钱不会全部交到他们手上，而是大部分由我代他们转交给慈善局。你看如何？”
墨游听着，很认真地想着，“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你这里干活，算是苦役，用来抵消罪行，而那部分钱投入慈善局算是对以前被他们害过的人一点弥补。”
“差不多，当然这可不是弥补，因为罪过是无法弥补的，这只能算是一种偿还。”方子雨说道，“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对他们的处罚还算是太轻，有些对不起被他们抢劫过的人，但这无疑是一种多方互赢的结果。”
墨游点点头，“嗯，这方法还不错，就这么办吧，只是他们一辈子要这样吗？”
方子雨摇摇头，“就算是一辈子这样其实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考虑到这并不是一种正当刑罚，就不用那么残忍，苦役十五年就好。”
“又是十五年么。”墨游喃喃自语，随后说道：“也好，那我去说？”
“一起吧。”方子雨说道。
看到墨游再次来到这下层，之前那大汉有些疑惑不解了，这关押的又不是小娘子，怎么一个劲的来看望呢。不过当他看到后方的大小姐时，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了。
大汉满脸堆笑说道：“少侠，是什么风又把您吹来了？”
墨游随口答道：“西北风。”
大汉神情一滞，随后大笑道：“那真是大风了，哈哈哈。”
“别闹了，带我们过去。”方子雨瞪他一眼说道。
那大汉赶紧开门，带着两人往底下走去。还是那盏荧光灯，还是那昏暗的底下。
墨游那灯晃了晃他眼睛，问道：“睡了没？”
那水盗头子没好气道：“睡了也被你吵醒了，你这次来又想问什么？”
墨游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要说什么，而是这位大小姐要对你说点什么。”
大汉眼睛始终被灯照着根本看不清方子雨的样子，“谁啊，要说什么？”
方子雨正襟危坐，说道：“和你们讲点买卖。”
水盗头子眯着眼疑惑不解。
方子雨缓缓道：“现在我这里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我投入官府大牢，那么此生应该都会在大牢里度过。”
水盗头子低着头不说话。
方子雨又道：“第二个就是你们在我手底下当帮手，我雇你们，照样会给你们开工钱，和普通人并无两样。只是你们的工钱我不会完全给你们，而是选择拿走一部分替你们交给慈善局，也算是你们为过去所做的一点补偿。当然留给你们的那一部分钱不会太多，但也不少。如何？”
水盗头子低着头，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便问道：“我们要这样一辈子？”
“当然不，会给你们一个期限，大概是十五年。”方子雨望着他，“这已经算是最仁慈的了。那现在是选择哪一个，是要把牢底坐穿，还是在我这里当牛做马。”
水盗头子面色难看，无论哪一条路都不好走，而且这一生估计也就在今天有了一个定数。
想起自己曾经的种种，哪怕是再做一次牢，做一回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无不可，只是这些兄弟们呢，牢里是什么日子他不会不清楚，毕竟已经待了十五年，没人比他还清楚。
水盗头子叹了一口气，“你让我兄弟和你走，我进大牢。”
方子雨转转过头望向墨游，后者摇头。
方子雨说道：“那不行，你不在，我未必可以稳得住他们。”
水盗头子看着她，说道：“如果我在，你就能稳住我们？不怕我们就这样跑了？”
这时墨游走前来，把腰间的剑插在他身前，说道：“如果是那样，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会宰了你，还有你的兄弟，一个不剩。”
水盗头子看着那把剑，寒光微冷。三道之中，剑道杀力最大可不是盖的，而且还是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剑客，未来若是还要杀自己，只怕境界更高，到时又怎么跑得掉，只是自己无所谓，但兄弟们就......
水盗头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答应你们，可以为奴十五年，但你不准欺负我兄弟们，不然哪怕是死，我也会和你拼了。”
墨游点头又摇头，“这不是为奴，算是苦役吧。啊？”
方子雨笑而不答，转身对身后大汉说道：“给他们松绑，然后登记一下他们的名字，日后他们就是方家的护从了。”
那大汉啊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命令有些吃惊。
“啊什么啊，快去。”方子雨喝道。
那大汉不情不愿给那些人松绑，然后带到中层去登记，临走时方子雨又交代一句，“只把他们当做普通人，不准再提水盗的事。”
那大汉点点头离去。
而那个水盗头子却是抱拳作揖，道了一声谢。
墨游收回长剑，“算还我的一个人情。”
“可以，不过你为我找到这么一群实力了得的护从，又算是一个人情。”方子雨伸出三根手指，弯下去一根，又伸出一根，“所以还是三个人情。”
墨游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隔天一大早，船头附近多了几十个高头大汉，穿着清一色的服饰站成一排。
“老王，你给他们说说我们方家的一些规矩，以免他们以后犯错。”方子雨又对那些大汉说道：“咱们先说断后不乱，今天把规矩说明了，你们只要照办就没有事，可要是坏了规矩，也别怪我方子雨不讲情面，到时候翻脸。”
几十个大汉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担忧。
老王走上前来，与他们一一说方家的规矩，方子雨则站在一旁。
“进展不错？”墨游这时走来问道。
方子雨转过头说道：“还行，看后面吧，若是他们乱来，我会有手段的。”
“到时候你不用出手，我亲自来，说到做到。”墨游按着剑柄说道。
方子雨笑道：“你还是个狠人唉。”
墨游耸耸肩，并不否认。若是以前他断然说不出这种话，可现在就不同了。在盆底下与野兽待久了，难免也会变成野兽，那股狠劲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而是在无数次的血腥中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
“什么时候到苏城？”墨游看着远处青山排去，江水猛然变缓，向四周流去，已是到了平原区。
“大概黄昏。”方子雨极目远眺，“到时候你就会看见最有人间味的苏城了。”
墨游柱剑在前，眯着眼轻声问道：“听说苏城是人间乐城，怎么个说法？”
方子雨笑着不答，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比方子雨还矮的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沉下脸去，转身回屋。
乱我心者，其罪当诛。
这时老人带着小孩走了出来，一个满脸红光，却一身邋遢，另一个一脸憔悴，却一身锦衣，只是那锦衣现在看来已和乞丐的衣服差别不大，只是少了几个口子而已。
小孩哭丧着脸跟在身后，不知老人让他出来有何意。
墨游见到老人，立即拱手作揖，轻声说道：“前辈，可否一谈？”
老人指着小孩说道：“为他？”
墨游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为它。”
“哈？”老人疑惑不解，但还是让小孩滚去一边站着，自己则和墨游来到船头。
此时老王已经交代完毕，带着众人去了中层干活。
船头现在只剩下老人、墨游还有方子雨。
墨游正打算问，忽然转头对方子雨说道：“我想请这位前辈吃个饭，你帮我安排一下，钱从那二十万里面扣。”
方子雨摆摆手，“算我请你们的，免费。”
不愧是大小姐，大气！
老人与墨游相隔一米，一高一矮，却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二人中间荡开，直至远方。
这段日子那个声音一直没有出现，就算遇到昨日凶险的场景，挥出那仅此只有一招的剑招，也没有出现。早在墨游出盆地底下前，那个声音就已经把要教的，要说的，大部分处理完了。不过也因此神识消耗太多，必须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出现。但在这之前，那个声音让墨游把那枚戒指戴在手上，若是有急需即可念出法诀，到时候他自会出现，这算是最后的保障。
刚开始双手倒立慢慢变成单手倒立，最后是两指倒立，不过两指倒立还是有些吃不消。毕竟要承载的重力太大，不仅是一个小伙子的体重，还有浑身绑着的重达二百斤的比重环、比重带。
从外在看，墨游平时走路还是与常人无异，就算是踩在一些松软的土地上也不会深陷其中，这是因为他随时随地都在置力，就像修炼轻功时水上行走一般，每走一步都已经将脚下的土地水流施加上了御子，从而避免人走塌陷这些事故。
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算是走的每一步都是修炼，不然也不会实力大增。
半刻钟之后，墨游才停歇下来，平稳了一下气息，又握了握拳，感觉精力充沛。只是一想到那个水盗的头子的事后，便有些无精打采。
他打听到水盗头子原来也是学院的学生，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学院毕业之后，水盗头子便在西岳城随便找了一份差事，日子过得也算是安稳，而且周围亲朋好友茫茫多。只是有一天他在街上闲逛时，看到一个无赖一直尾随一个女子。水盗头子看不过去，便跟了过去，恰好看到了那个无赖暴起杀人。情急之下，水盗头子运用水法击杀了那名无赖，救下了那女子。
但终究是杀了人，按照律法理应判处死刑。只不过由于那位女子求情，才得了一个十五年的刑期。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那是一个人最有作为的十五年。当时只有十八的年轻人，正是最有活力最有力量抱负的年纪，却满心惶恐地进入到了牢房之中，一待就是十五年。
在判处刑期时，少年看向那个女子，女子满脸泪水地看着他，向他道歉。当时还很年轻的他只是微微一笑，说自己并不后悔，只是转头问向那个判处他刑期的司法大人，问道：“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才能无愧于自己，又无愧于他人，要看着那一刀砍下去了，才报案然后走开吗？”
那位司法大人浑浊的目光愈发沉寂了，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十五年一过，当年那个仗义的年轻小伙子已经变成了骨瘦如柴的大汉，满脸的渣渣胡子，已看不出半点当年的朝气，只剩下一副干枯躯干。
汉子来到曾经生活的地方，看望了当年那个女子，她已成家幸福美满。汉子微微一笑，算是十五年的救赎。只是当他正满怀热情，重新去找事做时，却无一人肯收留他。理由很简单，他坐过牢，这就足够了。
非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这么多年，他又做错了什么？
墨游感觉全身燥热，缓步走出房间，自言自语道：“他做错了什么呢？”
同样如果也是那个场景，也会有这样一个下场，那自己是不是有胆子杀了那个人呢？
墨游苦笑，虚构的场景无论怎样的答案都是冠冕堂皇，只有遇到了那一刻才会有真正的答案。
出了船舱，墨游来到船头却看到一人正大着架势坐在船头，手边还拿着一把宝剑，上面挂着金色的剑穗迎风飘扬。
“你在这里干嘛？”墨游笑着问道，缓步走到她身前趴在栏杆上。
方子雨一看到少年过来，连忙收敛了架势，站起身来，“算是盯梢，很怕再有水盗前来。”
墨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长剑，“如果真有人，你能挡住？”
方子雨笑着把剑收在自己身后，又指了指墨游，“不是还有你嘛。”
墨游转过身去，看着江水滔滔。
“怎么，有烦心事？”方子雨与他并肩趴着。
墨游叹了一口气，“算是吧，只是有些烦，不知该怎么做。”
方子雨干脆把那把造价颇高的宝剑放置一旁，“说来听听。”
墨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认真，便把水盗头子的事说了一遍，又叹息道：“现在如果真要是把他又丢进牢里，感觉会很冤，但要是不送进去，对周边还有以往被他害过的人都是极其不公平的。所以我很困惑，不知如何是好。”
方子雨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说来听听。”
方子雨说道：“暂时就不把他们丢给官府，让他们在我手底下做事。当然工钱照发，待遇与普通人一样。但我给他们的工钱不会全部交到他们手上，而是大部分由我代他们转交给慈善局。你看如何？”
墨游听着，很认真地想着，“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你这里干活，算是苦役，用来抵消罪行，而那部分钱投入慈善局算是对以前被他们害过的人一点弥补。”
“差不多，当然这可不是弥补，因为罪过是无法弥补的，这只能算是一种偿还。”方子雨说道，“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对他们的处罚还算是太轻，有些对不起被他们抢劫过的人，但这无疑是一种多方互赢的结果。”
墨游点点头，“嗯，这方法还不错，就这么办吧，只是他们一辈子要这样吗？”
方子雨摇摇头，“就算是一辈子这样其实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考虑到这并不是一种正当刑罚，就不用那么残忍，苦役十五年就好。”
“又是十五年么。”墨游喃喃自语，随后说道：“也好，那我去说？”
“一起吧。”方子雨说道。
看到墨游再次来到这下层，之前那大汉有些疑惑不解了，这关押的又不是小娘子，怎么一个劲的来看望呢。不过当他看到后方的大小姐时，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了。
大汉满脸堆笑说道：“少侠，是什么风又把您吹来了？”
墨游随口答道：“西北风。”
大汉神情一滞，随后大笑道：“那真是大风了，哈哈哈。”
“别闹了，带我们过去。”方子雨瞪他一眼说道。
那大汉赶紧开门，带着两人往底下走去。还是那盏荧光灯，还是那昏暗的底下。
墨游那灯晃了晃他眼睛，问道：“睡了没？”
那水盗头子没好气道：“睡了也被你吵醒了，你这次来又想问什么？”
墨游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要说什么，而是这位大小姐要对你说点什么。”
大汉眼睛始终被灯照着根本看不清方子雨的样子，“谁啊，要说什么？”
方子雨正襟危坐，说道：“和你们讲点买卖。”
水盗头子眯着眼疑惑不解。
方子雨缓缓道：“现在我这里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我投入官府大牢，那么此生应该都会在大牢里度过。”
水盗头子低着头不说话。
方子雨又道：“第二个就是你们在我手底下当帮手，我雇你们，照样会给你们开工钱，和普通人并无两样。只是你们的工钱我不会完全给你们，而是选择拿走一部分替你们交给慈善局，也算是你们为过去所做的一点补偿。当然留给你们的那一部分钱不会太多，但也不少。如何？”
水盗头子低着头，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便问道：“我们要这样一辈子？”
“当然不，会给你们一个期限，大概是十五年。”方子雨望着他，“这已经算是最仁慈的了。那现在是选择哪一个，是要把牢底坐穿，还是在我这里当牛做马。”
水盗头子面色难看，无论哪一条路都不好走，而且这一生估计也就在今天有了一个定数。
想起自己曾经的种种，哪怕是再做一次牢，做一回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无不可，只是这些兄弟们呢，牢里是什么日子他不会不清楚，毕竟已经待了十五年，没人比他还清楚。
水盗头子叹了一口气，“你让我兄弟和你走，我进大牢。”
方子雨转转过头望向墨游，后者摇头。
方子雨说道：“那不行，你不在，我未必可以稳得住他们。”
水盗头子看着她，说道：“如果我在，你就能稳住我们？不怕我们就这样跑了？”
这时墨游走前来，把腰间的剑插在他身前，说道：“如果是那样，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会宰了你，还有你的兄弟，一个不剩。”
水盗头子看着那把剑，寒光微冷。三道之中，剑道杀力最大可不是盖的，而且还是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剑客，未来若是还要杀自己，只怕境界更高，到时又怎么跑得掉，只是自己无所谓，但兄弟们就......
水盗头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答应你们，可以为奴十五年，但你不准欺负我兄弟们，不然哪怕是死，我也会和你拼了。”
墨游点头又摇头，“这不是为奴，算是苦役吧。啊？”
方子雨笑而不答，转身对身后大汉说道：“给他们松绑，然后登记一下他们的名字，日后他们就是方家的护从了。”
那大汉啊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命令有些吃惊。
“啊什么啊，快去。”方子雨喝道。
那大汉不情不愿给那些人松绑，然后带到中层去登记，临走时方子雨又交代一句，“只把他们当做普通人，不准再提水盗的事。”
那大汉点点头离去。
而那个水盗头子却是抱拳作揖，道了一声谢。
墨游收回长剑，“算还我的一个人情。”
“可以，不过你为我找到这么一群实力了得的护从，又算是一个人情。”方子雨伸出三根手指，弯下去一根，又伸出一根，“所以还是三个人情。”
墨游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隔天一大早，船头附近多了几十个高头大汉，穿着清一色的服饰站成一排。
“老王，你给他们说说我们方家的一些规矩，以免他们以后犯错。”方子雨又对那些大汉说道：“咱们先说断后不乱，今天把规矩说明了，你们只要照办就没有事，可要是坏了规矩，也别怪我方子雨不讲情面，到时候翻脸。”
几十个大汉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担忧。
老王走上前来，与他们一一说方家的规矩，方子雨则站在一旁。
“进展不错？”墨游这时走来问道。
方子雨转过头说道：“还行，看后面吧，若是他们乱来，我会有手段的。”
“到时候你不用出手，我亲自来，说到做到。”墨游按着剑柄说道。
方子雨笑道：“你还是个狠人唉。”
墨游耸耸肩，并不否认。若是以前他断然说不出这种话，可现在就不同了。在盆底下与野兽待久了，难免也会变成野兽，那股狠劲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而是在无数次的血腥中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
“什么时候到苏城？”墨游看着远处青山排去，江水猛然变缓，向四周流去，已是到了平原区。
“大概黄昏。”方子雨极目远眺，“到时候你就会看见最有人间味的苏城了。”
墨游柱剑在前，眯着眼轻声问道：“听说苏城是人间乐城，怎么个说法？”
方子雨笑着不答，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比方子雨还矮的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沉下脸去，转身回屋。
乱我心者，其罪当诛。
这时老人带着小孩走了出来，一个满脸红光，却一身邋遢，另一个一脸憔悴，却一身锦衣，只是那锦衣现在看来已和乞丐的衣服差别不大，只是少了几个口子而已。
小孩哭丧着脸跟在身后，不知老人让他出来有何意。
墨游见到老人，立即拱手作揖，轻声说道：“前辈，可否一谈？”
老人指着小孩说道：“为他？”
墨游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为它。”
“哈？”老人疑惑不解，但还是让小孩滚去一边站着，自己则和墨游来到船头。
此时老王已经交代完毕，带着众人去了中层干活。
船头现在只剩下老人、墨游还有方子雨。
墨游正打算问，忽然转头对方子雨说道：“我想请这位前辈吃个饭，你帮我安排一下，钱从那二十万里面扣。”
方子雨摆摆手，“算我请你们的，免费。”
不愧是大小姐，大气！
老人与墨游相隔一米，一高一矮，却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二人中间荡开，直至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