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尸房鬼影】
sat mar 21 16:39:58 cst 2015
随着这一声传唤，来到大堂不是别人，竟是那李书隆！
只见李书隆冷笑着打量了袁慕尧、王望之，极为潇洒地朝王望之施了施礼道：“学生李书隆见过知府大人！”
王望之一笑，虚抬了一下手道：“嗯，世侄免礼！”
世侄？唐寅、袁慕尧对望了一眼，不禁瞪大了眼睛。袁慕尧这才想起李书隆的父亲是江陵一带最大的盐商，与官宦多有结交。听王望之的口气，看来这两人早已经极为捻熟了。
“你且说说，死者胡新才是如何身亡的？”王望之指了指小胖子的尸体道。
只见李书隆微微颔首侃侃道：“学生近日带着从人入蟒山行猎，说来也巧，恰好遇见死者与袁、唐二人，因都是江陵府的读书人早已相识，便相邀结伴同游。却不料这三人到蟒山竟不是游历而是寻宝，说来也怪，这三人运气竟极好，在一处名叫飞鹰涧的地方得了两个宝贝，说是名叫玉蟾蜍。当时这三人为了宝物已是起了争执。学生我因见他二人毫无读书人的风骨，为了区区财务竟不顾朋友之义，便愤而离去，羞与为伍。岂料我刚刚从蟒山下来，便在落河见到了死者的尸体，因而立刻来到府衙报案。这些事情，我的一干家丁也都是亲眼见了的，都可为证。望大人明察！”
唐寅听了这话真是又急又气，却是无以辩驳，只不顾衙役阻拦怒道：“大人莫要听他一面之词，他才是杀人真凶，他才是啊”，说着竟又复痛哭了起来，神智竟似有些不清。
袁慕尧冷傲的扫了王望之、李书隆一眼，却并不说话，只死死拉住歇斯底里得痛哭的唐寅不住抚慰，眼中却已含满了泪水。许久方沉声道：“大人若只听他一面之词，学生至死难服。”言罢便别转过头去，似乎再也不愿多看这二人一眼。
王望之一看这架势，心知无法再审下去，拍了拍惊堂木冷冷一笑咬牙道：“且将这两名疑犯打入死牢，来日再审！哼”。
袁慕尧、唐寅此时犹如死灰，任由一干衙役给自己带上手镣脚镣，推搡着往外走去。
死牢历来是一府禁地，院高墙厚，里面关押的要么是十恶不赦之徒，要么是犯下滔天大罪的朝廷重犯。袁慕尧和唐寅怎么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来到这里的一天。直到现在二人似乎都还没缓过神来，唐寅整个人已经有些痴迷，呆呆得看着前方嘴角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袁慕尧向来是个冷人，此时越发的冷峻，脸上的棱角也越发的分明，油灯喜爱倒影在黑厚的牢房墙壁上显得十分凝神，犹如一尊风雨不倒的雕塑。谁也不明白如此英俊挺拔、甚至藏着无穷秀雅的一个人为何会生就如此冷峻而深沉？
夜入子时，二人动都没动过一次。
死牢外的油灯也不知怎的熄了，漆黑的甬道里没有发出一点声息，甚至来狱卒的声息也消失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一个人影忽然来到袁慕尧、唐寅的牢门外，这人脸上笑嘻嘻的表情显得很是玩世不恭。袁慕尧一愣，仔细看去，却是那疯道士黄公望，已是明白了他的来意，忙催促道：“你快离开，莫要做这傻事。就算我们逃得出这死牢也是逃不出大明朝的，到那时......天下虽大却再无我等容身之处。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我们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功名，又岂肯付之东流？”
黄公望并不着急，悠闲地站在牢门口嘻嘻一笑道：“师父好迂啊！今夜我已探清那知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如此武断地听信那李书隆片面之言就平白拿了你们，嘿嘿，其实是他们早已串通好了的。嘻嘻嘻”。
“串通好了？串通什么？”
“串通拿你们呀！哎，师父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你们忘了明年春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明年春天？什么日子？”袁慕尧一愣。
“春闱呀？”黄公望无奈、甚至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们读书人不都盼着去京城金榜题名吗？”
袁慕尧这才想起自己和唐寅中了举人，按常理明年初春便当上京参加会试了，不禁失笑，却旋即黯然道：“我们已入大牢，明日还不知会怎样？还如何参加春闱？”
“着啊”黄公望一拍大腿，眼中冒出精光来，说道：“我夜里探了那知府府衙，嘿嘿，他们无凭无据拘押了你们，要的便是不让你们去参加春闱，并不是真要拿你们怎样。待明年春闱结束，便又寻个缘由将你们放了。”
此时就连唐寅也被他的话吸引了过来，却依旧有些呆迷。
黄公望看这两人依旧不解，不禁无奈，继续道：“你们这次秋闱位列前两名，你们就忘了这第三是谁？”
袁慕尧和唐寅不禁对望了一眼，惊道：“李书隆？！”
黄公望见他们终于明白了起来，这才嘻嘻笑道：“都说最毒妇人心，实则依我看啊，是最毒书生心才对。嘿嘿嘿，那李书隆怕了你们两位，便与知府王望之合谋陷害于你们，不求真将你们斩首，为的只是阻了你们去参加明春的会试罢了！嘿嘿嘿。”
袁慕尧心中顿时清亮了起来。少了他和唐寅这两位劲敌，李书隆金榜题名无异于多了几成胜算。读书人为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尚且用尽心机，何况能换来千金难买的功名呢？有人愿意为了功名使出什么歹毒的手段并不奇怪！
“那我们如何是好？”唐寅望着袁慕尧问道。
袁慕尧阴冷地一笑，断然道：“应考！”
“可我们若出去应考就是逃犯啊，又如何能应考？”
“嘿嘿嘿”，袁慕尧难得笑出声来，可英俊的面庞却异常得可怕：“王望之并无真凭实据，否则早把我二人处斩了。我们既然无罪就不是逃犯，如何不能应考。嘿嘿，若我们要洗脱嫌疑，对付王望之和那李书隆，也只有去应考求得功名，面见皇帝。”
见袁慕尧阴冷的神情，唐寅再也无话。
袁慕尧、唐寅在黄公望的护持下，并不费力地便逃出了死牢。黄公望和唐寅来到城东老宅的长江边，寻了艘渔船，焦急地等着袁慕尧。
袁慕尧并没有跟黄公望、唐寅一路，而是相约长江边会合，自己却寻了个由头偷偷来到府衙边的停尸房，来到小胖子的尸体边拜了拜，山陵一般的嘴角显得更加的硬冷而恐怖，甚至有些诡异。
在昏暗的豆大油灯下，袁慕尧似乎微笑着举着刀，他竟然剖开了小胖子的尸体！
（第一卷完）
随着这一声传唤，来到大堂不是别人，竟是那李书隆！
只见李书隆冷笑着打量了袁慕尧、王望之，极为潇洒地朝王望之施了施礼道：“学生李书隆见过知府大人！”
王望之一笑，虚抬了一下手道：“嗯，世侄免礼！”
世侄？唐寅、袁慕尧对望了一眼，不禁瞪大了眼睛。袁慕尧这才想起李书隆的父亲是江陵一带最大的盐商，与官宦多有结交。听王望之的口气，看来这两人早已经极为捻熟了。
“你且说说，死者胡新才是如何身亡的？”王望之指了指小胖子的尸体道。
只见李书隆微微颔首侃侃道：“学生近日带着从人入蟒山行猎，说来也巧，恰好遇见死者与袁、唐二人，因都是江陵府的读书人早已相识，便相邀结伴同游。却不料这三人到蟒山竟不是游历而是寻宝，说来也怪，这三人运气竟极好，在一处名叫飞鹰涧的地方得了两个宝贝，说是名叫玉蟾蜍。当时这三人为了宝物已是起了争执。学生我因见他二人毫无读书人的风骨，为了区区财务竟不顾朋友之义，便愤而离去，羞与为伍。岂料我刚刚从蟒山下来，便在落河见到了死者的尸体，因而立刻来到府衙报案。这些事情，我的一干家丁也都是亲眼见了的，都可为证。望大人明察！”
唐寅听了这话真是又急又气，却是无以辩驳，只不顾衙役阻拦怒道：“大人莫要听他一面之词，他才是杀人真凶，他才是啊”，说着竟又复痛哭了起来，神智竟似有些不清。
袁慕尧冷傲的扫了王望之、李书隆一眼，却并不说话，只死死拉住歇斯底里得痛哭的唐寅不住抚慰，眼中却已含满了泪水。许久方沉声道：“大人若只听他一面之词，学生至死难服。”言罢便别转过头去，似乎再也不愿多看这二人一眼。
王望之一看这架势，心知无法再审下去，拍了拍惊堂木冷冷一笑咬牙道：“且将这两名疑犯打入死牢，来日再审！哼”。
袁慕尧、唐寅此时犹如死灰，任由一干衙役给自己带上手镣脚镣，推搡着往外走去。
死牢历来是一府禁地，院高墙厚，里面关押的要么是十恶不赦之徒，要么是犯下滔天大罪的朝廷重犯。袁慕尧和唐寅怎么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来到这里的一天。直到现在二人似乎都还没缓过神来，唐寅整个人已经有些痴迷，呆呆得看着前方嘴角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袁慕尧向来是个冷人，此时越发的冷峻，脸上的棱角也越发的分明，油灯喜爱倒影在黑厚的牢房墙壁上显得十分凝神，犹如一尊风雨不倒的雕塑。谁也不明白如此英俊挺拔、甚至藏着无穷秀雅的一个人为何会生就如此冷峻而深沉？
夜入子时，二人动都没动过一次。
死牢外的油灯也不知怎的熄了，漆黑的甬道里没有发出一点声息，甚至来狱卒的声息也消失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一个人影忽然来到袁慕尧、唐寅的牢门外，这人脸上笑嘻嘻的表情显得很是玩世不恭。袁慕尧一愣，仔细看去，却是那疯道士黄公望，已是明白了他的来意，忙催促道：“你快离开，莫要做这傻事。就算我们逃得出这死牢也是逃不出大明朝的，到那时......天下虽大却再无我等容身之处。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我们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功名，又岂肯付之东流？”
黄公望并不着急，悠闲地站在牢门口嘻嘻一笑道：“师父好迂啊！今夜我已探清那知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如此武断地听信那李书隆片面之言就平白拿了你们，嘿嘿，其实是他们早已串通好了的。嘻嘻嘻”。
“串通好了？串通什么？”
“串通拿你们呀！哎，师父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你们忘了明年春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明年春天？什么日子？”袁慕尧一愣。
“春闱呀？”黄公望无奈、甚至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们读书人不都盼着去京城金榜题名吗？”
袁慕尧这才想起自己和唐寅中了举人，按常理明年初春便当上京参加会试了，不禁失笑，却旋即黯然道：“我们已入大牢，明日还不知会怎样？还如何参加春闱？”
“着啊”黄公望一拍大腿，眼中冒出精光来，说道：“我夜里探了那知府府衙，嘿嘿，他们无凭无据拘押了你们，要的便是不让你们去参加春闱，并不是真要拿你们怎样。待明年春闱结束，便又寻个缘由将你们放了。”
此时就连唐寅也被他的话吸引了过来，却依旧有些呆迷。
黄公望看这两人依旧不解，不禁无奈，继续道：“你们这次秋闱位列前两名，你们就忘了这第三是谁？”
袁慕尧和唐寅不禁对望了一眼，惊道：“李书隆？！”
黄公望见他们终于明白了起来，这才嘻嘻笑道：“都说最毒妇人心，实则依我看啊，是最毒书生心才对。嘿嘿嘿，那李书隆怕了你们两位，便与知府王望之合谋陷害于你们，不求真将你们斩首，为的只是阻了你们去参加明春的会试罢了！嘿嘿嘿。”
袁慕尧心中顿时清亮了起来。少了他和唐寅这两位劲敌，李书隆金榜题名无异于多了几成胜算。读书人为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尚且用尽心机，何况能换来千金难买的功名呢？有人愿意为了功名使出什么歹毒的手段并不奇怪！
“那我们如何是好？”唐寅望着袁慕尧问道。
袁慕尧阴冷地一笑，断然道：“应考！”
“可我们若出去应考就是逃犯啊，又如何能应考？”
“嘿嘿嘿”，袁慕尧难得笑出声来，可英俊的面庞却异常得可怕：“王望之并无真凭实据，否则早把我二人处斩了。我们既然无罪就不是逃犯，如何不能应考。嘿嘿，若我们要洗脱嫌疑，对付王望之和那李书隆，也只有去应考求得功名，面见皇帝。”
见袁慕尧阴冷的神情，唐寅再也无话。
袁慕尧、唐寅在黄公望的护持下，并不费力地便逃出了死牢。黄公望和唐寅来到城东老宅的长江边，寻了艘渔船，焦急地等着袁慕尧。
袁慕尧并没有跟黄公望、唐寅一路，而是相约长江边会合，自己却寻了个由头偷偷来到府衙边的停尸房，来到小胖子的尸体边拜了拜，山陵一般的嘴角显得更加的硬冷而恐怖，甚至有些诡异。
在昏暗的豆大油灯下，袁慕尧似乎微笑着举着刀，他竟然剖开了小胖子的尸体！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