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鬼道怪话连篇
字体: 16 + -

第43篇与第44篇

    fri apr 03 07:32:01 cst 2015

    43 穿越阴阳的人

    那些年每年都会来水,水一来,村子方圆百里就被淹了,村里人不得不另寻他处安身。您会问了:“这样的家园为何不干脆放弃呢?”要知道:水一退,土地就又可以种植,那年头儿有粮食就有了一切啊!我爸那时还没有出生,爷爷奶奶带着姑姑会离开村子去独流镇上,水大一些,镇子也会被淹,爷爷三人便会去更远些的杨柳青。

    在独流镇居住时,同住一条胡同的姓黄的人家给爷爷奶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农历十月初一,这无疑又是一个上坟烧纸的日子。爷爷在胡同口遇到了黄家大儿子,看到他怀中的冥币,爷爷脱口而出:“这么多!别看黄老爷子两个媳妇去世都早,她俩可也算有福气呀!”

    黄老爷子名叫“黄成举”,膝下有二子。黄成举曾娶过两任妻子,如今皆已不在人世。黄成举的第一任妻子名叫“秋云”,是两个儿子的生身之母。秋云在两个儿子十多岁时病故,那时还没有解放,黄家同许多家庭一样都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秋云被席子裹住身体草草埋了。解放数年后,黄成举续弦之时,他的两个儿子皆已成家。续弦之妻是一个外来女人,名叫“梅子”,小了黄成举十岁有余。

    黄家大儿子愤愤不平地说:“我和老二的纸都是烧给亲妈的,和别的女人无关!”

    爷爷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内涵,但看到对方的脸色,爷爷当时并没有多问。

    数日后,爷爷到黄家串门儿时,黄家大儿子对爷爷讲述了详情。

    原来黄成举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拥有特殊能力,他可以穿越阴阳两界。解放之后破除迷信,打压牛鬼蛇神,黄成举便把自己的特殊能力隐藏起来,好在他为人善良,倒是不曾有人告发。就在一个月前,黄成举心血来潮,他做了一件事。在外人看来,黄成举是昏迷了两天,而他的两个儿子却心知肚明:自己的父亲去看望两个母亲了。

    黄成举这些年都不曾踏入阴间了。阴间的天地还是灰蒙蒙的。

    这座小镇的格局和阳间某个地方相似――独流镇的墓地。黄成举辨别一下方向,迈开脚步一路向南。今天不是集市,路上不时有行路的道道身影,一切同阳间相仿。

    在一座宅院门前,黄成举停住脚步。这里是梅子的家。

    一路行来,黄成举留意了路边,他没有看到秋云的住处。应该是秋云住所的位置被一处高门大院的院墙一角占据了。

    黄成举敲响了梅子家门。

    不多时,院内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女声:“来了,来了!”院门开了。开门的正是梅子,梅子比起生前更有风韵了。看到门外站立之人,梅子一愣。

    黄成举含笑道:“怎么?几年不见,认不出我了?”

    梅子轻哼一声:“怎么认不出?我是觉得奇怪:没听说镇子来了亡魂落户,却一开门看到了你!我很快也就想明白了,一定是你那两个好儿子没给你料理后事!”

    在黄成举惊愕的目光中,梅子退回身形,院门被重重关闭。

    阴间的夜更黑,夜风更冷。黄成举独自行走在夜色里,他感觉前胸贴上了后背――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还没到指定时刻,黄成举无法返回阳间,他只能熬着。

    出了镇子,黄成举看到了一点灯火。蓝幽幽的灯火来自一座棚子,那是一座席子支起的极其简陋的棚子。

    走近一些,黄成举看出棚子里有一张小木床和一台老旧的织布机,一个女性的背影正在织布机前忙碌着。黄成举感到背影有几分熟悉。

    似乎是察觉了黄成举的脚步,忙碌者停了手,回转过身。

    目光相对的一刻,黄成举叫出了一个名字:“秋云!”

    黄成举终于睁开了眼,他见到儿子、儿媳皆守在身侧。

    大儿子喜道:“爸,您总算醒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黄成举坐起身,叹了口气,徐徐道来:“一言难尽啊……”说着说着,他已老泪纵横:“你们的亲妈日子过得不容易啊!她有情有义,用幸苦钱给我买了包子!她太过贫寒了,住处还被一大户给占了!”

    “梅子妈怎么这样!”

    黄家二儿子话音未落,大儿子就喝出了声:“不许叫她‘妈’!那个女人和咱黄家没有半点关系!我这就去把她刨出来!”

    大儿子作势欲走,被老爷子黄成举唤住:“不准去!日后不再理会于她也就是了!”

    44 走进棺材

    “棺材是死者的房屋。”这样说绝对是有根据的――我和奶奶都曾有过走进棺材一窥真相的经历。别误会,我们并不是死过,而是陷入了离奇的梦境,那是真真切切让人触及了阴阳两界的梦境。

    先说奶奶吧!

    梦境中的感觉不一样,大多数是身处其中不能自省,也有些则知道自己身在虚幻。奶奶那次就明明白白:自己是在做着梦呢!

    奶奶走进的是一间卧房。炕上铺着被褥,被子下可见两个身形,身材、面目皆被遮住了,从头发上能分辨出被子里是两个女性。屋中摆设简单,仅有一张不大的木桌和一把略显粗糙的椅子。一位老者坐在椅子上,见奶奶来到,老者站起身形。

    奶奶见老者中等身材,圆脸蛋儿,正是自己死去数年的公爹。

    “英她妈啊!”老者开口道,“你看这面墙破了个洞,一眼看去都能瞧见河堤了,这怎么是好啊?”

    “英”是我姑姑的名字,“英她妈”当然指的就是我奶奶了。奶奶顺老者目光看去,墙壁上果然有个洞。洞的大小好似一个大碗的碗口,透过洞望向远处,里许外的河堤上几棵杨柳清晰可见。

    奶奶梦中的老者是我的曾祖。曾祖一生先后娶过两任妻子。想来被子里的便是我的两位曾祖母了。

    联想到屋子墙壁上的洞,是否是曾祖他们的棺材出了什么状况呢?白纸剪成砖的样子,用火一烧,这是后辈采取的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法。

    我做那个梦是在十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个孩子。

    孩子通常没有多深的心计,爱憎分明,心直口快,正所谓“童言无忌”。

    一个有些邋遢的大娘总爱来我家串门儿。每次这大娘一走,我便立刻门窗大开,用意简单:放放臭气。记得有一次我恰巧撞见邋遢大娘要进我家院门,我愣是拦在门前说什么也没放进。

    如今我长大了,邋遢大娘已经去世多年。回忆起当初的种种不礼貌,我用一个安慰自己的方式做了解释:那时候的你不只是个孩子吗?邋遢大娘都不曾责怪什么,你自己又何苦自责呢?

    壮的像一头牛的邋遢大娘说死就死了,那年她也就五十岁出头儿,很多人听说她的死讯后都深感诧异。

    我当然没有去到邋遢大娘的丧事现场,只是听说她躺了一口很不错的棺材。我想不到的是:不久的将来,我竟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对邋遢大娘的棺材参观了一番。

    回忆起那个梦,我没有一丝恐惧之感,我给出的解释是:邋遢大娘并没有吓我的打算。

    梦中,我走进的是一间厅堂。厅堂内墙壁洁白,摆设全新。邋遢大娘站在厅堂正中,她也不再是以往邋遢的模样了。

    穿着新衣服的大娘唤我到近前,那表情不是炫耀,而是真心的求教:“你觉得我这屋子还行吗?你闻一闻,我身上还有没有臭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