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篇
sun mar 22 07:50:51 cst 2015
13 找替身
我十岁时，家里养过一条很好看的黄狗，我不解的是：妈妈总是对这条狗很有意见，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听妈妈讲了一个故事后，我明白了此间的缘由，我想：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啊！
一场雨下过，几名县衙的差人顺着足迹寻到了匪巢――一处山洞，打家劫舍的连环案就这样告破了。县太爷很高兴，奖励立功的差人每人白银二十两、放假十天，说他们心细如发、智勇双全……
杨善乃是立功的差人之一。杨善不到三十岁，家里就两口人――他和他的妻子金珠。
自从回到家，杨善这嘴就没有闲着，对妻子夸夸其谈，就仿佛是他独自一人深入匪巢擒获了数匪。
天很晚时，杨善终于睡着了。
转天一早，金珠开柜门儿给杨善拿干净衣物，她愣在了柜子前。
杨善察觉了一丝异样，问道：“怎么了？你发什么愣啊？”
“没，没事！”金珠的回答支支吾吾。
杨善穿衣之时让金珠出门打酒。
待金珠离去，杨善迅速下床，一把将柜门儿拉开。
出现在杨善眼前的是一件土黄色粗布外衣，其上已经破了洞。杨善确定：这件外衣绝不是自己的。看上去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谁穿过这件外衣呢？杨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金珠返回，杨善一把扯住金珠的头发，怒道：“没事？你再说‘没事’？”
金珠被推倒在柜子前。柜门儿还开着，金珠顿时知晓了丈夫愤怒的原因。
杨善手持单刀摔门而去。
杨善的家位于山脚下，出门向南约半里路就是一道山坡，斜对门是一座老旧的院落。
杨善抬腿踢开老旧院落的木头门子，跨大步进院，喝道：“孟老弯，你滚出来！”
这家住着一个单身汉，姓孟，靠砍柴为生，他个子过高了便显得身材偏瘦，由于常年身担重物，四十岁左右的他已经有些驼背，人们便送他一个外号“孟老弯”。
屋中无人作答，想来是孟老弯不在家，杨善进到屋中一番砸，又挥刀一番乱砍，心中怒火依旧难平。
脚步声进了院子，是孟老弯到一个大宅门送柴回来了。
孟老弯见自家院门歪倒、屋门大开，正不知所以然，从屋里冲出一个持刀男子，目露凶光。说时迟，那时快，刀奔着孟老弯脑袋可就来了。孟老弯松手扔了扁担，撒腿就跑。
杨善提刀紧追，一路将孟老弯撵上山坡。
回到自己家，杨善见金珠倒在柜子前痛哭失声，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哭，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一把从柜子里抓出那件粗布外衣，杨善转身便走。
来到院中，杨善唤来自家黄狗，将粗布外衣递在黄狗鼻子前。见黄狗闻罢，杨善对黄狗说：“带我上山去，说什么也要把他找出来！”
杨善家这条黄狗养了多年，很通人性。半个月前，这条黄狗病到奄奄一息，终又完全康复。
一狗一人行走在山间，黄狗不时用鼻子嗅上一嗅。山坡有一座残破的小庙，黄狗向小庙奔去，杨善紧紧跟上。
这是一座残破的山神庙。庙墙已倒了大半儿，院中蒿草长到了一人多高。神殿里，殿顶破了一个脸盆大的窟窿，抬头可清晰地看到一片天空。山神像倒在地上，已摔成两截儿。地面依旧有水渍，是前两天从殿顶窟窿降下的雨水。
水渍旁是扔弃不久的衣物，杨善看着衣物咬牙切齿道：“来迟一步！”
继续搜寻，黄狗明显吃力了――追踪目标的气味淡了许多。终于寻到一条小河边，黄狗茫然了。
杨善心想：好你个孟老弯，你肯定用水洗了身子，你还懂得“金蝉脱壳”！
将近中午，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孟老弯回到家中。连忙找了衣裤穿好，孟老弯出家门进了杨善的家――他不知道杨善为何要与自己动刀，他要解开心中的疑问。
杨善家院门开着。
孟老弯心想：杨善一定随黄狗上山去找自己了，短时间不会回来，看他拿着刀一幅杀气纵横的表情定不会平心静气说上几句话，趁他不在倒是可以向他媳妇金珠打探一二。
“弟妹在不在屋……”站在院中的孟老弯一句话没有问完就听屋中传出物体倒地的声响。
金珠当然已不能答话――她悬梁了。
察觉到屋中的异样，孟老弯三步并两步到达出事地点，双手一托将金珠从绳套儿内摘了下来。
死而复生的金珠坐在床边对孟老弯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我一开柜门儿就看到了你的衣服，我怕当家的多心，就说了‘没事儿’，哪知道竟闹到了这步田地。怪就怪在你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这只柜子里呢？”金珠满腹狐疑。
金珠悬梁踩过的木凳子被孟老弯扶起坐在了屁股底下。听金珠一番讲述，孟老弯先是一愣，之后思索起来。
一个人在此时气势汹汹出现在里屋门口，因为愤怒，此人身体都在颤抖。“孟老弯，找你不见，寻你不着，没想到你竟跑我家来了！”来人正是杨善。
杨善提刀就要上前，被金珠拦住了，金珠流泪道：“当家的，别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杀手啊！我刚才悬梁自尽，是这孟大哥及时赶到才把我救下的！你不容人把话说清讲明，外衣的事其实另有隐情！”
见梁上确实有绳子，杨善有些慌了――他和金珠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他可没有想过自己的鲁莽可能会把妻子逼死。
孟老弯早已站起身，忽然出言道：“我知道衣服是怎么回事了！”
杨善与金珠同时看向孟老弯。
孟老弯说道：“几天前，我去山上砍柴时逮了几只兔子，回家就扒皮炖肉，那时候，你家黄狗闻着香味儿到了我家，就蹲在我那灶台边儿上。我的那件外衣就是那天不见了！”
“啊？”杨善、金珠同时惊得张大了嘴。
不用质疑孟老弯是否说谎――把谎话往一条狗身上编，除非某人脑子不正常。
黄狗在哪里？黄狗为杨善带路上山追寻孟老弯，本是一同回来的，这时却不见了踪迹。
转天，孟老弯很早就上山砍柴，他要准时把柴送到大宅门儿上。
正在忙碌着，孟老弯察觉身后恶风不善，闪身形，握柴刀定睛观瞧，孟老弯见到长草之间跃出一道身影，正是昨日里逃走了的黄狗。
黄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孟老弯横柴刀在胸，喝道：“孽畜！”
黄狗竟能口吐人言：“孟老弯，你坏我好事，我来找你算账了！”
“坏你好事？大胆妖物为祸人间，你还强词夺理！”孟老弯深知自己躲无处躲，避无可避，干脆凛然面对。
“我为祸人间？我容易吗？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你给毁了！”黄狗怒不可遏。
“杨家对你不薄……”
黄狗打断了孟老弯的话：“我可不是杨家那条狗，那条狗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我乃这山间的鬼魂。两年前行走在山间，我不慎坠崖身亡。因为我是横死的，无法去转世轮回。我等待了两年，却迟迟不来一个横死的鬼魂替我，我只能等，只能盼！”
“为了可以去转世投胎，你就利用黄狗的身体从中作怪！”孟老弯道。
黄狗道：“原本我可以等，可以一直等。可前不久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是路过的游魂告诉我的，说李天王正在天宫点兵。算算时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李天王就要领兵从此区域经过了，到时候大兵一过，如我这般鬼魂势必魂飞魄散！我不能离开自己摔死的地点太远，东西南三面都是山，向北，我只能够到两户人家。”
“就是我与杨善的家。”
“你个砍柴的还有些头脑！”黄狗赞了一声，“只要有一个横死的鬼魂来替我，我便可顺顺利利去轮回，就不用在此坐以待毙了。杨善媳妇都已经上吊了，再过片刻，再只需片刻……现如今，杨家，我是回不去了，李天王大兵降至，姓孟的，我和你拼了！”
黄狗说罢，跃身扑上。
孟老弯挥柴刀相迎。
一人一兽从清晨斗到正午，又从正午斗到傍晚，皆已累得筋疲力尽。
孟老弯握刀的力气都没了，柴刀落地，孟老弯随之倒下身形。
黄狗飞身扑下，锋利的爪牙施展出致命一击。
孟老弯已闭目待死，黄狗身体重重摔落，摔在了孟老弯身边。
孟老弯睁开眼睛，他看到霞光万道，高空中隐隐约约是一支行进中的大军。
13 找替身
我十岁时，家里养过一条很好看的黄狗，我不解的是：妈妈总是对这条狗很有意见，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听妈妈讲了一个故事后，我明白了此间的缘由，我想：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啊！
一场雨下过，几名县衙的差人顺着足迹寻到了匪巢――一处山洞，打家劫舍的连环案就这样告破了。县太爷很高兴，奖励立功的差人每人白银二十两、放假十天，说他们心细如发、智勇双全……
杨善乃是立功的差人之一。杨善不到三十岁，家里就两口人――他和他的妻子金珠。
自从回到家，杨善这嘴就没有闲着，对妻子夸夸其谈，就仿佛是他独自一人深入匪巢擒获了数匪。
天很晚时，杨善终于睡着了。
转天一早，金珠开柜门儿给杨善拿干净衣物，她愣在了柜子前。
杨善察觉了一丝异样，问道：“怎么了？你发什么愣啊？”
“没，没事！”金珠的回答支支吾吾。
杨善穿衣之时让金珠出门打酒。
待金珠离去，杨善迅速下床，一把将柜门儿拉开。
出现在杨善眼前的是一件土黄色粗布外衣，其上已经破了洞。杨善确定：这件外衣绝不是自己的。看上去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谁穿过这件外衣呢？杨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金珠返回，杨善一把扯住金珠的头发，怒道：“没事？你再说‘没事’？”
金珠被推倒在柜子前。柜门儿还开着，金珠顿时知晓了丈夫愤怒的原因。
杨善手持单刀摔门而去。
杨善的家位于山脚下，出门向南约半里路就是一道山坡，斜对门是一座老旧的院落。
杨善抬腿踢开老旧院落的木头门子，跨大步进院，喝道：“孟老弯，你滚出来！”
这家住着一个单身汉，姓孟，靠砍柴为生，他个子过高了便显得身材偏瘦，由于常年身担重物，四十岁左右的他已经有些驼背，人们便送他一个外号“孟老弯”。
屋中无人作答，想来是孟老弯不在家，杨善进到屋中一番砸，又挥刀一番乱砍，心中怒火依旧难平。
脚步声进了院子，是孟老弯到一个大宅门送柴回来了。
孟老弯见自家院门歪倒、屋门大开，正不知所以然，从屋里冲出一个持刀男子，目露凶光。说时迟，那时快，刀奔着孟老弯脑袋可就来了。孟老弯松手扔了扁担，撒腿就跑。
杨善提刀紧追，一路将孟老弯撵上山坡。
回到自己家，杨善见金珠倒在柜子前痛哭失声，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哭，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一把从柜子里抓出那件粗布外衣，杨善转身便走。
来到院中，杨善唤来自家黄狗，将粗布外衣递在黄狗鼻子前。见黄狗闻罢，杨善对黄狗说：“带我上山去，说什么也要把他找出来！”
杨善家这条黄狗养了多年，很通人性。半个月前，这条黄狗病到奄奄一息，终又完全康复。
一狗一人行走在山间，黄狗不时用鼻子嗅上一嗅。山坡有一座残破的小庙，黄狗向小庙奔去，杨善紧紧跟上。
这是一座残破的山神庙。庙墙已倒了大半儿，院中蒿草长到了一人多高。神殿里，殿顶破了一个脸盆大的窟窿，抬头可清晰地看到一片天空。山神像倒在地上，已摔成两截儿。地面依旧有水渍，是前两天从殿顶窟窿降下的雨水。
水渍旁是扔弃不久的衣物，杨善看着衣物咬牙切齿道：“来迟一步！”
继续搜寻，黄狗明显吃力了――追踪目标的气味淡了许多。终于寻到一条小河边，黄狗茫然了。
杨善心想：好你个孟老弯，你肯定用水洗了身子，你还懂得“金蝉脱壳”！
将近中午，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孟老弯回到家中。连忙找了衣裤穿好，孟老弯出家门进了杨善的家――他不知道杨善为何要与自己动刀，他要解开心中的疑问。
杨善家院门开着。
孟老弯心想：杨善一定随黄狗上山去找自己了，短时间不会回来，看他拿着刀一幅杀气纵横的表情定不会平心静气说上几句话，趁他不在倒是可以向他媳妇金珠打探一二。
“弟妹在不在屋……”站在院中的孟老弯一句话没有问完就听屋中传出物体倒地的声响。
金珠当然已不能答话――她悬梁了。
察觉到屋中的异样，孟老弯三步并两步到达出事地点，双手一托将金珠从绳套儿内摘了下来。
死而复生的金珠坐在床边对孟老弯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我一开柜门儿就看到了你的衣服，我怕当家的多心，就说了‘没事儿’，哪知道竟闹到了这步田地。怪就怪在你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这只柜子里呢？”金珠满腹狐疑。
金珠悬梁踩过的木凳子被孟老弯扶起坐在了屁股底下。听金珠一番讲述，孟老弯先是一愣，之后思索起来。
一个人在此时气势汹汹出现在里屋门口，因为愤怒，此人身体都在颤抖。“孟老弯，找你不见，寻你不着，没想到你竟跑我家来了！”来人正是杨善。
杨善提刀就要上前，被金珠拦住了，金珠流泪道：“当家的，别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杀手啊！我刚才悬梁自尽，是这孟大哥及时赶到才把我救下的！你不容人把话说清讲明，外衣的事其实另有隐情！”
见梁上确实有绳子，杨善有些慌了――他和金珠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他可没有想过自己的鲁莽可能会把妻子逼死。
孟老弯早已站起身，忽然出言道：“我知道衣服是怎么回事了！”
杨善与金珠同时看向孟老弯。
孟老弯说道：“几天前，我去山上砍柴时逮了几只兔子，回家就扒皮炖肉，那时候，你家黄狗闻着香味儿到了我家，就蹲在我那灶台边儿上。我的那件外衣就是那天不见了！”
“啊？”杨善、金珠同时惊得张大了嘴。
不用质疑孟老弯是否说谎――把谎话往一条狗身上编，除非某人脑子不正常。
黄狗在哪里？黄狗为杨善带路上山追寻孟老弯，本是一同回来的，这时却不见了踪迹。
转天，孟老弯很早就上山砍柴，他要准时把柴送到大宅门儿上。
正在忙碌着，孟老弯察觉身后恶风不善，闪身形，握柴刀定睛观瞧，孟老弯见到长草之间跃出一道身影，正是昨日里逃走了的黄狗。
黄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孟老弯横柴刀在胸，喝道：“孽畜！”
黄狗竟能口吐人言：“孟老弯，你坏我好事，我来找你算账了！”
“坏你好事？大胆妖物为祸人间，你还强词夺理！”孟老弯深知自己躲无处躲，避无可避，干脆凛然面对。
“我为祸人间？我容易吗？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你给毁了！”黄狗怒不可遏。
“杨家对你不薄……”
黄狗打断了孟老弯的话：“我可不是杨家那条狗，那条狗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我乃这山间的鬼魂。两年前行走在山间，我不慎坠崖身亡。因为我是横死的，无法去转世轮回。我等待了两年，却迟迟不来一个横死的鬼魂替我，我只能等，只能盼！”
“为了可以去转世投胎，你就利用黄狗的身体从中作怪！”孟老弯道。
黄狗道：“原本我可以等，可以一直等。可前不久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是路过的游魂告诉我的，说李天王正在天宫点兵。算算时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李天王就要领兵从此区域经过了，到时候大兵一过，如我这般鬼魂势必魂飞魄散！我不能离开自己摔死的地点太远，东西南三面都是山，向北，我只能够到两户人家。”
“就是我与杨善的家。”
“你个砍柴的还有些头脑！”黄狗赞了一声，“只要有一个横死的鬼魂来替我，我便可顺顺利利去轮回，就不用在此坐以待毙了。杨善媳妇都已经上吊了，再过片刻，再只需片刻……现如今，杨家，我是回不去了，李天王大兵降至，姓孟的，我和你拼了！”
黄狗说罢，跃身扑上。
孟老弯挥柴刀相迎。
一人一兽从清晨斗到正午，又从正午斗到傍晚，皆已累得筋疲力尽。
孟老弯握刀的力气都没了，柴刀落地，孟老弯随之倒下身形。
黄狗飞身扑下，锋利的爪牙施展出致命一击。
孟老弯已闭目待死，黄狗身体重重摔落，摔在了孟老弯身边。
孟老弯睁开眼睛，他看到霞光万道，高空中隐隐约约是一支行进中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