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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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手指骨

    肖小白被突如其来的投掷物吓一跳,压着火把鸡屁股拨出去,安慰自己: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来吗?

    “易歌,”肖小白夹了片笋,“奶奶门供奉的什么神仙?”

    说来也怪,正堂的神像被块厚实的幕布遮挡,只把香案留外头,通过角落里积了灰尘的垫子看得出,奶奶庙没多少香火。

    易歌慢悠悠地啃鸡腿,姿态优雅,“供着世间最厉害的大神,五帝位居其下,三皇无法争辉。“

    “我知道!”陈默举起油滋滋的右手,自认为天真烂漫,拖长音回答,“是盘古~”

    易歌笑而不语:盘古是上古大神,历来备受世人尊崇,何必遮遮掩掩?

    肖小白笃定幕布后面必有猫腻,十有八九供奉着邪神,“我能掀开看看吗?”

    易歌擦了擦嘴,“凡目睹神像尊容者,都必须加入奶奶门,终生侍奉大神。”

    “就掀开一点儿缝,我偷瞄一眼,”肖小白不清楚易歌的话几分真假,多少有些忌惮:这个邪教的纪律还挺森严。

    “哦~”易歌起身伸了伸懒腰,深明大义,“那就扣眼珠子,你要嫌不美观割舌头也行,这都好商量。”

    不愧是女中豪杰、巾帼英豪。陈默仰视易歌,瞳孔呈星星状。

    “谁稀罕看啊,”肖小白嘟囔一句,若无其事地扒饭。

    “行吧,”语气轻快,易歌迈步往偏房走,“你们慢慢吃,我帮忙铺床。”

    陈默痴痴地目送,回过神敲了敲碗,对肖小白冷嘲热讽,“啧啧,瞅瞅人家,再瞅瞅你,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俩姑娘,饭量咋就差这么大呢。”

    哎~我吃你们家粮食啦?!

    肖小白起身探过桌面,张开巴掌左右蹂躏陈默的脸颊,反复揉搓,“你小子再蹬鼻子上脸,我就弄死你。”

    撤回手掌,肖小白用易歌的手帕擦了擦,然后扔到地上,动作非常流利。

    “我去!你这……”

    “滚蛋,”肖小白把陈默的话顶回去,挑眉示意地上的手帕,一脸坏笑,“要不要?这上面可有易姑娘的体香。”

    “你……”陈默憋的脸通红,正要怼回去,易歌挑开门帘,笑吟吟的,“床铺好了,早点儿休息吧。”

    一场血雨腥风就这么平息,陈默怎么说也是血性男儿,当着心上人的面,干不出打女人的窝囊事儿。

    等易姑娘不在,看我不挠死你。陈默在寻找时机。

    蛤蟆果真把铺盖换了遍,虽说压箱底的铺盖有些潮,好歹味道不冲。

    看在陈默毫无战斗力的份上,暂且把他安排在通铺的一头,俩姑娘睡另一头,虾蟆死活要守夜,谁也劝不住。

    肖小白对陈默挺放心:小样儿,像这种外强中干的货色,我一脚踹死好几个。

    肖小白睡得轻,夜里听到一阵窸窣,接着是易歌放轻的脚步声,肖小白尾随躲在门帘旁,侧耳细听。

    “仙姑,最近衙门查得紧,”这是蛤蟆的声音,“咱们的骨干落网好几个,没有足够的信徒去天镜湖献身。”

    原来那些模糊的人影都是来献身的信徒。肖小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天镜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不用再网罗信徒,”易歌的声音异常沉稳,“三奶奶突遭意外,奶奶门今后由我掌管。”

    三奶奶?!

    本以为能摆脱过去,没想到猎手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肖小白有种莫名的紧迫感:这个女人是敌是友?

    蛤蟆挺会变通,不该问的绝不多问,岔开话题,“床上的俩人怎么处置?瞅着也不像我们的人,要不帮您做成刺身?”

    蛤蟆以为肖小白、陈默二人,是易歌随身携带的干粮。

    我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好东西!

    肖小白摸出怀里的符纸,做好迎战的准备:小样儿,敢打我的主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早就戒了,”易歌斜倚漆红的圆柱,像是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那个丫头是丘芒村的幸存者,从她哪儿可以了解一些细节。男的倒没什么用,暂且留着解乏吧。”

    没听清易歌吩咐什么,蛤蟆拉开遮挡神像的幕布,“仙姑,真毁啊?”

    “毁。”

    肖小白悄悄挑开一条缝儿,屏息偷瞄,幕布掀开的瞬间,浑身一阵恶寒:这不就是那尊金身女神像的放大版吗?!

    泥塑的女神半米高,明显有些年头,外披褪色的蓝布绸缎,纵横的裂隙抹了胶、上了漆,做工虽然粗糙,却比金身塑像更传神,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

    虾蟆把塑像抱下来,解开蓝布,找来锥子、斧头,沿没粘劳的缝隙撬。

    看到这个景象,联想到三奶奶对金身塑像的态度,肖小白的心情略微平复:看这架势和三奶奶的关系应该不咋地。

    “动静小点儿,”柳眉微蹙,易歌朝偏房望了眼,吓得肖小白贴紧墙壁,大气不敢喘。

    也不是什么好手艺,“叮叮咣咣”一阵凿,胶泥外壳裂成好几块,掏空的内部藏着一截手指骨。

    联想到神农氏飞升的传说,肖小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果真藏在里面,”易歌拾起手指骨,“就说石庙里供的是赝品,那个老东西可不好对付。”

    肖小白稳了稳心神,手指夹起门帘一角,屏息观察正堂的情况。

    虾蟆小心翼翼地把碎泥块拢成堆,讨好地望着易歌,“仙姑,这事要被三奶奶知道,非得活剥我。”

    “知道了,”易歌的心情很好,把手指骨收进袖口,“待我重返蓬莱,定助你得道升仙。”

    “有您这句话,”虾蟆压着嗓子,语气谄媚,“老奴就放心了。”

    “我去睡了,”听到易歌走近的脚步声,肖小白急忙回撤,麻溜儿地脱鞋上床,在门帘挑起的瞬间盖好被子。

    和祭司朝夕相处六七年,肖小白躲避危险的能力练得炉火纯青。

    第二天上路,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虾蟆。

    小老太太拍着下垂的胸脯,振振有辞:生是奶奶门的人,死是奶奶门的死人,仙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易歌故作为难,娇叱地绞手绢,“这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