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谋定其二
在梁国，许多地方，从二月开春前后，穷人家米缸里的秋粮，就开始吃得差不多了，而要到五月才能开始收获冬小麦，其中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这就是梁国每年都会遭遇的春荒。
一个成年人，要吃饱的话，一天需要消耗粮食两升，一石粮食，只够吃五十天。
可到了春荒时刻，多少人家，还能给每人余下一石粮，来度过这漫长的两、三个月？
在梁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只能是把蒿子、野菜、糠麸都加进去，再多放些水熬，生生地把一石粮，当两石粮来吃，然后熬过每年最难熬的时节。
但是，若是连一石粮都没有呢？
可以说，到了开春之后，一石粮，几乎就是一条命，十万石粮，就是十万条命……当然，以梁国那么广阔的地域来说，数以亿计的人口来说，十万条命，其实不算什么。
所以，当陈家向天子汇报，说他每年卖给梁国的米粮，是十二万石的时候，从天子到首相到众多官员，都没有太追究……已经，十二万这个数字，跟梁国的庞大的饥民的数字相比，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可若是将这个数字，乘以二十……变成两百万呢？！
冯道是万万没想到，梁国这些年，能大致保持平顺的背后，竟然是陈家在给他输血！
两百万啊！
这个数字，若是放在越国，韶州那么大的地盘，总人口，还不到以百万，南华郡，就算把最富庶的广州周围全算进去，人口也不过是五百多万……当然，梁国的人口远多于越国，单单是跟越国的淮南隔江相望的淮北道，人口就要超过千万……可越是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一旦爆发起饥荒来，就越会发生多米诺骨牌一般的连锁反应……这个时候，对粮食的渴求，将达到无疑附加的程度！
可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能给他们起到定海神针般作用的，陈家的粮食，却永远都不可能到达了……在这双重的冲击之下，梁国能不内乱？
怕是难啊！
只是……冯道突然想到：“陈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粮食？他们又是如何偷偷地瞒过搜查的呢？”
“呵呵……我每年从南洋运回来多少粮食，你总是有数的吧！”天子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冯道。
天子从南洋运粮回越国之事，尽人皆知，不过，主持这事的，是内务府，具体的数字，并没有人去做过统计，反正数量巨大就是了。
不过这些粮食总是要发卖出来的，这么大宗的米粮销售，自然不可能是几斤几斤零卖散称的，而是一艘船，三、五、十万石，一次就交割了……这样，数字就不难统计了！冯道对此也有关注，所以，不假思索就报出了一个自己估计的数字：“应该在四百万石以上吧……”
“那你还记得往年的数字吗？”
“往年……往年也差不多……基本上都在四百万石左右。”
“是啊……四百万石……不过，十年前，每年的运粮粮在四百万石，十年之后，还是四百万石……居然没有一点增长，你不奇怪吗？”天子呵呵地笑了笑，“十年间，我在南洋开的种植园翻了两倍，虽然其中相当一部分种的是甘蔗、棉花、橡胶之类的，可水稻面积也增长了三成以上，产量，竟然没有增长……你不奇怪吗？”
“是陈家买走了？”
“是啊……他们以酿酒为理由，买走了增产的这部分粮食！”天子点了点头。
“可是，没见陈家卖酒啊……”冯道现在明白了，陈家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了！居然是找天子买的……天子在南洋的种植园实行的是承包制，那些种植园的管理着，其实，并不喜欢种粮食，原因无他，粮食不挣钱！若不是天子严令，必须以不少于三分之一的比例来种粮食，他们定然是都该种别的挣钱的作物了！让将粮食运到越国来卖，他们如何欢喜？就更不用说主动增加供应量了？卖的钱，只够付这万里海途运费的啊！
可如果陈家自己派船去运，然后在当地交割，那就这多产出来的粮食，才算是有利可图了。
当然，这种做法，天子肯定不喜，那些种植园自然也就不会主动上报，以至于，过了十年，才发现其中的蹊跷……“那他们是怎么把粮食运过去的呢……明白了……储物袋！”这一点，不用天子提醒，冯道也能猜到了！陈家定然是把储物袋，伪装成了麻袋，夹在粮堆之中过关的！
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清楚后，冯道也不觉一声叹息：“陈家确实该死……”
说到这里，冯道再又想起，刚刚天子说的，可是有三点的，便又问：“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大军尚在南洋，一时无法调集回来！”天子答道。
“这是我们的不足，怎么能算是陛下要发起征战的理由呢？”冯道惊道。
“因为大军不足，所以，我准备征调各家武者入伍，组建新的北伐集团军！”天子狡黠地一笑道。
“天子……不可啊！”冯道连连摇头，“各家武者都被各家视为自己的禁脔，天子如此征召，只怕会引起众怒！”
“所以，我不会强行征召，而是以军爵相诱惑！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天子继续笑道。
“军爵？”冯道第一次发现自己跟不上天子的思路了，“军爵不是天子特意留给平民的吗？如果天子将军爵也同样赐予世家，那等日后，世家岂不是更加强势？”
“那我且问你，各豪强大族手里的武者们，真正属于他们嫡系子侄有多少？”
“十之一二吧……”
“如果这些人，都有了自己的军爵，他何必，还要回去？”
“各豪强定然会有手段，给这些人加上束缚……”
“是啊……这些人现在没有力量，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束缚，可是，当千百万个这样的人，串联在了一起，你觉得，他们还会老老实实地被束缚吗？”天子摇着头对冯道说道，“在越国可是没有梁国那种奴隶的！任何世家，想要吸引人，都只能威逼利诱……而不可能从官府借到一丝的力量！”
说道这里，天子神秘地一笑：“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一个成年人，要吃饱的话，一天需要消耗粮食两升，一石粮食，只够吃五十天。
可到了春荒时刻，多少人家，还能给每人余下一石粮，来度过这漫长的两、三个月？
在梁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只能是把蒿子、野菜、糠麸都加进去，再多放些水熬，生生地把一石粮，当两石粮来吃，然后熬过每年最难熬的时节。
但是，若是连一石粮都没有呢？
可以说，到了开春之后，一石粮，几乎就是一条命，十万石粮，就是十万条命……当然，以梁国那么广阔的地域来说，数以亿计的人口来说，十万条命，其实不算什么。
所以，当陈家向天子汇报，说他每年卖给梁国的米粮，是十二万石的时候，从天子到首相到众多官员，都没有太追究……已经，十二万这个数字，跟梁国的庞大的饥民的数字相比，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可若是将这个数字，乘以二十……变成两百万呢？！
冯道是万万没想到，梁国这些年，能大致保持平顺的背后，竟然是陈家在给他输血！
两百万啊！
这个数字，若是放在越国，韶州那么大的地盘，总人口，还不到以百万，南华郡，就算把最富庶的广州周围全算进去，人口也不过是五百多万……当然，梁国的人口远多于越国，单单是跟越国的淮南隔江相望的淮北道，人口就要超过千万……可越是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一旦爆发起饥荒来，就越会发生多米诺骨牌一般的连锁反应……这个时候，对粮食的渴求，将达到无疑附加的程度！
可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能给他们起到定海神针般作用的，陈家的粮食，却永远都不可能到达了……在这双重的冲击之下，梁国能不内乱？
怕是难啊！
只是……冯道突然想到：“陈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粮食？他们又是如何偷偷地瞒过搜查的呢？”
“呵呵……我每年从南洋运回来多少粮食，你总是有数的吧！”天子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冯道。
天子从南洋运粮回越国之事，尽人皆知，不过，主持这事的，是内务府，具体的数字，并没有人去做过统计，反正数量巨大就是了。
不过这些粮食总是要发卖出来的，这么大宗的米粮销售，自然不可能是几斤几斤零卖散称的，而是一艘船，三、五、十万石，一次就交割了……这样，数字就不难统计了！冯道对此也有关注，所以，不假思索就报出了一个自己估计的数字：“应该在四百万石以上吧……”
“那你还记得往年的数字吗？”
“往年……往年也差不多……基本上都在四百万石左右。”
“是啊……四百万石……不过，十年前，每年的运粮粮在四百万石，十年之后，还是四百万石……居然没有一点增长，你不奇怪吗？”天子呵呵地笑了笑，“十年间，我在南洋开的种植园翻了两倍，虽然其中相当一部分种的是甘蔗、棉花、橡胶之类的，可水稻面积也增长了三成以上，产量，竟然没有增长……你不奇怪吗？”
“是陈家买走了？”
“是啊……他们以酿酒为理由，买走了增产的这部分粮食！”天子点了点头。
“可是，没见陈家卖酒啊……”冯道现在明白了，陈家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了！居然是找天子买的……天子在南洋的种植园实行的是承包制，那些种植园的管理着，其实，并不喜欢种粮食，原因无他，粮食不挣钱！若不是天子严令，必须以不少于三分之一的比例来种粮食，他们定然是都该种别的挣钱的作物了！让将粮食运到越国来卖，他们如何欢喜？就更不用说主动增加供应量了？卖的钱，只够付这万里海途运费的啊！
可如果陈家自己派船去运，然后在当地交割，那就这多产出来的粮食，才算是有利可图了。
当然，这种做法，天子肯定不喜，那些种植园自然也就不会主动上报，以至于，过了十年，才发现其中的蹊跷……“那他们是怎么把粮食运过去的呢……明白了……储物袋！”这一点，不用天子提醒，冯道也能猜到了！陈家定然是把储物袋，伪装成了麻袋，夹在粮堆之中过关的！
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清楚后，冯道也不觉一声叹息：“陈家确实该死……”
说到这里，冯道再又想起，刚刚天子说的，可是有三点的，便又问：“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大军尚在南洋，一时无法调集回来！”天子答道。
“这是我们的不足，怎么能算是陛下要发起征战的理由呢？”冯道惊道。
“因为大军不足，所以，我准备征调各家武者入伍，组建新的北伐集团军！”天子狡黠地一笑道。
“天子……不可啊！”冯道连连摇头，“各家武者都被各家视为自己的禁脔，天子如此征召，只怕会引起众怒！”
“所以，我不会强行征召，而是以军爵相诱惑！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天子继续笑道。
“军爵？”冯道第一次发现自己跟不上天子的思路了，“军爵不是天子特意留给平民的吗？如果天子将军爵也同样赐予世家，那等日后，世家岂不是更加强势？”
“那我且问你，各豪强大族手里的武者们，真正属于他们嫡系子侄有多少？”
“十之一二吧……”
“如果这些人，都有了自己的军爵，他何必，还要回去？”
“各豪强定然会有手段，给这些人加上束缚……”
“是啊……这些人现在没有力量，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束缚，可是，当千百万个这样的人，串联在了一起，你觉得，他们还会老老实实地被束缚吗？”天子摇着头对冯道说道，“在越国可是没有梁国那种奴隶的！任何世家，想要吸引人，都只能威逼利诱……而不可能从官府借到一丝的力量！”
说道这里，天子神秘地一笑：“你知道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