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冷面钦差
庆道飞抱着杜承隆，带着萧万天和萧隆庆去的方向，就是韶州通衢驿馆。这也是韶州最大的官办驿馆！
因为大，而且是官办，所以，这里是韶州为数不多的，昼夜都营业的驿馆之一！在往日里，这里都是彻夜通明！人流不息！哪怕是深夜，也不断地有进店的喝花酒、出店找乐子的宾客。
然而，兽潮入城后，原本的驿馆，也遭受到了惨烈的破坏和冲击。自驿丞以下，三十多名驿卒和两百多仆役，一个都没剩下。
住店的宾客，除了几个跑得快，及时逃进了内城的，其余的也都是死得一干二净，尽数沦为了兽群的饵食。
现在，兽潮虽然已经退了，驿馆的主要建筑，也都还在，大门口，挑着的大灯，也依旧明亮，可没有人进出，让这偌大的驿馆，显得出奇的冷冷清清。
韶州遭遇兽潮，天子震惊，就在韶州升起四颗讯星的第二天，便急令梁石湫为督察处置使，星夜急进韶州。
不过，梁石湫到韶州的时候，兽潮已经散了，可兽潮肆虐后的惨状，却没有因为兽群的散去而马上消失。
看过四处凄凉，他哀叹韶州城外，数百里尽为死地之余，但更震惊的是：韶州怎么会被攻破？！
韶州治下，共计五县、一百一十五镇，只要有城墙保护的，都没被兽潮攻破，唯独是这个保护得最好，力量最强的州城破了！
梁石湫无法想象，怎么会是这样！
带着疑惑，他进了韶州城。
韶州城内的人口，自然比野外要密集得多，对兽群来说，也意味着可以吃的食物更多了。所以，兽群没有再像野外那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而是会掉落许多残臂断肢，也没有把所有的骨头都啃光，而是吃得差不多了，就舍弃在一旁。
所以，当梁石湫进城的时候，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的，从人身上掉下来的小零件，还有被吃了一半的头颅、包着裤子没咬断的断腿、带着肉星子的断裂的排骨……
梁石湫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尤其是在南洋，妖兽还占据着整体的优势，人类与恶兽，经常会爆发血战，在那种殊死拼杀之后的场面，大抵也就是这个模样。
可在韶州……韶州左近，不过是一个小小玉山，竟然也惨烈至斯？
梁石湫一双电目，一边走，一边扫过路旁的惨状，将这一暮暮，都记在了心底。可他随行的吏员却哪里见过这等修罗场？
“哇……”也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哗啦一声，就开始呕吐起来。
紧接着，“哇……哇……哇……”一片人都趴路边上呕去了！
唉，外城如此惨烈，前来迎接梁石湫的韶州刺史胡静柳，连忙不住地致歉：“外城刚刚遭过兽劫，还未清理干净！还请钦差前往内城刺史府安歇！”
“不！”梁石湫一口否决了胡静柳的提议，“天子令我来督察处置此次兽潮，我若是待在没有经历过兽潮之害的内城，让我日后如何回去觐见天子？”
“可是……”胡静柳连忙着急地分说，“可是外城没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没有落脚的地方？”梁石湫瞪了胡静柳一眼，“这么大的一座城池，里面空空荡荡的，胡刺史怎么能说，没有落脚的地方？难道，韶州没有驿馆？”
“有……当然是有的！”胡静柳无法，只得带着梁石湫到了通衢驿馆，希望梁石湫看到这里的情况后，会改变主意。
可梁石湫却偏偏选中了，这个只剩下了兽群排泄物的驿馆当作自己的驻跸之所！
门院房屋破损了？可以修！污秽恶臭不堪？可以清洗！没有美酒佳肴？开什么玩笑，看着外面的那些肢体散件，谁还有胃口吃东西？！
接下来，他便开始跟韶州的军民一起，开始清理韶州城内的惨状！
他是天子委派的督察处置使，既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清理惨状，谁还敢不配合？
当街横尸，力竭倒毙的野兽，叠叠跺跺，不计其数，被一车一车地拉出城外，挖坑埋了！大街内外，屋舍街巷，开始腐烂残骨碎肉，也被清理干净，埋进了城外的深坑。
如此忙碌了七八天，幸存的人们才终于把韶州的面貌清理得大致地整齐。而在这七八天之中，梁石湫没有说一句关于追究责任的话。
可从他的行动中，所有人都读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不把韶州发生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是不会走的！
果然，到了第十天，梁石湫第一次进到内城，去了刺史府，找到了胡静柳，直言开始问道：“胡刺史，梁某此来，想向刺史打听两个事情！”
胡静柳连忙准备最好的茶，用最好瓷器装着，招待梁石湫，然后满脸堆笑地答道：“钦差请说，胡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石湫却碰都没有碰那茶碗，而是沉声问道：“第一个问题是：刺史得知玉山警讯之后，是如何备战的？”
“呃……这个……”胡静柳一听这梁石湫一见面，就提这么尖刻的问题，不禁一时语塞。
“这个是什么意思？”梁石湫冷面朝胡静柳看来。
“这个，实在是警讯时间太短，所以，准备得并不充分啊！”胡静柳不敢直视梁石湫的目光，他低下头，惭愧地答道，“胡某有愧，对不起天子的信任，对不起韶州百姓啊……”
“准备得不充分，是如何个不充分？”梁石湫一口打断胡静柳的自责声，追着那个点不放，“胡刺史只管说，具体是怎么做的！”
“某得知兽潮将来，严令上下必须全力抵抗兽潮！只是，具体的步骤，却是参军安排！还请钦差稍等，某这就将府中张参军招来答话！”胡静柳连忙继续答道，说完，他连忙叫人去把参军叫来答话。
听到胡静柳居然这般回答，梁石湫脸上的颜色更加冷漠了：“难道参军确定好步骤之后，你会不知道详情？”
“警讯来得实在是太着急了，他们连安排布置的时间都紧张，某如何还好去插手？”胡静柳正义凌然地回答，“某自然是全然相信他们，让他们放手去做了！”
还能这样？不信两个字，就差直接写到脸上了！梁石湫还要追问，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张参军自尽了……张参军自尽了……”
因为大，而且是官办，所以，这里是韶州为数不多的，昼夜都营业的驿馆之一！在往日里，这里都是彻夜通明！人流不息！哪怕是深夜，也不断地有进店的喝花酒、出店找乐子的宾客。
然而，兽潮入城后，原本的驿馆，也遭受到了惨烈的破坏和冲击。自驿丞以下，三十多名驿卒和两百多仆役，一个都没剩下。
住店的宾客，除了几个跑得快，及时逃进了内城的，其余的也都是死得一干二净，尽数沦为了兽群的饵食。
现在，兽潮虽然已经退了，驿馆的主要建筑，也都还在，大门口，挑着的大灯，也依旧明亮，可没有人进出，让这偌大的驿馆，显得出奇的冷冷清清。
韶州遭遇兽潮，天子震惊，就在韶州升起四颗讯星的第二天，便急令梁石湫为督察处置使，星夜急进韶州。
不过，梁石湫到韶州的时候，兽潮已经散了，可兽潮肆虐后的惨状，却没有因为兽群的散去而马上消失。
看过四处凄凉，他哀叹韶州城外，数百里尽为死地之余，但更震惊的是：韶州怎么会被攻破？！
韶州治下，共计五县、一百一十五镇，只要有城墙保护的，都没被兽潮攻破，唯独是这个保护得最好，力量最强的州城破了！
梁石湫无法想象，怎么会是这样！
带着疑惑，他进了韶州城。
韶州城内的人口，自然比野外要密集得多，对兽群来说，也意味着可以吃的食物更多了。所以，兽群没有再像野外那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而是会掉落许多残臂断肢，也没有把所有的骨头都啃光，而是吃得差不多了，就舍弃在一旁。
所以，当梁石湫进城的时候，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的，从人身上掉下来的小零件，还有被吃了一半的头颅、包着裤子没咬断的断腿、带着肉星子的断裂的排骨……
梁石湫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尤其是在南洋，妖兽还占据着整体的优势，人类与恶兽，经常会爆发血战，在那种殊死拼杀之后的场面，大抵也就是这个模样。
可在韶州……韶州左近，不过是一个小小玉山，竟然也惨烈至斯？
梁石湫一双电目，一边走，一边扫过路旁的惨状，将这一暮暮，都记在了心底。可他随行的吏员却哪里见过这等修罗场？
“哇……”也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哗啦一声，就开始呕吐起来。
紧接着，“哇……哇……哇……”一片人都趴路边上呕去了！
唉，外城如此惨烈，前来迎接梁石湫的韶州刺史胡静柳，连忙不住地致歉：“外城刚刚遭过兽劫，还未清理干净！还请钦差前往内城刺史府安歇！”
“不！”梁石湫一口否决了胡静柳的提议，“天子令我来督察处置此次兽潮，我若是待在没有经历过兽潮之害的内城，让我日后如何回去觐见天子？”
“可是……”胡静柳连忙着急地分说，“可是外城没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没有落脚的地方？”梁石湫瞪了胡静柳一眼，“这么大的一座城池，里面空空荡荡的，胡刺史怎么能说，没有落脚的地方？难道，韶州没有驿馆？”
“有……当然是有的！”胡静柳无法，只得带着梁石湫到了通衢驿馆，希望梁石湫看到这里的情况后，会改变主意。
可梁石湫却偏偏选中了，这个只剩下了兽群排泄物的驿馆当作自己的驻跸之所！
门院房屋破损了？可以修！污秽恶臭不堪？可以清洗！没有美酒佳肴？开什么玩笑，看着外面的那些肢体散件，谁还有胃口吃东西？！
接下来，他便开始跟韶州的军民一起，开始清理韶州城内的惨状！
他是天子委派的督察处置使，既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清理惨状，谁还敢不配合？
当街横尸，力竭倒毙的野兽，叠叠跺跺，不计其数，被一车一车地拉出城外，挖坑埋了！大街内外，屋舍街巷，开始腐烂残骨碎肉，也被清理干净，埋进了城外的深坑。
如此忙碌了七八天，幸存的人们才终于把韶州的面貌清理得大致地整齐。而在这七八天之中，梁石湫没有说一句关于追究责任的话。
可从他的行动中，所有人都读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不把韶州发生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是不会走的！
果然，到了第十天，梁石湫第一次进到内城，去了刺史府，找到了胡静柳，直言开始问道：“胡刺史，梁某此来，想向刺史打听两个事情！”
胡静柳连忙准备最好的茶，用最好瓷器装着，招待梁石湫，然后满脸堆笑地答道：“钦差请说，胡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石湫却碰都没有碰那茶碗，而是沉声问道：“第一个问题是：刺史得知玉山警讯之后，是如何备战的？”
“呃……这个……”胡静柳一听这梁石湫一见面，就提这么尖刻的问题，不禁一时语塞。
“这个是什么意思？”梁石湫冷面朝胡静柳看来。
“这个，实在是警讯时间太短，所以，准备得并不充分啊！”胡静柳不敢直视梁石湫的目光，他低下头，惭愧地答道，“胡某有愧，对不起天子的信任，对不起韶州百姓啊……”
“准备得不充分，是如何个不充分？”梁石湫一口打断胡静柳的自责声，追着那个点不放，“胡刺史只管说，具体是怎么做的！”
“某得知兽潮将来，严令上下必须全力抵抗兽潮！只是，具体的步骤，却是参军安排！还请钦差稍等，某这就将府中张参军招来答话！”胡静柳连忙继续答道，说完，他连忙叫人去把参军叫来答话。
听到胡静柳居然这般回答，梁石湫脸上的颜色更加冷漠了：“难道参军确定好步骤之后，你会不知道详情？”
“警讯来得实在是太着急了，他们连安排布置的时间都紧张，某如何还好去插手？”胡静柳正义凌然地回答，“某自然是全然相信他们，让他们放手去做了！”
还能这样？不信两个字，就差直接写到脸上了！梁石湫还要追问，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张参军自尽了……张参军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