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年少失考
话说萧万天，急匆匆地往家里跑……长流镇并不大，街头广场、大街是热闹处；街尾高墙大院的，就到了镇上大户人家的庭院之所。作为长流镇的首户，萧家的宅子，虽然是在最里面，可路程也不过是三、四里，一路打马跑过去，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
可跑着跑着，萧万天不觉着，慢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镇上几个大户的头面人物，竟然也都在往自己家的方向赶去……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自己从家里出来才不过个把时辰啊！一个时辰还不够喝桌花酒的，能出什么事？
萧万天正疑惑着，对面骑马走来一人，似乎是刚从萧家出来，见了萧万天的归来，叹息地摇了摇头：“贤侄！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萧万天脑子里轰地一声响，第一反应不是别的，竟然是想冲上去将那人胖揍一顿：你他娘的在咒谁呢！可想到刚才杜玲儿脸上的颜色，登时就手脚一片冰冷……难道父亲真的遭遇不幸了？
“驾……”他一马鞭子抽在马背上，也不跟那人搭话，催促着马，几步快跑，就打马冲进了萧家的侧门。
一进侧门，立即有家仆下人过来牵马请安，可萧万天听到从内院隐隐的，有恸哭声传来，哪里还有心思来摆少爷的架子？直接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便往里面跑。
见状，那些仆役猜到萧万天应该已经知道了，连忙招呼道：“夫人还在正厅……”
正厅？是了……应该是还在正厅！萧万天嗯了一声，算是答应，转了个方向，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走到厅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自己母亲嘤嘤的啜泣声，另外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是萧万天的二叔，萧冀林：“大嫂，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还是先把大哥的后事安排妥当……”
听到这里，萧万天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父亲，是真的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只觉得脑子里有千百万个不明白，可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提不上来。手脚也突然软绵绵地一阵阵地无力，最后这门框，竟然有如天堑一般，怎么也迈不过去了。
正厅里的人，还不知道萧万天在门口，里面的对话，也还在继续。
“二叔说的是……”萧万天的母亲梁氏忍着抽泣答了一声，可梁氏性子极弱，平素就没啥主见，遇到这种事，更是六神无主，对萧冀林的话，虽然是应下了，可具体如何安排，却又没有了下文。
见当家之人如此孱弱，萧冀林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萧家虽然为长流镇首户两百年有余，可家势，其实一直都在走下坡！两百年前，萧家四代祖受封世袭军爵的时候，可是二等校官，那时，家中的锻体武士有十二人之多，炼气武师也有三人。可到了三代祖时，锻体武士的数量就只出了三个，炼气武师，更是只剩下了一人，还是用丹药勉强突破的。到了二代祖时，干脆就断了炼气武师延续……世袭军爵，也因此降了一级，变成三等校官。
到了萧冀林这一辈，原本萧冀求，也就是萧万天的老爹，已经到了锻体武士巅峰的水平，族里都盼着他能在军中退役之前，再突破一次，重新把二等校官拿回来，谁想，正值壮年的萧冀求，还没来得及光宗耀祖一回，竟然死了。
萧冀求一死，余下萧氏子侄后辈，大多资质普通，绝大多数，连高级武夫都到不了，有什么用？唯一一个资质好一点的萧万天，却是不肯专心修炼，日日夜夜在外面胡闹……这是天要亡了萧家吗！
一声叹息还没出口，另一人已经开口了，这人声线低沉，却也是萧万天熟悉之人：镇上千户所的镇将，杜承隆。杜承隆既是长流镇的地方长官，跟萧冀求也是生死之交，萧冀求战死的消息，便是他最先知晓。
他慷慨有力地对梁氏道：“嫂夫人……萧兄为国捐躯，实是我辈楷模！杜某深感佩服！杜某不能跟随萧兄的步伐，前往前线，实是憾事……”他突然喟然一叹，“日后萧家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水里、火里，杜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未亡人梁氏……谢过……”梁氏听到杜承隆的这声承诺，哽咽着应了一声，却依旧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看着这模样……杜承隆也不禁心里感慨萧家真是要败了吗？
就在这当会，突然，门口传来丫鬟的惊叫声：“少爷……少爷……”
屋内的三人，这才察觉到，原来萧万天，软倒在屋外。不多一会，又看到气色萎靡的萧万天在小厮的搀扶下，进了正厅。
一进屋子，萧万天突然甩开扶着自己的小厮，跌跌撞撞地撞到梁氏跟前，双膝软倒在梁氏跟前，一声悲恸，尽数换成了一声：“娘……”
这一声悲伤，看在几人眼中，却落在梁氏心里，她本来强忍着的心痛，一霎那间，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扑身过去，搂住儿子的头，哇啦一声，大哭了出来。
唉，这世间最凄惨的事，莫过于少年失考，中年丧偶，老来丧子……因为萧冀求这一死，便直接落了两桩在萧家。如此痛楚，如何不让人悲伤欲绝啊！
看着这对母子抱头哭成一团，杜承隆和萧冀林都是脸上一阵凄凄然。萧冀林想开口劝一劝，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杜承隆终于叹息一声道：“逝者长已矣，存着且偷生……嫂夫人！节哀！万天……你是萧家唯一的嫡子，萧家的未来，终究还是要着落在你的肩上！”
萧万天听到这声劝，连忙扶着梁氏起来，坐回到座位上，然后才分别对萧冀林和杜承隆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万天不肖，让叔父、杜伯父操心了……”
他这一礼，行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出声温婉，宛若谦谦君子，大家贤良子侄之风！跟之前在长流镇街头抢小妞的模样，完全就判若两人啊！是了，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在外面虽然嚣张跋扈，却知道在家里长辈面前表现得乖巧讨好。
只是，他这般模样，能骗得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梁氏，却怎么骗得了杜承隆？他在长流镇当了这么多年的千户镇将，还不知萧天祸的赫赫威名？不说别的，自打萧万天能迈出萧家大门开始，哪一年，杜承隆没有帮萧万天擦过屁股？
只是人家刚死了爹，却又该如何去指摘？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这梁氏对萧万天溺爱到了极致，而萧万天在梁氏面前，却乖巧到了极致，所以，无论杜承隆说什么，都是白费口水！他脸上神色一阵变幻，将说教的言辞吞回肚子里。
“罢了……谁没有年少轻狂过？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他看着萧万天一声无力的叹息，“有一事，现在来提，本是不合适的……然而，此事关系十分重大，某却不得不提出来……”
可跑着跑着，萧万天不觉着，慢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镇上几个大户的头面人物，竟然也都在往自己家的方向赶去……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自己从家里出来才不过个把时辰啊！一个时辰还不够喝桌花酒的，能出什么事？
萧万天正疑惑着，对面骑马走来一人，似乎是刚从萧家出来，见了萧万天的归来，叹息地摇了摇头：“贤侄！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萧万天脑子里轰地一声响，第一反应不是别的，竟然是想冲上去将那人胖揍一顿：你他娘的在咒谁呢！可想到刚才杜玲儿脸上的颜色，登时就手脚一片冰冷……难道父亲真的遭遇不幸了？
“驾……”他一马鞭子抽在马背上，也不跟那人搭话，催促着马，几步快跑，就打马冲进了萧家的侧门。
一进侧门，立即有家仆下人过来牵马请安，可萧万天听到从内院隐隐的，有恸哭声传来，哪里还有心思来摆少爷的架子？直接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便往里面跑。
见状，那些仆役猜到萧万天应该已经知道了，连忙招呼道：“夫人还在正厅……”
正厅？是了……应该是还在正厅！萧万天嗯了一声，算是答应，转了个方向，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走到厅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自己母亲嘤嘤的啜泣声，另外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是萧万天的二叔，萧冀林：“大嫂，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还是先把大哥的后事安排妥当……”
听到这里，萧万天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父亲，是真的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只觉得脑子里有千百万个不明白，可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提不上来。手脚也突然软绵绵地一阵阵地无力，最后这门框，竟然有如天堑一般，怎么也迈不过去了。
正厅里的人，还不知道萧万天在门口，里面的对话，也还在继续。
“二叔说的是……”萧万天的母亲梁氏忍着抽泣答了一声，可梁氏性子极弱，平素就没啥主见，遇到这种事，更是六神无主，对萧冀林的话，虽然是应下了，可具体如何安排，却又没有了下文。
见当家之人如此孱弱，萧冀林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萧家虽然为长流镇首户两百年有余，可家势，其实一直都在走下坡！两百年前，萧家四代祖受封世袭军爵的时候，可是二等校官，那时，家中的锻体武士有十二人之多，炼气武师也有三人。可到了三代祖时，锻体武士的数量就只出了三个，炼气武师，更是只剩下了一人，还是用丹药勉强突破的。到了二代祖时，干脆就断了炼气武师延续……世袭军爵，也因此降了一级，变成三等校官。
到了萧冀林这一辈，原本萧冀求，也就是萧万天的老爹，已经到了锻体武士巅峰的水平，族里都盼着他能在军中退役之前，再突破一次，重新把二等校官拿回来，谁想，正值壮年的萧冀求，还没来得及光宗耀祖一回，竟然死了。
萧冀求一死，余下萧氏子侄后辈，大多资质普通，绝大多数，连高级武夫都到不了，有什么用？唯一一个资质好一点的萧万天，却是不肯专心修炼，日日夜夜在外面胡闹……这是天要亡了萧家吗！
一声叹息还没出口，另一人已经开口了，这人声线低沉，却也是萧万天熟悉之人：镇上千户所的镇将，杜承隆。杜承隆既是长流镇的地方长官，跟萧冀求也是生死之交，萧冀求战死的消息，便是他最先知晓。
他慷慨有力地对梁氏道：“嫂夫人……萧兄为国捐躯，实是我辈楷模！杜某深感佩服！杜某不能跟随萧兄的步伐，前往前线，实是憾事……”他突然喟然一叹，“日后萧家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水里、火里，杜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未亡人梁氏……谢过……”梁氏听到杜承隆的这声承诺，哽咽着应了一声，却依旧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看着这模样……杜承隆也不禁心里感慨萧家真是要败了吗？
就在这当会，突然，门口传来丫鬟的惊叫声：“少爷……少爷……”
屋内的三人，这才察觉到，原来萧万天，软倒在屋外。不多一会，又看到气色萎靡的萧万天在小厮的搀扶下，进了正厅。
一进屋子，萧万天突然甩开扶着自己的小厮，跌跌撞撞地撞到梁氏跟前，双膝软倒在梁氏跟前，一声悲恸，尽数换成了一声：“娘……”
这一声悲伤，看在几人眼中，却落在梁氏心里，她本来强忍着的心痛，一霎那间，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扑身过去，搂住儿子的头，哇啦一声，大哭了出来。
唉，这世间最凄惨的事，莫过于少年失考，中年丧偶，老来丧子……因为萧冀求这一死，便直接落了两桩在萧家。如此痛楚，如何不让人悲伤欲绝啊！
看着这对母子抱头哭成一团，杜承隆和萧冀林都是脸上一阵凄凄然。萧冀林想开口劝一劝，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杜承隆终于叹息一声道：“逝者长已矣，存着且偷生……嫂夫人！节哀！万天……你是萧家唯一的嫡子，萧家的未来，终究还是要着落在你的肩上！”
萧万天听到这声劝，连忙扶着梁氏起来，坐回到座位上，然后才分别对萧冀林和杜承隆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万天不肖，让叔父、杜伯父操心了……”
他这一礼，行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出声温婉，宛若谦谦君子，大家贤良子侄之风！跟之前在长流镇街头抢小妞的模样，完全就判若两人啊！是了，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在外面虽然嚣张跋扈，却知道在家里长辈面前表现得乖巧讨好。
只是，他这般模样，能骗得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梁氏，却怎么骗得了杜承隆？他在长流镇当了这么多年的千户镇将，还不知萧天祸的赫赫威名？不说别的，自打萧万天能迈出萧家大门开始，哪一年，杜承隆没有帮萧万天擦过屁股？
只是人家刚死了爹，却又该如何去指摘？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这梁氏对萧万天溺爱到了极致，而萧万天在梁氏面前，却乖巧到了极致，所以，无论杜承隆说什么，都是白费口水！他脸上神色一阵变幻，将说教的言辞吞回肚子里。
“罢了……谁没有年少轻狂过？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他看着萧万天一声无力的叹息，“有一事，现在来提，本是不合适的……然而，此事关系十分重大，某却不得不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