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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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1981年5月31日 III

    1981年5月31日,晚6:25。

    “贺清,你肯陪着叶深深过来,他这买卖,你大概知道些吧?”放开叶深深的相寻,走到了贺清跟前。

    贺清没有回话,也没有否认。

    相寻又踱回到叶深深面前:“他这死脑筋都没阻止你,说明你这买卖,没什么不妥。”

    贺清能默许的行为,即便不善,也绝对不恶。

    可就算买卖没被相寻否定,此时的叶深深,还是面如死灰。

    叶深深特意挑选那些剩余时日正好是需取阳寿的人来取寿,确实就是为了在做这阳寿买卖的同时,顺便摄取夜鸦生存所需的生魄。

    即使面对修为不弱的妖仙,夜鸦都有强夺对方生魄的手段。

    但面对普通的活人,夜鸦那用在妖仙身上颇为有效的夺魄一击,只能把活人打死。

    人被打死,再散出的魄,已不是夜鸦需要的生魄。因此,如果是想夺人的生魄,夜鸦就必须要有懂得强夺生魂的帮手。

    这个龙老头,正是帮着叶深深勾魂的。

    面对鬼车,叶深深对他的阳寿买卖,没有一点心虚的地方。

    但是,因为自己叶家妖仙的习性,而在这阳寿买卖中所存的小心思......这点被相寻识破,使得叶深深大惊失色。

    叶家骨子里对天敌鬼车的深层恐惧,使得叶深深觉得自己这一点私心,足够被相寻作为剿杀他的借口。

    然后,叶深深的屁股就被相寻拍了一下:“你他妈的,还挺会动脑筋的。”

    “神君......小深......”叶深深的口舌开始不听使唤,只因相寻那调侃的语气,正像是猫杀老鼠前的戏弄态度。

    而后,叶深深听到了相寻带着暖意的轻笑:“有句老话讲得好,君子夺魄,取之有道。”

    话到此处,相寻又打了一下叶深深的屁股:“这句老话,说的就是你。”

    这一下,总算是把叶深深从吓呆的状态中打回神来,而相寻那句歪曲了的“老话”,此时在叶深深听来,比什么真言都悦耳。

    相寻又接着说道:“你以后买卖怎么做我不过问,这一次,听我的安排没问题吧?”

    叶深深一听自己还有“以后”,赶紧拭去先前眼角渗出的泪珠,才鼓起勇气看向相寻。

    叶深深那眼泪,是吓出来的。

    这不是叶深深承受能力差,而是叶家妖仙在鬼车面前的正常反应。他这表现,已经算是仪态端庄了。

    鬼车降临那刻,眼泪鼻涕、甚至口水一起横流出来的夜鸦,都多的是。

    既然相寻都能和叶深深谈“以后”了,那相寻的条件,叶深深自然满口答应:“全听神君的。”

    可答应完,叶深深又有些畏缩地补了一句:“只是......”

    “你他妈的……还敢跟我只是?”相寻被气笑了。

    “只是......不是......如果按神君所讲,再取周先生堂弟的阳寿......续给周先生的话……”

    “有什么问题?”

    “我不敢保证周先生的堂弟是否有什么宁可少活几年也要达成的心愿……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帮他完成。”

    相寻嘴一下子张的老大:“只让他少活几年,他还敢有心愿?!”

    “可他如果没有抱着宁可短寿也要如何的心念在弃寿签上画押,他的阳寿我就取不走,也就续不到周先生......”

    “这个你刚才说过,我的理解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差。”摆手打断叶深深的解释后,相寻的两眼,忽然一片死黑!

    随即,叶深深便一动不动了。

    贺清见相寻把叶深深的魂给镇了,很是不满地干咳了一声:“我答应过他,不让你镇他魂的。”

    “放心,他想保守的秘密,我没兴趣。”

    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相寻的好奇心的确不强。

    这会,相寻问叶深深的问题,也让贺清打消了阻止相寻的念头:“小深,我现在不管想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去做么?”

    威压之下的叶深深,自然毫不犹豫答了声“是”。

    然后,相寻就撤去了威压:“现在,你还担心周根贵会不愿意在你那个什么签上画押么?”

    叶深深愣了片刻,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

    镇魂的可怕,叶深深当然听说过。

    可在刚刚亲身体验过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一种类似于狐仙幻术那般,带着误导迷幻的控制型术法。

    如今,他才体会到,鬼车的镇魂,是很单纯的绝对威压。被镇魂者,如果在威压撤去前不真心臣服顺从鬼车的意愿,就将对抗永无止境的濒死感。

    而在这绝对威压下的臣服,当然是心甘情愿的绝对臣服!

    叶深深,本有着一点就透的机灵。他立刻明白,相寻的意思,就是镇了周根贵的魂,使其于绝对臣服中在弃寿签上画押。

    凭叶深深此时对镇魂的感受,他可以肯定,这威压中的绝对臣服,比任何心甘情愿都要心甘情愿。这种状态下签的弃寿,绝对不会无效。

    至此,技术难题都已攻破。

    相寻也不理会陆曼常的反对意见,他即刻魂体离开肉身,带着叶深深,便去到了周根贵的家中。

    周根贵和他老婆,自然看不见相寻的魂体,叶深深作为妖仙,也可以在凡人面前遁形一段时间。

    正在饭桌前悠哉悠哉吸着螺蛳的周根贵夫妇,在毫无察觉间,就被相寻镇了魂。

    弃寿签画押,十分顺利。

    看到弃寿签上,周根贵的血指印瞬间渗入纸张中消失,叶深深对着相寻点了点头,示意有效。

    让周根贵自己把藏着的金条交出来,同样十分顺利。

    因而,从进周根贵家,到完事后出来,总共花了不过五分钟。

    回到周根宝家,在饭桌上摊开那五根“大黄鱼”后,看得几乎有些恍惚的周根宝,问了相寻一个很傻的问题:“这金条怎么这么扁,是不是被周根贵他们切掉过?”

    “册,还切掉过......你当是年糕啊?所谓大黄鱼,就是扁的。如果又细又长,就叫大黄鳝了。”相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而后在周根宝明显有些不情愿的目光中,拿掉了一根,“没意见吧?”

    接着,相寻手上黑气一盛,随后就像小孩子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掰了一小半金条给叶深深:“这是你们的车马费。”

    看着金条在相寻手中比年糕还软,周根宝脸上的不情愿,立刻退下了。

    叶深深没有推辞,就接下了那一小段金子。毕竟周根宝阳寿一出一进,等于没少,被占的财产也拿了回来,在他头上赚些车马费,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再寒暄一番,便是各自告辞了。

    相寻拍了拍贺清:“这叶家小子,往后我去盯他的话,他肯定躲得远远的......你代我看着他点,别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贺清一听相寻拜托他盯别人,直接就被气笑了:“你自己不出格,我就谢天谢地了!”

    相寻讪笑一下,忽然很是认真地对叶深深说:“你这名字,得改。”

    叶深深虽然不明白相寻的意思,却还是恭敬地回道:“神君明示。”

    “什么深不深的,是女人的问题,你一个男的,还深深......你要那么深干嘛?”

    这话一说,在场各位全部目瞪口呆,尤其是陆曼常......相寻的正派形象,今次本在陆曼常眼中毁得差不多了,他想不到,相寻还是这般下流。

    紧跟着,相寻似乎有意要固化一下自己在陆曼常心中的形象一样,指着陆曼常对叶深深道:“你听人家陆老板的名字,曼常、慢长......又持久、又够长,这才是真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