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1981年5月20日 VI
1981年5月20日，晚5:10。
相寻知道方宏志“用心良苦”，却还是答应了邀请。
从救回方琼那天的路上，再到之后的两次见面，方琼投来的那种放光的眼神，相寻还是认得的。
而在方琼望着自己的时候，方宏志瞪着女儿的难看脸色，相寻也是认得的。
因而，相寻明白方宏志邀请自己，绝对不是有心撮合，而是试探他和方琼两人的反应。
方宏志这小九九，让相寻有些想笑。
所以，在答应邀约前，相寻直截了当地说道：“你那女儿，是真的看上我了。可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我也就告诉你，我有要等的人。”
话到此处，相寻展颜一笑：“我这样说，方局是不是放心了。”
方宏志确实放心了，他只觉得相寻要是也有心勾搭方琼，那除非把方琼关在笼子里，不然是绝对阻止不了一段孽缘发生的。
“你都把话说明白了，我是不是不用请你回家了？”
相寻本来是怕见到方琼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真不想去了。
可偏偏方宏志话说得那样直白，相寻索性脸皮厚一记了：“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不吃你一顿，我会担心让你过意不去的。”
于是，两人在方琼的问题上心照不宣后，还是往方宏志的家去了。
虽说是副局长，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只是自行车。
也不知方宏志是不是故意的，过些沟沟坎坎的地方时，他都没有减速，震得后座上的相寻直龇牙。
到达后，来开门的方琼一看到父亲身边的相寻，脸唰得一下红了。
而后，这女孩就使劲掩饰着欣喜若狂的表情，忙前忙后起来。
进屋的时候，相寻一眼就瞟到了墙上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样貌端庄的女人。
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察觉到有些失礼的相寻，便移开了眼神。
“那是我妈妈。”方琼一直在瞟相寻，自然知道相寻刚刚在看什么。
“真漂亮……”相寻随口接了一句，又觉得一进门就提及亡故之人有点尴尬，便试着把话头拉回到了活人身上，“你像她，也是个美人。”
方琼脸上刚刚退下的潮红，再次泛起。相寻一看，就觉得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了。
在倾慕者耳朵里，客套的赞美，也是要命的撩拨。
他只好看向方宏志，故作调侃地问道：“方局，你厨艺过关么，可别......”
话说一半，相寻就被方宏志方宏志充满杀意的斜瞟给呛住了。
那目光，分明在说：你个小混蛋言不由衷啊？！
相寻只好讪笑。
眼看相寻一句话就能把自己女儿的魂给勾了，方宏志下厨房炒菜的时候，强硬地命令方琼给自己打下手。
即便如此，独自等在饭桌边的相寻，喝到了此生最浓的一杯麦乳精。
有了刚才的教训，相寻在吃饭时，没怎么开口。
不过，他不开口，并不显得尴尬。
因为方琼一直在给他夹菜，使得相寻的嘴已经二十分钟没怎么停止咀嚼了。
在方宏志的眼皮底下，方琼的示好，几乎有些明目张胆的意味。
直到方琼又要给相寻夹菜，在她筷子刚要碰到一只蛏子时，相寻的筷尖，啪嗒一下夹住了方琼的筷尖。
“好了，你爸炒的葱姜蛏子，我吃五个就是给你面子了……现在，我面前已经一滩壳了。”
这话，让方琼噗哧一笑，而后知趣地抽回了筷子。
方琼笑的时候，相寻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方琼，还记不记得送你回家那晚，最后你问我是不是神仙？”
方琼一愣，接着点点头，小声回道：“可......你没有回答我。”
“嗯，当时我没想到，你爸这么小气，为了一辆自行车搞那么大动静......”说到这里，相寻忽然把脸转向方宏志，“你能不能别咳嗽了？”
坐上饭桌开始，方宏志就一直在咳嗽。他嗓子没病，他是在提醒频献殷勤的方琼：注意点，你老爹不是瞎子。
现在相寻直接点他一下，他不免愠怒，再看方琼又被逗乐了，他就有了发作的意思。
不过，相寻已经接着前面对方琼说的话，继续开口了：“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神仙。”
不出相寻预料，这回答不但没让方琼失望，反而让她脸上有些欣喜。
真是神仙，还怎么会和她过日子。
可是，相寻接下来的话，就让方琼的表情僵住了：“我么，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怪。”
“妖怪......”
呆望相寻片刻，方琼有些勉强地笑了出来：“骗人......哪里会有什么妖怪？”
“突然这样说，你不信也是正常的。”相寻轻叹一声，随后把脸转向了方宏志，“你呢？信不信我是妖怪。”
方宏志没有接话，而是和相寻互相直勾勾地对视了一阵。
从相寻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一切来看，说他是妖怪，确实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但是，之前相寻一直不愿深谈来历，为什么在这会又说了出来呢......是想要和方琼“划清界限”？
这么猜测着，方宏志终于点了点头。
“爸爸！”方琼显然不太乐意自己的老爹承认相寻是妖怪。
方宏志看女儿那副嗔怪的样子，没好气地反问道：“那你说，他是什么？”
“天下之大......总有些......奇人异士吧。”
桌对面的相寻，笑了：“奇异到我这种程度的，又和妖怪有什么区别呢？”
而后，相寻的面色开始凝重：“普通人与我，交个朋友小聚小酌，都没有问题。可要是长期共处的话，问题就大了。”
说到这里，相寻看向方宏志：“这也是我现在一个人住的原因。”
说自己因为某种具体原因不能和对方在一起，比起说“我不喜欢你”，还是温柔许多的。
看着方琼望向自己的脸色越来越黯然，相寻有些心疼，也有些释然。因为他看得出来，方琼眼中更多的，是失望，而不是感伤。
毕竟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方琼对相寻的好感，其中有很多是好奇的成份。而真正仰慕之意，尚处在朦胧的阶段。
相寻说出这些话，也让方宏志倍觉宽心。
开口邀请相寻的目的，是方宏志想确认下女儿的心思，如果方琼真对相寻有想法，那方宏志就要开始漫长的教育引导了。
这会，相寻主动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使得这顿饭的既定目的，超出了方宏志的预期。
于是，方宏志举起酒杯：“来，我敬你个妖怪一杯。”
看着方宏志暗自满意的样子，相寻笑笑，举杯饮了一口。
“不能长期共处，经常来玩玩总可以的吧？”方琼，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相寻放下酒杯，定定地看着方琼，一边的方宏志，看着相寻的眼色也很复杂。
方宏志的眼色，就是在说：要拒绝，就拒绝地彻底些吧。
想不到，相寻嘴角一勾：“听说，你功课很好？”
方琼不明白相寻为何忽然问这个，却还是点了点头。
相寻便跟着点了点头，而后很是诚恳地追问道：“以后礼拜天，我要是没事的话，就带个人一起来你这里温习功课怎么样？”
“嗯嗯！”方琼的神色，只如同云开日出一般。
“你！”方宏志，却一下子面沉似水，“这是什么......”
相寻毫不回避地看向方宏志：“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也都尽量放在礼拜天讲吧。”
相寻看得出方琼对自己的好感，一样也看得出张亨对方琼的好感，他现在的小心思，就是把这两个孩子撮合到一起。
相寻知道方宏志“用心良苦”，却还是答应了邀请。
从救回方琼那天的路上，再到之后的两次见面，方琼投来的那种放光的眼神，相寻还是认得的。
而在方琼望着自己的时候，方宏志瞪着女儿的难看脸色，相寻也是认得的。
因而，相寻明白方宏志邀请自己，绝对不是有心撮合，而是试探他和方琼两人的反应。
方宏志这小九九，让相寻有些想笑。
所以，在答应邀约前，相寻直截了当地说道：“你那女儿，是真的看上我了。可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我也就告诉你，我有要等的人。”
话到此处，相寻展颜一笑：“我这样说，方局是不是放心了。”
方宏志确实放心了，他只觉得相寻要是也有心勾搭方琼，那除非把方琼关在笼子里，不然是绝对阻止不了一段孽缘发生的。
“你都把话说明白了，我是不是不用请你回家了？”
相寻本来是怕见到方琼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真不想去了。
可偏偏方宏志话说得那样直白，相寻索性脸皮厚一记了：“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不吃你一顿，我会担心让你过意不去的。”
于是，两人在方琼的问题上心照不宣后，还是往方宏志的家去了。
虽说是副局长，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只是自行车。
也不知方宏志是不是故意的，过些沟沟坎坎的地方时，他都没有减速，震得后座上的相寻直龇牙。
到达后，来开门的方琼一看到父亲身边的相寻，脸唰得一下红了。
而后，这女孩就使劲掩饰着欣喜若狂的表情，忙前忙后起来。
进屋的时候，相寻一眼就瞟到了墙上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样貌端庄的女人。
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察觉到有些失礼的相寻，便移开了眼神。
“那是我妈妈。”方琼一直在瞟相寻，自然知道相寻刚刚在看什么。
“真漂亮……”相寻随口接了一句，又觉得一进门就提及亡故之人有点尴尬，便试着把话头拉回到了活人身上，“你像她，也是个美人。”
方琼脸上刚刚退下的潮红，再次泛起。相寻一看，就觉得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了。
在倾慕者耳朵里，客套的赞美，也是要命的撩拨。
他只好看向方宏志，故作调侃地问道：“方局，你厨艺过关么，可别......”
话说一半，相寻就被方宏志方宏志充满杀意的斜瞟给呛住了。
那目光，分明在说：你个小混蛋言不由衷啊？！
相寻只好讪笑。
眼看相寻一句话就能把自己女儿的魂给勾了，方宏志下厨房炒菜的时候，强硬地命令方琼给自己打下手。
即便如此，独自等在饭桌边的相寻，喝到了此生最浓的一杯麦乳精。
有了刚才的教训，相寻在吃饭时，没怎么开口。
不过，他不开口，并不显得尴尬。
因为方琼一直在给他夹菜，使得相寻的嘴已经二十分钟没怎么停止咀嚼了。
在方宏志的眼皮底下，方琼的示好，几乎有些明目张胆的意味。
直到方琼又要给相寻夹菜，在她筷子刚要碰到一只蛏子时，相寻的筷尖，啪嗒一下夹住了方琼的筷尖。
“好了，你爸炒的葱姜蛏子，我吃五个就是给你面子了……现在，我面前已经一滩壳了。”
这话，让方琼噗哧一笑，而后知趣地抽回了筷子。
方琼笑的时候，相寻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方琼，还记不记得送你回家那晚，最后你问我是不是神仙？”
方琼一愣，接着点点头，小声回道：“可......你没有回答我。”
“嗯，当时我没想到，你爸这么小气，为了一辆自行车搞那么大动静......”说到这里，相寻忽然把脸转向方宏志，“你能不能别咳嗽了？”
坐上饭桌开始，方宏志就一直在咳嗽。他嗓子没病，他是在提醒频献殷勤的方琼：注意点，你老爹不是瞎子。
现在相寻直接点他一下，他不免愠怒，再看方琼又被逗乐了，他就有了发作的意思。
不过，相寻已经接着前面对方琼说的话，继续开口了：“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神仙。”
不出相寻预料，这回答不但没让方琼失望，反而让她脸上有些欣喜。
真是神仙，还怎么会和她过日子。
可是，相寻接下来的话，就让方琼的表情僵住了：“我么，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怪。”
“妖怪......”
呆望相寻片刻，方琼有些勉强地笑了出来：“骗人......哪里会有什么妖怪？”
“突然这样说，你不信也是正常的。”相寻轻叹一声，随后把脸转向了方宏志，“你呢？信不信我是妖怪。”
方宏志没有接话，而是和相寻互相直勾勾地对视了一阵。
从相寻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一切来看，说他是妖怪，确实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但是，之前相寻一直不愿深谈来历，为什么在这会又说了出来呢......是想要和方琼“划清界限”？
这么猜测着，方宏志终于点了点头。
“爸爸！”方琼显然不太乐意自己的老爹承认相寻是妖怪。
方宏志看女儿那副嗔怪的样子，没好气地反问道：“那你说，他是什么？”
“天下之大......总有些......奇人异士吧。”
桌对面的相寻，笑了：“奇异到我这种程度的，又和妖怪有什么区别呢？”
而后，相寻的面色开始凝重：“普通人与我，交个朋友小聚小酌，都没有问题。可要是长期共处的话，问题就大了。”
说到这里，相寻看向方宏志：“这也是我现在一个人住的原因。”
说自己因为某种具体原因不能和对方在一起，比起说“我不喜欢你”，还是温柔许多的。
看着方琼望向自己的脸色越来越黯然，相寻有些心疼，也有些释然。因为他看得出来，方琼眼中更多的，是失望，而不是感伤。
毕竟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方琼对相寻的好感，其中有很多是好奇的成份。而真正仰慕之意，尚处在朦胧的阶段。
相寻说出这些话，也让方宏志倍觉宽心。
开口邀请相寻的目的，是方宏志想确认下女儿的心思，如果方琼真对相寻有想法，那方宏志就要开始漫长的教育引导了。
这会，相寻主动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使得这顿饭的既定目的，超出了方宏志的预期。
于是，方宏志举起酒杯：“来，我敬你个妖怪一杯。”
看着方宏志暗自满意的样子，相寻笑笑，举杯饮了一口。
“不能长期共处，经常来玩玩总可以的吧？”方琼，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相寻放下酒杯，定定地看着方琼，一边的方宏志，看着相寻的眼色也很复杂。
方宏志的眼色，就是在说：要拒绝，就拒绝地彻底些吧。
想不到，相寻嘴角一勾：“听说，你功课很好？”
方琼不明白相寻为何忽然问这个，却还是点了点头。
相寻便跟着点了点头，而后很是诚恳地追问道：“以后礼拜天，我要是没事的话，就带个人一起来你这里温习功课怎么样？”
“嗯嗯！”方琼的神色，只如同云开日出一般。
“你！”方宏志，却一下子面沉似水，“这是什么......”
相寻毫不回避地看向方宏志：“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也都尽量放在礼拜天讲吧。”
相寻看得出方琼对自己的好感，一样也看得出张亨对方琼的好感，他现在的小心思，就是把这两个孩子撮合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