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1981年5月20日 II
1981年5月20日，午1:25。
台上的柳花，同样先摆出一个丁字步，随后朗声道：“弟兄姐妹们，下面看我的手势，预备......”
她就像指挥家面对自己的乐队一样，两臂张开掌心向下蓄着势，一脸殷切地望向台下众信徒。
“起！”随着这声“起”，柳花两手掌心一翻往上一扬......
“主啊！！！”
“哈利路亚！！！！”
呼叫声，确实整齐了许多。可这种歇斯底里的声音越整齐，听起来就越响。
相寻恨不得立刻把那柳花剁成肉泥做成丸子，然后塞进每一个呼叫者的嘴里。
就这么折腾了许久，直到众信徒的呼叫明显开始底气不足了，章东康才再一次以摇头电扇状作出了两手下压的收声指示。
众人静下来以后，章东康拿出一本书封上写着《长狩语录》的白皮书，而后闭起双目，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本来，相寻以为可以清静一阵......
想不到，划完十字的章东康，口中再次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吼：“长狩主啊！！！”
台下立刻齐声高呼：“长狩主啊！！！”
章东康又吼：“基督是你啊！！！”
台下又跟：“基督是你啊！！！”
“你也是基督啊！！！”
“你也是基督啊！！！”
就这三句扯淡，章东康带领着众人，开始了无限循环。
讨厌闹腾的相寻，眉头越皱越紧，他两腮的咬合肌，已然开始了不规律的抽搐。
如果有熟悉相寻的人在旁边，一眼就能看出相寻到了爆发的边缘。
就连李雅芳，都瞧出了相寻的异常。她不知道相寻这是要发作，却还是拍了拍相寻。
咬牙切齿的相寻在这忽然一拍之下，有些愣神。
他疑惑地望向李雅芳，见李雅芳正对着他使眼色，那副样子，显然是叫相寻“注意点”。
确实，周围人都全情投入地虔诚着，相寻作为个孩子，不合拍倒也算了......摆出这么个要吃人的表情，就太突兀了。
那三句破词，还在不停回荡，而对视着李雅芳的相寻，笑了。
看着相寻勾得极高的嘴角，李雅芳心里有些发毛。
接着，相寻就带着那一脸诡笑，小声说了句：“外套，脱给我。”
“你......要做什么？”
“请你看戏。”
因为被交代过尽量配合相寻，李雅芳倒也没再多问。
她抬手对自己脑门扇了几下，算是在告诉旁边人“我好热”，随后就把外套脱下递给了相寻。
原本就坐在地上的相寻，把腿屈到了胸口，他接过李雅芳的外套，就披在了头上。
他想了想，又把头伸出了外套，凑到李雅芳旁边轻声嘱咐道：“我要是自己不把外套从头上掀开，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来叫我。”
见李雅芳有些迟疑地点点头，相寻又用外套盖住了连脑袋在内的整个上身。
相寻把额头往膝盖上一靠，尽量使得肉身在地上完全坐稳后......他的魂体，就从肉身中剥离了出来。
毕竟人太多，相寻不希望自己纹丝不动的肉身被谁看出异样。
相寻的魂体，悠然地跃到了高台上。他并没有立刻去动台上的人，而是又听了一遍章东康口中还在循环的三句......
就在台下那句“你也是基督啊”刚刚跟完，台上的章东康忽然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柳花伸手去扶，章东康猛地伸手一推，直接把柳花推得滚下高台。
所有人，看到这场面都愣了。
“你她妈的，为何不跟着叫？！”章东康恶狠狠瞪着躺在地上的柳花，嘶声怒斥道。
柳花确实没跟着叫，她的所有体力，都用在作指挥扬手的动作上了。
此时的“章东康”，自然是被相寻的魂体附了身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报复一下刚才把噪音变得更大的柳花。
“章东康”把脸转向众信徒，面目狰狞地瞪着台下，要不是他眼袋实在太大，只怕眼珠子已经掉了出来。
接着，“章东康”叫嚣道：“都要跟着我叫，听懂了吗？！”
这种邪教的路数，本来就亢奋，“章东康”这么一撒野，已经习惯亢奋节奏的信徒们，看上去反而更来劲了。
相寻心里暗骂：蠢货，你们喜欢叫，让你们叫个够。
“章东康”又一次深吸了口气，台下众人，也都跟着他吸了口气。
“长狩主啊！！！”
“长狩主啊！！！”
“基督是你啊！！！”
“基督是你啊！！！”
“基督是我啊！！！”
发现词被改了的众人，稍犹疑了一下，而后不太齐整地跟道：“基督是......我啊……”
“基督是他啊！！！”
“基督是他啊……”这一句，或是习惯词被改了，声音整齐了许多。
“基督真多啊！！！”
“基督真.....”这句改得有些不像话了，所以不少人都念了一半停了下来。
“叫啊！都他妈跟着叫啊！”台上的“章东康”，暴跳如雷道，“不想跟着叫的，都滚出去。”
一些刚刚被拉来的，本来嗓子就叫哑了，再看台上的“章东康”，宛如泼妇一般跳脚骂街，实在待不下去，摇头走了。
“想走的快滚，该干嘛干嘛去！”对着离去之人背影叫嚣完，“章东康”咬牙切齿地看着剩下的信徒，“你们，还他妈要叫下去是吧？！”
没人回应，算是默认。
“章东康”点点头，再深吸气......
“长狩主啊！！！”
“长狩主啊！！！”
“煮长寿面啊！！！”
“煮长寿......”
“都他妈叫啊！你们不是喜欢叫嘛？！”表情已然扭曲的“章东康”，歇斯底里地嘶声道，“不叫就滚，立刻滚！”
“基督真多”时，走了大概五分之一人......“煮长寿面”的威力，明显要大一些。
在“章东康”连续几声“滚”之中，信徒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剩下还有三十多人，纷纷一脸惶恐地看着很不对劲的“章东康”。
见还有执迷不悟的，“章东康”一咬牙，重新开始呼叫......
“长狩主啊！！！”
“长狩主啊！！！”
“煮长寿面啊！！！”
“煮长寿......面啊！”
“吃长寿面啊！！！”
“吃......长寿面啊……”
“随地大小便啊！！！”
“章东康”这句叫完，整个厂房鸦雀无声。
“撒......撒旦！章长老被撒旦附体了！！”
已经被人扶起来的柳花，发出了凄厉的惊呼。
台下，一片哗然。
两名邪教骨干，快步冲上高台，只见章东康哆嗦一下，就被人架了下去。
相寻，本想通过一阵胡叫把众人轰走，这会听到出了个“撒旦附体”的说法，他不禁有些惊讶。
他只觉得这些人反应还挺快，能立马想出来个理由，来解释章东康的反常表现。
其实，相寻是高估这些骗子的反应速度了。
呼叫派近年在各地招摇撞骗，除了被衙门口处置以外，也遇上过有真本事的术士或妖仙来搅局。
碰上过几次怪事后，邪教骨干们便达成共识，集会现场再出现异状，一律用“撒旦附体”来搪塞。
对中毒过深的那些信徒来说，有时候这种搅局，反而会让他们更加觉得神秘。
相寻就是看着台下还没走的那些信徒们的表情，才暂时从章东康身上退了出来。
剩下那些人的脸上，有惶恐，有惊诧，偏偏没有相寻想看到的那种意识到自己受骗的愤怒。
于是，相寻就想再试试其他办法，好彻底打碎这些愚信者的幻想。
台上的柳花，同样先摆出一个丁字步，随后朗声道：“弟兄姐妹们，下面看我的手势，预备......”
她就像指挥家面对自己的乐队一样，两臂张开掌心向下蓄着势，一脸殷切地望向台下众信徒。
“起！”随着这声“起”，柳花两手掌心一翻往上一扬......
“主啊！！！”
“哈利路亚！！！！”
呼叫声，确实整齐了许多。可这种歇斯底里的声音越整齐，听起来就越响。
相寻恨不得立刻把那柳花剁成肉泥做成丸子，然后塞进每一个呼叫者的嘴里。
就这么折腾了许久，直到众信徒的呼叫明显开始底气不足了，章东康才再一次以摇头电扇状作出了两手下压的收声指示。
众人静下来以后，章东康拿出一本书封上写着《长狩语录》的白皮书，而后闭起双目，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本来，相寻以为可以清静一阵......
想不到，划完十字的章东康，口中再次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吼：“长狩主啊！！！”
台下立刻齐声高呼：“长狩主啊！！！”
章东康又吼：“基督是你啊！！！”
台下又跟：“基督是你啊！！！”
“你也是基督啊！！！”
“你也是基督啊！！！”
就这三句扯淡，章东康带领着众人，开始了无限循环。
讨厌闹腾的相寻，眉头越皱越紧，他两腮的咬合肌，已然开始了不规律的抽搐。
如果有熟悉相寻的人在旁边，一眼就能看出相寻到了爆发的边缘。
就连李雅芳，都瞧出了相寻的异常。她不知道相寻这是要发作，却还是拍了拍相寻。
咬牙切齿的相寻在这忽然一拍之下，有些愣神。
他疑惑地望向李雅芳，见李雅芳正对着他使眼色，那副样子，显然是叫相寻“注意点”。
确实，周围人都全情投入地虔诚着，相寻作为个孩子，不合拍倒也算了......摆出这么个要吃人的表情，就太突兀了。
那三句破词，还在不停回荡，而对视着李雅芳的相寻，笑了。
看着相寻勾得极高的嘴角，李雅芳心里有些发毛。
接着，相寻就带着那一脸诡笑，小声说了句：“外套，脱给我。”
“你......要做什么？”
“请你看戏。”
因为被交代过尽量配合相寻，李雅芳倒也没再多问。
她抬手对自己脑门扇了几下，算是在告诉旁边人“我好热”，随后就把外套脱下递给了相寻。
原本就坐在地上的相寻，把腿屈到了胸口，他接过李雅芳的外套，就披在了头上。
他想了想，又把头伸出了外套，凑到李雅芳旁边轻声嘱咐道：“我要是自己不把外套从头上掀开，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来叫我。”
见李雅芳有些迟疑地点点头，相寻又用外套盖住了连脑袋在内的整个上身。
相寻把额头往膝盖上一靠，尽量使得肉身在地上完全坐稳后......他的魂体，就从肉身中剥离了出来。
毕竟人太多，相寻不希望自己纹丝不动的肉身被谁看出异样。
相寻的魂体，悠然地跃到了高台上。他并没有立刻去动台上的人，而是又听了一遍章东康口中还在循环的三句......
就在台下那句“你也是基督啊”刚刚跟完，台上的章东康忽然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柳花伸手去扶，章东康猛地伸手一推，直接把柳花推得滚下高台。
所有人，看到这场面都愣了。
“你她妈的，为何不跟着叫？！”章东康恶狠狠瞪着躺在地上的柳花，嘶声怒斥道。
柳花确实没跟着叫，她的所有体力，都用在作指挥扬手的动作上了。
此时的“章东康”，自然是被相寻的魂体附了身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报复一下刚才把噪音变得更大的柳花。
“章东康”把脸转向众信徒，面目狰狞地瞪着台下，要不是他眼袋实在太大，只怕眼珠子已经掉了出来。
接着，“章东康”叫嚣道：“都要跟着我叫，听懂了吗？！”
这种邪教的路数，本来就亢奋，“章东康”这么一撒野，已经习惯亢奋节奏的信徒们，看上去反而更来劲了。
相寻心里暗骂：蠢货，你们喜欢叫，让你们叫个够。
“章东康”又一次深吸了口气，台下众人，也都跟着他吸了口气。
“长狩主啊！！！”
“长狩主啊！！！”
“基督是你啊！！！”
“基督是你啊！！！”
“基督是我啊！！！”
发现词被改了的众人，稍犹疑了一下，而后不太齐整地跟道：“基督是......我啊……”
“基督是他啊！！！”
“基督是他啊……”这一句，或是习惯词被改了，声音整齐了许多。
“基督真多啊！！！”
“基督真.....”这句改得有些不像话了，所以不少人都念了一半停了下来。
“叫啊！都他妈跟着叫啊！”台上的“章东康”，暴跳如雷道，“不想跟着叫的，都滚出去。”
一些刚刚被拉来的，本来嗓子就叫哑了，再看台上的“章东康”，宛如泼妇一般跳脚骂街，实在待不下去，摇头走了。
“想走的快滚，该干嘛干嘛去！”对着离去之人背影叫嚣完，“章东康”咬牙切齿地看着剩下的信徒，“你们，还他妈要叫下去是吧？！”
没人回应，算是默认。
“章东康”点点头，再深吸气......
“长狩主啊！！！”
“长狩主啊！！！”
“煮长寿面啊！！！”
“煮长寿......”
“都他妈叫啊！你们不是喜欢叫嘛？！”表情已然扭曲的“章东康”，歇斯底里地嘶声道，“不叫就滚，立刻滚！”
“基督真多”时，走了大概五分之一人......“煮长寿面”的威力，明显要大一些。
在“章东康”连续几声“滚”之中，信徒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剩下还有三十多人，纷纷一脸惶恐地看着很不对劲的“章东康”。
见还有执迷不悟的，“章东康”一咬牙，重新开始呼叫......
“长狩主啊！！！”
“长狩主啊！！！”
“煮长寿面啊！！！”
“煮长寿......面啊！”
“吃长寿面啊！！！”
“吃......长寿面啊……”
“随地大小便啊！！！”
“章东康”这句叫完，整个厂房鸦雀无声。
“撒......撒旦！章长老被撒旦附体了！！”
已经被人扶起来的柳花，发出了凄厉的惊呼。
台下，一片哗然。
两名邪教骨干，快步冲上高台，只见章东康哆嗦一下，就被人架了下去。
相寻，本想通过一阵胡叫把众人轰走，这会听到出了个“撒旦附体”的说法，他不禁有些惊讶。
他只觉得这些人反应还挺快，能立马想出来个理由，来解释章东康的反常表现。
其实，相寻是高估这些骗子的反应速度了。
呼叫派近年在各地招摇撞骗，除了被衙门口处置以外，也遇上过有真本事的术士或妖仙来搅局。
碰上过几次怪事后，邪教骨干们便达成共识，集会现场再出现异状，一律用“撒旦附体”来搪塞。
对中毒过深的那些信徒来说，有时候这种搅局，反而会让他们更加觉得神秘。
相寻就是看着台下还没走的那些信徒们的表情，才暂时从章东康身上退了出来。
剩下那些人的脸上，有惶恐，有惊诧，偏偏没有相寻想看到的那种意识到自己受骗的愤怒。
于是，相寻就想再试试其他办法，好彻底打碎这些愚信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