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过了不久，安根离厂，去哪儿了？娅萍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娅萍，还是话唠打听着，你师傅到海南，说那边有个战友搞房地产的，土皮抄得一天一个价。安根会做生意，他能干什么？当个随从，高级保安嘛。想不到此时陶大宝竟大起胆子接近，大有替代安根角色，而且背后她娘跟叔婶接近。娅萍怎么也腻胃，有时自己犯傻，理他，但怎么也没有触电的感觉。
结婚就单纯是喜欢不喜欢那么简单？娅萍把话跟惠娟说，惠娟已经沉浸在爱河里，她声音朗朗，不喜欢没有爱结什么婚的！你就是乡下脑子，这样吧，托个媒婆找个“十八旋”（杭州话残疾人）拜堂进洞房成夫妻算啦！
你说娅萍还能理她么？所以，娅萍近来非常孤单，安根不在，大姨娘调动，叔婶见面总是扯姓陶的，她尽量少去，还要避大宝的黏，现在家里房子已经翻修好，爸妈让她不要再把钱往家里拿，太辛苦，少加班代班。但她现在不是为钱，是为排除孤独，只要有机会总替人上班，人疲乏倒下就会熟睡，有时竟连梦都会累得消失。
然而，她想应该有梦的，一个人没有梦，意识没啦，这多么的可怕。
可怕总会发生出事儿来的，果然，事来了。
秋天的雨不仅是阴冷，还如针似的细密，更是连续不断无止休的下着，根本没有要停的迹象，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落浸泡在水中堆积，光桠枝杆挂满泪珠如同伸出无数的手向空中呼号，乌云块打块的挤压，光始终无力，天总是灰暗，夜色早早到来，原本快乐闪烁的灯被雨夷尽生气，浓墨的黑更趁势侵蚀一切。
因没有课，娅萍躲在帐子里看书，室内工友倒班，只有她一人和一只放进的床头灯相陪，半拥被靠着，外面的黑在滴溚雨声节奏中涌动，单弱灯无力突围，让娅萍感受到从没有的郁闷孤独和凄怜。
突然有人来敲门，是管宿舍的大妈在外面嚷，你叔叔来电话，小婶急症送医院，家里只有个孩子，让你回去照看。
小婶人怎么啦？她为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去叔叔家歉愧，小婶一向身体好，突然急症，叔叔陪同，肯定病重，她不再想了，忙乱穿着披上雨衣到车棚拿车，谁知刚踩出厂门，踏脚脱掉只剩个细轴，只得推车到对面修理铺，可是，铺门关着，娅萍急得面对簌簌下来雨没有章法了。
副食品小店灯亮着，阿平见娅萍在修车铺门前淋雨，就从后室推出辆崭新的红色女装车，他把车横在娅萍面前道，别急，坏车交给我，明儿一早我让师傅修好，你就骑这辆车去好的。娅萍见是辆正流行的杭产安琪儿女跨跑，自己钱早积攒好，可没有关系买不到，现在阿平让她骑这部新车，她烫着似的连连推让，不，不，我不要。我还是骑自己的车。踏脚都坏掉，怎么骑？瞧你神色，这么晚的雨夜还要到哪儿去？叔叔家，小婶病了去医院，家里只有小弟，让我去看护，这样，我，我，我还是坐公交。这车就拜托你明天帮我修好。阿平又把自己新车前拦，傻，现在几点？公交未班早已过去，大关离秋涛路那么远，又是下雨天，你走到天都要亮了。说完，他搁好新车，一把夺过娅萍坏车，啥也不说进店内，回头见娅萍扶车还呆着，他高声催，娅萍，你快去！叔叔家弟弟一人！阿平磁软的声音今儿穿越雨水直奔，钻进耳朵黏溚心头，娅萍脸瞬间火烫，但不再拒绝，跨上小红车冲骑。流淌水的马路被小红车轮子辗起溅波，始终都缠着这磁软的声音，还有重新闪出掩埋心里那双长睫毛的眼睛。第二天雨停了，娅萍把小红车拭擦干净骑来上班，先到小店归还，阿平不说什么，她就匆匆进厂。下班她到修理铺没见自己那辆车，就问师傅，师傅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手里活不停反问，你的车什么时候来修的？此时阿平过来，破车根本不能再骑了，我给你扔掉，你就骑小红车吧！不，这不，你怎么不问我就把我的车给扔掉。阿平双手一摊，不是你昨晚交我给我的？我是让你帮我修。谁知修车师傅道，有新车还骑什么破车的，你那辆车在我也不修的。娅萍惊恐眼不知如何办好？阿平已经将小红车推到她身边，叔叔家事要紧，你就骑它去吧。不，我坐车，娅萍感到眼泪快忍不住，扭转身委屈生气外走。阿平不依，抓住她的手，娅萍惊惶万分。这是在马路的店面前，许多双眼睛都看着，她急于想摆脱，此时阿平磁音又黏进耳，就算我借你的好啦！说完把小红车推向自己，他回店接待顾客去了。总不能如此僵僵地站立，何况，叔叔家弟弟等煮饭，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骑上小红车逃也似的离去。
小红车自此后始终不能归还。话唠跟她讲，你就不像个杭州姑娘儿，一辆小车都搁不下，大不了给钱就是。我提出阿平不肯收。你说是男人那个肯收？我也不能白要人家的车，再说，是辆新的。不是你向他要，是他给你骑的，这根本是二回事，你脑子怎么会如此不开窍。反正我不能要。话是这样说，叔叔家要照应，课要读，班要上，没有车什么都干不来。娅萍让此事为难极了。
这天，她想好，不管这样，还是还他，不能不明不白地骑人家的新车。当娅萍下班鼓足勇气推小红车来到副食品店，没见到阿平，站柜台个阿平妈，一张胖胖慈祥脸满面漾笑朝她看。娅萍很窘，她不知如何开口？阿平妈特热情，从柜台内走出，唤娅萍把车停好，拉拽进内。哟，此时阿平从里间出来，见他长睫毛眼眨闪，不啃声，自顾柜台做生意。他妈温顺扯拉娅萍进了里屋。
里屋大半是库物，小半铺板炉灶及生活用具，有张小桌，桌上摆有盆，盆子盛放水果密饯，阿平妈从罐里夹出几颗冰糖放进玻璃杯，倒上开水，冰糖上迅速起泡，慢慢漾化，带有甜味的热气让已经失了自我的娅萍惊转过来，耳朵奶奶的声音出来，不，还有脑中浮现她那张豁嘴慈祥褶脸，……找个杭州女婿。周身火辣辣的。
阿平跟我说了，他喜欢你，我啊看你眉清目秀的也称心，跟阿平倒很般配的。
不，不，您误会了，我，我还小……
还小，已经大姑娘了，乡下进城，能上杭州小伙子看中，是有福气的。来，趁热喝，蛮甜的。阿平妈把冰糖水递过来，又拉娅萍贴近自己身边，悄悄问，听说，城里你叔叔在？
(本章完)
结婚就单纯是喜欢不喜欢那么简单？娅萍把话跟惠娟说，惠娟已经沉浸在爱河里，她声音朗朗，不喜欢没有爱结什么婚的！你就是乡下脑子，这样吧，托个媒婆找个“十八旋”（杭州话残疾人）拜堂进洞房成夫妻算啦！
你说娅萍还能理她么？所以，娅萍近来非常孤单，安根不在，大姨娘调动，叔婶见面总是扯姓陶的，她尽量少去，还要避大宝的黏，现在家里房子已经翻修好，爸妈让她不要再把钱往家里拿，太辛苦，少加班代班。但她现在不是为钱，是为排除孤独，只要有机会总替人上班，人疲乏倒下就会熟睡，有时竟连梦都会累得消失。
然而，她想应该有梦的，一个人没有梦，意识没啦，这多么的可怕。
可怕总会发生出事儿来的，果然，事来了。
秋天的雨不仅是阴冷，还如针似的细密，更是连续不断无止休的下着，根本没有要停的迹象，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落浸泡在水中堆积，光桠枝杆挂满泪珠如同伸出无数的手向空中呼号，乌云块打块的挤压，光始终无力，天总是灰暗，夜色早早到来，原本快乐闪烁的灯被雨夷尽生气，浓墨的黑更趁势侵蚀一切。
因没有课，娅萍躲在帐子里看书，室内工友倒班，只有她一人和一只放进的床头灯相陪，半拥被靠着，外面的黑在滴溚雨声节奏中涌动，单弱灯无力突围，让娅萍感受到从没有的郁闷孤独和凄怜。
突然有人来敲门，是管宿舍的大妈在外面嚷，你叔叔来电话，小婶急症送医院，家里只有个孩子，让你回去照看。
小婶人怎么啦？她为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去叔叔家歉愧，小婶一向身体好，突然急症，叔叔陪同，肯定病重，她不再想了，忙乱穿着披上雨衣到车棚拿车，谁知刚踩出厂门，踏脚脱掉只剩个细轴，只得推车到对面修理铺，可是，铺门关着，娅萍急得面对簌簌下来雨没有章法了。
副食品小店灯亮着，阿平见娅萍在修车铺门前淋雨，就从后室推出辆崭新的红色女装车，他把车横在娅萍面前道，别急，坏车交给我，明儿一早我让师傅修好，你就骑这辆车去好的。娅萍见是辆正流行的杭产安琪儿女跨跑，自己钱早积攒好，可没有关系买不到，现在阿平让她骑这部新车，她烫着似的连连推让，不，不，我不要。我还是骑自己的车。踏脚都坏掉，怎么骑？瞧你神色，这么晚的雨夜还要到哪儿去？叔叔家，小婶病了去医院，家里只有小弟，让我去看护，这样，我，我，我还是坐公交。这车就拜托你明天帮我修好。阿平又把自己新车前拦，傻，现在几点？公交未班早已过去，大关离秋涛路那么远，又是下雨天，你走到天都要亮了。说完，他搁好新车，一把夺过娅萍坏车，啥也不说进店内，回头见娅萍扶车还呆着，他高声催，娅萍，你快去！叔叔家弟弟一人！阿平磁软的声音今儿穿越雨水直奔，钻进耳朵黏溚心头，娅萍脸瞬间火烫，但不再拒绝，跨上小红车冲骑。流淌水的马路被小红车轮子辗起溅波，始终都缠着这磁软的声音，还有重新闪出掩埋心里那双长睫毛的眼睛。第二天雨停了，娅萍把小红车拭擦干净骑来上班，先到小店归还，阿平不说什么，她就匆匆进厂。下班她到修理铺没见自己那辆车，就问师傅，师傅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手里活不停反问，你的车什么时候来修的？此时阿平过来，破车根本不能再骑了，我给你扔掉，你就骑小红车吧！不，这不，你怎么不问我就把我的车给扔掉。阿平双手一摊，不是你昨晚交我给我的？我是让你帮我修。谁知修车师傅道，有新车还骑什么破车的，你那辆车在我也不修的。娅萍惊恐眼不知如何办好？阿平已经将小红车推到她身边，叔叔家事要紧，你就骑它去吧。不，我坐车，娅萍感到眼泪快忍不住，扭转身委屈生气外走。阿平不依，抓住她的手，娅萍惊惶万分。这是在马路的店面前，许多双眼睛都看着，她急于想摆脱，此时阿平磁音又黏进耳，就算我借你的好啦！说完把小红车推向自己，他回店接待顾客去了。总不能如此僵僵地站立，何况，叔叔家弟弟等煮饭，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骑上小红车逃也似的离去。
小红车自此后始终不能归还。话唠跟她讲，你就不像个杭州姑娘儿，一辆小车都搁不下，大不了给钱就是。我提出阿平不肯收。你说是男人那个肯收？我也不能白要人家的车，再说，是辆新的。不是你向他要，是他给你骑的，这根本是二回事，你脑子怎么会如此不开窍。反正我不能要。话是这样说，叔叔家要照应，课要读，班要上，没有车什么都干不来。娅萍让此事为难极了。
这天，她想好，不管这样，还是还他，不能不明不白地骑人家的新车。当娅萍下班鼓足勇气推小红车来到副食品店，没见到阿平，站柜台个阿平妈，一张胖胖慈祥脸满面漾笑朝她看。娅萍很窘，她不知如何开口？阿平妈特热情，从柜台内走出，唤娅萍把车停好，拉拽进内。哟，此时阿平从里间出来，见他长睫毛眼眨闪，不啃声，自顾柜台做生意。他妈温顺扯拉娅萍进了里屋。
里屋大半是库物，小半铺板炉灶及生活用具，有张小桌，桌上摆有盆，盆子盛放水果密饯，阿平妈从罐里夹出几颗冰糖放进玻璃杯，倒上开水，冰糖上迅速起泡，慢慢漾化，带有甜味的热气让已经失了自我的娅萍惊转过来，耳朵奶奶的声音出来，不，还有脑中浮现她那张豁嘴慈祥褶脸，……找个杭州女婿。周身火辣辣的。
阿平跟我说了，他喜欢你，我啊看你眉清目秀的也称心，跟阿平倒很般配的。
不，不，您误会了，我，我还小……
还小，已经大姑娘了，乡下进城，能上杭州小伙子看中，是有福气的。来，趁热喝，蛮甜的。阿平妈把冰糖水递过来，又拉娅萍贴近自己身边，悄悄问，听说，城里你叔叔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