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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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算计

    在这座浩然天下,有那么一小撮人,是公认的最讲道理,天下读书人供其为首,为人处事,处处学之,就连所读的书中道理,也是由那数量有限地一部分人,走遍天下,阅历丰富后,悟出来的。

    他李太易如今只是一个读书不多,斗大字不识得几个的粗人。

    这趟以护送读书种子为由头的初入江湖,行事风格,待人接物地心态,总得一步步来,求一个好理解又不容易办到的‘慢’字。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不然也不可能孤苦伶仃仅仅靠着九里村乡亲接济,活这么大。

    虽说这么些走来,少年看似无忧无虑,放着两头青牛,偶尔借出去供人使用,换取一些粮食,勉强糊口。

    少年心底何尝不奢求某一天,偏僻地村子里来了一对夫妇,专门为寻子,走遍天下。恰好来到此地,而更惊喜的是两人看到李太易的一瞬间,泪眼婆娑,大声喊着儿子,他也双眼泪下,轻轻喊一声爹娘。

    之后一家三口相拥而泣,场面温馨动人,羡煞旁人。

    那些九里村的伯伯婶婶都会抹着眼泪,说道,瞧,这孩子不是孤儿,他有爹娘。

    可这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李太易今年已经十八虚岁了。

    还不到七岁那年,一直觉得永远不会死,却又担心喝酒把自个喝死的老太岁,终于死了。

    对那位面容和善地老先生伸出的手,他李太易不是不愿意去握,而是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坚持在心底的东西,太难以动摇。

    少年一直期许着爹娘会找来。

    像李二狗的娘亲,花寡妇一样,李二狗做错事后,不管躲藏在哪儿,她都能找到。

    如今毅然过去十数载,成为少年的李太易当然不会再有这种奢望。

    所以他自从知晓了修行,知晓了天地皆可去得的大修士,便成了他心所求。

    可有些事情,是不能既然知道,又视而不见的。

    那位应该自皇宫中出来,身份尊贵的老儒生张景,在打听到少年出身之后,便要他为徒。

    目的不明,虽说他李太易对于修行,热衷到无法用语言去诉说,当初在九里村,几乎花光他全部家当,抱着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错过,向那位路过村庄地老道长求仙问道。

    尽管如此,他李太易这次并未答应成为那位张姓老儒生的徒弟,真正令少年下定决心的原因,正是那位陆剑仙地一番毫不相干地承诺。

    他李太易当初欲拜在那位心存善意地吕姓道人,被人拒绝,其实少年心底是有些松了一口气的。

    在李太易心中,这个还未好好见识一番的世间,也就只有那位李老先生,才是他李太易真正意义上的授业恩师。

    这个授意并非是指学问,而是老人教会的

    少年处事如何保持最初衷的开心与否。

    其实当年李太易拒绝随老先声去他家住之后,两人有过一番老幼对话。

    只不过外人并不知情罢了。

    自老先生在九里村上空,与天上仙人的一番惊天动地地大招落幕,那位来自龙虎山地年轻道人吕青文,掌管九里村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所处的地方是如此不凡。

    太和福地。

    他李太易生活了十数载的一个人口稀少的小村落竟然是一座由山上神仙定义的七十二福地之一的太和福地。

    虽然如今那块福地遭人谋算,听刘仙侠说,在老先生仙逝之后,彻底成为一处是非之地的九里村,可能并非他李太易的故乡,可他还是不愿那些熟悉面孔被卷入其中。

    可他有无能为力,他李太易仅仅只是一个放牛郎。

    这次行走江湖,少年打定主意,一定要混出个模样,就算天赋不够,不能修行,也要混出一点名堂,到时候好回村子里,给那些勤恳种地,只想生活好一些的九里村居民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所以,在老儒生问少年来自何处之时,少年爽快地如实回答,并未有丝毫地隐瞒。

    他想看看,打他家乡主意的人,都是来自何处。

    之后老人与收他为徒,也在少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攀关系嘛,他李太易又不傻。

    至于老人后来送他的那块儿什么太平无事牌,少年也仅仅是当做那收买人心的江湖伎俩,不收,怕似乎有着神仙本事的老儒生,一巴掌打死自己,最后只得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下。

    李太易到闵兰镇街头那座名为“山乐”的客栈门口之时,天色已彻底的黑了下来。

    少年跨步进去,正好李广亮等人正在安排那十四位小读书人吃饭,十几人看到李太易,打着招呼。

    李太易笑着拒绝了众人好意,问了问李广亮给他安排的客房,便满脸笑容的再次和众人打过招呼,回房间去了。

    少年来到二楼楼梯拐角处那件房间,推门进入,只见楼下并未发现身影的书生刘仙侠正坐在桌子前,盯着桌子上的一本书籍,就着昏黄灯光,看的津津有味。

    书生见少年进来,抬头看了少年一眼,接着低头翻书,笑问道:“这么早回来干什么,好不容易碰到一条街巷,不再好好逛一逛?”

    李太易脚步一顿,扭头关上房门,来到书生跟前,拉张椅子坐在书生对面,从怀中摸出那块老儒生张景送他的太平无事牌,递给书生,“你帮我看看,这块儿玉佩的来历以及用途。”

    正在低头低头翻书的书生闻言一愣,抬起头望着少年手中的墨色玉佩,皱眉道:“这块儿玉佩从何而来?”

    书生将木桌上的书籍合上,神色严肃的从

    少年手中轻轻接过玉佩,放在掌心,仔细观摩。

    片刻后,书生将手中玉佩轻轻拍在桌面之上,手掌覆盖,之后抬起头,神色凝重的望着李太易,沉声道:“赠予之人可曾与你说过这块儿玉佩的来历?”

    李太易见书生头一次这般如临大敌,咧了咧嘴,道:“赠送之人是一位老先生一般岁数的老人,穿着挺华丽,应该是从宫中来的,据他说这是一块儿太平无事牌,可保人一命。”

    书生等少年说完,重重冷哼了一声,冷笑道:“怕不是那么简单,你且与我说一说你这趟在街道之上所见所闻,记住,这关乎你以后的大道走向,且不可遗漏半点。”

    李太易见书生这般语气,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将天黑之前,在小镇街道之上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包括少年嘴馋,买的两串糖葫芦,以及那位老板赠送那串。

    讲到糖葫芦,少年忽然想起来,当时最后一串糖葫芦,他应该还吃剩下两颗,现在想起来,那两颗糖葫芦竟然不知道给丢到了何处。

    少年向书生说出了疑问,书生冷笑道:“不用想了,你那半串糖葫芦,已经被那位赠送你玉佩的老儒生给换了去。”

    书生说吧,示意少年接着讲。

    李太易正襟危坐,接着讲在少年扭头望不见卖糖葫芦的驼背汉子后,以为白日见鬼,准备返回客栈之时,便又遇到了两位岁数不小的两位老人,且两人谈话内容,似乎就与那位他前脚遇见的卖糖葫芦中年汉子有关。

    少年又竭力回忆着偷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再到之后张姓老儒生欲收他为徒,名为陆北山的平凡老人,忽然间成为剑修,再之后手持漆黑长剑的老人,对他所说可为他李太易倾尽全力出手一次的奇怪承诺。

    之后少年便闭嘴不言,紧张兮兮地盯着愈发神秘的好友刘仙侠,让他来判断厉害。

    待少年讲完,书生便陷入沉思当中。

    少年盯得一会儿,见书生依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恰好桌上的油灯灯芯又有些颤颤巍巍,少年拿起桌上木筒中的筷子,轻轻拨动灯芯。

    过了半刻钟,书生终于从沉思中醒来,满脸认真的盯着少年,严肃道:“太易,你信不信得过我?”

    李太易有些奇怪书生的这番话,不过第一次见书生神情如此凝重地少年,不好开玩笑,只得毫不犹豫重重点头道:“当然!”

    书生点点头,眉头紧皱,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之前遇到的两人正是参与谋划我太和福地气运的朝廷中人,那位据你所说,之后突然破镜的老人正是被当做棋子之一的陆家老爷子。”

    “这位当年名声显赫地陆北山,一生事迹,可谓憋屈至极。两个从军统帅的儿子并未战死

    沙场,而是在皇城外不足三里地,解甲归田之时,被山上修士刺杀致死,尸骨不存。”

    “已跻身君子地陆北山,自身也深陷囫囵,名声一夜之间反边倒,成了那天下读书人喊打喊骂地书院弃徒。在和丰县县学书楼收藏的书籍当中,此人事迹一直被当做我辈书生的反面教诲。”

    见少年眉头微皱,对此事似乎有些疑惑,书生勉强笑了笑,“你读书太少,这些事情你可能并不知情,以后有机会看看我武纪王朝在各城设的书楼当中,一探究竟。”

    书生接着道:“可事实并非如此,一些如今被人追捧,在朝中身兼闲职岁数大些地那些大儒,何曾不知道那位老人是被冤枉的?单凭此人一本《君臣》,为先皇解决了多少燃眉之急?”

    书生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这些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翻阅一些,关于武纪王朝三十年前那场朝中几乎伤及一国根本地动荡,仔细体会一番,就知晓了。我们先来谈论这位收徒不成,赠予你玉佩,心思阴险,毫无肚量地天子之师,张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