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尘埃落定
对方的语气可以说是毫不客气。
队长从座位上站起,铠甲发出比空气还冰冷的碰撞声,他站在原地。其余成员虽然保持端正的坐姿,但向下挤的眉头与紧闭的嘴唇,无不说明了他们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各、各位要不喝些水,坐下来慢慢谈吧?”
房间内只有队长在站着,气焰足以让帕罗兹先生忽略掉了其他人。
“不用了,谢谢。帕罗兹,你先让客人们撤离,你也离开这里。餐厅若是有什么损坏我来负责。”目送走惊慌的帕罗兹先生后,队长的目光重新锁在我身上,“要跟我说两位新手冒险家击败了蛇型食人花,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们确实是新手冒险家。我前天才来到坎特尔,怪物的击杀数量也少得可怜。”我站起身,强压住逐渐填满血管的狂躁,客气地回话,“我不知道如何洗清对我们的怀疑,如果可以,请您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不过您也可以仔细想一想,如果我们真的是非分之人,反而不会去击杀食人花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
“你呢?来自哪里?”
队长没有再问我,矛头转向米莉莎,我谨慎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任何攻击的倾向,那么我会全力去保护我的小主人。
“我叫米莉莎,来自天河。”
我是第一次听说米莉莎来自哪。是个陌生的名字,就像米莉莎不知道马卡斯一样,天河听起来像是非常遥远的地方。
既然米莉莎是通过神的途径来到坎特尔,那多远都不足为奇。
“天河?哪个族系?”
虽然听不懂这是在问什么,但是我的余光分明看到了队长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不对,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好问题——我们来自哪里,与我们是否是新手冒险家根本毫无关联吧。
但我却不能阻止米莉莎回答,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赫弗琳家族。”
在周围尽是穿戴高级铠甲之人的情况下,米莉莎自然没有选择拒绝回答的余地。
“队长——”
风风火火的卷发男子闯进会议室,看得出来他十分焦急,急到他冲进餐厅时一定没有留意饭桌上空无一人,急到直接冲破了会议室的尴尬。
“格拉卡存档了,我需要些药水。”
男人松开攥紧的五指,手心处是一颗眼珠大小的纯白色丸子。
“药水在我这,不过你的头盔呢?”
“实在是太惨了,我们在森林里不知道受到发了什么鬼动物的袭击,一整个蜂巢就扣在了我们头上。我反应快,直接把头盔甩出去。格拉卡那小子估计是没见过这情况,顶着头盔跑出几米远——等蜂群散开后,地上就只剩下一颗白石头了哈哈。”
队长以眼神呵止住了来者的继续发言。卷发男子肩膀一缩,蔫蔫地从队友手中接过红色的药水。
什么药水啊,明明看上去大比例是血液。
一滴药水滴加到白色丸子上,丸子在刹那间染上了殷红。白烟从丸子喷出,在一旁的空气中萦绕、聚集,如蚕吐丝一般越来越浓,与之相衬的是丸子的红色正慢慢变淡。空气中最后形成一块厚实的椭球烟雾。
椭球足有一人高,在我目瞪口呆之际,烟雾呈爆炸状散开——不是那种缓慢的“烟消云散”,说是“魂飞魄散”更恰当些。
一个大活人赫然凭空出现,他满意地拍拍自己的铠甲,不断向周围人致谢。我推断这是他们口中的格拉卡,但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
“暂存玉呀,卡茨尔你没听说过吗?”
回答我的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米莉莎,我则是摇摇头。
名字挺好听,但看起来毫不起眼。
“暂存玉可是冒险家拿来保命的法宝,高级些的冒险家都会随身携带一个。在野占区遇到危险时,可以喝下暂存药水,暂存玉会把你收纳进腔内。只要在期限内滴上恢药水,就可以回来啦,是不是很神奇!”
配上药水的名字,瞬间觉得这个起名简单粗暴。
“过了期限没恢复会怎样?”
“不知道呢,传说中会变成地狱的生物,不过也没得到证实。说不定恶魔军团那么多人就是这么来的。”
就我看来,不算是个实用的物品。人在遭遇危险时,因为无法判断是否存在生机而使用了暂存玉——若原本是死路一条,那么使用暂存玉理所应当;但大多数情况都会有一线生机,而用于求稳的暂存玉则会将这生机一并抹杀。
如果是确保有人能安全带走暂存玉,那么使用也确实安稳——比如大团战,残余的几人可以带走满地的暂存玉。可是在一个团队无人能生还的情况下,暂存玉也没了太大意义。
暂存前发出的求救信号另说。再说了,等救援队赶到事发地点时,恐怕暂存玉都不知道被怪物们踢到哪里去了。搞不好找一个暂存玉需要一个月、一年,或是更久。
“……期限指的是多久?”
“这要看暂存玉的品质,有几小时的,也有几天的,不过最多不超过七天。”
看来比我想象得还要没用。
“好了,说点正事吧,能否先把你对我们的怀疑暂时放到一旁。”我眯起眼,面向比我高出一个头的搜查队长,“我们在食人花的口腔内发现了两颗白色球状物,看起来和暂存玉挺像的。”
“为什么现在才说?”
队长只是眼皮微微一动,或许没人能从他表情读出他在想什么。
“因为……我之前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啊。我刚刚才得知了‘暂存玉’这奇怪的东西。”
“等等卡茨尔,你说那两颗球是暂存玉?可是,明明有这么大诶。”
米莉莎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对于她的小手来说确实是大了些,白色的球体我握在手里感觉刚好能包住。
“确实是有这么大的暂存玉,我想十有八九就是失踪的两位冒失鬼了。”
“东西在我们房间,你们允许的话我现在就会去拿。”
想必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跑,队长派了队员桑斯与我们一同返回住所。
“好累啊……冒险家不是只需要不断杀怪来提升自己就够了吗?怎么才第二天就来这么多事情啊!”
米莉莎垂头丧气地跟在我身后,桑斯在我们俩后面监督着。
“要我背你回去吗?”
“还是不了吧,大庭广众之下感觉不太好。”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我们却还在为了由食人花引起的事件而奔波,加之头顶着放肆的正午阳光,想挺直腰杆走路都难。
冒险生涯开头的两天,都没有按时吃午饭。
“等我一下。”我走向路边零食摊,“要六支肉串,谢谢。”
我将两支递给米莉莎,两支递给桑斯。桑斯摆摆手回绝,于是变成了我和米莉莎每人各三支。
先拿这个填一下肚子吧。王军还真是耐饿,做了一上午大工作量的搜查,不吃午饭也能保持精神抖擞,站得笔直。
我们走进冒险家登记所时,所有在场的冒险家都睁大了眼睛。沐浴着四面八方赞叹的目光,桑斯不为所动,板着脸跟着我们上了楼梯。
“这里就是我们房间了,可否请先生在门外等候?”我打开门的同时,对桑斯先生说道。虽然估计搜查队员有进入房间的权利,但我还是不希望一个陌生人走入我们房间。
况且我们的确也没有犯什么事。
桑斯点点头,止步门前。由于储物箱内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我很快便找到了两颗白色球状物。
“卡茨尔你先出去吧,我换个衣服。”
米莉莎说出了令我浮想联翩的话,我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迅速从房间撤离并关上了门。
“走吧……她人呢?”
“在里面换衣服呢,女人总是那么多事。”我跨一步上前,踩住桑斯那形状与他本人不一致的影子:
“不过你的事好像也不少啊。”
桑斯微微屈膝,后了一步,令人憎恶的目光向我逼来。
我看了看脚底——被我踩住的部分影子没有跟随桑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桑斯的影子像发芽一般冒出几只小尖角,我却在进入房间前才注意到。
“你是谁?”
我的凝视不会输于任何人,特别是在身边人有危险的情况下。
“你果然不是新手冒险家。我是谁根本不重要,你需要知道,你的伙伴正在被我折磨着。哎哟,在换衣服对吗,那可还是裸体呢。”
这不是桑斯——很明显的,他的五官开始以怪异的方式扭曲,声音也变得尖细而嚣张。他以腹部向前顶的方式驼背站立着,下巴拉扯着脖子伸出,嘴唇已扩张到能看见牙龈。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的单人房全都卖出去了。我只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打开门,目前的状况不是新手冒险家能应对的。
他双手往两侧弹开,对我表示“深感遗憾”。
“我倒是很好奇,我守在门这里,你难道会分身从其他地方进去吗?”
“你猜对了,不过也没猜对。再多的猜测,都已经是徒劳——那么,为了地狱的兴盛,以至高无上的弑神者的名义——”
“你说的是这个吗?”
无数血液形成的小球从门缝地下钻出,驻留在我的右侧。与新鲜血液不同的是,这些从屋内出来的血液颜色偏暗,更接近于黑葡萄。
“怎、怎么会!”
被包裹在血液中的是对方的影子——是他的攻击方式,就如同我的血液一样。
我在房间地砖的缝内填满富含白细胞的血液,一旦有大动静,血液便会自动捕捉可疑对象。就像撒网捕鱼一样,一旦有一条鱼撞在网上,刷地一下,向内收缩的网会牢牢粘住鱼群。
米莉莎正常的走动不会触碰到缝隙深处,而贴着地面行动的影子就不好说了。
“我是谁根本不重要。”随着手心的血液地落在地,我脚踩住的影子很快也被包围,“你需要知道,你威胁到了我的同伴,我就不可能放过你。弑神者,是吗——那我也得认真点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在作祟。
我就说嘛,身为王军,搜查小队的队长怎么可能凭空怀疑两位新手冒险家。呃,也不是说凭空怀疑,但是如果就以此为理由逮捕我们,那绝不会是一个国家最高级军队该有的风格。
所以我只能武断地得出结论:当时这位不知何方神圣侵占了队长的大脑,使之情绪极端,有了“严厉处置这两人”的意识。
不对,从当时小队成员的表现来看,他已经感染了在场所有王军的情绪。
身为“弑神者”中的一员,他的目标无疑是置米莉莎于死地。但他能做的仅仅只有引导思维,而不能控制人体,所以他一直在等动手的契机。
若不是卷发男子忽然打破僵局,王军恐怕会以“可疑人员”为由,对我们拔刀相向。
而这个计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回想了一下,大概是胡拉修将米莉莎麻醉,并把她装到麻袋里的时候——这其中不经意间的肌肤接触,让寄宿在胡拉修脑子里的东西感受到了米莉莎神的体质。
虽然说她不是神来着。
计划始于此。
“可是你的计划也将终于此了——”对他表述完我的推论,末了,我加上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精彩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要在这里杀掉这么聪明的小屁孩还有点可惜啊。”他咧开嘴,身体夸张地向后仰,大幅挥动手臂击掌,“可是,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不都是我已经成功实施的计划了吗?”
“——脑控分队的成员,你应该只是个小兵而已吧。”
脑控分队,顾名思义能够控制他人的大脑,是“弑神者”中的一支小队。但眼前这位藏在桑斯体内的地狱生物能力并不强,只能够影响人的情绪,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喽啰,或者更低一些,只是个以“弑神者”名义行事的散兵。
等等,他这不是正在控制着整个桑斯吗!
呃啊,头好痛!这些奇怪的记忆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的前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恶魔)。
我头痛的间隙,也不忘提防着对方。他并没有进攻过来,而是被我一句话怔在原地。
看来我的“记忆”并没有错。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我是新手冒险家啊。”
我说出了我们两位都不会认同的话,等于直接告诉对方我拒绝回答问题。
毕竟……我也不知道答案。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会成为冒险家了。
“罢了呀,反正问你问题根本没有意义。”桑斯的躯体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靠近,脸上的两颗眼珠子向外凸起,“我觉得现在解决掉你才是明智的选择。”
“明智的选择?我怎么觉得是恼羞成怒啊?”
我一边说着刺激的话语,一边向后退。
在弄清楚对方的攻击方式之前,我不会贸然进攻。我现在要做的,便是退到走廊灯的正下方,使对方在逼近我的过程中影子会逐渐缩短。
“死到临头了还耍嘴皮子。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我声音这么大,这些房间还没有一个人探头出来?”
刚说完问问题没意义,又开始问问题了,出尔反尔也是反派失败的原因之一。
“亚空间呗,又不难猜。”
所谓亚空间是指我们在这里的活动实际上已经与原来的空间无关,其中的原理书上说是正反物质世界啥的,我没看懂,米莉莎或许了解。
“你猜对了,不过也没猜对。有时候嘛,主场作战会让人心情愉悦——恶魔领域!”
随着对方尖细的嗓音落下,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不是那种黑白照片的灰,而是统一沉沦为一个颜色,除此之外只剩下黑色的物体轮廓线。
灯光在这泥浆般的世界中失去了作用。
怎么回事,对方已经埋伏好了恶魔领域,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也难怪米莉莎没有感受出搜查小队身上的恶魔气息。
“哈咧,惊讶了吗?死前保持这种表情也很不错噢。欢迎来到影子的世界!”
他从桑斯的身体中剥离出来,我这才见到了他的真面目。除了头上有两处深凹(我认为那是眼睛),整个身体平滑无比,看不出肌肉,也看不出骨骼,纯粹只是条瘦长的灰色橡皮罢了。
他迈着猫步,妖娆前行,脚尖踮过之处激起不真实的单色涟漪。
“要在这里解决掉这么优秀的恶魔还有点可惜啊。”等他走到我面前,我忽然说道,“你的恶魔气息瞒过了我的伙伴,你的恶魔领域瞒过了我。可是,草率放出恶魔领域本身不就是个错误吗?”
“哈!这语气,你是恶魔猎手吗,那我可更兴奋了!”
“不是,恰恰相反。在你做出攻击之前,不如看看我的脚底。”
血之花正在从我脚底绽放,给灰暗的世界染上了鲜红的亮色。
“这不可能!”
橡皮人惊恐地退一小步,随后直接蹬地朝我扑来。
恶魔领域,听名字便知道是恶魔才拥有的技能。在自己的恶魔领域中,身体机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同时具有恐吓对手的作用。
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恶魔之间对决是绝对不会使出来的——后释放的恶魔领域效果会覆盖掉先前存在的。如果实力相差不大,那么劣势一方会在恶魔领域冷却时间结束之前败北。
我以前一定十分擅长战斗吧——我浑浑噩噩地伸出了手,向上一抬。
血色的边缘向上冒出长而尖的突刺,将对方串在了半空中。
我的感觉便如同这周围的环境一般虚幻——大脑空空如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可是又十分忙碌,控制着我应对战斗。
是完全无意识的战斗。我控制着的不是我,控制着我的不是我。但我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被真切感受到,不属于我的是这份行云流水般的娴熟。
“你还是大意了。”我收回血刺。
血在地上大片铺开,这是属于我的领域。他趴在我的血液中,灰色的身体被血液点缀,格外刺眼。
“为什么……你会和神成为伙伴……”
“只有你们弑神者才会认为所有天籁生物都是地狱的敌人,喊着为了地狱的兴盛,却在地狱中不敢抛头露面。”我蹲下身,依然是俯视着他,“恶魔的敌人始终只有天使族而已,你们究竟会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另外,其实她不是神,因为她感受不到我身为恶魔的存在。”
“如果她感受到了却没说出来呢?”
听到这话,我笑了笑。
“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留在她身边?”
他低下头,松开原本攥紧的拳头。
世界开始浮现色彩,我知道,影子恶魔的生命之火即将耗尽。
“再见。”我高举由血凝结成的匕首,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假死的伎俩很精彩,可惜我没上当。”
周围的场景在一瞬间恢复原样,连同消失的还有我的恶魔领域。
“你没事吧?醒醒!”
在我的摇晃之下,相貌恢复原状的桑斯睁开了双眼。他捂着头,从地上站起来。
“你叫卡茨尔对吧?容我思考,我们从饭店走来这里,然后……”
“然后你刚才在楼梯旁滑了一下,后脑勺撞在楼梯边上。”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也就睡了几分钟吧,不算久。”我指指身后的门,“至少你醒来所用的时间比女人换衣服快多了。”
“我是不是听见有人说我坏话了?”
门正好在这时打开,身穿米黄色短袖与牛仔短裤的米莉莎出现在眼前。
“哇塞,米莉莎穿这件衣服好可爱……什么嘛,为什么夸你可爱也会被敲头。”
“那你具体说说哪里可爱了!”
“可爱……呃,就是,你不管穿什么都很可爱嘛。要说特别可爱的地方就是……”我看着米莉莎的脸,视线慢慢往下移。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死萝莉控还是什么话都不要说比较好。”
这一次米莉莎敲得毫不留情,不过脸上的嬉笑说明她并没有生气。
能和米莉莎这样打闹真好。
“卡茨尔,你、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在心里感慨生活真美好而已啦,能成为你的随从真的很幸运。”
“是、是吗?那我就当做对我的夸奖了。”
“两位,可以动身出发了吧。”桑斯用手撑地起身,“我们最好赶快行动,谁也不知道这两颗暂存玉的期限是多久。”
走下楼梯前,我回头看了看走廊——刚才的战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搜查小队的队员们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最多会想起来“我刚刚是不是话说过分了”。这点并不值得他们去思索。
我到最后都不知道对手的名字,过不了多久,这场实质上不属于我的战斗会被我遗忘掉。
虽然冒险家的故事没有旗开得胜,不过能活下来真好。
柔和的灯光成排亮着,一个人在地上拉出不同方向的阴影。
我们再回到餐厅的会议室,队长已等候多时——更正,只有我经历了“多时”,其他人经历的只有不到半小时。
我从背包中取出两颗拳头大暂存玉疑似物,桑斯从背包里拿出恢复药水。
“希望还没超期限吧。”我将物品递给队长。
在暂存玉被染成红色的那一瞬,米莉莎开始欢呼。搜查队中几位年龄较小的也跟着欢呼起来,我难得看见了队长的微笑。
两名守卫模样的人推开烟雾,贪婪地呼吸着餐厅内令人饥饿的空气。随后,他们转向搜查队成员,一齐敬了军礼。
“是两位冒险家救了你们,你们还是谢谢他们吧。”
明明之前还怀疑我们的来着。算了,队长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脑中寄宿了一只恶魔。
两名守卫转向我们,先是一脸错愕。紧接着,他们绷直身体,向我们敬了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力的军礼。
我操着不标准的手势回礼,米莉莎则是将魔杖杵在地上,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一切都尘埃落定。
当天我和米莉莎又在“回味无穷”餐厅吃了一顿免费大餐,这次是由搜查队请的。
桌上分量最大的那碟肉无疑是捕鸟花的大舌头,米莉莎一口都没碰。
我试着打听蛇型食人花身上的材料该去卖给怎样的商人,没想到格拉卡直接说,他家乡那边有巫师需要大量蛇型食人花的蛇头。回王城的路正好经过他家乡,他便一口气买下了所有蛇头,80元一个,一共18个,我有了一笔巨额收入。
他还告诉我蛇胆可以去卖给药材店,口腔液可以便宜卖给原料杂货店,花瓣和根切片则毫无价值——有人培育出了不长蛇的“蛇型食人花”,在农场里大量饲养。
那得是多大的农场啊!食人花的巨口浮现在记忆中,这东西就算没了蛇也挺危险的吧。
此外,作为找到两名守卫的奖赏,我们得到了五千元的奖励。
我始终相信苦尽甘来。现在得到的这些钱,够我们衣食无忧地度过好一阵子了。
但我们的生活依然会继续,我不会停下变强的脚步。
送走王军的第二天,我和米莉莎赶紧进入森林,解决了我们前几天所接下的任务。好在没有任务超时,我们仍获得了原有的报酬。
这些报酬虽然放在我们这些天的收入中显得毫不起眼,但是,至少普通的任务是真的十分轻松。
在那之后,我们为了犒劳自己,放松心情,连续许多天没有踏入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