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的魔导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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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审讯

    1913年10月24日,那一天,他们用爆炸和血肉,让这个世界首次领略到何为“恐袭”。

    剧院,议会,教堂广场,使馆区,爆炸几乎在这四处地点同时发生。相比较剧院门口的惨状,其他三个地方要好上许多,议会门前的爆炸仅仅只是炸烂了围墙和栅栏,附近人除了感受到震动之外,都毫发无伤。教堂广场的爆炸位置在广场正中心,冲击波推倒了不远处的报亭,震倒了有着百年历史的十字架,伤亡人数将近百人。

    等施瓦茨赶回安全屋时,店里的玻璃和柜台已被震得稀碎。米勒正把到处散落的商品重新码放整齐,见到施瓦茨,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还好我不在。”

    他将倾倒的货架扶起,上面的玻璃杯摔得满地都是,踩在破碎的玻璃上发出粗糙的摩擦音。偶有几个幸免的被他捡起来重新摆回架子上,数了数,本来满满的杯子现在还剩下八个。

    “我做了十年生意,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损失惨重。”米勒神色黯淡地说道,“赫尔曼已经没事了,情报站找来的医生刚走。”

    “请您不要沮丧,米勒。”施瓦茨安慰道。

    “沮丧?”米勒笑了笑,摇摇头,“我从来没因为什么事情沮丧过。这不过是一场风暴,看似严重,其实连房顶都没掀开。我有什么可值得沮丧的?只是这个月的开销必须要减少罢了。”

    听到他的回答,施瓦茨没有再问什么,默默地走进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无所事事的蒂法正捧着小说,赫尔曼躺在床垫上,弗朗兹坐卧在他旁边,两人居然在打牌。

    “大尉。”

    见到施瓦茨,三人先后向他打招呼。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只不过又是一次跌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赫尔曼摆摆手说道,显得很不在意。

    所幸的是,这只是普通的骨折,医生给他做了临时的小手术,针线缝合后整条腿用石膏绷带固定起来。这下子,赫尔曼基本就算是失去了地面作战能力,只能以飞行的方式参加任务。

    “要我帮你报工伤吗?”施瓦茨蹲在他身边,右手放在石膏绷带上,“调回去休息休息?”

    “工伤要报,但是要不要调我回去,这就看你怎么想。人生总有不可知的变故不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抵抗组织,他们就是一群四处乱咬的疯狗!”

    赫尔曼攥紧手中的牌,在硬纸上捏出扭曲变形窟窿。在这个时代,人们还都很单纯,虽然脱离了野蛮但依旧保持着许多旧时代的规矩和传统,就算是战争,那也只是发生在前线的事情,血腥和恐怖距离普通人还很遥远。可现在,这群人却打破了规矩,彻底打碎了整个“潘多拉魔盒”。他们也许不知道,这将是未来世界恐怖的开端。

    “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从来的路上,施瓦茨就在担心他们。从上次联络之后,瓦尔加一直没有消息,帕秋莉也一样,在这短暂的两个小时中,他们就好像失联了似的。小店的电话迟迟没有动静,时间没过去一秒,他的心就焦急一分。

    对于施瓦茨而言,这次任务更像是在复仇,为了蒂法,为了波蒂奥雷克家,找到幕后元凶。可现在,对方一次次不按逻辑出牌,到现在施瓦茨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为了从帝国的阴影下解放?开玩笑!在暴乱中让平民挡在前面,现又在人群中引爆炸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资格自称民族抵抗组织?只是草菅人命的混蛋罢了。

    他感觉脑袋有些胀痛,似乎爆炸的影响还未消散,耳边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响。他掏了掏耳朵,给自己倒了杯红茶,茶水顺着喉咙温润滑过,他感觉脑子稍微好了点,然后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桌子,脑中一片空白。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他曾经有个爆炸术式就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地方爆炸,冲击波丝毫不亚于这枚路边炸弹。

    这时,响亮的铃声让他再次清醒。他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拿起听筒,紧接着,他终于露出喜悦的神情。

    是瓦尔加,他们俩回来了。

    当瓦尔加确信那是帕秋莉的身影时,他毫不犹豫地挣脱记者的手,踩着满地杂物和血水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那是条长而深的巷子,充斥着贫民和污水,七拐八拐地直通西边的约格路。就在即将到达出口的最后一个转角,他看到帕秋莉正用手枪指着沃克马的脑袋,后者双手张开趴在墙上,表情就跟要哭出来似的。

    “你可算来了。”见到瓦尔加,帕秋莉朝沃克马拧了拧脖子,“你看着他,我搜身。”

    巷子里很安静,这是维萨城不多的黑巷之一,金钱与贫穷并存,对于这种胁迫的场景更是见怪不怪。经过的路人大多只是看上两眼就匆匆走过,谁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更何况对方还是有枪的情况下。瓦尔加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帕秋莉在他身上来回摸索,很快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身份证明。

    “没错,就是他。”她把证件给瓦尔加看一眼,这是供电厂的工作证,硬纸纸卡上油印着他的信息并盖有印章。

    “还跑啊?”帕秋莉拍了拍他的腮帮,然后用力拧他的耳朵。

    “不跑了,不......疼!疼!”

    沃克马龇牙咧嘴地说道,疼痛使他的眼角微微渗出泪光。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身边这个女人粗鲁地将他从巴娜夫人身边扯开,然后用枪指着自己。好不容易甩开一段距离,却跑进这个肮脏的巷子,最终被她给扑在墙上。他也知道,自己曾经的种种行为得罪了不少人,难道这是有人派来暗杀他的杀手?他只觉得,自己可能难逃一死。

    “走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盯着,你要是敢跑......”帕秋莉抓着瓦尔加的手枪枪管用力往前顶,“见过脑浆吗?”

    “没......没没,我也不想......我走,我走......去哪?”

    ......

    最先进来的是沃克马,瓦尔加粗鲁地将他按在椅子上,朝施瓦茨使了个眼色。施瓦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架子上拿出一卷麻绳将沃克马的手脚困住。

    “好,我亲爱的......沃克马先生,这样叫您对吗?”

    此时的瓦尔加面露友好的笑容,他拉过另一只椅子坐在沃克马面前,身体前倾,抓起他的右手握住。

    “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富尔,旁边这个女人叫菲琳娜。”他指了指帕秋莉,“对于刚才的行为我表示抱歉,我不得不这样做,不然你肯定会逃跑,对不对?”

    沃克马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点点头。他的头上全是冷汗,颤抖着转动脖子,看了看帕秋莉,又看了看施瓦茨。赫尔曼和弗朗兹呆在后边的床垫上看着他们,蒂法悄悄打开录音机,将接下来的所有内容全部录制备份。

    “听着,我,还有我的朋友们,都是讨厌说谎的人,非常非常讨厌。你知道吗?在南大陆,他们有一种方法叫做‘舔烙’,就是把可能说谎话的家伙送到火盆旁边,祭司从里面拿出一杆这么长的烙铁,让他们舔一下,谁说谎,谁的舌头就会烧烂。”

    瓦尔加声情并茂地说着,张开胳膊比划一下长度。沃克马显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晃。

    “这听起来很荒唐,可实际效果却看起来不错。我不是个心理学家,我只是比较......擅长沟通而已。你知道吗?我和刚才的女士不同,我不喜欢暴力,我喜欢沟通,沟通几乎可以解决任何事情,没人需要流血也没人需要受伤。沃克马先生,你在供电厂是个组长,我想对于您而言,您应该最清楚与下属沟通的必要性,我说得对吗?”

    沃克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从未对手下有过认真的交流沟通,从来都只是下命令。但他很清楚沟通的意义,所以他赶忙转摇头为点头,下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上下抖动。

    “所以,让我们把话题转移到事情上。是这样的,我们是私人侦探,雇主想要知道关于你最近的信息。你是否在工作期间做错了什么事?比如接触到什么人,或者说别的什么?”

    “你们是......私人侦探?”沃克马吃惊地抬起头,紧接着一个重击砸到他头上。他“啊!”地一声惨叫出来,目光惊恐地住了嘴。

    “嗯......看来我们的菲琳娜小姐不喜欢你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沃克马。”

    瓦尔加转变攻势,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他想了无数种审问方法,想到情报课里讲过的心理和审讯知识,用软硬兼施的方法一步步摧残沃克马的心理防线。别看他现在满脸惧怕,说不定还是在演戏呢!这种技俩虽然低级但还是蒙骗过不少人,用哭惨尖叫来引诱瓦尔加心中的怜悯,他绝不能上这个当。

    “我也不想和你废话,说吧,你最近到底和谁有所来往。还有今天那个坐你旁边的女人是谁?”

    一听这句话,他立刻兴奋地答道:“是巴娜夫人!电力公司老板的情妇!”

    这显然不是想要的情报,看到他的反应,瓦尔加马上就能明白。他摇摇头看了看施瓦茨和帕秋莉,接着问道:“还有呢?最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还有和别人来往?你们做了些什么?看着我的眼睛。”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凑近,直视着他的瞳孔,沃克马深绿色的眼瞳仿佛不受使唤般四处乱看,瓦尔加狠狠地扭了下他的大腿,他才回答道:“没有,没有了。”

    “喔喔喔,沃克马先生,您看起来有些激动,或者说......紧张?”瓦尔加坐直身体,笑着摊开手,“我以为您应该不是个爱说谎的人,但现在我不得不改变这种看法。好吧,既然您这么不给我面子,我就应该挽回一下颜面。”

    说完,他从椅子上站起,将后面的火盆端过来,倒上油和木炭,然后擦燃火柴将它丢进去。火苗迅速升起,如跳舞的小精灵,散发着逼人的光和热,让木炭在火焰中慢慢变红。接着,他又拿着火钳把钳头置于慢慢燃气的木炭上,来回翻转着。

    “别!别!”

    看到瓦尔加的举动,沃克马赶忙摇头。瓦尔加抬起手中的火钳,因为温度不够,此时的末端还未变色,但已经散发出热气。黢黑的钳头逼近沃克马的脸,他用尽全力往后缩,双手不断地摩擦扶手,最终钳头停在距离他鼻尖几公分的位置,散发出的炙热,让他有种鼻尖被烫到的错觉。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实话吧?”

    火钳重新放进火盆里,此时的木炭已经燃烧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钳头末端就开始微红。瓦尔加盯着他的眼睛,手里还抓着火钳的末柄,可沃克马并没有立刻回答,显然,他正在做心理斗争。他以为这些人真的是仇人雇佣的“侦探”,或者说强盗,用这种极端手法让他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抖搂出来。

    “是,是我干的。”

    “嗯?干了什么?”

    瓦尔加歪了歪脖子,脸上挂着一丝让人害怕的微笑。

    “是我剽窃了温蒂的设计图,是我偷了上个季度的奖金,是......是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短短的两句话足以让他丢掉现在的工作。但这也不是瓦尔加想知道的,他再一次把火钳抬起来,移动到沃克马的胸前来回晃动。

    “哦,我亲爱的沃克马先生,您何必要让自己受伤呢?“瓦尔加说着,微微侧转脖子,眼睛微眯着斜视向沃克马。

    “我说过,我是个喜欢和平解决纠纷的人,伤害明明是可以避免,可就是有些人不想,非得等皮开了、肉绽了,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看看,我之前就问了,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可你说的都是你做了什么什么事,这是我想知道的吗?肯定不是,所以说沃克马先生,在这个滚烫的东西插进你嘴里之前,你最好让我快些结束工作,现在外面这么乱,我也不想多耽误时间。”

    “我......”

    沃克马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城市供电地图,地下管线,每一份图纸都足以让他在监狱读过数十年。这是国家机密事项,就算是沃克马搞到这些东西也废了很大力气,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今天这些人就是奔着这件事来的。

    “唉,你啊......你啊,就是不知道识相。你以为我们真的做不出来?你还要说话,所以我不会这么快就烫你舌头,但我想我可以给你个印象十分深刻的警告。你挨过烫吗?沃克马先生?还是说你连疼痛都没体验过?”

    瓦尔加面露故作失望的神情,给帕秋莉使了个眼色。沃克马茫然地转过头,只见帕秋莉用力抓住他的左手,没等他反应过来,烧得通红的火钳被帕秋莉从火盆中提出,转眼间塞进沃克马的左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