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混乱之后的缓歇
这是一场无梦的深眠。
如黑夜的呼唤，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平缓而夹有焦虑，像是在一般地交流，而不是刻意的呼叫。
“……瓦尔……天……伤亡……进……”
声音很不连贯，他仔细去听，耳朵却像是被堵住一般。他想要动动手指，身体麻木，但在慢慢地恢复知觉，脑袋有种极度的疲劳感，让他想起在前世通宵上网到早晨那种疲倦却不困倦的感觉。
“……真……这可……不管怎么……我……亲眼见过，我们敢以名誉担保，那是贝尔托德少尉本人发动的攻击。”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瓦尔加已经能分辨出，这是一个熟悉的嗓音，但这个声音是谁呢？他完全想不出来，只是觉得耳熟。
他看到了那个？看来他是支援部队的一员。支援部队是……哪个部分的来着？不好，头痛……
那种声音带有一种执拗，但也不失尊敬和紧张。
“但就算这么说，我们也很难确定那就是他释放的术式……”这个声音很陌生，字里行间似乎有些不自信，“有些人说是看到了幻觉，可所有人看到的'幻觉'都一样，这不可能。”
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眼皮能动了。瓦尔加努力地试图睁开，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白昼，如同一张白色的帷蔓，融化出一盏发黑的白炽灯，陌生的天花板，正如那陌生的白胡子，让瓦尔加感到疑惑。
“贝尔托德！”
像是戴了一副哈哈镜，视野被拉伸扭曲，虽然已能够看到景象，但那声音却还是如远处传来一般，有种莫名的空灵感。
你是神仙么？瓦尔加不由得吐槽，还是说，我是神仙？
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浑身上下仍然是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状态，仿佛被注射了某种特殊的麻醉剂一般，他可以说话，可以活动，唯独大脑不能正常的思维，一种特别的半睡半醒状态。他好像又听到了那陌生的声音，微微转头，看到一张长有白胡子的老脸，瞪着眼睛问道：
“贝尔托德少尉，那天在利马镇全歼敌军的术式是你释放的吗？”
那声音充满了怀疑，瓦尔加感到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是啊，要不然劳资为啥要躺在这里呢？他朝那个老人点了点头，发现他佩戴着少校的衔章。
少校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应该是副官吧？瓦尔加心想，除了对话，周围的环境音他完全听不到，隐约感觉到右手好像被谁抓住，转动视线，却看到还有一个少尉正看着自己。他是……
瓦尔加努力地回想，但还是不能想起来他是谁。可那一瞬间，这种仿佛亲人一般的感觉，很陌生，却又很熟悉，久违的关心，正如那手心久违的温暖......
糟糕，大脑很难完全恢复意识。
是术式的问题吗？
错误的计算确实会发生这种情况，有时候需要一天，有时候可能需要一周甚至一个月。
这是精力消耗过度的症状，超负荷运转会伤害大脑。该死，我确实是严格按照公式计算的，输出量应该没有那么多才对......
然而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感觉，好像是大脑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术式没有根据自己的设定按时关闭......也就是说，整个术式在发动的时候是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输出，一直消耗到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为止。
这个术式本身一定有问题！
那个系统，不知是给他用了什么东西，压榨他身体的极限。
他试图唤醒脑中的系统，可唤来的确是一股强烈的困意，渴望着睡眠的他闭上眼睛，朦胧中，仿佛看到少校的手中，似乎拿着一块金属……
……
时间往回倒退，当瓦尔加倒在钟楼里呻吟的时候，奥斯洛帝国的老沃尔夫皇帝正和首相路德维希讨论刚刚发生的事件。
“情况我明白了，这真是令人不安的变化。”老沃尔夫看着草地，若有所思道。
虽然帝国的东南部阴云密布，但首都布拉斯堡的郊外却是艳阳高照，明媚地倾泻在一片雪绒花池里。
可这一切却并不能改善路德维希的心情，他的手指在西裤上不安地划来划去，他既没有告诉内阁，也没有通知议会，而是先一步乘车来布拉斯堡郊外的一处皇家庄园觐见皇帝。
这一举动显然打搅了老沃尔夫的休假，这是关键的时期，波多迪亚问题在帝国一直都是多方争论的焦点，将军们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一切，他们在议会的占据了上风，但没能博得以路德维希为首的内阁认同。这次混乱已经严重影响了周边的安全形势，对主战派而言是一个大好机会。
武力还是和平？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双方都想趁这个机会把控局势，不过决策权还是在皇帝手中。
对于西南会议没能解决的这些，老沃尔夫皇帝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他一直强调应该给予波多迪亚境内反动势力一个强有力的震慑，但不宜用力过猛。
不管沃尔夫的意下如何，对于路德维希而言，这是一个能先发制人的好机会，是让主和派占据上风的有利时机。
“你刚刚提到有可能有第三方势力介入。”沃尔夫苍老的手指在斟满花果茶的杯子上画圈，“你们有查出来吗？”
“还不能确定，但根据猜测，有可能是沃卡皇国。”路德维希注视着皇帝说道。
这种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沃卡皇国一直都想介入玻利卡维亚地区。沃卡皇国最大的海港位于雅宾斯克海，而波多迪亚国所处的位置刚好是雅宾斯克海与公海连接的咽喉。
控制这里，就能给沃卡皇国的航运带来保障。
聪明人都能看出布莱顿王国的计划，利用调停的机会设置新的冲突点，避免让内陆的任何一个国家强大，进一步维持工业革命之后布莱顿王国势力在内陆的影响。
沃卡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但海运的喉咙被人掐住任谁也不会乐意，加上和奥斯洛帝国历史至今的种种纠纷，让他们自从会议之后他们就对其结果大为不满，一直想找机会给奥国设下绊脚石，趁着其内部民族主义的浪潮来捅帝国一刀，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情况。
“议会的决定呢？”
与路德维希的判断不同，老沃尔夫更加关心的反而是议会，他想要议会来为自己做出判断。奥斯洛帝国是一个有着三个首都的三元帝国，太多的民族混杂在一起，因此任何决策都要顾及到很多方面。
路德维希显然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主动询问议会的意见，虽然他知道那个，但还是没有将其告诉他。
“他们还在讨论，陛下。”
说完，他觉得这句还不够，便补充道：“他们需要得到赫维什人和布尔戈兰人的意见。”
这样的解释显然更具有说服力，奥斯洛帝国需要让三个首都的意见一致才能全力对抗目标。
路德维希在紧张地等待，而老沃尔夫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杯中一小块干果渐渐被热水淹没、下沉，手指不停地沿着杯沿画圈，显然他正认真地思考着。
这种焦急和静默被传令官的脚步打断，是两份电报，一份来自布拉斯堡议会，另一份则是东南战区司令部。
“你觉得我应该打开哪个？路德维希。”沃尔夫有地没地问了一句，自己还是打开了战区司令部的电报：“‘我方在利马镇遭遇数个不明身份的魔导师，现已击落并控制该区域’，看起来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变动哈？”
路德维希没有回答，只是恭敬地笑了笑。
沃尔夫拆开另外一封电报，这次他没有读出来，而是严肃认真地读完。这让路德维希有些好奇，他伸着脖子试图瞥到一些内容，然而还没等他看清，老沃尔夫就把纸叠了起来。
“议会主张武力介入。”沃尔夫看着路德维希说道。
“嗯......看来内阁与他们的意见有偏差。”
路德维希笑着说，只是略显尴尬。
虽然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这封电报还是出乎了路德维希的意料，他没想到议会那边竟然会这么快就达成一致。
阳光照射在他的额头上，快速运转的大脑令他的血液流速加快，他感觉周围变得有些热。
“对于这件事情，我需要召开一次内阁会议。”沃尔夫把电报交给传令官，“你现在去安排，今晚就开始。”
“遵命，陛下。”
路德维希微微颔首，心情却变得很差。皇帝似乎想要接受议会的决议，自己专程赶来劝说，取得上风的反而是议会，不知道电报里究竟写了什么，但现在才刚刚开始，路德维希认为他还有反击的机会。
于是他离开之后立刻乘车回到沃尔兹宫的办公室，他需要打个电话，他想要知道赫维什和布尔戈兰方面的想法。
如黑夜的呼唤，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平缓而夹有焦虑，像是在一般地交流，而不是刻意的呼叫。
“……瓦尔……天……伤亡……进……”
声音很不连贯，他仔细去听，耳朵却像是被堵住一般。他想要动动手指，身体麻木，但在慢慢地恢复知觉，脑袋有种极度的疲劳感，让他想起在前世通宵上网到早晨那种疲倦却不困倦的感觉。
“……真……这可……不管怎么……我……亲眼见过，我们敢以名誉担保，那是贝尔托德少尉本人发动的攻击。”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瓦尔加已经能分辨出，这是一个熟悉的嗓音，但这个声音是谁呢？他完全想不出来，只是觉得耳熟。
他看到了那个？看来他是支援部队的一员。支援部队是……哪个部分的来着？不好，头痛……
那种声音带有一种执拗，但也不失尊敬和紧张。
“但就算这么说，我们也很难确定那就是他释放的术式……”这个声音很陌生，字里行间似乎有些不自信，“有些人说是看到了幻觉，可所有人看到的'幻觉'都一样，这不可能。”
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眼皮能动了。瓦尔加努力地试图睁开，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白昼，如同一张白色的帷蔓，融化出一盏发黑的白炽灯，陌生的天花板，正如那陌生的白胡子，让瓦尔加感到疑惑。
“贝尔托德！”
像是戴了一副哈哈镜，视野被拉伸扭曲，虽然已能够看到景象，但那声音却还是如远处传来一般，有种莫名的空灵感。
你是神仙么？瓦尔加不由得吐槽，还是说，我是神仙？
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浑身上下仍然是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状态，仿佛被注射了某种特殊的麻醉剂一般，他可以说话，可以活动，唯独大脑不能正常的思维，一种特别的半睡半醒状态。他好像又听到了那陌生的声音，微微转头，看到一张长有白胡子的老脸，瞪着眼睛问道：
“贝尔托德少尉，那天在利马镇全歼敌军的术式是你释放的吗？”
那声音充满了怀疑，瓦尔加感到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是啊，要不然劳资为啥要躺在这里呢？他朝那个老人点了点头，发现他佩戴着少校的衔章。
少校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应该是副官吧？瓦尔加心想，除了对话，周围的环境音他完全听不到，隐约感觉到右手好像被谁抓住，转动视线，却看到还有一个少尉正看着自己。他是……
瓦尔加努力地回想，但还是不能想起来他是谁。可那一瞬间，这种仿佛亲人一般的感觉，很陌生，却又很熟悉，久违的关心，正如那手心久违的温暖......
糟糕，大脑很难完全恢复意识。
是术式的问题吗？
错误的计算确实会发生这种情况，有时候需要一天，有时候可能需要一周甚至一个月。
这是精力消耗过度的症状，超负荷运转会伤害大脑。该死，我确实是严格按照公式计算的，输出量应该没有那么多才对......
然而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感觉，好像是大脑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术式没有根据自己的设定按时关闭......也就是说，整个术式在发动的时候是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输出，一直消耗到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为止。
这个术式本身一定有问题！
那个系统，不知是给他用了什么东西，压榨他身体的极限。
他试图唤醒脑中的系统，可唤来的确是一股强烈的困意，渴望着睡眠的他闭上眼睛，朦胧中，仿佛看到少校的手中，似乎拿着一块金属……
……
时间往回倒退，当瓦尔加倒在钟楼里呻吟的时候，奥斯洛帝国的老沃尔夫皇帝正和首相路德维希讨论刚刚发生的事件。
“情况我明白了，这真是令人不安的变化。”老沃尔夫看着草地，若有所思道。
虽然帝国的东南部阴云密布，但首都布拉斯堡的郊外却是艳阳高照，明媚地倾泻在一片雪绒花池里。
可这一切却并不能改善路德维希的心情，他的手指在西裤上不安地划来划去，他既没有告诉内阁，也没有通知议会，而是先一步乘车来布拉斯堡郊外的一处皇家庄园觐见皇帝。
这一举动显然打搅了老沃尔夫的休假，这是关键的时期，波多迪亚问题在帝国一直都是多方争论的焦点，将军们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一切，他们在议会的占据了上风，但没能博得以路德维希为首的内阁认同。这次混乱已经严重影响了周边的安全形势，对主战派而言是一个大好机会。
武力还是和平？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双方都想趁这个机会把控局势，不过决策权还是在皇帝手中。
对于西南会议没能解决的这些，老沃尔夫皇帝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他一直强调应该给予波多迪亚境内反动势力一个强有力的震慑，但不宜用力过猛。
不管沃尔夫的意下如何，对于路德维希而言，这是一个能先发制人的好机会，是让主和派占据上风的有利时机。
“你刚刚提到有可能有第三方势力介入。”沃尔夫苍老的手指在斟满花果茶的杯子上画圈，“你们有查出来吗？”
“还不能确定，但根据猜测，有可能是沃卡皇国。”路德维希注视着皇帝说道。
这种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沃卡皇国一直都想介入玻利卡维亚地区。沃卡皇国最大的海港位于雅宾斯克海，而波多迪亚国所处的位置刚好是雅宾斯克海与公海连接的咽喉。
控制这里，就能给沃卡皇国的航运带来保障。
聪明人都能看出布莱顿王国的计划，利用调停的机会设置新的冲突点，避免让内陆的任何一个国家强大，进一步维持工业革命之后布莱顿王国势力在内陆的影响。
沃卡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但海运的喉咙被人掐住任谁也不会乐意，加上和奥斯洛帝国历史至今的种种纠纷，让他们自从会议之后他们就对其结果大为不满，一直想找机会给奥国设下绊脚石，趁着其内部民族主义的浪潮来捅帝国一刀，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情况。
“议会的决定呢？”
与路德维希的判断不同，老沃尔夫更加关心的反而是议会，他想要议会来为自己做出判断。奥斯洛帝国是一个有着三个首都的三元帝国，太多的民族混杂在一起，因此任何决策都要顾及到很多方面。
路德维希显然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主动询问议会的意见，虽然他知道那个，但还是没有将其告诉他。
“他们还在讨论，陛下。”
说完，他觉得这句还不够，便补充道：“他们需要得到赫维什人和布尔戈兰人的意见。”
这样的解释显然更具有说服力，奥斯洛帝国需要让三个首都的意见一致才能全力对抗目标。
路德维希在紧张地等待，而老沃尔夫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杯中一小块干果渐渐被热水淹没、下沉，手指不停地沿着杯沿画圈，显然他正认真地思考着。
这种焦急和静默被传令官的脚步打断，是两份电报，一份来自布拉斯堡议会，另一份则是东南战区司令部。
“你觉得我应该打开哪个？路德维希。”沃尔夫有地没地问了一句，自己还是打开了战区司令部的电报：“‘我方在利马镇遭遇数个不明身份的魔导师，现已击落并控制该区域’，看起来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变动哈？”
路德维希没有回答，只是恭敬地笑了笑。
沃尔夫拆开另外一封电报，这次他没有读出来，而是严肃认真地读完。这让路德维希有些好奇，他伸着脖子试图瞥到一些内容，然而还没等他看清，老沃尔夫就把纸叠了起来。
“议会主张武力介入。”沃尔夫看着路德维希说道。
“嗯......看来内阁与他们的意见有偏差。”
路德维希笑着说，只是略显尴尬。
虽然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这封电报还是出乎了路德维希的意料，他没想到议会那边竟然会这么快就达成一致。
阳光照射在他的额头上，快速运转的大脑令他的血液流速加快，他感觉周围变得有些热。
“对于这件事情，我需要召开一次内阁会议。”沃尔夫把电报交给传令官，“你现在去安排，今晚就开始。”
“遵命，陛下。”
路德维希微微颔首，心情却变得很差。皇帝似乎想要接受议会的决议，自己专程赶来劝说，取得上风的反而是议会，不知道电报里究竟写了什么，但现在才刚刚开始，路德维希认为他还有反击的机会。
于是他离开之后立刻乘车回到沃尔兹宫的办公室，他需要打个电话，他想要知道赫维什和布尔戈兰方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