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伊恩（中）
四周再次陷入沉默，平原上青灰色的野草微微摇曳，在寒风中擦出沙沙响声。伊恩几乎是倒抽一口冷气。这次他也不能劝阻弗兰，即便弟弟刚才多次顶撞了朗希尔德，但罗斯的那番话的确不可饶恕，弗兰是在为奥尔顿家的荣誉向他挑起决斗，伊恩不能去阻止。
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率军南下的目的是协防湾流堡，为什么会生出这种事情来？决斗不是闹着玩的，即便不进行那种一方战死为止的致命决斗，伤痛与仇恨也不可避免，而他们之后还要共同守卫湾流堡。伊恩不敢往下想，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我觉得倒也不是不可以，”瑟巴尔说话了，他脸上已然没了笑容，任凭谁这种时候恐怕都笑不出来，除了佩里斯那芜菁脸，“通过勇气和武力来解决争端也算是北地的传统。当然了，我和我老哥都不会同意你们使用真剑，你们只能用练习使的木剑，权且当做一场比武……要用真剑决斗，至少得等到你们举行成年礼之后。”
“可我看他的样子，几乎是要把我给杀了，”罗斯冷笑，“这小子可不见得想用木剑哟。”
“你先闭嘴，”瑟巴尔叱道，“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说那些混蛋话，”他严肃地看了看两人，披散的黑发微微飘动，“你们都还不明白握住真剑所需承受的分量，所以，现在你们只能用木剑，听明白没？”
确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伊恩在心里附和。罗斯·奥尔顿轻蔑地笑笑，弗兰则沉着脸默不作声。
尴尬的欢迎总算结束，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朗希尔德脸色铁青地带着芒努斯和克努特先行离开，瑟巴尔和罗斯则沉默不语，庞大的队伍几乎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卡德瓦隆·佩里斯和他的侍从说着什么，不时发出大笑，叠出褶皱的下巴便微微颤动。
湾流堡乃是红河北岸的一座大型城堡，位于红河渡口以西。坚固的高墙串联起八座圆形角楼，将主堡包围其中。城内磨坊、面包房、马厩、祭堂等一应俱全，城墙上架设弩炮，并用厚木板搭建出弓弩手的掩体，外层涂上混有毛发的泥灰，用以抵抗攻城者的弩矢、投石甚至火箭。城墙外的护城河从红河中引水，城堡四周的民房都被清除，防止被用作攻城的掩护。一直到北方较远处，才是养活这座城堡的大片农田。
巡林骑手和黑石卫跟随着贵族们通过吊桥，其他士兵则开往红河渡口安营。伊恩洗浴完毕，换上一套绣着暴风雪鹰的黑色束腰丝质长衣，径直前往湾流堡练习场。在午餐之前，弗兰将和罗斯在那儿比武。
伊恩泡在那个垫着柔软毛毯的木盆中时一直在想，弗兰为什么会对叔叔一家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敌意，如果说他厌恶朗希尔德那还情有可原，可是连对瑟巴尔，弗兰一样没好脸色。非要说的话，自打弗兰缠着父亲、要求带那个偷猎者一同南下起就有点古怪。那个名叫加尼尔的偷猎者一定有问题，伊恩心想，他一定对弗兰说了什么。
“我的侄子，快过来，”瑟巴尔又恢复了他之前的热情，在不远处招呼他，“这个位置刚刚好。”
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湾流堡的黑石卫们和巡林骑手们纷纷来凑热闹，朗希尔德也带着芒努斯和克努特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瑟巴尔则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伊恩便走了过去。北地少有的阳光从主堡塔楼的间隙中倾泻而下，晒得浑身暖洋洋的。练习场中央，湾流堡的黑石卫队长帕达恩爵士正指挥着仆从给弗兰和罗斯穿戴护具，弗兰一直低头不语，罗斯则一脸轻蔑的笑。
“弗兰他……”伊恩有些迟疑地开口了，他想替弟弟给瑟巴尔道个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没关系，”瑟巴尔专心致志地看着练习场上的众人，“罗斯确实说了些蠢话，我可不记得我有那么教过他。”
其实伊恩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道歉是因为弗兰顶撞了朗希尔德，至于罗斯，伊恩觉得弟弟没多大错。
“我也觉得这小子该好好教训下了，”瑟巴尔伸伸懒腰，“希望弗兰别对他手下留情。”
其他人恐怕不这样觉得，伊恩心想。他来到练习场的路上听到不少湾流堡的黑石卫讨论，罗斯的剑术乃是身经百战的瑟巴尔亲自教授，几乎没人觉得弗兰能赢。瑟巴尔之所以同意他们比武，难不成是想给弗兰一点颜色看？
“说起来，听说我老哥准备安排你和伊蒂丝公主成婚？”瑟巴尔忽然问。
“是。”伊恩如实回答。
“那可真不错，”瑟巴尔咧嘴一笑，“继你母亲之后，咱们奥尔顿家又要迎娶一位公主了。”
伊恩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不过实话讲，这也挺危险。”瑟巴尔挑挑眉毛。
“危险？”伊恩一愣。
“你不明白么，伊恩？”瑟巴尔收住笑容，“汉弗莱陛下只有伊蒂丝公主一个女儿，而且看样子恐怕也没有再和佩琳妮王后生孩子的意思……这是个非常难得的与王室联姻的机会。泰尔弗大公爵和伯索尼德公爵还好，他们没有年龄适配的儿子，但希格尼特的儿子埃勒，跟你可是同岁。”
“您是说……”
“没错，希格尼特那老毒蛇肯定会盯上这个机会，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你和伊蒂丝公主的婚事，”瑟巴尔仰起头叹了一口气，“甚至，我怀疑这场战争正是为此而来。”
“话是这样……但封臣之间的战争并不少见，”伊恩道，“为什么这样就能破坏这桩婚事？”
“谁知道呢？‘僭位者’的脑袋里在盘算些什么没人知道，”瑟巴尔耸耸肩，“但王位战争的经验告诉我，这条毒蛇很会看准机会，而且往往一出手就很要命。”
伊恩深吸了一口气，没错，大概正是因为希格尼特极难对付，父亲才会想到以守代攻。先在红河北岸布防，把北地打造成铁桶，等到国王的重臣北上。然而现在，这条防线一开始就已经出现裂缝——弗兰和罗斯差点闹到真剑决斗。
“那弗兰呢？”瑟巴尔问，“你父亲给他安排婚事了没？”
“据我所知……应该还没。”
“我老哥总是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不喜欢提前打算，”瑟巴尔笑了笑，“罗斯和弗兰同岁，但我已经给他订婚了。”
“订婚？和谁？”
“和佩里斯伯爵的女儿。”
“佩里斯伯爵？他有女儿？”伊恩一愣，“我听说他根本没有合法的孩子，甚至没有成婚。他的孩子都是和一群不知名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
“确实啊，那些私生子都姓‘布蒂’，不过还是有两个孩子得到了佩里斯这个姓氏，”瑟巴尔耸耸肩，“他唯一的女儿和加入王冠之棘的‘拇指骑士’诺维。”
那罗斯和佩里斯的女儿结婚可真是一步好棋，伊恩心想，诺维加入王冠之棘，意味着失去继承权，如果卡德瓦隆依旧不娶妻生子，将来他的女儿将成为白雾城女伯爵。而很多年后，她和罗斯的孩子将同时继承湾流堡和白雾城，瑟巴尔的孙子就会获得整个尖啸雪谷以南。
“为什么佩里斯伯爵会唯独给这个女孩儿姓氏呢……”伊恩喃喃着。
“谁知道呢，”瑟巴尔道，“喏，他们就在那边。”
伊恩这才注意到，主堡的阴影中还站着一群人。几个从白雾城来的晨雾骑士正在窃窃私语，他们没戴头盔，身披佩里斯家的蓝底白狐罩袍。最前方的卡德瓦隆·佩雷斯坐在一张椅子上，正擦拭着额头上油亮的汗水，那肥胖的身躯使他难以长时间站立。
佩里斯身后矗立着一男一女，那女孩儿似乎就是他的女儿。
“看见了？那女孩儿叫莎拉，”瑟巴尔把脸凑了过来，“可别小看她，她一对一能赢下黑石卫。”
“赢下黑石卫？”伊恩一愣，黑石卫称得上是北地最精锐的骑士。
“那女孩儿剑术很好，快而且轻，很会把握距离，”瑟巴尔抚摸着下巴，“这和那些南方人的剑术有点像，不知道是谁教的。”
“南方人？”
“对……实话讲和冈瑟·加斯基尔那混蛋有些像。冈瑟对剑刃长度的把握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剑尖抹喉，”瑟巴尔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有道疤就是王位战争时那混蛋给我留下的。”
伊恩打量着那个女孩儿，她一头和父亲卡德瓦隆同色的茶褐色长发，梳在后脑简单地捆扎起来，一脸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那表情倒和她的未婚夫颇为相似。虽然父亲胖得像个酒桶，女孩儿却十分精瘦干练，她穿着男式束腿长裤和束腰短衣，披着及腰披肩，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她的衣服并非蓝底白狐，而是红褐色底，胸前绣着三朵绽放的金色水仙。
“她的衣服上不是佩里斯家的盘卧雪狐？”伊恩问，“金色水仙……我不记得有哪位贵族是用的这个图案当做家徽。”
“不知道，”瑟巴尔耸耸肩，“估计那只是装饰，佩里斯说莎拉是他女儿，那就是啰。”
莫名其妙的图案，南方人的剑术，伊恩摇了摇头，那女孩儿就像卡德瓦隆居然有女儿这件事一样神秘。
“好啰，”瑟巴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看来咱们的年轻人的比武要开始了。”
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率军南下的目的是协防湾流堡，为什么会生出这种事情来？决斗不是闹着玩的，即便不进行那种一方战死为止的致命决斗，伤痛与仇恨也不可避免，而他们之后还要共同守卫湾流堡。伊恩不敢往下想，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我觉得倒也不是不可以，”瑟巴尔说话了，他脸上已然没了笑容，任凭谁这种时候恐怕都笑不出来，除了佩里斯那芜菁脸，“通过勇气和武力来解决争端也算是北地的传统。当然了，我和我老哥都不会同意你们使用真剑，你们只能用练习使的木剑，权且当做一场比武……要用真剑决斗，至少得等到你们举行成年礼之后。”
“可我看他的样子，几乎是要把我给杀了，”罗斯冷笑，“这小子可不见得想用木剑哟。”
“你先闭嘴，”瑟巴尔叱道，“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说那些混蛋话，”他严肃地看了看两人，披散的黑发微微飘动，“你们都还不明白握住真剑所需承受的分量，所以，现在你们只能用木剑，听明白没？”
确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伊恩在心里附和。罗斯·奥尔顿轻蔑地笑笑，弗兰则沉着脸默不作声。
尴尬的欢迎总算结束，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朗希尔德脸色铁青地带着芒努斯和克努特先行离开，瑟巴尔和罗斯则沉默不语，庞大的队伍几乎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卡德瓦隆·佩里斯和他的侍从说着什么，不时发出大笑，叠出褶皱的下巴便微微颤动。
湾流堡乃是红河北岸的一座大型城堡，位于红河渡口以西。坚固的高墙串联起八座圆形角楼，将主堡包围其中。城内磨坊、面包房、马厩、祭堂等一应俱全，城墙上架设弩炮，并用厚木板搭建出弓弩手的掩体，外层涂上混有毛发的泥灰，用以抵抗攻城者的弩矢、投石甚至火箭。城墙外的护城河从红河中引水，城堡四周的民房都被清除，防止被用作攻城的掩护。一直到北方较远处，才是养活这座城堡的大片农田。
巡林骑手和黑石卫跟随着贵族们通过吊桥，其他士兵则开往红河渡口安营。伊恩洗浴完毕，换上一套绣着暴风雪鹰的黑色束腰丝质长衣，径直前往湾流堡练习场。在午餐之前，弗兰将和罗斯在那儿比武。
伊恩泡在那个垫着柔软毛毯的木盆中时一直在想，弗兰为什么会对叔叔一家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敌意，如果说他厌恶朗希尔德那还情有可原，可是连对瑟巴尔，弗兰一样没好脸色。非要说的话，自打弗兰缠着父亲、要求带那个偷猎者一同南下起就有点古怪。那个名叫加尼尔的偷猎者一定有问题，伊恩心想，他一定对弗兰说了什么。
“我的侄子，快过来，”瑟巴尔又恢复了他之前的热情，在不远处招呼他，“这个位置刚刚好。”
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湾流堡的黑石卫们和巡林骑手们纷纷来凑热闹，朗希尔德也带着芒努斯和克努特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瑟巴尔则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伊恩便走了过去。北地少有的阳光从主堡塔楼的间隙中倾泻而下，晒得浑身暖洋洋的。练习场中央，湾流堡的黑石卫队长帕达恩爵士正指挥着仆从给弗兰和罗斯穿戴护具，弗兰一直低头不语，罗斯则一脸轻蔑的笑。
“弗兰他……”伊恩有些迟疑地开口了，他想替弟弟给瑟巴尔道个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没关系，”瑟巴尔专心致志地看着练习场上的众人，“罗斯确实说了些蠢话，我可不记得我有那么教过他。”
其实伊恩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道歉是因为弗兰顶撞了朗希尔德，至于罗斯，伊恩觉得弟弟没多大错。
“我也觉得这小子该好好教训下了，”瑟巴尔伸伸懒腰，“希望弗兰别对他手下留情。”
其他人恐怕不这样觉得，伊恩心想。他来到练习场的路上听到不少湾流堡的黑石卫讨论，罗斯的剑术乃是身经百战的瑟巴尔亲自教授，几乎没人觉得弗兰能赢。瑟巴尔之所以同意他们比武，难不成是想给弗兰一点颜色看？
“说起来，听说我老哥准备安排你和伊蒂丝公主成婚？”瑟巴尔忽然问。
“是。”伊恩如实回答。
“那可真不错，”瑟巴尔咧嘴一笑，“继你母亲之后，咱们奥尔顿家又要迎娶一位公主了。”
伊恩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不过实话讲，这也挺危险。”瑟巴尔挑挑眉毛。
“危险？”伊恩一愣。
“你不明白么，伊恩？”瑟巴尔收住笑容，“汉弗莱陛下只有伊蒂丝公主一个女儿，而且看样子恐怕也没有再和佩琳妮王后生孩子的意思……这是个非常难得的与王室联姻的机会。泰尔弗大公爵和伯索尼德公爵还好，他们没有年龄适配的儿子，但希格尼特的儿子埃勒，跟你可是同岁。”
“您是说……”
“没错，希格尼特那老毒蛇肯定会盯上这个机会，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你和伊蒂丝公主的婚事，”瑟巴尔仰起头叹了一口气，“甚至，我怀疑这场战争正是为此而来。”
“话是这样……但封臣之间的战争并不少见，”伊恩道，“为什么这样就能破坏这桩婚事？”
“谁知道呢？‘僭位者’的脑袋里在盘算些什么没人知道，”瑟巴尔耸耸肩，“但王位战争的经验告诉我，这条毒蛇很会看准机会，而且往往一出手就很要命。”
伊恩深吸了一口气，没错，大概正是因为希格尼特极难对付，父亲才会想到以守代攻。先在红河北岸布防，把北地打造成铁桶，等到国王的重臣北上。然而现在，这条防线一开始就已经出现裂缝——弗兰和罗斯差点闹到真剑决斗。
“那弗兰呢？”瑟巴尔问，“你父亲给他安排婚事了没？”
“据我所知……应该还没。”
“我老哥总是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不喜欢提前打算，”瑟巴尔笑了笑，“罗斯和弗兰同岁，但我已经给他订婚了。”
“订婚？和谁？”
“和佩里斯伯爵的女儿。”
“佩里斯伯爵？他有女儿？”伊恩一愣，“我听说他根本没有合法的孩子，甚至没有成婚。他的孩子都是和一群不知名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
“确实啊，那些私生子都姓‘布蒂’，不过还是有两个孩子得到了佩里斯这个姓氏，”瑟巴尔耸耸肩，“他唯一的女儿和加入王冠之棘的‘拇指骑士’诺维。”
那罗斯和佩里斯的女儿结婚可真是一步好棋，伊恩心想，诺维加入王冠之棘，意味着失去继承权，如果卡德瓦隆依旧不娶妻生子，将来他的女儿将成为白雾城女伯爵。而很多年后，她和罗斯的孩子将同时继承湾流堡和白雾城，瑟巴尔的孙子就会获得整个尖啸雪谷以南。
“为什么佩里斯伯爵会唯独给这个女孩儿姓氏呢……”伊恩喃喃着。
“谁知道呢，”瑟巴尔道，“喏，他们就在那边。”
伊恩这才注意到，主堡的阴影中还站着一群人。几个从白雾城来的晨雾骑士正在窃窃私语，他们没戴头盔，身披佩里斯家的蓝底白狐罩袍。最前方的卡德瓦隆·佩雷斯坐在一张椅子上，正擦拭着额头上油亮的汗水，那肥胖的身躯使他难以长时间站立。
佩里斯身后矗立着一男一女，那女孩儿似乎就是他的女儿。
“看见了？那女孩儿叫莎拉，”瑟巴尔把脸凑了过来，“可别小看她，她一对一能赢下黑石卫。”
“赢下黑石卫？”伊恩一愣，黑石卫称得上是北地最精锐的骑士。
“那女孩儿剑术很好，快而且轻，很会把握距离，”瑟巴尔抚摸着下巴，“这和那些南方人的剑术有点像，不知道是谁教的。”
“南方人？”
“对……实话讲和冈瑟·加斯基尔那混蛋有些像。冈瑟对剑刃长度的把握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剑尖抹喉，”瑟巴尔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有道疤就是王位战争时那混蛋给我留下的。”
伊恩打量着那个女孩儿，她一头和父亲卡德瓦隆同色的茶褐色长发，梳在后脑简单地捆扎起来，一脸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那表情倒和她的未婚夫颇为相似。虽然父亲胖得像个酒桶，女孩儿却十分精瘦干练，她穿着男式束腿长裤和束腰短衣，披着及腰披肩，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她的衣服并非蓝底白狐，而是红褐色底，胸前绣着三朵绽放的金色水仙。
“她的衣服上不是佩里斯家的盘卧雪狐？”伊恩问，“金色水仙……我不记得有哪位贵族是用的这个图案当做家徽。”
“不知道，”瑟巴尔耸耸肩，“估计那只是装饰，佩里斯说莎拉是他女儿，那就是啰。”
莫名其妙的图案，南方人的剑术，伊恩摇了摇头，那女孩儿就像卡德瓦隆居然有女儿这件事一样神秘。
“好啰，”瑟巴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看来咱们的年轻人的比武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