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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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纸人

    直到魏华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站在流云师专校门拐角处的南小星一众人才走进学校,各自往宿舍而去。

    其实魏华并没有走远,他躲在一颗树后,正悄无声息的看着眼前不远处马路上一团被风吹动的纸片。

    本身城市的马路上这样的纸片非常多见,应该太过平常不会引起魏华的注意。

    可问题是那团纸屑它在一直移动,好像有意识般跟在一位穿着邋遢的中年人身后。

    中年人面容憔悴,眼眶深陷,几天都没有打理过的胡须和头发连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位无家可回的流浪汉。

    眼神黯淡浑浊,没有光芒,嘴中一直在念叨着隐涩难懂的古怪音节。

    他拖着身体一个人走在深夜的马路上。

    而身后一直跟随的纸片偶尔会被夜风吹拂得在空中肆意翻滚。

    魏华看的很清楚,那张看似平常的纸片,却是个人形。

    小时候在农村,每年农历的十月一日,乡里人家家户户都要在这一天用白纸剪冥衣,然后在天黑以后,就会在路口烧给已经故去的亲人,叫做“送寒衣”。

    邋遢中年身后的人形纸片,远远望去,和送寒衣时用白纸剪的冥衣一模一样。

    魏华觉得有些奇怪,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身形憔悴的中年人一直都没有回头看,只是碎碎念叨着往前赶路。

    就这样,直到街道两旁的路灯越来越少,楼房也跟着越来越低,最后来到了一条阴暗破败的老街上。

    街道的两侧是那种还没有拆迁的低矮铺面,锈迹斑斑的卷砸门上面用红色的油漆随意喷绘着一串电话号码。

    他走到最靠里的一间,从裤兜中掏出钥匙,几声卷帘门推起的刺耳声后,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人形纸片也一起消失。

    魏华从一处断墙后探出,跑上前,看到破破烂烂的门头上,写着纸火铺三个大字。

    此时外边的卷帘门已经被拉了下来,只有淡淡亮光从最底下的门缝中洒出。

    跟踪一路却毫无收获的魏华站在门外,刚要准备折身回去时。

    突然一种很挠心的怪异声音从卷帘门后传了出来。

    那种声音很像是人用指甲在坚硬金属上拼命划过时留下的一般。

    魏华凑上前去,轻轻将耳朵靠近门口。

    这时,比刚才更明显的一阵响动出现在魏华耳中。

    因为这间铺面是最靠里的一间,所以它的旁边有一堵封闭的矮墙。

    魏华蹑手蹑脚的走到墙根下,踮起脚尖往墙后面望去,只见墙外是一个紧邻着铺面的陡坡,陡坡下一条臭水沟,发出浓浓的难闻气味。

    而与臭水沟垂直的一面墙,也就是纸火铺最靠里的侧墙上,开着一扇小窗,虽然拉了窗帘,却依然从外面能看到灯光。

    魏华悄无声息的爬过那堵矮墙,站在只有一脚宽的墙基上,轻轻努力一跃,便跳到了对面的陡坡上。

    陡坡离墙上的窗户还有段距离,不过好在这里扔了很多废弃的建筑垃圾。

    魏华从中刨出了几片砖头,走到墙根下,轻轻垫在了地上。

    他站到了叠加在一起的砖头上,往小小的窗户里面看去。

    随意拉上的脏污窗帘并没有将玻璃盖的严严实实,而是留下了一条很小的缝隙。

    魏华透过缝隙,看到屋内的地面上站着很多纸扎的人,五颜六色的都有,身形逼真,惟妙惟肖,只是都没有画上眼睛。

    而地面的中间,搁着一条宽大的木质工作台,而工作台上面,却躺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女,头发黝黑,顺着肩膀很整齐的落在两侧,穿着一件白的发亮的连衣裙。

    先前跟踪了一路的邋遢中年人就坐在少女的旁边,神色凄然,眼眶红红,好似十分伤心。

    魏华在小窗外盯着少女看了好一会,发现这么长的时间里少女的胸膛竟然没有发生一丝的起伏,像是死去了一般。

    不修边幅的中年店主盯着如同熟睡的少女望了很长时间,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一般,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走到远处的桌子前,拿来了一把形状特别怪异的小刀,来到躺在工作台上的少女前。

    看到这里,魏华心下一时有些后怕,自己跟踪的不会是一名杀人犯吧。

    可就在这时,屋内的中年人突然举起刀来,便顺着少女的额头刺去。

    这些动作,看的窗外的魏华一阵恐惧,但从前面中年人的反应来看,怎么说都不想是他要杀害眼前的少女啊。

    果然,随着小刀的不断下移,好似少女的表皮被轻轻划开,一层白纸从少女脸上往两边分开。

    而这时,突然画面陡变。

    先前时还白白净净的少女,此时已经模样全无,成了一具泛着斑点的尸体。

    脸部脓肿,面相恐怖狰狞,像是已经在水中被泡了好几天。

    这一幕变化来的太突然,吓得窗外的魏华身形往后一退,脚下支撑的砖块发出一声轻响。

    这下完了,肯定要被里面的店主给发现了。

    果然,没等魏华撒腿撤离,窗户处砰一声巨响,玻璃四散而开,一个纸人已经跃窗而出,往魏华快速飞来。

    魏华慌忙一跳,越过沟壑,刚准备翻墙而过。

    纸火铺的卷帘门却发出一声很急促的响动,中年店主已站在墙外,恶狠狠的盯着墙后的魏华。

    ..................

    纸火铺店内,魏华不厌其烦的解释了老半天,才让邋遢中年店主相信自己不是坏人。

    “大半夜的躲在人家窗子外撅着屁股往里看,总是没安啥好心。”店主抹了把脸,没好气地对魏华碎骂了一句。

    “大哥,事要换着想,你说你老半夜的,身后带个纸人满大街的逛,谁会不想来瞧瞧是咋回事?”魏华看了一脸依然稳稳站在店主身后的纸人,说道。

    纸人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身前的工作台上还躺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不是魏华心里素质高,光眼前这样的一幕普通人还真受不了。

    “大哥,这是咋回事?”魏华抬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尸体,很拘谨的问道。

    店主开始时也没想对魏华说,但说着说着,听到这小子一直往这方面绕,也就没有在隐藏。

    原来眼前的尸体,是纸火铺中年店主的女儿。

    今年24岁,高中毕业以后没有考上好一点的大学,就上了一所流云市本地的职业院校,学的营销专业。

    出来后就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因为性格开朗,业绩一直都不错。

    四天前晚上回家时,对中年店主,也就是她父亲说自己看上了一款玉镯,价格有些高,打折下来要26000。

    中年店主也没在意,想着孩子她妈走得早,女儿也一直乖巧懂事,如果真想要了,他也舍得给孩子买。

    可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的女儿到晚上时,一直都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直到第二天下午,公安局打电话说发现了一具尸体,叫他去指认。

    这不,前两天还活生生的姑凉,看去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