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世的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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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 执杖吏

    翌日清晨。

    来往街道的人与兽几乎有着同样的数量,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豢养的魔兽,这些魔兽大小不一,种类也都各不相同,在这里很难找到完全相似的魔兽。

    除了农业之外,这些奇形怪状的魔兽也是法尔姆的一大特色。据说这些魔兽本是用以耕作之用,所以培育它们的历史有着相当长的轨迹可循。而相应的技术发展到今天,已具有了相当的专业性,除了培养专门用以耕作的魔兽品种之外,一部分异兽也会被人用作家养,作为宠物。

    直至此刻罗格仍无法摆脱因为一场小小的赌博输掉了自己的这件事,不过好在这个冒牌神父并没有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

    街道上随处可见成群的人扎堆聚集在一起,不知正在忙活些什么。

    “我是高贵的谏言臣,我觉得他才是那下俗的农!”

    “千万别相信他的鬼话!我是为君王服务的执杖吏!你瞧,哪有人上来就自报身份的,而且他这么气势汹汹的,明显就在蓄意伪造!”

    “你们得相信我,我是一位黑骑兵,你看吧,你们也知道我的为人,我从来不说谎话。”

    “他才不是什么谏言臣,我才是,我认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应该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那么该处决谁,就不用我说了吧?”

    这些人个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这浮夸的表现形式犹如剧场中的歌舞剧一般,让罗格深感兴趣。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玩一种叫做‘光明之路’的游戏,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在整个国内都很流行的欺诈游戏。”冒牌神父对这个游戏显然有着足够的了解。

    “在整个国内都流行的欺诈游戏”,这样富有趣味性的描述让罗格产生了一些兴趣,他走上前,观摩了起来。

    “那么每个人的发言都结束了,现在就开始下达指令吧。君主,你想要行使何种权力?”一个穿着灰扑扑服装的人说道。

    “这个游戏由每个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分别包括君王、谏言臣、执杖吏、黑骑兵和农。其中,君臣吏兵各一人,作为一个派系,农为另一个派系,通常是由三人或者四人构成。君的身份是亮出的,其余则是暗置,通常还会有一位游戏公证人。”神父在一旁解释道。

    “处决他。”身为君王的人指向了刚刚自称黑骑兵的人。

    “那么,现在请各位行使自己的权力。”灰色服装的公证人说道。

    只见这些人纷纷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一边用手遮着其上的内容,在写完之后盖在身前,由那位公证人一一翻看查阅。

    “君王有着掌控生杀的权力,在每一轮发言结束,他都可以选择处决一人或者豁免一人,也可以二者都不使用;谏言臣则有着豁免被君主处决之人的权力,但不可豁免自己;执杖吏则在每回合可有一次处决权,倘若该回合君主使用过处决权,那么他将无法进行处决;黑骑兵如果被杀,那么他必须选择任意一人,令其即刻结束游戏,并且不可被君主豁免。至于农,则没有任何的权力。”神父在一旁解释。

    “这个游戏听上去无论如何对农也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说,处处向着当权一方。”罗格在听到具体规则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没错,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那为什么一个毫无公平性可言的游戏却会像现在这样颇受欢迎?”罗格对此十分不解。

    “也许,这寄托了古时候的劳苦农民对反抗当权者的美好愿景,用自己巧妙的智慧和富于斗争的精神,去反抗高高在上的君主,最后取得胜利,你不觉得这才是这一游戏的核心主旨?除了‘光明之路’,这游戏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科莱松’,据说是这位充满了智慧的农民用这样的游戏战胜了当时的领主,并且获得了人身的自由,这在整个法尔姆都十分有名,就连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也叫得出这个名字。”神父对这个游戏的起源了解的十分详细。

    “好了,你出局了,‘黑骑兵’先生。”身着灰衣的公证人宣判了第一回合的结果。

    “搞什么!谏言臣到底在做些什么?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会是农的!这个时候应该对我施加赦免才对!我已经预料到了农民的胜利了,走着瞧吧,你们这群傻帽!”这位率先被淘汰的玩家显然十分气愤。

    “出局了就闭上嘴好好看。”公证人皱着眉说道。

    “那么现在进行第二轮,各自发言。”

    “我建议君主别使用任何权力,如果这一轮有人阵亡,那么就能肯定被淘汰的的确是黑骑兵,如果没有人,那么他就一定是假的,而且他也许就是个农。”

    “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你们该相信我是谏言臣了,我认为他就是农,所以我才没有豁免他,如果这一轮没有人被带走,那么他就是农,而我也确实就是臣。”

    “我仍然不相信他就是臣,但我绝对就是执杖吏。这一轮君主不要执行处决权,我也不使用权力,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他究竟是骑兵,还是农。”

    这一轮君主没有执行权力,但还是有人被带走了。

    兴许,最初被淘汰的确实就是黑骑兵,而被他带走的,是那个自称执杖吏的人。

    “现在我觉得这个游戏乐趣何在了,这么扑朔迷离的局势确实很有意思。”罗格评论道。

    “那么你觉得哪一方会赢?”神父问道。

    “这未免有些困难。”罗格回答。

    第三轮,这些玩家又开始了自己的花言巧语,这些虚伪的佯装和逼真的演技让罗格感慨万分:这个君主未免太过可怜了,周围的一切都是为了欺诈他而存在的。

    这一次,君主使用了自己的处决权,处决了一位不善言辞的玩家。

    “那么,请诸位使用权力。”

    等所有的玩家都写完了自己的指令,在公证人挨个查阅之后,他宣布:“获胜者是农民一方。”

    “真是倒霉,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游戏经验。”

    “谏言臣究竟是谁,为什么不豁免我?”

    “难道你真的是黑骑兵,我可是真的执杖吏啊!”

    君主处决了黑骑兵,黑骑兵带走了执杖吏,最后君主又处决了谏言臣。

    “谏言臣、黑骑兵和执杖吏都出局,或者农民都出局,另一方就算取胜了,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罗格老爷。”

    “真是荒唐,农民怎么可能战胜官僚。”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罗格循着声音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戴着草帽,拿着一根红黑相间的长棍的人。他抬头看着那些正在玩着“光明之路”的人,砸了下嘴,接着视线从罗格和神父的身上横过,拿着棍子走开了。

    在看向他的时候,罗格看到了一张已经扭曲的丑陋的脸。这张脸像是受到过外力的挤压,极不自然的扭曲着,不知是骨骼的先天畸形还是别的原因。

    街道上的行人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纷纷避让,像是有些惧怕他。

    “这人是谁?”

    “执杖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