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藏书馆地下室（三）
走进黑暗之中总会让人产生压抑之感，不论骑士还是普通人都是如此，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斯坦因待在地下室里，由杰瑞和萧亚装书搬运下去。
在甬道和杰瑞反向而行后，萧亚突然意识到，他要一个人走过这段黑暗行程。
经过几次的来回之后，他当然已经记住地下室的路线了，他又有骑士实力，未知的恐惧对他来说应该已经降到最低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滴答水声传来，这是之前抱团行走时没听见的声音，地下室的临近城市的底下管网，听见滴水声很正常。
黑暗侵袭过来，萧亚明显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如此沉重，手臂发凉，握小推车的手更紧了。
旁边似乎有黑影在低语，如丝线般入耳，凉意逼人。大卫和他的教士是在什么地方死去的？是被火在大厅内烧死，还是在地下室被黑烟熏死。
萧亚喉咙蠕动，吞下口水。右转，他朝右面走去，进了没门的一侧小道，下了台阶。
在转进小道的瞬间，萧亚感觉意识麻木了一下，就像从黑暗中走出，突遇阳光一样，但这里只是更黑，毫无颜色，黑吞噬了一切光。
不对劲，萧亚感受着虚无中的“亚哈”，随时准备拔出。我已经走了足够长的路了。
眼睛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什么。画面逐渐清晰，从小点慢慢变大，更大。
萧亚完全没有意识到“幻影”的到来，他已经深入其中了，忘记了藏书馆，忘记了马拉特拉，忘记了一切。
画面中：
残阳如血，太阳半没入海平面，却发出比正午更强烈的光，月亮星辰消失于它们本应出现的地方。
破损的海墙，血红的海水。
马拉特拉变成一片废墟，但萧亚“漫步”其中，毫无意识，毫无感情地看着。
教堂图书馆尖顶垮塌，周围房屋燃烧成焦黑色，木头变成碳。
他走着。
一队队海盗从他身边经过，带着黑色头巾，鱼人与他们为伴，前往中城区。
于是萧亚走到中城区城墙，那里仍在抵抗，高达三十米的浩大城墙同样残破，被巨石，被魔法摧毁，大量士兵聚集平台。
萧亚没有靠近，哪怕他们看不见自己。死人是不愿意靠近活人的。
生与死的距离就如冰与火一般，不相容。
萧亚重新回到海岸街，走到海滩边，血海发出阵阵腥臭味，但对这孤独的灵魂来说格外温暖，就像回家一样。
他想投身下去，照见了血海中的奇异倒影，随后一阵朦胧模糊。
有人拉住了他。
魔王用利爪撕开了“幻象”。画面结束了。
萧亚浑身抖动，意识回归，仓促无力的左顾右看，还是同样的地下室，同样的台阶，昏黑的空间，劣质的兽油烛。
“有意思。”魔王说，“竟然有人关注着一个毛头小子。”
“那是什么！”萧亚咬着牙齿，情绪有些不可控制，“那是什么！”
“冷静。”莫兰法师的声音说，“有人拨动了时光。”
“拨动了时光！”萧亚内心尖叫道，“我那是怎么了！那是未来？我都看见了，马拉特拉，我记起来了，我死了吗？！”
萧亚用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冰凉的触感，但是有感觉……自己也有意识。
亚山说：“呼吸。你如今仍在大地上。”
大地气息扩散，萧亚感受到了熟悉的感知，杰瑞正在整理书，斯坦因正在前方的房间内，甬道内的老鼠，墙壁缝隙中的虫豸……生命，他感受到了。
恐惧被驱散，掌控回归。
“告诉我怎么回事。”萧亚气虚般说着，表情痛苦，“什么时光，谁想杀我。”
里世界内，魔王嘲弄式地笑着，老法师思考着，亚山沉默。
“我该怎么办。”他像一个孩童，面对着未知问出自己的问题。
“等。”莫兰说，“时光无迹可寻，就我所知，没有哪一位传奇有这种能力。”
亚山接着说：“我曾听闻时光之龙奥姆有这样的能力，但未曾一见。”
萧亚受够了他们这种学术性地讨论，关闭心扉之门。
将一车书放在斯坦因一旁，萧亚用目前最好的态度说，“我先走了。”没等回答，转身离开，几乎用跑的速度离开了地下室。
没有和杰瑞寒暄客气，直接跑向海岸街，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海水清澈，没有一丝异样的颜色。
没有血。
萧亚看着水中倒影，熟悉的黑发，熟悉的脸庞，恐慌的眼神。
用手将水面打乱，驱散了另一个他。萧亚倒在沙滩旁，任由海浪冲洗。
事情为何总是这样，萧亚闭上眼睛想到，就像那三个幽灵一般。他紧抿着嘴，恐惧带着愤怒。
卸下你的枷锁吧。内心声音出现，但不是他们。
萧亚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但没用，画面仍是无比真实，难以忘怀。
你可以接受别人，为什么不接受真正的自己呢。
萧亚摇晃着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自问自答，但总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我们还需要时间。
平静来临了。
海浪从身体和大地之间的缝隙间流过，带来清凉，仿佛也暂时带走了烦恼。
思绪无边无际，他却如此渺小，如稚童，如蝼蚁，仅是存活于世。
他想看看这个世界，才站起身来，就被海浪冲倒，萧亚醒了过来。
莫兰法师的身影出现在他一旁，坐着。
“老师。”萧亚尊敬地说道，带着沮丧，“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人真能控制自己的一切，”法师说，“那就不能称为人了。”
莫兰举起手，阻断萧亚想说的话，问道：“在时光中，你看见了一个人，那是谁？”
萧亚楞了一下，恐慌地打了一个寒颤，“没，没看见任何一个人，除了海盗和鱼人，但他们都是幻影，没有面孔。”
“不。”法师眯着眼，看向海面，“你在这里，在这里看到了那个人，他对你说了赫语，然后让你忘了。”
赫语，萧亚挺立了身子，让我忘了。但我根本不记得了。
莫兰看着萧亚迷茫的神情，叹了口气。“看来还有其他人注意到你了，孩子，危险一直伴随着你的身边。”
萧亚脸上的神色被阴霾整个笼罩，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了，我走过的每一条路，都带来鲜血。先是探索号，然后是马拉特拉……
我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我的同伴，我的朋友。萧亚厌恶地想着一切，迟早有一天。
斯坦因待在地下室里，由杰瑞和萧亚装书搬运下去。
在甬道和杰瑞反向而行后，萧亚突然意识到，他要一个人走过这段黑暗行程。
经过几次的来回之后，他当然已经记住地下室的路线了，他又有骑士实力，未知的恐惧对他来说应该已经降到最低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滴答水声传来，这是之前抱团行走时没听见的声音，地下室的临近城市的底下管网，听见滴水声很正常。
黑暗侵袭过来，萧亚明显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如此沉重，手臂发凉，握小推车的手更紧了。
旁边似乎有黑影在低语，如丝线般入耳，凉意逼人。大卫和他的教士是在什么地方死去的？是被火在大厅内烧死，还是在地下室被黑烟熏死。
萧亚喉咙蠕动，吞下口水。右转，他朝右面走去，进了没门的一侧小道，下了台阶。
在转进小道的瞬间，萧亚感觉意识麻木了一下，就像从黑暗中走出，突遇阳光一样，但这里只是更黑，毫无颜色，黑吞噬了一切光。
不对劲，萧亚感受着虚无中的“亚哈”，随时准备拔出。我已经走了足够长的路了。
眼睛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什么。画面逐渐清晰，从小点慢慢变大，更大。
萧亚完全没有意识到“幻影”的到来，他已经深入其中了，忘记了藏书馆，忘记了马拉特拉，忘记了一切。
画面中：
残阳如血，太阳半没入海平面，却发出比正午更强烈的光，月亮星辰消失于它们本应出现的地方。
破损的海墙，血红的海水。
马拉特拉变成一片废墟，但萧亚“漫步”其中，毫无意识，毫无感情地看着。
教堂图书馆尖顶垮塌，周围房屋燃烧成焦黑色，木头变成碳。
他走着。
一队队海盗从他身边经过，带着黑色头巾，鱼人与他们为伴，前往中城区。
于是萧亚走到中城区城墙，那里仍在抵抗，高达三十米的浩大城墙同样残破，被巨石，被魔法摧毁，大量士兵聚集平台。
萧亚没有靠近，哪怕他们看不见自己。死人是不愿意靠近活人的。
生与死的距离就如冰与火一般，不相容。
萧亚重新回到海岸街，走到海滩边，血海发出阵阵腥臭味，但对这孤独的灵魂来说格外温暖，就像回家一样。
他想投身下去，照见了血海中的奇异倒影，随后一阵朦胧模糊。
有人拉住了他。
魔王用利爪撕开了“幻象”。画面结束了。
萧亚浑身抖动，意识回归，仓促无力的左顾右看，还是同样的地下室，同样的台阶，昏黑的空间，劣质的兽油烛。
“有意思。”魔王说，“竟然有人关注着一个毛头小子。”
“那是什么！”萧亚咬着牙齿，情绪有些不可控制，“那是什么！”
“冷静。”莫兰法师的声音说，“有人拨动了时光。”
“拨动了时光！”萧亚内心尖叫道，“我那是怎么了！那是未来？我都看见了，马拉特拉，我记起来了，我死了吗？！”
萧亚用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冰凉的触感，但是有感觉……自己也有意识。
亚山说：“呼吸。你如今仍在大地上。”
大地气息扩散，萧亚感受到了熟悉的感知，杰瑞正在整理书，斯坦因正在前方的房间内，甬道内的老鼠，墙壁缝隙中的虫豸……生命，他感受到了。
恐惧被驱散，掌控回归。
“告诉我怎么回事。”萧亚气虚般说着，表情痛苦，“什么时光，谁想杀我。”
里世界内，魔王嘲弄式地笑着，老法师思考着，亚山沉默。
“我该怎么办。”他像一个孩童，面对着未知问出自己的问题。
“等。”莫兰说，“时光无迹可寻，就我所知，没有哪一位传奇有这种能力。”
亚山接着说：“我曾听闻时光之龙奥姆有这样的能力，但未曾一见。”
萧亚受够了他们这种学术性地讨论，关闭心扉之门。
将一车书放在斯坦因一旁，萧亚用目前最好的态度说，“我先走了。”没等回答，转身离开，几乎用跑的速度离开了地下室。
没有和杰瑞寒暄客气，直接跑向海岸街，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海水清澈，没有一丝异样的颜色。
没有血。
萧亚看着水中倒影，熟悉的黑发，熟悉的脸庞，恐慌的眼神。
用手将水面打乱，驱散了另一个他。萧亚倒在沙滩旁，任由海浪冲洗。
事情为何总是这样，萧亚闭上眼睛想到，就像那三个幽灵一般。他紧抿着嘴，恐惧带着愤怒。
卸下你的枷锁吧。内心声音出现，但不是他们。
萧亚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但没用，画面仍是无比真实，难以忘怀。
你可以接受别人，为什么不接受真正的自己呢。
萧亚摇晃着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自问自答，但总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我们还需要时间。
平静来临了。
海浪从身体和大地之间的缝隙间流过，带来清凉，仿佛也暂时带走了烦恼。
思绪无边无际，他却如此渺小，如稚童，如蝼蚁，仅是存活于世。
他想看看这个世界，才站起身来，就被海浪冲倒，萧亚醒了过来。
莫兰法师的身影出现在他一旁，坐着。
“老师。”萧亚尊敬地说道，带着沮丧，“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人真能控制自己的一切，”法师说，“那就不能称为人了。”
莫兰举起手，阻断萧亚想说的话，问道：“在时光中，你看见了一个人，那是谁？”
萧亚楞了一下，恐慌地打了一个寒颤，“没，没看见任何一个人，除了海盗和鱼人，但他们都是幻影，没有面孔。”
“不。”法师眯着眼，看向海面，“你在这里，在这里看到了那个人，他对你说了赫语，然后让你忘了。”
赫语，萧亚挺立了身子，让我忘了。但我根本不记得了。
莫兰看着萧亚迷茫的神情，叹了口气。“看来还有其他人注意到你了，孩子，危险一直伴随着你的身边。”
萧亚脸上的神色被阴霾整个笼罩，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了，我走过的每一条路，都带来鲜血。先是探索号，然后是马拉特拉……
我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我的同伴，我的朋友。萧亚厌恶地想着一切，迟早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