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真传
云州中部，有孤峰独立，因其高不见顶，终日被云雾缭绕，故得名缥缈。
市井之间，常常有人说起在这缥缈峰里有女仙隐居的传说，于是无数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因着这传说往那山中探访……然后在山里被各种猛兽给叼走吃了。
方瑾此时便跟着他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师兄师姐们走在这山林里。
走在管禹身后，少年的神情里还残留着些难以置信的恍惚，虽然来到缥缈峰已经快半个时辰，双脚早就切实地踏在了缥缈峰的山道上，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路走来，方瑾的目光就没有真正从管禹随意挂在腰带上的那只紫色葫芦上离开过——不久之前，他就是站在一个葫芦上从云舟最南处飞到这云舟中部的高绝山峰。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啊……
方瑾发现，在认识管禹和钟佩灵后，他生出感慨的次数比以往十二年里加起来还多。
过了不久，前头领路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方瑾顺着管禹和钟佩灵脚下看过去，前方早已无路，入目的却只有片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不走了？”方瑾跟了过去，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管禹，狐疑道，“又走错了？”
过来的时候，管禹便走错过一回，要不然他们一行可能还要到得早些。
然而此时管禹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自陵江镇离开后，双脚便没挨过地，一直懒洋洋地躺着，身下就自有一道和风卷起，将他稳稳托着前进。
钟佩灵也差不了多少，全程跨坐在马上，一路上也没见她拉过缰绳，胯下的火红骏马便始终都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行进。
“说什么呢？”管禹嘿嘿一笑，“到了。”不着调的青年冲方瑾炸了眨眼，抬脚便朝着那深渊中跳了下去。
什么情况？
方瑾一愣，下意识看向钟佩灵，一脸茫然道，“他跳下去了？”
钟佩灵点了点头，道，“啊。”话音落下，少女竟也毫无停顿地就往那深渊中一跳。
不是吧你？
方瑾瞳孔骤缩，管禹突然跳下去时方瑾只是惊讶，虽然接触不久，但他大概也知道了那人是个什么调性，不靠谱的人做了什么都不至于太让人意外。
但师姐你也这样就不合适了啊，说好的靠谱呢？
方瑾吞了口唾沫，走到悬崖边上站定，往下看了看，紧接着心里就是一凉。
“这特么……真要是掉下去，倒是不担心疼太久——至少死得很干脆嘛。”
方瑾倒抽了口凉气，脸上现出恐惧，下意识就倒退了两步。
“啧啧啧，这位小师弟胆子好像很小嘛。”不远处，管禹促狭的笑道，“说起来师妹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吗？”
什么反应？
名为钟佩灵的少女在回忆中沉浸了两息，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然后面无表情道，“无聊。”
诡异的是，此时管禹和钟佩灵并肩站着的地方分明就在方瑾身前四五尺处，甚至还恰好就站在他视野正中，另一边的方瑾却偏偏就对他们二人视而不见。
少女依旧没什么表情，管禹却是忽然用肩膀靠了靠钟佩灵，“来来来，赌一波，你猜他要多久才敢过来。”
“拿什么赌？”钟佩灵翻了个白眼，“你还欠我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吗？”
“啧啧啧，师兄又不会赖……”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一直放在方瑾身上的钟佩灵眼睛忽然一亮，嘴角微不可查地浮现出一丝笑容，少女冲着方瑾那边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呐，不用赌了。”
管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就是一愣，“这也太快了吧？就连我第一次过来都犹豫了好半天来着啊……”
钟佩灵挑了挑眉，“因为我们这位小师弟比你厉害啊。”
管禹撇了撇嘴，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嘿嘿笑道，“那是，毕竟是我师弟嘛。”
另一边，时间稍微退后两息，方瑾深吸了口气，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身子还是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吓我是吧？”方瑾眉毛微挑，像是要说句什么狠话，但紧接着便气势一弱，转而丧气道，“恭喜你们，成功的吓到我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突然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猛地朝着那深渊跳了过去，“然而我就还真不信你们两个千里迢迢的带我过来是要看着我摔死的！”
他几乎是刚刚从那悬崖边上退回来便又跳了出去！
一步迈出，方瑾只觉迎面撞上了道流水形成的幕布，视线之中，忽然有一道涟漪自虚空中泛起，下一刻，涟漪散去，他眼前的景物便紧跟着一变，原本的无路悬崖，此时已然接上了条青石小路。
小路两旁甚至还能看到形形色色地人摆了摊叫卖着什么。
“欢迎来到缥缈峰！”
熟悉的声音传来，方瑾抬头看去，只见管禹微弓着身子，张开了双手，略显夸张地做出了个迎接的动作。
紧接着管禹又嘿嘿笑起来，“哈哈哈，刚刚那一幕刺不刺激啊？哈哈哈，吓傻了吧？哎哟真是笑死我了。”
管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此时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却是都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一个个便都朝着方瑾看了过来，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方瑾心下叹了口气，暗道怪不得钟佩灵一直面无表情，他这个师兄的确有这个本事让和他待久了的人没什么表情。
于是方瑾面无表情地冲管禹点了点头，道，“刺激。”
“啧啧啧。”管禹幽幽地道，“小师弟你这表现略微让人有点失望啊。”
我还要哭一个给你看才行吗师兄？方瑾嘴角微微抽了抽，想了想，还是挤出个了笑容，道，“刺激。”
管禹脸色一垮，“喂，你这样会不会太敷……”
方瑾大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但管禹还没说完钟佩灵就突然踢了他一脚，打断道，“有完没完啊你，我还赶时间。”
干得漂亮。方瑾默默在心中为钟佩灵喝了声彩。
管禹这才讪讪地笑了笑，“那成，走着。”
管禹终于又走到了前面，钟佩灵则是有意识地放慢了步子，落到了方瑾旁边，“你最好别跟他一起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哈？”方瑾一愣，还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钟佩灵看了方瑾一眼，似乎是在想要怎么措辞才好，努力一阵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只又重复了一次，“反正你不要跟他一起去奇怪的地方就行。”
少女说的没头没脑，方瑾自然也听的一头雾水，但他只看了看管禹的背景，心里便忽然生出了道明悟，反正到时候离他远一点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可能心情要舒畅些。
看到方瑾点头，钟佩灵又道，“此前与你说了，这一次我之所以下山，便是要来天音阁一试那琴境的。你此番既然来了，趁着这次机会也最好去天音楼看看。据说天音阁内还真未竟的弟子偶尔会去她们名下的酒楼为旁人抚琴，你若是能赶上便再好不过，虽然不如那琴境来的直接，但能听上一曲，终究受益匪浅。”
“若是能有机会遇上当然最好了。”方瑾点了点头。
虽然钟佩灵自出现起便几乎全程板着脸，就是偶尔说句话也往往言简意赅到令人发指，让人接不下去，颇有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样子。
但不久之前，她毕竟为救下方瑾受了不少剑伤，后者也曾在以为二人必会同死的境地下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两人间的关系自然也相应不再那么陌生，反是生出了些变化。
从陵江镇过来的路上，管禹一直操纵葫芦飞行，钟佩灵虽然还是全程一副淡然模样，但也和方瑾聊了不少。
对于管禹和钟佩灵此行的目的，方瑾也是从那时的对话里得知。
管禹和钟佩灵修行的门派叫做紫霄宗，门下弟子分为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三类。钟佩灵便是内门弟子一名。
紫霄宗传承万载，底蕴之深厚在整个修行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门中的核心传承却向来都只传授给真传弟子，却不是钟佩灵一介内门弟子可以学到。她这回过来，就是要为成为真传弟子做些准备。
想要成为紫霄宗的真传弟子一共有两种方式。
一是在十八岁之前踏入还真成功踏入洞玄境，二是在十五岁前走完宗门立下的问心路。
第一个条件，几乎毫无可能。紫霄宗传承久远，最重根基稳固，根本功法的修行本就比其他门派要花上更长时间。纵然是管禹那般紫霄宗上下公认的天纵奇才，也是到了二十岁时才堪堪摸到洞玄境界的边。
钟佩灵选的自然是第二种方式。
所谓问心路，究其本质其实是一方幻境，一方嫌少有人能从中走出的幻境。
进入幻境之后，试炼者将自然而然地忘记属于自己的记忆，然后获得幻境为其编造好的身份。
如果试炼者能想起自己的身份，那么幻境破碎，试炼通过。在此之前，试炼者则会以那个虚假的身份度过自己的人生，到死为止。
然而幻境中所呈现出的往往是试炼者心中最深处的渴望，在那般完全符合自己预期的境地中，能够从成真的美梦中清醒过来的人自然寥寥无几。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试炼者直到幻境中的身份死亡时还没能想起自己到底是谁，那么在他接受了自己虚假身份死亡的一刻，他也会在真实的世界中同时死去。
通过，或者就此死去。
开启试炼的一刻起，参与者就只剩下这两个结果。即便是钟佩灵这种性子的人，在说起问心路时都隐隐有些紧张。
但方瑾却是越听神色就越发古怪，虽然听上去后果很严重的样子，但说到幻境这种东西，方瑾本能地就觉得好像也不是并不是难。
市井之间，常常有人说起在这缥缈峰里有女仙隐居的传说，于是无数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因着这传说往那山中探访……然后在山里被各种猛兽给叼走吃了。
方瑾此时便跟着他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师兄师姐们走在这山林里。
走在管禹身后，少年的神情里还残留着些难以置信的恍惚，虽然来到缥缈峰已经快半个时辰，双脚早就切实地踏在了缥缈峰的山道上，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路走来，方瑾的目光就没有真正从管禹随意挂在腰带上的那只紫色葫芦上离开过——不久之前，他就是站在一个葫芦上从云舟最南处飞到这云舟中部的高绝山峰。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啊……
方瑾发现，在认识管禹和钟佩灵后，他生出感慨的次数比以往十二年里加起来还多。
过了不久，前头领路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方瑾顺着管禹和钟佩灵脚下看过去，前方早已无路，入目的却只有片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不走了？”方瑾跟了过去，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管禹，狐疑道，“又走错了？”
过来的时候，管禹便走错过一回，要不然他们一行可能还要到得早些。
然而此时管禹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自陵江镇离开后，双脚便没挨过地，一直懒洋洋地躺着，身下就自有一道和风卷起，将他稳稳托着前进。
钟佩灵也差不了多少，全程跨坐在马上，一路上也没见她拉过缰绳，胯下的火红骏马便始终都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行进。
“说什么呢？”管禹嘿嘿一笑，“到了。”不着调的青年冲方瑾炸了眨眼，抬脚便朝着那深渊中跳了下去。
什么情况？
方瑾一愣，下意识看向钟佩灵，一脸茫然道，“他跳下去了？”
钟佩灵点了点头，道，“啊。”话音落下，少女竟也毫无停顿地就往那深渊中一跳。
不是吧你？
方瑾瞳孔骤缩，管禹突然跳下去时方瑾只是惊讶，虽然接触不久，但他大概也知道了那人是个什么调性，不靠谱的人做了什么都不至于太让人意外。
但师姐你也这样就不合适了啊，说好的靠谱呢？
方瑾吞了口唾沫，走到悬崖边上站定，往下看了看，紧接着心里就是一凉。
“这特么……真要是掉下去，倒是不担心疼太久——至少死得很干脆嘛。”
方瑾倒抽了口凉气，脸上现出恐惧，下意识就倒退了两步。
“啧啧啧，这位小师弟胆子好像很小嘛。”不远处，管禹促狭的笑道，“说起来师妹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吗？”
什么反应？
名为钟佩灵的少女在回忆中沉浸了两息，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然后面无表情道，“无聊。”
诡异的是，此时管禹和钟佩灵并肩站着的地方分明就在方瑾身前四五尺处，甚至还恰好就站在他视野正中，另一边的方瑾却偏偏就对他们二人视而不见。
少女依旧没什么表情，管禹却是忽然用肩膀靠了靠钟佩灵，“来来来，赌一波，你猜他要多久才敢过来。”
“拿什么赌？”钟佩灵翻了个白眼，“你还欠我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吗？”
“啧啧啧，师兄又不会赖……”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一直放在方瑾身上的钟佩灵眼睛忽然一亮，嘴角微不可查地浮现出一丝笑容，少女冲着方瑾那边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呐，不用赌了。”
管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就是一愣，“这也太快了吧？就连我第一次过来都犹豫了好半天来着啊……”
钟佩灵挑了挑眉，“因为我们这位小师弟比你厉害啊。”
管禹撇了撇嘴，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嘿嘿笑道，“那是，毕竟是我师弟嘛。”
另一边，时间稍微退后两息，方瑾深吸了口气，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身子还是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吓我是吧？”方瑾眉毛微挑，像是要说句什么狠话，但紧接着便气势一弱，转而丧气道，“恭喜你们，成功的吓到我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突然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猛地朝着那深渊跳了过去，“然而我就还真不信你们两个千里迢迢的带我过来是要看着我摔死的！”
他几乎是刚刚从那悬崖边上退回来便又跳了出去！
一步迈出，方瑾只觉迎面撞上了道流水形成的幕布，视线之中，忽然有一道涟漪自虚空中泛起，下一刻，涟漪散去，他眼前的景物便紧跟着一变，原本的无路悬崖，此时已然接上了条青石小路。
小路两旁甚至还能看到形形色色地人摆了摊叫卖着什么。
“欢迎来到缥缈峰！”
熟悉的声音传来，方瑾抬头看去，只见管禹微弓着身子，张开了双手，略显夸张地做出了个迎接的动作。
紧接着管禹又嘿嘿笑起来，“哈哈哈，刚刚那一幕刺不刺激啊？哈哈哈，吓傻了吧？哎哟真是笑死我了。”
管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此时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却是都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一个个便都朝着方瑾看了过来，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方瑾心下叹了口气，暗道怪不得钟佩灵一直面无表情，他这个师兄的确有这个本事让和他待久了的人没什么表情。
于是方瑾面无表情地冲管禹点了点头，道，“刺激。”
“啧啧啧。”管禹幽幽地道，“小师弟你这表现略微让人有点失望啊。”
我还要哭一个给你看才行吗师兄？方瑾嘴角微微抽了抽，想了想，还是挤出个了笑容，道，“刺激。”
管禹脸色一垮，“喂，你这样会不会太敷……”
方瑾大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但管禹还没说完钟佩灵就突然踢了他一脚，打断道，“有完没完啊你，我还赶时间。”
干得漂亮。方瑾默默在心中为钟佩灵喝了声彩。
管禹这才讪讪地笑了笑，“那成，走着。”
管禹终于又走到了前面，钟佩灵则是有意识地放慢了步子，落到了方瑾旁边，“你最好别跟他一起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哈？”方瑾一愣，还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钟佩灵看了方瑾一眼，似乎是在想要怎么措辞才好，努力一阵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只又重复了一次，“反正你不要跟他一起去奇怪的地方就行。”
少女说的没头没脑，方瑾自然也听的一头雾水，但他只看了看管禹的背景，心里便忽然生出了道明悟，反正到时候离他远一点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可能心情要舒畅些。
看到方瑾点头，钟佩灵又道，“此前与你说了，这一次我之所以下山，便是要来天音阁一试那琴境的。你此番既然来了，趁着这次机会也最好去天音楼看看。据说天音阁内还真未竟的弟子偶尔会去她们名下的酒楼为旁人抚琴，你若是能赶上便再好不过，虽然不如那琴境来的直接，但能听上一曲，终究受益匪浅。”
“若是能有机会遇上当然最好了。”方瑾点了点头。
虽然钟佩灵自出现起便几乎全程板着脸，就是偶尔说句话也往往言简意赅到令人发指，让人接不下去，颇有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样子。
但不久之前，她毕竟为救下方瑾受了不少剑伤，后者也曾在以为二人必会同死的境地下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两人间的关系自然也相应不再那么陌生，反是生出了些变化。
从陵江镇过来的路上，管禹一直操纵葫芦飞行，钟佩灵虽然还是全程一副淡然模样，但也和方瑾聊了不少。
对于管禹和钟佩灵此行的目的，方瑾也是从那时的对话里得知。
管禹和钟佩灵修行的门派叫做紫霄宗，门下弟子分为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三类。钟佩灵便是内门弟子一名。
紫霄宗传承万载，底蕴之深厚在整个修行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门中的核心传承却向来都只传授给真传弟子，却不是钟佩灵一介内门弟子可以学到。她这回过来，就是要为成为真传弟子做些准备。
想要成为紫霄宗的真传弟子一共有两种方式。
一是在十八岁之前踏入还真成功踏入洞玄境，二是在十五岁前走完宗门立下的问心路。
第一个条件，几乎毫无可能。紫霄宗传承久远，最重根基稳固，根本功法的修行本就比其他门派要花上更长时间。纵然是管禹那般紫霄宗上下公认的天纵奇才，也是到了二十岁时才堪堪摸到洞玄境界的边。
钟佩灵选的自然是第二种方式。
所谓问心路，究其本质其实是一方幻境，一方嫌少有人能从中走出的幻境。
进入幻境之后，试炼者将自然而然地忘记属于自己的记忆，然后获得幻境为其编造好的身份。
如果试炼者能想起自己的身份，那么幻境破碎，试炼通过。在此之前，试炼者则会以那个虚假的身份度过自己的人生，到死为止。
然而幻境中所呈现出的往往是试炼者心中最深处的渴望，在那般完全符合自己预期的境地中，能够从成真的美梦中清醒过来的人自然寥寥无几。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试炼者直到幻境中的身份死亡时还没能想起自己到底是谁，那么在他接受了自己虚假身份死亡的一刻，他也会在真实的世界中同时死去。
通过，或者就此死去。
开启试炼的一刻起，参与者就只剩下这两个结果。即便是钟佩灵这种性子的人，在说起问心路时都隐隐有些紧张。
但方瑾却是越听神色就越发古怪，虽然听上去后果很严重的样子，但说到幻境这种东西，方瑾本能地就觉得好像也不是并不是难。